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这话用在宣则言和杨知白身上,关系上不一定对,但效果是一样的。

    经过宣则言一段时间严格的督促和教育,杨知白的成绩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具体表现在当月月考他竟然从班级垫底上升到了中上水平,按照这个成绩一直保持下去,考上最好的体校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结果让八班的老师们都震惊了。

    根本不怀疑杨知白作弊了——因为他周围没有比他分数更高的同学。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是宣则言在给他补课。

    不光是在学校里这点时间,有时候连周末都在家里督促他写作业。

    老师们非常欣慰,学生有进步是他们最高兴的事情。

    老师不仅当众表扬了杨知白,还鼓励同学们向他学习,不到高考那一天,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八班其他人羡慕极了,谁不想好好学习提高成绩啊!

    可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杨知白骄傲得背都挺直了,他觉得这段时间早起贪黑地学习是有意义的。

    虽然没有睡过一个饱觉还挨了不少揍,但想起昨天拿着试卷回家,感动得老泪纵横的父母,和今天夸奖他的老师,还有羡慕他进步的同学,杨知白顿时就觉得挨得值!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跟杨知白关系好的那些男生,知道他背后有高人指导后,立刻就跑去跟他商量。

    能不能在宣则言给他补课的时候,让他们旁听一下,保证会乖得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不吵不闹不拆家,给揍给骂给教训。

    杨知白是个讲义气的人,兄弟们一起进步也是好事。

    但这件事并不是他同意就可以的。

    “我得先问问宣老师。”杨知白没有一口答应,“他自己学习也很辛苦,带我一个就够累了,万一他不同意,你们不能抱怨,更不能怪他。”

    其他人当然知道一班学霸们有多刻苦,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吃饭睡觉,就差走路都捧着书看了。

    好成绩除了天赋之外,也跟努力脱不开关系,否则老师们一周何必布置那么多作业。

    何况他们跟宣则言也没有熟到他和杨知白这种地步,自然不会要求他一定要帮助他们。

    杨知白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自己先怂了,毕竟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离谱。

    和上次来给他们加油不一样,学习是长时间的积累,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搞不好要一直持续到高考前。

    宣则言身体弱,秋冬季节还容易生病,每天学习都那么辛苦,早上五点不到就起来看书,杨知白也不想让他太累。

    但是出乎杨知白的意料,宣则言同意了。

    “如果大家愿意学习,并且真的能有进步的话,我也很高兴。”

    其他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高兴疯了,第二反应才觉得不真实。

    “宣老师真的同意给我们上课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下次月考可以不当最后一名了吗!”

    “宣老师功德无量,洪福齐天!”

    杨知白自己也挺骄傲的,但是不忘提醒道:“宣老师听不得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上课的时候安静点,还有自己回家之后也要自我监督,认真复习学到的知识,毕竟你们不像我住得那么近,有宣老师亲自监督。”

    那一瞬间,其他人仿佛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太监专权”“外戚干政”,必须揭竿而起清君侧!

    遂,十余人一拥而上,把杨知白爆揍了一顿,终于实现了平等对话。

    ·

    上次想请宣则言吃饭被拒绝了之后,楼熠南没有再找到机会跟宣则言讲话。

    每天宣则言在八班门口给杨知白补课的时候,楼熠南都会站在走廊假装看风景,实际上是在看人。

    他在看心上人,别人也在看他。

    不管是同一层楼其他班级的同学,还是对面教学楼的人,都来到了走廊上看他。

    楼熠南无所谓别人的视线,他从小到大早已经习惯了被人簇拥,早已经宠辱不惊。

    但这一天,他的视线里居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平静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慌乱。

    这个时候,宣则言应该坐在八班门口给杨知白补课。

    为什么他今天不在?

    他去哪里了?

    生病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楼熠南心慌意乱,脸色却沉得更深。

    他想找宣则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宣则言的联系方式。

    “你有宣则言的电话吗?”楼熠南找到简峤小声问。

    身为副班长,简峤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有是有。”简峤很有原则,“但我不能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给你。”

    楼熠南有些着急:“他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了!”

    简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楼熠南:“就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

    “他身体不好,万一晕倒了呢?”

    “……”简峤沉默了好久,“他并没有虚弱到那种地步,只是花粉过敏严重而已。”

    “过敏也会导致休克。”

    简峤不知道楼熠南怎么会认为宣则言是个水晶娃娃,但至少在他跟宣则言的接触中,并没有感觉到他有那么娇弱。

    他认识的宣则言虽然有些不爱说话,但性格很好,而且很温柔,不管什么时候找他问题,他都会耐心讲解,而且讲话的时候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还会认真地看着你,让人感觉非常被珍重。

    简峤很喜欢宣则言这个朋友,自然不会让楼熠南贸贸然去招惹他。

    简峤还想再劝,就看见宣则言身后跟着一群人正从楼梯走上来。

    “看,这不就来了吗?”

    楼熠南回头,就看见八班那群男生把宣则言簇拥在中间,生怕他摔了一样。

    宣则言在一班教室门口停了下来:“回去要好好复习知识点,老师发的试卷尽量做,不会的明天我们再讲。”

    “好的!”人高马大的男生们齐声回答,引来过路人侧目。

    宣则言不太适应这种被别人注视的感觉,挥了挥手:“快回去上课吧。”

    “好的!”

    等碍眼的人都走干净了,楼熠南从正门走进去站在宣则言桌前问:“你去哪儿了?”

    宣则言抬眼看着莫名其妙质问自己的楼熠南:“跟你有关系吗?”

    就是没有关系才更让人生气!

    如果人会喷火的话,宣则言就会看见楼熠南的头上冒青烟了。

    宣则言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于是换了个语气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楼熠南很想这么问,但他也知道他和杨知白不同。

    杨知白可以没有理由来找宣则言,但他不行,他的每个举动必须有原因。

    因为他们甚至还不算朋友。

    楼熠南被这个事实给打击到了,一言不发地回了座位。

    宣则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又突然沮丧,更重要的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自从上次的误会说清楚了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应该是搞错了吧。

    宣则言捂了捂脸上的口罩,重新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但之后的好几天,楼熠南都没有在八班门口看见宣则言。

    取而代之的是每天他都会在晚自习前和八班的男生们一起从外面回来。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和楼熠南越来越低沉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究竟是在干什么?

    “别看了。”盛屿安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好心地给兄弟报信,“我问过婷婷了,宣则言在给八班的差生们补课呢!”

    楼熠南懵了:“补课?”

    “啊,听说那些人在周考都有进步,老师好一顿夸,婷婷说要不是跟杨知白不熟,她也想旁听。”

    楼熠南的脸彻底黑了:“杨知白一个人补课不够,还带这么多人薅羊毛?”

    “薅羊毛……”盛屿安无语地看着楼熠南,“人家那是帮助同学。”

    “老师同意了?”

    盛屿安更无语了:“这还要老师同意?宣则言自己愿意不就行了。只要成绩不退步,他就是想给八班全班上课,老师们也不会说什么。”

    这就是优等生的优待,何况学习是好事。

    “不过说真的,他倒是真挺用心,你看看其他学霸都只顾着自己闷头学习,只有他毫不藏私,是真的在帮助那些吊车尾的同学,听说八班班主任都想把他供起来了,七班班主任还问能不能多教几个,都被咱们老班给拒绝了,谁不想学习进步啊,可惜能跟宣则言攀上关系的,只有杨知白一个。”

    只有杨知白一个。

    这几个字牢牢地钉在了楼熠南心上。

    对于宣则言来说,杨知白是他认识十几年的发小,而他楼熠南却只是普通同学。

    宣则言可以把杨知白的朋友们纳入自己的世界里,却容不下多一个他。

    生气、嫉妒,都无济于事。

    哪怕楼熠南现在把自己气死了,宣则言也不会知道原因,甚至都不会难过。

    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近他、认识他,成为他世界里的一部分,才可以得到他的关注。

    楼熠南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宣则言第二天准时来到操场,就发现补课的学生里多出来了一个人。

    楼熠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