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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完结(上)

我想成为你的丈夫。

夏莓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其实在程清焰唤出“夏莓”二字时, 她就忽然心跳加速,有所预感。

她想到也许程清焰会说“我想成为能让你幸福的人”,诸如此类的回答, 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直接直白的——“我想成为你的丈夫。”

夏莓轻轻眨了下眼,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面对她的怔愣和沉默, 程清焰只是付诸一笑, 似乎并不打算从她这儿听到个回应,也并不为此失落,便笑着移开了眼,重新看向星光熠熠的舞台。

而夏莓想说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话题仿佛已经被揭过去。

终于,演唱会结束。

粉丝们纷纷离席散场。

上了车,随着拥挤的车流缓缓往外开, 夏莓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少年轻女生站在路口等出租车,一看就知道是从外地特地过来的。

她忽然想起从前他们去上海看演唱会时她忘了订酒店的事。

那天真是挺惨的。

露天演唱会突然下雨,披着雨衣听歌。

周围的酒店还都已经订完了, 半夜出租车也不多。

她淋了雨, 发着烧,格外狼狈, 到后半夜才终于找到酒店住下。

想到这,夏莓笑了声。

程清焰一边转方向盘右转, 一边侧头看她:“笑什么?”

“想到以前去上海看演唱会的事了。”

他也笑, 想起那时的事,说:“从小就会折腾我。”

夏莓哼了声:“什么叫从小, 我那时候16了。”

“七年前了。”

听他这么说,夏莓才恍然。

原来已经七年了。

“七年了啊。”她靠在车椅背上, 觉得有点不真实,“真快。”

车行驶上高架,朝着家的方向开去,程清焰:“这次不用到处找酒店了,我们一起回家。”

她抿唇笑:“嗯。”

夏莓刚才在底下又喊又尖叫,嗓子不舒服,人也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在车上睡着了。

程清焰看了她一眼,借着等红灯的空档将后座的毯子盖到她身上。

等到了小区,停好车,程清焰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下,手指在她脸颊轻蹭了下,低声:“莓莓,到家了。”

夏莓迷迷糊糊睁开眼。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揉了揉眼睛:“我睡着了?”

“嗯。”他带着笑意,又亲了亲她,“回去床上睡。”

两人下了车,朝着电梯方向走。

夏风热乎乎的,迎着脑门吹。

夏莓渐渐回想起刚才车上时的那个梦。

梦到2012年的夏天,她智齿疼,去拔了智齿。

也梦到2013年初的冬天,她拿着那颗智齿找了家DIY店做项链。

当时,那个店主跟她聊天时说起过自己年轻时用智齿做过手链,也送给了一个男生,虽然后来没有在一起,但那个男生却依旧是她这一生的真爱。

店主解释说:因为很多时候,真爱之所以能成为真爱,都是因为它充满了遗憾,遗憾让爱变得纯粹又伟大。

当时,夏莓对她的话并不理解。

现在她似乎懂了。

但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遗憾。

真爱也不需要依托遗憾才能显得弥足珍贵。

“程清焰。”她忽然说。

“嗯?”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什么话?”

“你想成为我的丈夫。”

程清焰愣了下,钥匙刚插进锁眼,手一颤,门打开。

背后是光亮的走廊光,眼前是还没关灯漆黑的房间。

两人对视着。

程清焰喉结滑动,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夏莓也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这话说的,跟逼婚似的,她移开眼,先一步走进房间,开了灯。

身后,程清焰声音有些颤,竭力平稳住:“算数。”

夏莓心跳怦怦怦加快,几乎要撞破胸腔。

“哦。”她抿了下唇,一边换鞋一边说,想让这一刻的对话更加自然平静,“那你挑个时间吧。”

话音刚落,程清焰忽然抵着她的腰将她完全压向墙壁。

勉力维持住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他呼吸都显得凌乱,指尖滚烫,贴着她肌肤靠近,俯身迫切地吻住她嘴唇。

他这人学习技能满点,在接吻这一环中也不例外,每次夏莓都已经被他吻到面红耳赤气息不稳,他还面不改色游刃有余。

夏莓能从他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情绪,但实在招架不住。

于是她伸手,用力抵在他胸膛,推开他。

程清焰倒从善如流,一推就推开,接着按着夏莓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让她面对墙壁。

夏莓半折过身,紧紧攥住他手臂往下拽,阻止他动作。

程清焰没反抗,顺着她动作将手放到她腰侧,下巴抵在她肩膀,热烘烘地将身子贴到她后背。

他声音很磁,又沉又哑:“莓莓。”

夏莓被这俩字弄得头皮发麻。

像撒娇。

耍赖。

……

折腾到深更半夜,夏莓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眼角泛着鲜艳的红。

她迷迷糊糊中回忆,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才遭来这样的对待。

好像是问他想当她的丈夫这句话算数吗。

然后又让他挑个时间。

这人拿全国第一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怎么这会儿就那么沉不住气了。

夏莓当然知道程清焰是怎么想的。

他无数次叫她公主。

在他眼里,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公主下嫁当然是赏赐。

是对他最大的赏赐。

“……”

夏莓有点无语。

虽然明白程清焰的想法,但夏莓依旧难以理解。

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改变不了这种想法,总是觉得她应该是被仰视、被爱慕、被攀登的。

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公主,都仿佛成了对公主的亵渎。

浴室门打开,被子被掀开,过了会儿,一个身体俯身压过去。

程清焰搂着她,在她鼻尖亲了下:“累不累?”

他身上都是好闻的沐浴露味,夏莓忍不住回抱住他,想起刚才的对待又觉得气愤,于是在他背上用力掐了把。

程清焰随她掐,什么都没说。

夏莓没力气开口说话,她觉得自己嗓子都已经坏了。

没得到回应,程清焰便自知刚才过分了,自觉伸手在她腰上腿上按摩着。

过了会儿,他将头埋在夏莓肩侧,头发半湿,他轻声说:“那我们,明年就领证好不好?”

他打着商量的语气,又刻意放柔的声线。

像是生怕惊动什么,又像是要哄骗未经世事的女孩儿踏足他的陷阱。

夏莓困得不行,听到这话时还愣了下,哑着声开口:“为什么?”

“嗯?”他又在她脸上亲了下,询问,“那你想什么时候?”

“……”

明天。

现在。

此时此刻。

夏莓心想。

但她觉得只要她开了这个口,今天晚上怕是不用睡了。

夏莓困得睁不开眼,只揉了揉他头发,问:“为什么明年,你有什么计划吗?”

“这样的事,总归要提前跟夏叔叔说一声的,等过年我们回柯北找他。”程清焰轻声。

哦,我倒是把夏振宁给忘了。夏莓想。

“房子也还没买,等再过两个月,你公司附近有个新楼盘要开,我到时候提前去看看。”

“……”

夏莓是个随意到极致的,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是租的。

行吧,结婚需要买个房,也能理解。

“嗯。”夏莓应了声,“就这两件事儿?”

“还有,到明年,我公司应该就能有点成绩了,之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程清焰紧紧抱着她,“我想证明,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

她就知道。

夏莓忍不住嘟囔:“可我本来就不委屈。”

我求之不得呢。

夏莓心想。

程清焰轻压在她身上,吻着她,夏莓被纠缠得又要出汗,忙推开他:“我要睡觉了。”

“莓莓。”

非常偶尔,程清焰也会有特别特别粘人的时候。

“……”

“你爱我吗?”

“……”

夏莓累得只想闭上嘴装死。

他便凑过去又亲她耳朵。

夏莓痒得蜷起腿,又扯得腿根酸痛,躺平回去,妥协道:“嗯嗯。”

听着有些敷衍。

程清焰很轻地在她耳骨上咬了下,像在催促,坚持道:“说爱。”

夏莓其实很想笑。

觉得这样的程清焰实在是很可爱。

他这反应倒像是被求了婚后向对方索要情话证明,而且容不得敷衍,必须得是郑重的“我爱你”才能表明那番赤胆忠心。

但她刚才实在被折磨得太累了,连笑都发不出来,只扯了下嘴角,程清焰大概没能看见。

“嗯,我爱你。”

最后夏莓还是满足了他。

程清焰侧躺着将她搂进怀里,许久没说话。

他从前不曾敢奢望的梦,终于在这一天看到了方向。

在演唱会时他忽然对夏莓说“我想成为你的丈夫”,其实只是为了回答她说的“你一定要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夏莓的什么回应。

从一开始,他对夏莓的爱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很多时候,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夏莓的回应,对他而言,是出乎意料的意外之喜。

卧室里很安静。

夏莓已经睡着了,他却迟迟难以入睡。

映着月光,程清焰看着夏莓的侧脸,白皙干净,线条流畅,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以及眼角晕开的湿润鲜红。

每一寸都沾染了他的痕迹。

半晌,回忆刚才她说的“我爱你”,他像是实在忍不住,勾起唇,轻笑出声。

他在夏莓额头盖了个吻,低声唤:“公主。”

他闭上眼,眼睫轻颤。

思绪回到八岁那年,那个在一瞬间跌落至谷底的孩子,被嘲讽、被诟病、被诋毁,周围一片漆黑,只剩下七嘴八舌的骂声和横眉冷对的食指。

再然后,他的世界破开一个洞,有光从洞顶漏下来。

他锋利而尖锐的内里,碰到这样一束明晃晃、不加遮掩的光线,也只能束手无策。

像是一只满身棱角的刺猬,碰到一团柔软的棉花,终于舒展开身子。

是这束光照亮了他的谷底。

化作力量,变成一双手,将那个自卑、阴暗的少年拽起,一点点往上托起,拉出了那一片深渊。

阳光普渡。

夏莓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程清焰极尽克制的声音——

“公主。”

他说,“我真的好爱你。”

……

北京下了好几场雪后,转眼间便又到年关。

春节前两人都是昏天暗地的忙碌,程清焰忙着公司项目又忙着学校期末周,而夏莓则出差成堆,满世界的飞。

夏莓春节放假比程清焰早一天,正好今年黎枝语打算来北京跨年,感受一下北京浓郁的跨年气氛。

前段时间程清焰又买了辆新车,夏莓也终于熟练了车技。

现在他自己开那辆旧车,夏莓则开新车。

一大早夏莓就自己开着车去机场,黎枝语一见她那辆跑车就兴奋地冲过去:“哇!好帅!好酷!莓莓!你现在是女强人了!”

“我还买不起呐。”夏莓笑起来,实话实说:“现在只能算是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

“程清焰买的啊?”

“嗯。”

二人上车,黎枝语:“真好,学神就是学神,我之前听张翔说起他,听说他现在都自己创业办公司了?”

夏莓笑了下:“嗯。”

“怎么我就找不到这种好男人呢?”

夏莓侧头看她一眼,扬眉:“之前你朋友圈不是发过一张合照,新男友?”

“分了,海王。”黎枝语嗤声,“长得都没程清焰好看,凭什么当海王。”

夏莓纠正道:“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程清焰长得更好看的人了。”

“……”

停顿了会儿,黎枝语忽然好奇问:“莓莓,你一开始喜欢程清焰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不是吧,虽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帅,但我们一开始关系很尴尬,我不是还讨厌过他一阵么,后来才喜欢的。”

“喜欢他什么?”

“全部。”

黎枝语翻了个白眼:“你这狗粮太过分了!”

夏莓笑:“不然呢,他有什么缺点吗?”

黎枝语认真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于是叹气:“老天太不公平了。”

“其实挺公平的。”夏莓说,“如果换成别人遭遇他所经历了那一切,可能早就一蹶不振了。”

就像庞屏。

黎枝语一顿,没说话。

夏莓目光变得柔和,复又回答了黎枝语一开始的问题:“我确定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平常的时候。”

“嗯?”

“读高中时,有一次我和我爸吵架,离家出走,很晚了也不想出去,他就一直陪着我,两个人都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最后那天我们就在人工湖那边的长椅睡了一晚。”

听她讲着年少时候的事。

甚至黎枝语还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画面,她知道是柯北哪一片人工湖,知道那边的长椅是什么样的。

就好像亲眼看到。

她心跳都有些快,年少时候的事,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天真又浪漫。

“然后呢?”

“后来就是第二天还要上学,程清焰回家去拿我们俩的书包,我就去青云——”

说到这,夏莓停顿了下,继而道,“去青云家的粥店买早点,给他打包了份,接着我远远看到他朝我走过来。”

夏莓笑了下:“周围都是香樟树,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漏下,程清焰就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有点湿,被风吹得有点乱。”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嗯,这个画面跟印进脑子里似 。”夏莓笑着说,“我那时候就觉得,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就是那一瞬间,夏莓明确了自己的爱。

这份爱也许早就发端于更早的时候,

但在那一刻,就像决堤的河流,终于势不可挡,将她淹没。

于是,她就这样爱上了程清焰,一直到如今。

“真好。”黎枝语说,“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可能快了吧,这次过年回柯北去见个家长。”

“你们还需要见家长?”

夏莓笑起来:“这次是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准备领个证。”

“那程清焰是怎么跟你求婚的?你哭了吗!”黎枝语简直好奇死了。

“求婚?”夏莓很理所当然,“我们没有求婚,要真说有求婚的话,可能还是我先开了这个口,让他挑个时间我们去领证。”

“……”

黎枝语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不对啊,程清焰对你那么好,就生怕会委屈你,怎么会没跟你求婚,这仪式感可重要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结婚虽然是嫁娶,但对我们俩来说没差。”

夏莓说,“我盼这一天可盼了好几年了,要不是他说要明年,我恨不得明天就拽着他去把证领了。”

“……”

夏莓心想,可惜她的程清焰自己脑补出一幅寻宝图,想要拥有公主必须先渡过九九八十一难,以此表示衷心和虔诚。

她也只能迁就他了。

这话她没跟黎枝语说,怕又挨撒狗粮的骂名。

夏莓载着黎枝语去了一家很正宗的北京饭馆儿,刚走进去就听到一个声音——

“莓莓!”王雨霏也在。

“这么巧。”夏莓走上前,“你今天怎么也在这儿?”

“回家过年前吃顿好的。”王雨霏性格爽快,朝黎枝语挥了挥手,“哈喽。”

“哈喽,我叫黎枝语,是莓莓的高中同学。”黎枝语说。

“王雨霏,莓莓的大学朋友。”

两人性格都很直爽,都轮不到夏莓来介绍,只补充了一句:“不同大学,她北大的。”

黎枝语“哇”了一声。

王雨霏笑着摆手:“现在也就是个无业游民。”

她是一个人来的,于是三人便一起拼了个桌一块儿吃。

读大学时,王雨霏追过陈以年几年,听他讲过从前夏莓的光荣事迹,逃课打架一样不落,成绩吊车尾,张扬嚣张到很多男生连喜欢都不敢。

和大学时绩点排名总是第一的夏莓很不一样,也因此,王雨霏对高中时的夏莓格外好奇,便问黎枝语她以前是不是真这样。

“是啊。”黎枝语压根不犹豫,“我们的明哲一姐。”

夏莓嗤声:“明哲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名号了?”

黎枝语:“这不是默认的吗,不然你说谁还能当这个一姐。”

“……”

“那一哥就是她那位男朋友?”王雨霏问。

黎枝语想了下:“不是吧,程清焰虽然很多女生喜欢,还是学神,但学校里挺低调的,那还是陈以年更像一哥。”

王雨霏挑了下眉:“那时候是不是很多女生喜欢陈以年?”

“那肯定,他女朋友一个月换一个,只要好看就行。”黎枝语说,“不过后来他突然就不交女朋友了。”

王雨霏笑着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啊,那看来我和陈以年真是没可能了”

黎枝语不知道这一茬,愣了下,看向夏莓。

夏莓点头,表示就是她现在想的。

黎枝语不可思议:“你喜欢陈以年啊?”

王雨霏耸了耸肩,格外旷达:“追好几年了。”

看她这反应并没有难过,黎枝语也就实话实说:“那你还是趁早换个目标吧,虽然要是早几年在高中时,你这长相跟陈以年告白肯定立马就答应,不过谁让感情这事儿还讲究个先来后到呢。”

王雨霏靠着椅背,又笑着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觉得他长得可符合我审美了。”

“……”

黎枝语觉得眼前这漂亮女人真是和自己想象完全不一样:“其实你和陈以年还挺适合的。”

王雨霏点点头:“是吧,可惜感情不是物以类聚。”

感情太奇怪了,充满了阴差阳错。

明明陈以年和唐青云不是一路人,夏莓和程清焰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可却又都喜欢了那么久。

多情纨绔的陈以年在遇到唐青云后,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翘课垫底的夏莓在遇到程清焰后,竟也考上了名校。

黎枝语吃完大半盘烤鸭,撑得捧着肚子打了个嗝:“对了莓莓,这次过年校庆正好还是老孟50岁生日,你去不去看他?”

老孟是他们高中班主任。

“好啊,我到时候跟程清焰一块儿去。”夏莓说,“你呢?”

黎枝语:“我也去,在北京跨个年,待两天我就也回柯北了。”

王雨霏说:“那你这几天要是需要导游就找我,我在这儿吃喝玩乐几年了,还算熟悉。”

于是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吃过饭,夏莓将黎枝语送回酒店。

……

程清焰处理完过年前的全部工作,晚上回到家,两人一块儿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了回柯北的飞机。

夏莓人还困着,一路都迷迷糊糊的,下飞机拿行李再到打车回家,一路都是程清焰牵着,没动半点心思。

等回过神人已经在家里了。

程清焰垂着眼,掐了把她的脸:“去睡一会儿?”

“嗯。”她转身往楼上走,又停下,问,“夏振宁呢?”

“叔叔的航班下午到。”

夏莓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回了卧室。

而程清焰则独自出去买了些水果和鲜奶。

下午叔叔就回来了,他打算今天跟他提一下准备明年和夏莓领证的事,想到这,程清焰极其反常地觉得紧张。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样才能显得更加诚恳。

买了东西回来,程清焰洗干净水果,将一份草莓拿到楼上,剩余的摆在客厅茶几。

夏莓还在睡,他便放在床头后下楼。

刚走下楼梯,夏振宁便推门进来。

“阿焰。”夏振宁看到他,“你们回来啦。”

“嗯,叔叔。”程清焰快步过去,“您不是4点的飞机吗,我刚打算过去接您。”

“提了个航班。”夏振宁笑着说,“接我做什么,我都没什么行李,打的就过来了。莓莓呢?”

“在楼上睡觉,昨晚也挺早休息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一坐飞机就得困一天。”程清焰笑道。

夏振宁没程清焰了解夏莓,对他说的关于夏莓的怪癖从来不知道,只是笑笑:“是么。”

毕竟从前在一起生活过,夏振宁不会在程清焰面前拘束,进厨房开冰箱,拿出一罐茶叶看保质期。

程清焰走上前,拿过茶罐:“我来。”

他泡了一杯茶,端到茶几上。

夏振宁:“你自己不喝吗?”

“我不渴。”他停顿了下,站在他面前,沉声道,“叔叔,我有件事要跟您说。”

夏振宁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怎么了?”

程清焰心跳很快,暗地里攥紧拳头,声线沉而缓:“我和莓莓,打算明年领证结婚。”

他停顿了下,又道,“我想娶她。”

夏振宁愣了下,全然没想到程清焰要和他说的是这件事。

没有听到夏振宁的回答,程清焰垂着的眼睫颤了下,垂在腿侧的手心也凭空攥紧。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更加有力量,才能说服夏振宁。

他的聪明,在遇到这件事后好像完全失灵。

只剩下束手无策,只能尽可能地用最笨拙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程清焰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夏振宁面前,脊背挺得很直,脖颈却微微低下来,视线认真地看向沙发上的夏振宁。

“目前在北京我持股的有两家公司,自己创业的那家公司今年已经敲定了几个项目,明年就能有盈利,至于大学,我已经向学院院长申请了提前毕业,最快可能明年秋天就能毕业。”

程清焰喉结滑动,继续说,“房子在两个月前我就已经付了首付,明年交房,算是宽敞,离莓莓公司很近,地段也还可以。”

夏莓睡觉时拉了窗帘,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她在床上扑腾着翻了个身,一睁眼便看到放在床头的草莓。

她吃了一颗,酸甜的果汁在唇齿间漾开,连带着唤醒神经,总算是清醒了。

她磨磨蹭蹭下床,趿拉着拖鞋往下走。

忽然,她脚步一顿。

听到程清焰的声音。

“我知道,不管我现在怎样努力地去做出成绩,都不能抵消我的过去。”

“莓莓天真又热烈,本来不该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反倒让她伤心那么多年。”

“我出来后处理完程志远的身后事就立马用几乎身上所有的积蓄买了去北京的机票、租了北京的房子,因为我答应过她,我会一直陪着她,我也会和她一起去北京。”

只要是我答应过她的,我拼尽全力都会实现。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显得格外虚邈,却又因为尾音里的颤意变得格外珍贵沉重。

夏莓站在楼梯上,很轻地眨了下眼,听他继续说。

“但当时也很认真地考虑过,去了北京,我到底要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只是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就好。”

“我希望她过得好,已经彻底走出来,有了属于她自己精彩的人生,但我又实在忍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冲动。”

“就这样犹豫着,一直在她身边,像个偷窥者一样,跟了两天。”

夏莓愣了下。

恍然想起当时的场景。

她在人来人往的北京,看到了来自南锡市的烟。

这种烟夏莓在北京从来没有看到别人抽过,这支烟蒂本不应该出现在北京,所以夏莓在那瞬间涌上一种强烈的预感——是他。

到后来,她对那一次的重逢也只以为是巧合,从来没想过,程清焰就是会出现在那里,就是站在无人知晓的暗处保护她。

她早该想到的。

夏莓几乎难以想象。

那个曾经如风的少年,一朝入狱,再重见天日已经是五年半后,孑然一身,来到陌生喧嚣的北京,沦落到几乎颠沛流离的地步。

当时的他,会是怎样的感受。

又是怎样,默默无语地跟在她身后两天,没有打扰。

“后来我还是没忍住,擅自、再次进入了莓莓的生活。”

“我朝她走过去的那一刻,我跟自己保证。”

他一字一顿,说的极为清晰:

“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好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我要让我的公主平安喜乐,一生顺利,不管她是不是还需要我。”

夏莓鼻尖一酸,眼圈泛红,用力睁大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所幸——”

“她在等我。”

“叔叔,从我的17岁到我将来离开这个人世,我都能保证,我会对莓莓很好,我不会让她有一刻后悔嫁给我。”

夕阳扫过窗棂,洒进客厅。

温柔铺开。

程清焰周身都泛开一圈隐约的淡淡光圈。

夏莓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少年。

那个在漆黑之地点燃起星星火焰的少年。

少年说:“她是我终其一生攀登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