余红兰没有带同事,这算是她的个人买卖,而且她甚至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出面交易,这就需要联系三哥或者三姐来帮忙交涉。



    只一眼,余红兰就能看出方子不错,的确是经过几百年历史考验的好方。



    不过有一点可惜了。



    “您跟沈家门朱家是一脉?”



    陪同黄黑皮来的老爷子留着胡须,戴着瓜皮帽,还穿着一身唐装,这是华裔老者都喜欢的打扮。



    老爷子闻言,眸光微亮,盯着余红兰仔细瞧,愣是看不出一丝故人痕迹,这才好奇问道:



    “我们确实是沈家门朱氏一族分支,早些年为了避难,从南边坐船出海,一路漂泊,到我父亲那一辈定居美帝,您是?”



    余红兰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是朱家什么人,不过可惜了,您这个方子,朱家已经拿出来与国内药厂合作,做出成药,等我们华国入世卫成功,这些药品也会陆续被卖到这里来。”



    朱老爷子一听,嘴唇忍不住颤抖,心里五味杂陈。



    老头还沉浸在情绪中,黄黑皮已经单纯的生气了。



    “太过分了,这是老朱家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子孙后代都有份儿,他们凭什么私自给卖了!”



    老爷子厉声斥责黄黑皮。



    “闭嘴!”



    那孩子还不服气,欲言又止,顾忌着余红兰这个外人在场,指不定还是对手的人。



    余红兰正要说话,朱老爷子解释道:



    “当初为了保存香火,我们分开逃难的时候,都是分了家的,每一支都有学习家传医术,之后无论是医理还是药理,都说好各凭本事,你怨恨那一支卖药方,那你现在正在做的又是什么?”



    黄黑皮这下真无话可说了。



    这东西还真是谁有本事谁吃肉。



    余红兰见老爷子通情达理,小的也还可以教导,才和盘托出自己想说的话。



    “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当时朱家人出售药方的时候也说过,朱家所有的方子都并非他们一支独有,所以他们只选择其中之一来出售,保证能活下去就行。



    另外你们家还有别的方子,他们就没动,据我所知你们家应该还有一个方子对治疗视障效果很好,老爷子您知道不?”



    老爷子一听,不禁老泪纵横,一边点头,一边张嘴想说话!



    黄黑皮见状,心里也不好受,忙掏出手帕给老爷子擦脸。



    老头儿半天才整理好情绪,哆哆嗦嗦的说话。



    “是,是是是,不过我也不瞒你,因为这里人并不相信几种草凑在一起煮水就能治疗眼疾,而且这种药还要结合针灸术,效果才最佳,这里人更不答应,所以一直没怎么用过。”



    余红兰笑道:



    “观念是可以改变的,偏见也是可以打破的,我们国内的汉方药厂几乎每一种药,都是他们眼中的十几种草煮水,以后,事实会告诉他们真正的效果。”



    老爷子还是有点不自信,余红兰索性说开。



    “汉方药厂买了不下三百个方子,有的赚有的亏,不过最终都由汉方药厂承担所有,他们做熟了的,自然有一套营销策略,您大可以放心。”



    老爷子打消顾虑,很快就带余红兰前往他的医馆。



    医馆还是要依附华人社区开设,余红兰打量着玻璃上贴了推拿按摩的门头,比起用药,的确是这些更容易被接受。



    老爷子从一个柜子的最底层,翻腾半天,找出一个布包,因为年代悠久,不过是放在桌上,就能闻到呛鼻的尘土味儿。



    黄黑皮赶紧拿了湿抹布过来轻轻擦了擦外面的油纸皮,一层层打开,纸张都发黄了。



    好在当年书写用纸是专业的,柔韧非常,连墨迹都没有晕染。



    余红兰拿过方子,扫视分析上面记录的药物成分和用量。



    “君臣佐使,这方子不愧是多年的老经方,老爷子用的草药一般都是从哪里来?”



    老头儿不藏着掖着。



    “都是从东南亚来,跟这边有货船带来,运输价格虽然贵,好在我们这条街不少人家要带东西,可以均摊,勉强能承受。”



    物离乡贵,药价这么高,难怪朱家想赚一笔快钱。



    “这方子我得先拿去找人验,另外,我给你一个号码,是华国一位商人在欧美成立的贸易公司,专营药品,以后你可以搭乘她的货轮,无论是乘客还是货物,运费合理公道。”



    老爷子大喜。



    “如此,甚好甚好!”



    黄黑皮敏锐的感觉到时局即将变化,忙伸手摁住药方。



    “您的意思,往后华国与欧美药品贸易即将展开?”



    余红兰点头。



    “没错,就是搭的国家入会的东风。”



    说到这,她又理解了黄黑皮的意思。



    “当然,方子验好之后,汉方药厂会有人来跟你们谈,是一次性买断,还是拿分成,都随你们,倒是你们,要考虑清楚,毕竟你们的初衷是要快钱,而且落棋无悔。”



    黄黑皮面露纠结,老爷子爽快的答应。



    “您拿起来这个方子,我就知道您是行家高手,这方子,您尽管拿去验就是了,早些年,我们朱家的老祖宗就是靠这个方子,为当时的王爷金针拨翳,让老王爷重建光明,老祖得到重用,家族才渐渐兴盛起来的。”



    余红兰知道这个,而且知道的不仅是这些。



    “成也萧何败萧何,之后你们没有成功才不得已逃难是吗?”



    老爷子没想到余红兰连这个都知道,想到她跟嫡系的往来,也理所当然了。



    “是,都是我们学艺不精。”



    余红兰笑道:



    “不瞒您说,金针拨翳,我会,等这个方子验好,我可以教你这套针法。”



    老爷子大喜,随后又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余红兰。



    余红兰了然。



    “我是马家嫡系唯一的亲传弟子。”



    老爷子大吃一惊,随即拱手弯腰行礼,余红兰大方的接受。



    “原来是前辈,怪不得,失敬!”



    想到余红兰答应传他的针法,岂不就是着名的马家针法?那他这个方子多少有些拿不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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