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做了两套试卷的李明让洗完澡躺到床上,他的睡意说来就来,不出五分钟,意识已经变得沉重。
就在即将入睡的节骨眼上,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很重且没有节奏,像是有人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李明让的理智回笼,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但他没急着起身,而是安静地看着没入黑暗的天花板,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几分钟过后,确定门外的人暂时没有放弃敲门的打算,他只能起身出去。
客厅没有开灯,外面也黑得连路都看不清,他不知道门口站着谁,只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极浓酒味。
下一秒,一双手趴到了他的胸膛上:“你睡死了吗?这么久才开门,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粗声粗气的咒骂,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说的。
李蕴的半个身子都压到了李明让身上,李明让居然也受得住,站在门槛前的双脚纹丝不动。
他扶住李蕴的肩膀,试图让对方站稳,无奈对方似乎喝了太多的酒,连站着都很困难,也不知道是怎么找来的。
“刚刚睡着了,手机也静音了。”李明让解释完,又问,“你找我有事吗?”
李蕴仰头嚷嚷:“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李明让说:“但很晚了。”
“晚了才来找你,白天我哪儿有空找你?”明明大着舌头,说起话来依然伶牙俐齿、充满了攻击性。
李明让沉默一瞬,决定不与醉鬼论长短,他拉起李蕴的一边胳膊,半带强硬地将人拖进客厅。
客厅里没有沙发,只有围着八仙桌而放的四条长凳,但由于没有开灯的缘故,李明让估计错了位置,让李蕴坐了空,一屁股摔到硬邦邦的冰冷地砖上。
李蕴一下子安静了,直到李明让迅速把灯打开,雪白的白炽灯光宛若冬日飘雪一般落下,他疼到懵逼的表情猛地一变,仰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明让:“……”
李蕴揣着满腹的委屈,像是一定要在今天全部发泄出来,眼泪说来就来,不多时打湿了整张脸。
李明让保持着开灯的姿势,破天荒地有些错愕。
他犹豫半天,从桌上扯了张纸递给李蕴:“擦擦眼泪。”
李蕴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坐在地上哭,连脚上的一只拖鞋都蹬掉了,他泪眼朦胧地望着李明让:“胸针……”
胸针。
李明让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想不到李蕴的动作这么迅速,这才过去半天不到。
他把没能用上的纸放回桌上,眉眼平淡地俯视李蕴。
李蕴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刚刚哭的,他眼里包满泪水,打着转,却一点一点地从眼角往外流。
但表情是呆的。
李明让的目光定格在李蕴脸上,心想这才哭得真实,也哭得好看,酒店那位应该过来向李蕴学学。
“那枚胸针……”李蕴口齿不清地说。
“什么胸针?”李明让明知故问。
“你帮忙送的那枚胸针。”
“哦。”李明让故意做出恍然的表情,尽管脸部在动,可眼里宛如一滩死水,其实他不是很关心这件事的后续,无奈拿人手软,“我送到了一个住在酒店的先生手里。”
李蕴两眼呆滞,慢慢垂下脑袋,
不过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掉在白色地砖上,绽放出一朵朵小水花。
李明让陪了李蕴一会儿,可李蕴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还要坐多久。
他估摸着时间,转身进了卧室。
李蕴收到礼物时有多高兴,得知真相后就有多狼狈,他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两耳嗡鸣时,只能隐约听到李明让走开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
李明让又出来了。
李蕴想着李明让是不是拿了衣服或者毯子给他,毕竟他一时脑热找了过来,身上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睡衣,而且在外面绕了许久,早已冻得浑身发抖。
结果李明让并没走到他面前,而是拉开一条长凳,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紧接着,翻阅纸张的哗哗声音响起。
李蕴怔愣一瞬,猛地扭头看去,居然看到李明让已经拿起笔在试卷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李蕴的脸青白交加,一时间连哭都忘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没给李明让反应的时间,他一个箭步过去,伸手扯走了李明让压在桌上的试卷。
李明让不明所以地抬眼:“好些了吗?”
“好些了吗?”李蕴都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看到我像好些了的样子吗?我坐在地上哭,你非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坐我旁边的凳子上做题。”
李蕴不可思议极了。
世界上怎么有李明让这样的人?
要说他们没什么关系就算了,可他们几天前才上过床,虽说不是相互喜欢,但也坦诚相对过。
李蕴越想越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李明让比欺骗他的萧致还要可恨。
面对他的指责和怒火,李明让平心静气地做出解释:“我不了解你和那个人的过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你随便说点什么也行啊。”
李明让认真思考了下,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喜欢那个人。”
李蕴顿时不说话了。
李明让早预料到李蕴会是这个反应,李蕴做不到不喜欢萧致,所以无论他说什么话,对李蕴来说都起不到分毫安慰的作用。
除非萧致选择李蕴,或者李蕴自己不喜欢萧致了,否则谁也影响不了梦境中的结局。
李明让不喜欢做无用功、不喜欢浪费时间、更不喜欢浪费大量精力去挑战1%的可能,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回去睡一觉吧,什么事都等睡醒再说。”
“你睡得着,我可睡不着。”李蕴阴测测的眼神扫过李明让的胸膛。
李明让睡觉时喜欢穿短袖,他不怕冷,起来后也没有添衣,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小臂上隐约有青筋浮现,握笔的手比李蕴的手足足大了一圈。
这身材确实很有料。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高中生的身材。
但转念想到李明让已经二十岁,并且身高接近一米九还常年干体力活,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李蕴抽走李明让手里的笔,扔到桌上,然后伸手抚上李明让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感受到了肌肉的起伏,没用力撑着时软软的,捏着还有些弹性。
手往下摸去。
腹肌倒是很硬。
“不会口头安慰,就用行动安慰。”李蕴拍了拍李明让的腹部,“题有什么好做的?来做/爱吧。”
还以为李明让会纠结或者害羞一番,没想到李明让比他还要坦荡,当即收拾好桌上的试卷起身。
见李明让抬脚朝卧室走,李蕴愣了一下:“你去哪儿?”
“床在卧室里。”李明让回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般地问,“还是你想在客厅里做?”
李蕴:“……”
李明让如此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倒让主动提出这件事的他有种如梗在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