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黎子怡一路没说什么话,各自目视前方走着。就像一对萍水相逢,结伴同行的陌生人。
回到住处,打开灯的那刻黎子怡才想起问我,今天跟路飞羽都去了哪里玩。
我没有回答,现在的我很疲惫,况且跟路飞羽也没有去哪里玩,就在城区走了一下午。
“你什么意思,是不想跟我说话吗?是因为我没有按你的方向来,所以你才不想说话的吗?”
我原本是因为疲惫而不想开口,但在黎子怡嘴里就多出,这么多潜在因素。
“我很累,我走了一天路,我明天还赶回那个小村子,现在的我想休息。”,我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矛盾再次激化。
可黎子怡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她双眼里满是失望,似乎对于我,她感到痛苦。我不明白这场毫无征兆的矛盾是怎么出现的。
但现在黎子怡已经不在意我说什么了,她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卧室走去。
“子怡!”,我轻轻的喊着,黎子怡头也不回,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夜我又失眠,我关上客厅的灯,在黑暗中寻求香烟的慰籍,微弱的火光偶尔会照亮我的脸,比起手握银行卡那晚的月光,我心好累。又想逃离,又不想远离。
…………
第二天清晨,我一早就离开了这里,我并不想让黎子怡起来看到我就难受,索性一早就搭上,回那个村落的外出车。
司机还是那个司机,这样让我很惊讶,难道跑这条线路的只有他一个?
司机见到我也是同样的惊讶,“老板,你怎么天天往返啊,是下乡吗?”
短时间内连见三面,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坐在这车里我难得的放松下来,然后说道,“不是,回来是处理事情,事情解决就回去处理下一个问题。”
“听起来,也够忙的,我先给你送过去。”
车辆出发时天际还没有一缕霞光,还看不到朝阳,等到太阳挤开云雾与所有人打招呼时,车也在吊灯下面停下。
我与司机告别后,往村子的方向走。可这一路上的气氛,都不太对劲,以往这个点能撞上劳作的人,但临近村子,我都还没看到一个人。
我好不容易撞见一个老伯,但他神色低落没有搭理我跟他打招呼。
就这样我揣着一肚子疑惑,来到村子里的住处,走进院子时,发现龚子安抱着一瓶酒睡在门口。
“嘿,醒醒!你这是喝了多少?”,我蹲下身拍了拍龚子安的脸。
龚子安缓缓睁眼,我看着他迷离的眼神,预感到不妙猛的往后跳,跟他拉开半米距离。
我才刚站稳,龚子安就张嘴吐了出来。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你昨晚去人家厕所偷吃了?”
龚子安没理我,双手捧着酒瓶往自己嘴里灌酒。
我忍着恶心,上去把他的酒瓶抢过来。被拿走酒瓶的龚子安起身,朝我追了过来。
“迟小雨!你他妈把酒还给我!我……”,龚子安暴怒下开始口不择言,刚在黎子怡那里感到心累的我,回身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这一幕被赶来的黄萌萌看到,她快步走到我俩面前,然后一个侧踢,把我从龚子安身上踹了下去。
酒瓶滚落在地,里面的酒液不断往外洒。龚子安顾不得瓶口是不是沾上泥土,拿起酒瓶就往自己嘴里塞。
我从地上挣扎的坐起,看着他的样子说道,“你他妈发精神病啊,这么喝酒!”
黄萌萌一把抢过,龚子安含在嘴里的酒瓶。龚子安还想抢回来,被她一脚踩中胸口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凄厉的哭嚎传来,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龚子安的方向,很难想象这声音是从他发出来的。
黄萌萌把酒瓶扔给我,然后拽着龚子安走远。我看着龚子安的嘴角,酒液混合血液流出落一地。
接二连三的不寻常,终于让我怀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眼下也没人能告诉我。
我只能朝着李丹的家走去,想从她那里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我赶到李丹家附近,这里早已经聚集了大量村民。
“我们要进去看李老师!”
“李老师帮我们这么多,不能让她一个孤零零的。”
…………
村民聚集在一起把通往李丹家的那条路给堵住。我在人群后面,听着前面村民的发言,越发摸不着头脑。
一个年长的老人站在最前面,拦住这些村民说道,“李老师的病需要静养,你们这么多人,会吵到她,要真想帮李老师,都给我回去祈福去!”
老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他说完话后,所有村民的都纷纷离开。只是有我还留在原地。
村长很快注意到我,并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他颤颤巍巍的站在我面前,一把年纪说话却中气十足。
“你就是李老师的朋友吧?你可以进去看李老师,但别待太久,她需要休息。”,村长说完就自己拿着拐杖,慢慢走远。
与村长聊完,我走到李丹的房子前,推开那扇没有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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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丹,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门被推开,她下意识的问道,“谁呀?”
“我。”,我快步走到桌前,看着她惬意的模样,明知道是伪装,就是没胆子拆穿。
过了半个小时,李丹开口问道,“请问迟先生过来,是陪我晒太阳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记得我从未告诉过李丹,我的名字。
李丹不急不忙的解释道,“昨天跟子安散步,他告诉我的。”
当李丹说完,我面色凝重因为接下来,我想问她是否有逼龚子安离开。可这话在我看到她苍白的脸时,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迟先生这趟过来,应该是想问,我有没有骂子安吧。”,李丹洞悉了我的想法,并把它说出来。
“对,我确实是想知道这件事,但我今天刚回来时就发现酗酒的龚子安,所以我猜你并没有骂他。”
“迟先生,你猜的没错,我是没有骂子安,因为他来这里找我,说明他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对于李丹的话,我不置可否,龚子安确实踏出了那步,但她不知道,龚子安是被我打过一顿后,才下定决心来到这里的。
“龚子安是在江滩被我打过一顿后,才会来到这里的,听说你种咖啡豆,他着魔一样喝咖啡,看有关咖啡豆的书,所以他并没有自己迈出那一步,你没有看到他的样子,用酒精不断麻痹自己,不想让自己醒过来。”
李丹默默听着,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我想指责李丹太狠心,让龚子安沦为废人。但谁也没资格指责她,就连龚子安也没有这个资格。
一个曾经相信过爱情的女人,被男人用无端的理由推开,无论这个女人怎么报复,似乎都合情合理。
“黄老板是好人,会照顾好她的。”,李丹突然说出的话,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丹继续说道,“我得病之后,就很喜欢听《生如夏花》这首歌,但每次又不敢听,携手子安去往幸福码头的人,不是我了,黄老板人很好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丹两段发言让我脑子转不过弯。于是我岔开话题询问起另一件事。
“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李丹回答道。
“我看了一下云南这边的咖啡豆,基本都是被廉价收购,根本不能致富,所以我想问这咖啡豆真是你们致富的原因?”
李丹笑了笑,“以往我们种的豆子是会被低价收购,然后被人出口转销国内赚差价。但黄老板来了之后,就把差价中的百分之九十摊进收购价格,这就是致富的原因。”
得知真相后,我一开始的那些疑惑,全在这一刻得到解释。
原来黄萌萌早就找到这个地方,帮助这里村民致富的也是她,但这些她从未向龚子安提起过。或许她并不指望这些,可以打动龚子安,但她希望龚子安能有骨气的活着。
可做这么多之后,龚子安还是那样的废物,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我没有了疑惑需要解,也不想待在这里。于是对着李丹道别,“我没什么事需要询问你,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在我转身要离开时,李丹叫住了我,“迟先生,我听子安说,你的拍照片很厉害,能不能帮我拍张照片。”
她一边说着,一边费力的掏出手机递给我。我没有拒绝接过手机后,就打算给她拍一张。
李丹再度叫住我,“迟先生,我想跟院子的花一起拍。”
我点头示意可以,然后她在椅子上挣扎好久,才堪堪站住。我想去扶她,被她摇头拒绝。
洁白的栀子花下是她惨白的脸。我端着她的手机,脑子思考着各种技巧,想要拍出一张完美的照片。
她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我在这瞬间,按下屏幕的光圈。
拍完照片李丹已经无力再站立,整个人摔在地上 虚弱的喘着气。我快步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在我的搀扶下,李丹回到椅子上。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上。
“把这个交给子安,然后能不能帮我告诉他,与他相遇的时候,我真的相信过幸福,请他把没能给我的幸福,完整的给下一个人。”
我听着这如遗言般的嘱托,顿时起了疑心。
“你要做什么?”
面对我的疑问,李丹只是摇摇头,挥手让我离开。
她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让她多保重身体后,就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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