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只有他的傻侄子还试图听吴小花的话, 也不想想，人家做那样的决定是因为自己有实力，没实力的, 看起来就是在摆烂。
面对谢君竹探究性的话，谢子珩直接回答：“小花姐做的东西很好吃 , 尤其是零食，她以前学过, 所以做得很好吃。”
“你吃过？说得这么真。”谢君竹抬起视线看他。
谢子珩点头：“对啊，我们之前一块出去玩的时候吃过，很好吃的，不比吕佳期家的徐姨做得差。”
能让谢子珩给出这个评价，证明吴小花做的东西肯定不错, 谢君竹忽然有些好奇，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教训不思进取的小侄子。
金鱼到底没卖完，谢子珩不知道怎么办, 想了想，问谢君竹的公司是否需要填一点色彩，谢君竹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同意了, 找了秘书过来买金鱼。
国庆七天假就在忙碌中过去, 吴小花没再见过谢子珩跟谢君竹，好似他们的到来只是她偶然做的一场梦。
剩下的假期吴小花每天七点准时到，九点按时走，来往的客人慢慢也习惯了吴小花来的时间，会赶在七点左右过来等。
每天吴小花都换一两样新的糕点, 算是饥饿营销, 保证客人不会吃腻, 还得想着之前没吃够的。
七天下来差不多算稳定了顾客源，然而吴小花要去上学了，她要根据自己的课表重新安排出摊时间跟做的食物单子。
大学跟初中高中不一样，没人会逼着你学习，只要你完成了自己的课业，剩下的时间只要不违法、违反道德，没人会管你做什么。
不过有吕佳期这个学神带着，即使吴小花要忙着摆摊做生意，成绩依旧不错，加上有吕佳期的讲解，她对于很多经济上的问题了解得更全面了。
半年很快过去，学校放寒假比较早，交完期末作业后吕佳期就跟吴小花商量回滨城的问题。
其实吴小花在放假这个问题上是很尴尬的，她没有家人，出了福利院那里也算不得家了，说来好笑，她一直到现在都没个固定住的地方。
以前住福利院，后来又跟着吕佳期到处跑，都跟吕佳期一块住。
可过年还是不一样的，吴小花并不想去打扰吕佳期一家难得的团聚时间，本来吕佳期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父母，他们应该更希望一家人好好过年。
所以吴小花在放寒假后跟吕佳期说自己想在过年蹭一波客流量做生意，就不回滨城了。
腊月二十八后肯定没什么人出来逛街卖东西，不过到了初一之后大家都会出来玩，到时候客流量会是近期内最高的一次。
大过节的，路过看到吴小花这么个小孩辛苦卖东西，多少都会支持一点。
运气好的话，过一个年赚的钱说不定比之前一周赚的都多。
吕佳期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吴小花不好意思继续跟着自己，只是吴小花都选择了让她回家好好过年，她自然不能说不好，不然不是在辜负吴小花的心意吗？
既然要回家过年，就宜早不宜迟，火车票总是难抢的，年年春运年年有人回不了家。
差不多刚放假的时候就要去买票，现在不买回头就得跟黄牛高价买，没有身份证实名制买票前，黄牛在火车站特别猖獗，一口气收完大量的票不说，还转手就翻好几倍高价卖掉，十分不值得。
吴小花陪着吕佳期去买了票，又给她收拾好行李，在她回去那天送她到火车站，将人交给方含雨的秘书。
目送她们上车，吴小花等火车启动了才离开，她也要想想接下来一个月要怎么过了，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过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嘛，年都过不好，怎么好好过接下来的一年呢？
从火车站回居民楼的路上，吴小花一开始没坐公交车，就这么慢慢走着，过去几年她始终绷得很紧，身边总有人推着她走，现在闲下来，倒是可以慢慢走走，什么都不想，就这么放空自己。
首都跟滨城都会下雪，跟滨城那种下着意思意思的小雪不同，首都的雪会落得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一响，整只脚就陷进积雪里去。
吴小花拉紧棉衣，在雪地上踩出一串长长的、自己的脚印。
走了一段路，吴小花累了，就近找了个公交车站，拂去长凳上的积雪，坐着等公交车来。
回家的路太远了，她走不动了。
坐了一会儿，一辆小轿车忽然停在吴小花前面，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谢君竹那张清雅俊逸的脸。
“小花？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是在等车吗？我可以送你回去。”谢君竹温和地说。
冬天里车子开窗后蔓延出一股子暖气，吴小花迟疑了一下：“等会儿公交车就来了，不好麻烦谢叔叔你。”
谢君竹笑笑，直接推开了车门：“不麻烦，快上来吧，这边不让停小轿车，被交警看到要交罚款的。”
听到要交罚款，吴小花立马同意了，直接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里确实比外头暖和，谢君竹都没穿厚重的棉衣，只是在西装外穿了件好看修身的黑色长风衣。
吴小花系好安全带，主动说：“送我到XX路AB号就可以，麻烦谢叔叔了。”
“不用觉得麻烦，我也是要回市区的，刚在火车站送完客户，对了，我远远就看见你了，怎么会过来这边？”谢君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佳佳要回家过年，只买到了今天的票，我去送她的。”吴小花如实说。
谢君竹想了想刚才接到吴小花的位置跟火车站之间的距离：“那你怎么走过来的？火车站那边有直达市区的公交车呀。”
吴小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想随便走走，之前都很忙，高中赶着学习，大学赶着做生意，今天要送佳佳，反而能空下来半天，就想自己走走。”
作为在市一中读过的书的一员，谢君竹对吴小花的紧迫深有同感：“挺好的，很多从市一中出来的孩子，过了大半年都没法适应普通的生活，我们已经算是过渡比较好的了。”
若不是曾经吴小花比念书累得多，估计现在她也不太能适应大学的节奏。
能上大学的孩子家中多少是不缺钱的，面对忽然不再紧迫的生活反而如鱼得水，而拼了老命才考上A大的学生倒一时间不太能应对忽然必须自己决定一切的自由生活。
吴小花对此无声笑笑，她想起来谢君竹跟谢子珩的本家也在滨城，便问：“谢叔叔，你跟谢子珩不回滨城过年吗？要是过几天开车的话，可能路上会堵。”
首都跟滨城没有直达的国道，中间得绕好几个省，现在还不出发，一定会堵半道上。
谢君竹叹了口气：“子珩过两天回去，我是不回去的，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不如在首都过，年后直接工作。”
“你这也太拼了。”吴小花小声笑道。
声音小了点，可车子就这么大，谢君竹还是听见了：“毕竟是自己出来单干，不努力的话是赚不到钱。”
吴小花一听，倒是好奇起来：“谢叔叔，谢家的产业应该挺多的，怎么你还要自己出来单干呢？还这么辛苦。”
谢君竹十分认真地解释：“我觉得我不比我爸妈差，他们能白手起家挣下那么大一份家业，我也能。”
听起来像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过谢君竹自己确实有本事，从国外回来后自己在首都混得有声有色，可见他多少有两把刷子。
吴小花赞同地点点头：“谢叔叔你一定会成功的！”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生意？”谢君竹自觉是个长辈，应该可以搭把手扶持一下后辈，毕竟吴小花是个努力的孩子。
“现在的话，是想摆摊挣点启动基金，在大学开销不大，时间也多，比较容易攒下钱，然后等两年就投几个比较有前景的项目，等钱生钱得到更多的钱之后就可以去研究我自己的公司了。”吴小花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下。
看似说了很多，其实细究起来，一句重要的吴小花都没说。
谢君竹没有笑吴小花异想天开，反而问她：“现在哪里能看得到两年后呢？市场瞬息万变，今天看准的市场，说不定明天就变了。”
确实如此，吴小花盘算了很久，她到时候主要就投两个项目——网络、手机。
两年后是一九九七年，可以说是梦开始的地方，这一年开始，网络进入了普通人们的认知中，接着是固定电话走进千万家，不用再拨号转线。
跟往后一点，大哥大和手机淘汰传呼机，电脑正式开始进入人们的生活。
吴小花想在市场饱和前，跟那些创始人分一杯羹，她甚至不用去投最大的那几家，只要她投一些未来会占据市场一部分的企业，不管企业能撑多久，只要及时抽身，她都不亏。
可惜这些话不能对任何人说，吴小花只好装作求知的模样问谢君竹：“现在还不确定要投什么，不然我投谢叔叔你吧？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说到这个，谢君竹难得露出意思骄傲的神色，仿佛他做了一件谁没做到的事：“我是做网络安全的，这个网络安全，你能明白吗？”
网络在这个时代还是个新鲜词，作为一个在一九九三年才被收录在现代汉语词典的词语，很多人都不知道，后来慢慢有了电脑、网吧才慢慢在年轻人中普及。
而就在这样一个网络世界贫瘠的年代，竟然有人跟吴小花说在做网络安全。
吴小花甚至觉得，谢君竹在用这样的词语，穿过了时空跟她对话，后来会发展到每个人都明白、并且能用来赚钱的东西，在今天，只是一个说起来还要问是否知道的、孤零零的词语。
“我……”吴小花不知道要不要回答知道，她思来想去，换了个说法，“国内还没有相应的行业吧？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
谢君竹奇怪地扫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前方道路，回道：“国外也在慢慢研究，但是我觉得这是个很有前景的行业，网络一定会成为将来的热门行业，国家现在只是还没摸清楚，等过一段时间，国家就会研究这个东西，而到时候，网络安全作为一个必须的防护工作，不管是国家买我的技术还是控股，我都算是挂上了国标，怎么都不亏。”
听完谢君竹的解释，吴小花想，难怪二十一世纪的网络巨头们发展得那么快，他们必然都有着灵敏无比的商业嗅觉，还能当机立断地抓住机会，实在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就像现在，网络都没个影呢，谢君竹已经先把网络安全的市场占据了，网络安全的技术其实是一个很中坚又隐形的业务。
二十多年后看起来似乎没有网络安全的市场，却处处都需要网络安全。
比如最常说的内网防火墙，这就需要网络安全技术，在网络技术更发达之后，还有数据安全等热点问题，有世界被创造，就一定需要安全。
只是这部分技术到底握在谁的手里，普通人无法得知，不过国家肯定是有参与的，毕竟城墙必须由国家参与掌控。
吴小花想了想，问他：“那为什么不直接做网络市场呢？这应该是更容易普及被民众知道并且赚到更多钱的吧？”
“树大招风啊，谢家作为老牌商业家族已经很树大招风了，我嫂子又是从政的，太出挑的行业能不碰就不碰。”谢君竹说得十分坦然。
他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网络市场一定是将来的主流，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又舍不得这么大一块蛋糕，干脆就拆边吃，反正他得分一杯羹。
吴小花对他这个决定佩服不已，能看到那么远的事情实在不是普通人，活该他能赚到钱。
“欸，不过吴小花同学你好像很了解这些啊？平时这些东西我都得跟我的下属解释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为什么这么熟悉？”谢君竹疑惑地问。
这不是谢君竹第一次有这个感觉了，他总觉吴小花身上有一种违和感，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仿佛说什么吴小花都能接上，太奇怪了。
吴小花一愣，当即脑子快速转起来想给自己找补，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因为……我想投资网络市场，我研究过了，新东西比较容易赚第一波钱，我就想……研究研究，然后投一些不大的企业，赚完起始资金就走。”
“这些……是方姐，也就是佳佳的妈妈方含雨女士，跟你说的吗？”谢君竹忽然开口问。
电光石火间吴小花迅速想明白谢君竹的意图，应该是觉得她知道这些肯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不然一个大学生如何能自己一个人研究出这么多东西？
可承认也不行啊，吕家跟谢家那么熟，只要谢君竹回头问一句，就能知道方含雨根本没跟她说过这些。
一时间吴小花冷汗都要下来了，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总之，开了这个头她就得咬死自己一开始的说法，只要推翻一次，后来她说任何话，都不再有可信度。
吴小花定了定神：“没有啊，自从送我们来首都后我都没见过她，怎么可能是她跟我说的？我就是自己看书找资料想的，我现在这阶段啊，就想着怎么来钱快，投资有发展前景的新行业应该是回报率最高的了。”
谢君竹意味不明地回了句：“是吗？”听不出来到底信没信。
第六十二章
吴小花知道自己的解释其实蛮牵强, 可谁又能想到她是重生回来的呢？
所以，只要找不到更直接的证据，就没人能说她在说谎, 毕竟她确实努力，努力的人眼光长远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到了居民楼,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
谢君竹这时才注意到，吴小花送了吕佳期回家的话, 那过年岂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一时间谢君竹有心想邀请吴小花过来跟自己一块过年，后来想想，两人关系没到这个程度呢，毕竟是晚辈，过来跟自己过年说不定会很拘谨, 不如送点新年礼物表达一下关心就好了。
于是谢君竹不动声色地问：“对了小花同学，你也准备一个人在首都过节的话，你打算怎么过？”
“我要去占据市场最好的位置卖东西, ”吴小花十分兴奋地给谢君竹说自己的过年计划，“平时来得晚，都站不到好位置, 过年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在, 我就可以趁机赚这几天的钱。”
像她这种无牵无挂的人, 才是赚钱最快的。
谢君竹以为自己做生意够拼了，没想到吴小花连过年都不放过，实在是个狠人，只好干巴巴地说：“挺好的，努力是个好、好习惯。”
“我也这么觉得, 谢叔叔再见。”吴小花笑着下车, 走到居民楼门口还跟谢君竹挥挥手。
目送谢君竹的车子离开, 吴小花松下肩膀，慢吞吞往回走。
没了吕佳期的房子忽然空了好多，原本没觉得房子有多大，现在吴小花甚至觉得自己呼吸都有回声。
吴小花锁上门，走到吕佳期的房间，进去给她收拾一下床铺跟乱糟糟的衣柜，该洗的洗，该晒的晒，两人许久没分开，现在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人跟人相处是有惯性的，你会习惯某个人的存在，习惯她说话做事的方式，哪怕有时候要提醒自己的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在相处之中，都会慢慢付出、接受彼此的感情。
有了感情影响，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失去判断。
比如说在吕佳期离开后，吴小花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太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她会想念佳佳。
这应该是个好事吧，她无处安放的情感放在一个对她好的人身上，彼此都有回应，就是最好的。
吴小花给吕佳期收拾了一遍房间，然后扯了布防尘，吕佳期回来前，她再收拾一遍，等吕佳期到家，一切就还是干净整洁的模样。
过年之前吴小花每天按时去卖东西，她想多争取一些客人，这样的话到了过年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她的生意会更好。
转眼，就到了除夕，很多本地人摆的摊子依旧出摊，外地人的就早回家过年了。
吴小花挤了个摊位打算今天卖到十二点过。
首都跨年的时候有烟花，现在还没禁烟花，会有很多人出来看的。
为了这个所有人都守夜的晚上，吴小花多准备了很多东西，一辆三轮车都差点放不下。
晚上特别冷，吴小花特地去租了个小炉子熬着芝麻糊，没人能在冬日里抗拒一碗热乎乎又香甜的芝麻糊。
有热的东西吃，其他冷食就方便顺带卖出去了。
零点过，路边人家电视里播放着春晚中的祝贺，吴小花抬头看天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忽然想起她死的那天，好像，也看到了这么盛大的烟花呢。
每一年的烟花，都在祝贺所有人拥有新生。
看过烟花，路上行人都匆匆回家，吴小花也收摊冒雪回去了。
到了居民楼门口，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徘徊，白雪落满肩头。
吴小花走近一些，借着不太清楚的灯光看到了对方的脸，是谢君竹。
“谢叔叔？你怎么……”吴小花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如果有事的话，明明可以去夜市找她的。
谢君竹看到她回来，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你总算回来了，过年，想着咱们都孤零零在首都过年的，就想给你来送点吃的。”
“吃的？”吴小花不解。
随后谢君竹对她笑笑，转身去路边的车里打开后车门，拿了一个好几层的食盒过来。
谢君竹摸了摸食盒的温度才递给吴小花：“还好，没变凉，不管怎么说都是过年，我记得你说要去出摊，应该没空做年夜饭，就想着来给你送一份，没想到时间没掐好，来的时候你已经出发了。”
吴小花一惊，她下午四点过就出发去夜市了，现在回来，都快凌晨一点了，难道谢君竹在这等了快十个小时？
看到吴小花惊愕的眼神，谢君竹急忙解释：“我没有等很久，我以为你是按照平时的时间出摊的，就想着七点到，可以在你出门的时候送给你，没想到门卫说你早就走了。”
“可是，六个小时也很久了，谢叔叔，这太……麻烦你了。”吴小花举着那个食盒，不知道自己收下合不合适。
不收下的话，有点辜负谢君竹等了她这么久的心意；收下吧，好像又太亲密了些，哪有人……在大年夜送年夜饭的啊？
谢君竹笑起来：“不麻烦，我也是一个人，这些东西都直接在酒店订的，一个人的分量吃起来孤零零的，就多点了一份给你，就是七彩饺子八宝饭之类的，主要讨个彩头。”
吴小花手紧了紧，不管怎么说，都是对方的一片心意，她不回一点礼多少有些不礼貌。
思忖了一会儿，吴小花将食盒放在三轮车上，然后说：“谢叔叔，你吃年夜饭了吗？”
谢君竹一愣：“没有，一个人，吃什么都一样啦。”
吴小花了然，转身从三轮车上另外一个食盒里翻出一份饺子跟一碗芝麻糊，还有一盒什锦糕点：“谢叔叔，你还没吃年夜饭吧？不然，拿回去尝尝我的手艺？”
人家特地送东西来，还等了一晚上，请人家吃顿便饭是应该的。
谢君竹没想到吴小花会现在就回礼，看吴小花给的分量，应该是她想留下来自己吃的，他送过来饭菜，倒像是在互相换吃的。
“好啊，谢谢小花同学的新年礼物。”谢君竹欣然接过，他可记得，谢子珩说吴小花手艺很好的，上回过去找她却没买到，现在可以尝一尝了。
天太冷，两人也不客套了，交换了年夜饭后就互相告别分开。
吴小花回到家里，打开那个食盒，发现里面的东西没谢君竹说得那么简单，除了一碟七彩饺子和一碗八宝饭，还有烤鸭卷、四喜丸子、松鼠鱼、虫草清炖老鸭汤。
随便一样拿出来都够买好几份吴小花刚才给谢君竹的东西了，莫名的，吴小花觉得谢君竹有点亏。
看来，以后还得多拉扯一下谢子珩，不然对不起谢叔叔今天送来的这顿年夜饭。
不知道谢君竹在哪里订的饭菜，味道特别好，让吴小花有种回到了在吕家吃饭的感觉，这酒店的大厨，估计也是有特级厨师证的。
另一边，谢君竹带着吴小花给的几个饭盒回到家，偌大的小楼里十分安静，餐厅的灯亮着，提醒主人，这里还有一份没吃的饭。
谢君竹没对吴小花说谎，他确实订了两份年夜饭，一份他自己送到了吴小花那，一份让酒店直接送到他家里来，家政阿姨直接帮他摆好，还写了便条提醒他锅里有猪肉白菜饺子，可以直接吃。
计划好的事情，倒是因为在吴小花家门前等了一晚上就都打乱了。
订好的年夜饭没吃上，还多了份奇怪的套餐。
谢君竹打开吴小花给自己的饭盒，东西不少，芝麻糊还温热着，闻着有股淡淡的核桃花生香，应该是核桃仁花生芝麻糊。
找出来勺子，尝了一口，谢君竹忍不住轻笑：“这么一份东西，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啊？”
核桃仁跟花生都用的应季存货，从口感跟香味上都比冬季那一批要好，明显是吴小花从十月份左右就在囤的，可是作为卖东西的材料，未免贵了点，想不亏本的话得加价。
普通人肯定不会买这么贵的东西就为了解馋，反而容易滞销。
谢君竹想着下次见面是不是可以给小朋友再提点建议，接着打开了第二个盒子，饺子是水晶饺子，猪肉马蹄馅儿，咬下去每一口都劲道又清脆，不蘸醋都很清爽可口，吃起来完全不会腻。
剩下一份是什锦糕点，明显是吴小花每样糕点都给自己留了两块组合在一块吃的，反倒都给他了。
一个盒子里装着七八种糕点，谢君竹戳了一块豌豆黄，粉糯甜香，却比一般外面卖的更香、甜味更淡，让人吃得到甜味又不会觉得过于甜腻。
说实话，光从这一份简单的回礼上，谢君竹就知道谢子珩夸吴小花手艺好的那些话都没夸张。
有这样的手艺，就算将来吴小花做生意失败了她都饿不死。
谢君竹莫名觉得吴小花做的东西似乎更合自己的口味，吃了一半后他总算想出来原因——吴小花留给自己吃的东西口味比别人做的更淡。
就好比说普通人吃一碗芝麻糊需要加一调羹白糖，吴小花给自己做的就会只放半调羹，味道淡香味又足够浓郁。
这么淡的口味明显不是可以拿出去卖的，谢君竹意识到，这应该真是吴小花自留吃的，才会在那碗芝麻糊里加上冬季不太好找的应季核桃跟花生。
不过，谢君竹觉得自己一盒年夜饭换得挺值，他到首都后倒是很少吃到刚好对自己口味的东西了。
南北方口味差别大，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能在过年吃上一顿舒心的年夜饭，倒是给这个年开了个好头。
年后谢君竹忙了起来，吴小花也是，两人都记着那顿年夜饭，想再换些什么东西，奈何都太忙，分身乏术，一拖再拖，吴小花就要开学了。
放寒假的时候吕佳期差不多三天就要给吴小花一次电话，都早上打，因为下午吴小花要准备东西出摊没时间，早上会比较空闲，可以跟她聊很久。
聊着聊着，就到了开学前夕，吕佳期最后一次打电话过来是让吴小花空出时间来，她要过来啦！
吴小花特别高兴，立马答应接下来都不出摊了，专门陪吕佳期。
两人在首都趁开学前几天玩了个痛快，然后美美携手上学去，继续为了将来而努力。
大一期间吴小花坚持每天去摆摊，赚了名声之后她开始想要不要盘个店铺开店，她现在攒的客流量太大，明显光靠一个摊子就想照顾到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慢慢在夜市里赚到不少钱后就有人开始卖差不多的东西试图跟她争夺市场，不过她手艺比别人半路出家的好，就算别人挤她旁边摆摊生意还是不如她。
不过吴小花不想一直被这么吸血，她就考虑着是否要做餐厅，可是开店的话需要更多的精力，而且要准备聘请厨师跟员工。
有经验又有良心的员工必然不是那么好请的，每一步都需要吴小花费心费力去弄。
这样的话难免会影响到学习进度，算起来又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吴小花纠结了几天，把自己的烦恼告诉吕佳期，想问问她有什么看法。
吕佳期没想到吴小花最近几天就在纠结这个，她思索后无奈地说：“做餐厅是这样的，比其他行业稍微要累一点，除非你钱很多，可以招很多工人，不然都会很累，要不，你改成投资算了，先自己做名气，然后盘出去，也算是另类的钱生钱。”
就是前期自己做的时候会很累，除非吴小花就租个铺头给自己卖东西，相当于固定摊子，少了出摊这个工序，倒也算轻松，还能卖更多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话就要考虑到租金算进成本后是否还能盈利，毕竟卖一样的数量，原先没有租金只扣除制作成本，利润自然客观，加上租金后可就不一定了。
吴小花听了吕佳期的话更纠结了，她手头的钱其实够盘下一家比较小的铺头，只是她目前真的没太多时间管理，做的话说不定顾头不顾腚，两边都做不好。
思来想去，吴小花决定再往后放放，他们大三就会有企业实践，到时候她会有更多的时间忙活，不用急在一时，不如趁这两年，多看看市场，说不定之后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大一下学期就在吴小花的努力学习跟坚持摆摊度过，她日子过得太充实，很久不想起过去的事了，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努力赚钱养活自己的穷学生。
而吴小花再次被提醒关于过去的事，是国家推出了新的防伪标识身份证，也就是第一代居民身份证。
之前吴小花满十六岁后并没有立马去办身份证，因为当时还在试行期，后来要参加高考了才跟吕佳期一块去办的。
一九九五年七月一日推出了新的身份证，滨城那边在通知说要回去换。
本来还打算继续在首都做生意的吴小花，不得已跟吕佳期回了一趟滨城。
身份证在这时候已经普及了不少，不再跟原来推广期似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禁止自己家的女性去办。
吴小花跟吕佳期排了三天队才轮到她们，到了之后吴小花递过去自己的户口本——她的户口还在福利院。
录入信息后警察同志问：“吴小花同志是吧，你的血型知道吗？”
“血型？我是O型，怎么还要血型啊？”吴小花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个流程，以前在徐城、上一次办身份证都没有的。
第六十三章
警员记录着数据, 说：“政府新下的规定，算是试行，如果还不错的话大概以后会正式出通知, 不过这种试行的规定也可能过两年就结束了，到时候来改一样的。”
每个地区都有自己商量的规定, 身份证这个东西其实被国家研究了很久，曾经还讨论了很久关于是否要在身份证上标记职业等信息。
只是后来出于安全以及隐私的考虑没有被通过, 血型问题很多城市已经在办身份证的时候加入了信息，现在挑选一个比较发达的城市做试点倒也不是不可能。
登记完信息后还要等一个月，吴小花拿回自己的户口本后跟吕佳期一块离开。
最近一个月她只能再次麻烦吕佳期暂时住在她家了，还好平时吕佳期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院子，没有长辈跟着, 不会过于尴尬。
回到家后已经是下午，吴小花跑去跟徐姨学做饭，吕佳期就过去捣乱顺便偷吃。
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躺下来, 吴小花却睡不着，身边的吕佳期呼吸均匀，她作息很好, 到点就能睡着。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睡意, 吴小花动作轻缓地起身, 塞了自己的枕头给吕佳期抱着，免得她察觉自己没在会醒。
轻手轻脚走到院子里，吴小花坐在竹椅上，看着满天的繁星。
没有空气污染的夏季，月光是可以跟太阳一样照亮黑暗的, 星星布满天空, 银河好像就在自己眼前, 触手可及。
夏夜的风微凉，不会让人觉得冷，反而很舒服，若是有困意，就很令人昏昏欲睡。
吴小花记得自己小时候就经常被李国富赶出来睡在院子里，那时候她自己拼了两张长凳，就这么看着天上的星星，什么也不想，单纯觉得就算被赶出来，天上的星星也很漂亮。
而且屋子里十分闷热，还不如在院子里舒服。
许久没想起在鸡头村的事，吴小花知道自己被白天那个血型的问题影响到了。
曾经她很疑惑为什么戴良信跟安玉英都抱错了孩子二十年忽然就找了过来？他们不知道的话，不应该一辈子都不知道吗？
总不能是突发奇想去做了亲子鉴定，毕竟戴月瑶很优秀，看起来几乎继承了他们所有优秀的基因。
现在看来，只能是滨城作为试行的城市，让很多人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血型，而作为知识分子的戴良信跟安玉英，自然在知道戴月瑶血型的时候反应过来，她不是他们的孩子。
在妇科儿科不完善的年代就是这样，孩子生下来只会检测几样大的病症，血型测试是后来才成为新生儿检测科目。
所以，一零年之前的大部分孩子跟他们的父母都不会知道自己孩子的血型，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
没有去测，戴良信跟安玉英就养了戴月瑶二十年才发现。
想要查到吴小花也很简单，去查徐城人民医院的出生记录，那天下午只有两个女孩子出生，就连吴小花自己都能拼凑出的真相，戴良信跟安玉英不可能查不到。
他们甚至不用找到吴小花，直接去找李国富跟陈月，拿到他们的鲜血跟头发，然后跟戴月瑶做亲子鉴定就行了。
至于被李国富跟陈月养大的孩子，他们可能原本是想找吴小花做亲子鉴定的，不过找到吴小花后又怕不是，所以先找到了吴小花的儿子。
也就是庞刚，那段时间庞刚一直在生病，经常出入医院，吴小花每天赚的钱都拿去医院了，庞家人不肯去医院照顾孩子，有时候吴小花会把孩子交给相熟的护士长照顾。
戴家做的亲子鉴定应该是找庞刚做的，确定有血缘关系后从年龄、出生时间推算，就能确定是吴小花。
知道的同时，他们也歇了认吴小花回来的心思，吴小花在他们看来，真的太差劲了，属于被父母养废且被生活压垮了的人。
毕竟，已经结婚生了孩子的、瑟缩又不知道长进的女儿，认回来就等于被李国富一家跟庞家吸血，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不能认。
戴家跟安家又不是冤大头，为了个已经被养废的孩子去招惹吸血鬼。
吴小花无力地闭上眼，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即将找过来的亲生父母，还有李国富他们。
被戴良信他们一弄，李国富跟陈月怕是又会来要钱，而且得要三份，戴月瑶是亲生女儿的一份，代替戴家养大吴小花算是一份，然后要吴小花给赡养费是第三份。
他们能做到这么不要脸的，不然戴月瑶也不会在二十六岁的时候还千里迢迢过来找吴小花说不要让李国富再去找她。
李国富跟陈月应该是一直在骚扰戴月瑶，有时候估计还会带上吴小花才是真正的大小姐这个名头，让戴月瑶不得不给钱。
原生家庭对人的伤害和拖累，一辈子都难以摆脱。
吴小花忘不掉曾经戴良信跟安玉英在自己面前那种嫌弃的模样，还有戴月瑶后来对自己怜悯又厌恶的表情。
这些人，全部离开她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
在院子里躺了半晚上，后来天蒙蒙亮吴小花就直接去了厨房，睡不着的时候，还是干活吧，干活脑子就不会老想着这些事情了。
自从知道吴小花的生日之后吕佳期就坚持跟吴小花过农历的生日，绝口不提新历的。
七月份是暑假，大学生没有作业，吕佳期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今年的生日要怎么跟吴小花过生日。
老话说逢十是小岁，要喜庆地过，逢一是大岁，不好太宣扬，除非是老人做寿。
刚好今年吴小花二十岁，小岁要大办，吕佳期早就摩拳擦掌要给吴小花弄个生日会，请几个相熟的朋友，时髦又热闹。
这个计划差不多半个月后吕佳期才告诉吴小花，当时吴小花在做市场研究，她时刻盯着小报纸上的公司开业信息，准备遇到眼熟的就想办法蹲人家需要投资的时机，然后只要扔钱就行。
正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吕佳期来说过生日的事情，吴小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过生日啊？往年也没这么隆重，今年我下厨做个蛋糕、长寿面、鸡蛋，差不多了吧？”吴小花有些纠结地说。
吕佳期靠在吴小花身上说：“今年你二十岁了呀，整岁是小岁，应该好好过的，就是请几个朋友一起来玩，你觉得呢？”
吴小花思忖许久，慢慢摇摇头：“我觉得……今年不太合适。”
“为什么？”吕佳期不解，她觉得吴小花倒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安排，是真的觉得这一年不合适，可她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原因会连一个生日会都不合适。
看着吕佳期的眼神，吴小花不忍心骗她，就说：“咱们回来办身份证的时候你还记得加了什么新规定吗？”
吕佳期回想了一下，点头：“我记得啊，就是加了血型嘛，可是那又怎么样？”
相同血型的人多了去了，吕佳期明白吴小花的担忧，只是她不觉得这么轻易就能被别人找过来。
如果戴家有这么警惕，他们早发现戴月瑶不是他们亲生女儿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吴小花再信任吕佳期都不至于把自己重生的事说出来，只好说：“谨慎一些还是好的，等拿到身份证，我又去了首都，天高路远的，也不用在意这些事情了。”
见吴小花坚持，吕佳期丧气地点头：“好吧，既然花花你说不合适，那就等下次，可惜明年是你二十一岁，又不能大办，还得吃一年长寿面跟红鸡蛋。”
“就算是大办我也一样要吃长寿面跟红鸡蛋，其实没什么差别的，而且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只要你在，对我而言，都是大办。”吴小花笑着过去蹭蹭吕佳期。
原本吴小花很注意人与人的距离，跟吕佳期待一块久了，倒是也慢慢喜欢上这种贴贴蹭蹭的行为。
亲密又让人安心。
吕佳期很好哄，既然不能办生日会，那她就准备礼物，总之，就算只有两个人，也要好好过。
月底就是吴小花的生日，她过农历生日，是七月初四，新历换算过来是七月三十号，离她们能拿到身份证的日期还有几天。
而这一天离戴良信找过来，还有半个月，或许他们是陪着戴月瑶过完生日才去找的她。
生日的事吕佳期早就跟徐姨张姨说好了，那天她们会提前做好蛋糕跟长寿面、红鸡蛋，然后让吕佳期好好给吴小花过个生日。
早上吃过长寿面红鸡蛋后吕佳期想带吴小花去海边玩，她记得吴小花说喜欢海。
晚上回家吃蛋糕唱生日歌，安排得明明白白。
吴小花由得吕佳期闹腾，平时吕佳期是别人家的孩子，偶尔遇见喜欢的事情才会变成人来疯，小孩子热热闹闹比较好，自然没必要拦着。
生日那天吴小花跟吕佳期刚起床准备去吃徐姨早就准备好的面条跟红鸡蛋，谢子珩就提着礼物来了。
之前几年他们三人都一块过的生日，今年吴小花跟吕佳期都以为谢子珩要被谢君竹扣在首都没回来，就没通知他。
见人进来，吕佳期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咦？打工仔竟然能从首都回来了？你小叔叔还没把你当包身工用啊？”
谢子珩没理她，径直把礼物盒子递给吴小花：“小花姐，生日快乐。”
吴小花含笑接过：“谢谢，我找徐姨再做一碗面条给你吧？”
还好面条是有多的，三人坐下来后谢子珩才说起这次为什么能回来，还是身份证的事，他跟谢君竹都回来办了。
新身份证有做防伪，对于他们这样需要资金流动的人来说，安全更重要，所以都回来办新的了。
吴小花一听，看向吕佳期：“大家都回来的话，方阿姨跟吕叔叔怎么没回来办啊？”
吕佳期在剥另做的茶叶蛋，回道：“他们是最老的那一批身份证，永久期限的，不用换，我们小孩子年龄不够才需要换呢。”
这时谢子珩来了一句：“啊，难怪，我叔叔才二十五岁，没比我们大多少，老喊叔叔，总觉得他是上一辈人。”
“他本来就是跟你爸爸妈妈一辈的，当然是上一辈啊。”吴小花哭笑不得地说。
谢子珩撇撇嘴：“都是喊叔叔的，就当他已经四十多了吧。”
这话要让谢君竹听到，大概他又要被整了。
三人疯了一整天，晚上谢子珩干脆就住下了，第二天还睡到了日上三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难得在小叔叔的监督下偷懒两天，他当然要可劲偷懒。
吴小花习惯早期，她想起年初时谢君竹给自己送的食盒，多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去找徐姨问了一下那些菜大概的价格，然后想做份差不多的食盒给谢子珩带回去。
刚好徐姨跟张姨都在厨房做饭，她们听吴小花描述了一下就知道什么价位了，还给吴小花出主意说大概做什么能刚好把钱对上。
有了徐姨跟张姨帮忙，很快确定了菜单，吴小花自己动手做了一早上，紧赶慢赶的，总算在谢子珩睡觉前做好都装进了食盒里。
谢子珩打着哈欠下楼，迷迷瞪瞪就要吃饭，被吕佳期踹去洗漱后再回来，人就清醒了不少。
吃着早饭谢子珩瞄到旁边的大食盒，好奇地去掀开看了下，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一时间手里的早点都不香了。
“徐姨张姨怎么还准备了这个？是给我带回去吃的嘛？”谢子珩打定主意，就算吕佳期说不是，他也要蹭上！
没想到吕佳期也很疑惑：“不知道啊，刚才花花拿过来的，不过我不觉得她是做给你吃的，要是做，也是给我！就算不是给我，一定也有我的份。”
话音刚落，吴小花果真端着两个托盘进来，一个给吕佳期，一个给谢子珩。
吕佳期有些不满：“怎么他也有？”
“算是让他跑腿的报酬，”吴小花笑着坐下，转头对谢子珩说，“谢子珩，这个食盒是我给你小叔叔的谢礼，你帮忙送一下，那份是给你的。”
举手之劳，谢子珩自然不会不同意，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怎么是给小叔叔的谢礼啊？他帮你什么忙了吗？”
吕佳期一听，觉得奇怪，看向吴小花：“对啊花花，你跟谢叔叔有接触？”
吴小花微微颔首：“对，过年的时候他不是在首都没回家吗？后来他遇见了我，知道也不回滨城，就订了一盒酒店的年夜饭给我，我找徐姨跟张姨问了下价钱，对比着做了份差不多的，算是回礼。”
本来没多大的事，谢子珩却顿时哭丧了脸：“我肯定不是亲生的，我总共就得了一百块的红包，小花姐你还有份年夜饭呢，还比我的贵！”
重点大概在于比他的贵，吴小花太了解谢子珩了，他抓的重点永远奇奇怪怪。
吴小花敷衍地安抚他道：“我当时是一个人在外地嘛，长辈多给点也是担心，以后你当家作主了，也要经历这种人情往来，很正常的。”
谢子珩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答应他回好好把食盒送到小叔叔手里的。
五天后吴小花跟吕佳期拿到了身份证，暑假过得差不多了，两人打算回首都，然后吕佳期陪吴小花去购买食材、看店铺地址，她们想为开店做准备。
有了店铺的话，吕佳期也可以跟着吴小花一块做生意了，不用特别担心安全问题。
然而就在两人收拾完行李第二天，张姨拿了两份很正式的邀请函过来，说是戴家派人送来的，邀请吕佳期跟吴小花去参加戴月瑶二十岁的生日宴会。
第六十四章
邀请函来得很巧, 刚好是吴小花跟吕佳期车票的前一天，晚来一天她们两个就该上车了。
吴小花看着放在茶几上的两份邀请函，猜测戴良信跟安玉英应该已经去过鸡头村了, 只是跟前世不一样，他们不能确定自己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需要近距离拿到她的头发，然后去做亲子鉴定。
现在的问题是, 她要怎么选择，才能不被他们继续怀疑？
孩子能抱错一次就有抱错第二次的可能，只要亲子鉴定没有证明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他们就会继续去找在人民医院出生的其他孩子。
吕佳期在茶几前晃了好几圈，看吴小花还十分冷静的模样, 有些急：“花花，你不急吗？要不，咱们找黄牛买新的票, 今天就走？”
“他们能今天送来，就是知道我们明天才会走，今天走掉不是在欲盖弥彰吗？”吴小花语气平静。
“那你的意思是……”吕佳期打量着吴小花的表情, 觉得现在吴小花的表情跟当时见到李国富他们时的差不多。
吴小花想了想, 说：“我记得, 谢子珩的妈妈，是在政府工作吧？”
吕佳期微微点头，有些迟疑：“你不会想改结果吧？政府的……谢阿姨确实能帮忙，其他地方人多眼杂就不好改，既然要做亲子鉴定, 为了保证结果不出错, 肯定要在三个地方以上做, 公安局那边肯定要去的，鉴定机构是一个，还有滨城人民医院也能做。”
更多的吕佳期就不知道了，毕竟谁会关注哪里能做亲子鉴定呢？
吴小花揉了揉额角：“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就是他们的孩子，不如就先顺着他们的意思做，可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前知道结果，又能及时替换的呢？”
这个要求就有点复杂了，吕佳期沉思半晌，只能说：“我问一下我妈妈，她对这种事有经验。”
“有经验……”吴小花嘀咕了一下，不明白什么叫有经验。
吕佳期已经去打电话了，吴小花盯着她的背影想一会儿，想起来之前吕佳期说过方含雨也是孤儿，小时候被家里人丢弃，然后被她的外公外婆捡回家养的。
也就是说，吕佳期跟自己的外公外婆没有血缘关系，方含雨其实是他们的养女。
大概方含雨曾经也遇到过差不多的事情，被不想要的父母找来，最好的办法确实是给他们证据，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
听说方含雨有经验，吴小花就放下了心，坐在原处没动，左右吕佳期打电话也没避着她。
电话转了好几趟才到方含雨手里，吕佳期简单跟方含雨问了好，然后说了下现在的情况，问方含雨怎么办。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吕佳期回道：“那亲子鉴定怎么办？他们要是拿到了，应该会去好几处做亲子鉴定，要是有一份来不及处理，就功亏一篑了。”
母女俩说了很久才挂电话，吕佳期走过来跟吴小花说：“我妈妈建议你坦坦荡荡过去，然后让他们做，他们送几份样本去做，我妈妈会拦几份下来，最后都换成你们之间不存在亲缘关系的鉴定。”
吴小花一愣：“这样可能吗？不是说要换好几家做鉴定？”
吕佳期沉默一会儿，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最后叹了口气：“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妈妈其实是苏青时的女儿，当年莫晓宏将她带出来丢掉，刚好丢在了我外公外婆上班的地点附近。
“我外公外婆没有孩子，见着我妈妈就觉得是缘分来了，老天送他们的孩子，就办了手续带回家养，可是大概十年前，苏青时跟家里人闹翻，突然想找一下自己的女儿。
“跟花花你这情况差不多，就是问当年附近的人、找公安局资料，即使我妈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后来重新起了一个，他们还是很快就确定了是她。
“然后，苏青时办了个庆功宴，邀请业内很多人去参加，其中就有我爸爸，我妈妈作为夫人，是一定要去的，而我妈妈就是在见到了苏青时本人时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自己的母亲。”
到了现场才发现，可以说比吴小花这还紧急，至少吴小花这是提前知道了，还有时间想办法应对。
吴小花忍不住追问：“那怎么办？人已经在庆功宴上了。”
吕佳期靠到吴小花身上，继续说：“然后我妈装作还不知道的样子，照常应对，但是偷偷跟我爸说了自己的猜测，他们两个一商量，决定任由苏青时折腾，只要不给她真实的结果，她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妈妈方含雨就是她当年丢掉的那个孩子。
“那时候做鉴定还得去国外做，路途遥远，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截取消息并且调换，后来检测结果出来，除去出现误差的，我妈确实是苏青时的女儿。
“刚才我妈说，当年她觉得这样其实很被动，所以，目前所有在滨城创立的鉴定中心，她都有投资，包括公安局里的鉴定中心，只要有结果，她才是除了实验员之外，第一个知道结果的人，妈妈说最后戴家能看到的结果，随你心意。”
听完，吴小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这辈子老天给她送的最大的礼物，就是佳佳。
吴小花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她憋了许久，凑过去吧唧在吕佳期脸上亲了一口，压住激动说：“佳佳，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迟早会妥协的……但是，我现在才有，好像摆脱了过去的感觉。”
话还没说完，吴小花感觉自己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她被这些事压得太久，以为自己无论怎么都是躲不过去的，只能尽量往后推。
就像找来的李国富一家，还有终究会被戴家找到，而这些，都是吕佳期及时对她伸出援手。
她当时不过是看不过眼带着吕佳期一块逃跑，没想到竟然救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吕佳期先被吴小花亲得一愣，接着看到吴小花哭了出来，有些手足无措：“花花你别哭呀，有我在，他们才不能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你也不用太感动，我就是随口吩咐下去而已，不费事的。”
知道吕佳期在哄自己，吴小花用袖子去擦怎么都擦不完的眼泪：“佳佳，我只是太久没这么高兴了……还有，真的谢谢你，这辈子，只要你需要，我永远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不用，你要是想谢恩，不如以身相许呀？”吕佳期嬉笑着凑过去跟吴小花蹭蹭。
吴小花扑哧一声笑出来，被她逗得不行：“好啊，以后就是佳佳的人啦！”
吕佳期戏瘾发作的时候就得别人顺着自己的剧本演，一高兴，直接在吴小花身上打滚：“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对了，我得给你准备礼裙，不然去参加生日宴指不定怎么被那群狗腿子嘲笑呢！”
“要穿礼裙吗？”吴小花愣住，“只是一个生日会，会不会太隆重？”
“宝贝，只要加了宴会两个字，他们就有办法弄得只要不穿礼服就进不去的规格，面子比一切都重要，时间已经来不及定制了，咱们得去买现成的。”吕佳期赶紧拉着吴小花起来往外走。
出门时还不忘找毛巾给吴小花擦擦脸。
家里平时不用司机，今天时间比较紧，吕佳期才喊了人来开车。
到了一家平时吕家固定的定制店，吕佳期拉着吴小花就进去让吴小花挑。
吴小花见过几次吕佳期那些复杂且看起来就贵的礼服，她逛了一圈，挑了一件青色的简约款公主礼服，收腰的，背后有个大大的蝴蝶结。
在吴小花的审美里，有蝴蝶结的就是好看的裙子。
换上后衣摆刚好到脚踝，错落不平的裙摆下吴小花纤细白皙的脚踝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盯着看，而腰部的蕾丝大蝴蝶结显得吴小花细腰盈盈不足一握。
吴小花感觉还行，衣服穿起来就是清爽温柔的感觉，她穿去给吕佳期看：“佳佳，我觉得这个好。”
吕佳期眼睛一亮：“花花眼光真棒！小姐姐，拿双配套的高跟来。”
服务员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色系的绑带高跟鞋，放在一旁的换鞋凳上让吴小花更换。
原本因为少年时没长足的身高在换上高跟鞋后倒是给了吴小花新的体验，不过还是不如吕佳期。
吴小花磕磕绊绊站到吕佳期身前：“怎么还是你比较高呀？”
吕佳期抬手摸摸吴小花的头顶，哈哈大笑：“因为我壮实！”
“佳佳你别逗我笑，我站不住了……”吴小花扶着吕佳期的肩膀，她没穿过这么高的跟，坚持不了几分钟。
最后衣服加鞋子的钱是吴小花自己出的，花了她半个月赚来的钱，得亏她自己生意好赚得也不少，不然得心疼死。
路上吕佳期还嘀咕：“这衣服又不是什么定制的，也不是首席设计师设计款，不花什么钱，我送你不好吗？”
刚才在店里，吴小花直接就趁吕佳期不注意把钱付了，吕佳期本来想说可以记自己账上。
那家店跟方含雨有合作，都是一年结一次的，多一身衣服少一身衣服根本不算什么钱，没想到吴小花会自己买。
吴小花去揉揉吕佳期的耳朵：“别气了，我只是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更……无忧无虑一点，想证明，我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不是给他们看，是给曾经鄙视她的亲生父母看。
曾经在戴良信、安玉英跟戴月瑶前面多抬不起头，她就多想这一次，至少能光鲜亮丽地走到他们面前，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劲。
可惜，今生的他们不是前世的人，吴小花只能在自己心里爽快一下，不过也足够了。
当晚回到吕家小楼，张姨给两人提前烫好了礼服，吕佳期的礼服都是提前一个季度就订好送来的，直接挑喜欢的穿就行。
晚上睡觉的时候吕佳期还嘀嘀咕咕的：“我们明天到那里，就吃吃喝喝，反正是请我们过去玩的，有零食、有蛋糕，不吃白不吃。”
两人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圈选礼物，吕佳期选了只丑小鸭玩偶，花了总共不到十块钱，还硬要吴小花选另外一只大黄鸭玩偶配对。
吴小花老忍不住去看摆在书桌上的一对玩偶，它们丑萌丑萌的，其实挺可爱：“佳佳，咱们送这礼物真的好吗？”
便宜都不是什么问题了，主要是寓意很阴阳怪气啊。
吕佳期抬起腰去看了眼，满意地点头：“多可爱啊，我们小女生就是喜欢玩偶，我就要送那个，不过你要是觉得你的小鸭子不可爱，那换掉我也不介意啦，就是不能跟我凑一对小鸭子了哦。”
其实那个大黄鸭是真的很可爱，黄黄的，刺绣大眼睛，嘴巴用朱红色的软布缝了个撅起来的小嘴巴，小翅膀软乎乎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吴小花看久了其实蛮喜欢，加上她受不了吕佳期撒娇，只能一个劲应好：“好好好，我送，我送，那个大黄鸭确实挺可爱的，要不我们在去首都之前，再买两只吧？你一只我一只。”
“可以啊，也对，我们也得有，这么可爱的东西，当然不能只送别人啦！”吕佳期又努力把自己说服了。
两人聊着天慢慢睡着，第二天中午，张姨请了化妆师来给两人化妆。
吴小花对这个流程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还要化妆？难道之前每一次她的生日宴会佳佳你都要来这么一次吗？”
吕佳期穿着自己的礼服坐在沙发上，挑眉：“怎么可能？我才不陪她疯嘞，今天请人来，是给你遮一下眉眼，我妈妈说，其实你跟他们长得挺像的，如果你跟戴月瑶站一块的话，大家肯定觉得你才是他们的女儿。”
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像。
以前是没人往这方面想加上吴小花是个孤儿，大家不会怀疑，今天过去戴良信跟安玉英必然要试探，提前准备好遮盖一些五官特征是必须的。
吴小花感慨，方含雨不愧是过来人，每个地方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普通做造型跟化妆是很快的 ，吕佳期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就弄完了，而吴小花的脸型、五官被调整了十几次才定下一版不太违和又看不出原样的妆面。
化妆师捏着像面团一样的东西一点点贴到吴小花脸上，稍微调整轮廓，让吴小花的脸少一点柔和多一点脆弱棱角。
若不是吴小花挑了身很清雅的裙子，化妆师也不至于这么为难，又要贴合吴小花本身的气质跟衣服，又要修改她的脸型，确实不容易。
吴小花的脸跟裙子是很搭的，婉约温柔清雅，只是要想让人看不出原本的特征，最好往反方向、也就是深邃大美人的模样改。
化妆师一再调整才让吴小花脸上多出来的棱角与她本身的柔和脸型不违和，紧赶慢赶，总算在出发前赶上。
等弄完差不多到出发时间，吕佳期拿着吴小花原本的照片跟化妆师再对比一遍，确定看不出来多余的相似部位。
“我给她改了眉骨、颧骨、颌骨跟鼻子，眼睛这部分只能化妆掩盖，就算亲生父母过来都认不出来是本人。”化妆师自信地说。
吕佳期打量完，确定吴小花现在的模样跟原来相差甚远，然后拿来戴良信跟安玉英的照片，一对比，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看起来一点联系都没有。
“很好，很完美，就这样，照片会失真，跟本人不太相似是很正常的，对了，这妆防水吗？”吕佳期看向化妆师问。
第六十五章
化妆师点头：“防水的, 不过不防酒精跟肥皂水之类的东西，用力泼水也容易把表面的妆给冲掉，冲掉妆之后拼贴了肤蜡的地方就会很明显。”
肤蜡就是化妆师用来改动吴小花骨相的东西, 现在的化妆品质量还不如二十年后那么好，脸上的东西最好不要动, 动一下就能看出来是假的了。
吕佳期表示明白：“行，我尽量不让别人碰到花花的脸, 辛苦了。”
再收拾了一下礼物，就该出发去戴家。
两人买的那两个大娃娃直接塞进了大大的包装盒里，还是吴小花亲手裁剪的包装纸跟拉花包装的，看起来可可爱爱。
就是不知道戴月瑶拆开后看到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气吐血。
戴家住的是滨城老城区的一栋小洋楼，曾是民国时期滨城商会会长的住所, 后来国家回收各栋洋楼，被当过政府大楼一段时间。
政府现在已经搬迁到了新城区，这一片华丽的旧洋楼重新空了出来, 经过政府拍卖，这栋最大的洋楼被戴家买下，目前是戴家一家三口在住。
吴小花听吕佳期说着这些事, 有些好奇地问：“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 佳佳你们为什么都住在城区里的连排小院啊, 会不会小了点？”
滨城富人很多，就吴小花知道的几个，苏青时在郊区上山有一栋祖传的祖宅，听说那个房子最少有五百年的历史，价格是天文数字, 苏青时如果没有继承人的话, 政府会选择回收然后不再进行拍卖, 将当作文物来护养。
还有谢子珩家，高三的时候谢子珩成年，邀请过吴小花跟吕佳期过去参加他的成人礼——因为高三很忙，他那次只请了两人简单去自己家里吃饭，跟吴小花过生日时候差不多。
谢子珩家是在新城区的江边庄园，还有个名字叫上水湾居
小报消息解析这个名字说是取自上善若水，后来吴小花还问过谢子珩，他说取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庄园一半在新城上城区、一半在江边的江水区，所以叫上水湾居，估价过亿。
这么对比起来，好像只有吕佳期家住得比较简陋；论家产吕家跟方家不比其他几家差，可住的地方不仅位置不算好，价格也是普普通通。
吕佳期抓抓耳朵，回道：“因为上学上班方便啊，你看，他们住的地方大，那进市区上学上班基本只能坐车，路上就会失去很多乐趣，还不如住得近一点，我想走路去学校就走路去，不想走路我也可以坐车，干嘛去那么偏远的地方给自己找麻烦？”
“好像也是……”吴小花慢慢点头。
即使相处这么久了，吴小花依旧觉得吕家对吕佳期的教育是很好的，她身上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坏毛病，也不会炫耀自己家如何如何。
就连第一次见面吕佳期都没对她露出不好的神色，不会像戴月瑶跟以前的谢子珩，见到她时再压着都难免露出一丝嫌弃。
可能是因为吕佳期的长辈都在以身作则，四个老人每时每刻都在给吕佳期当榜样，潜移默化下吕佳期自然也会成为那样的人。
两人随意聊着天，车子慢慢到了旧城区，开进了一个偌大的庭院，庭院中心的洋楼灯火通明，普通人看见可以就只有一个感觉——贵。
吴小花摇下车窗，嗅到庭院里阵阵的花香，心中不住感慨，有钱确实过得舒服。
太阳落山后气温刚好，夜间的微风让体感温度不会过高热出汗，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车子停在洋楼门前，吴小花跟着吕佳期下车，跟着来的助理已经递过邀请函，可以直接进去。
助理轻声跟两人说着主人家现在在哪里，需要先去送礼物问个好，还有遇见的人是谁，什么身份，提醒着吕佳期问好。
吴小花算是作为戴月瑶的同学过来的，交际与否看她本人意思，而吕佳期不一样，她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吕家跟方家，必须有继承人的样子，所以方含雨才特地安排了助理来。
一路遇见个人都得说声好，吴小花跟着吕佳期笑，还没到戴家人面前，她就快笑僵了，还不敢揉脸，不是怕不好看，是怕脸会出问题。
过了会儿吴小花笑不动了，干脆面无表情地站在吕佳期身边，有人来就跟着点头。
吕佳期发现了吴小花的疲惫，悄声问她：“怎么了？”
“脸上太重了，笑起来跟被捏着似的，累得慌。”吴小花小声回答。
化妆就跟戴面具一样，吴小花现在感觉自己脸上挂了四五个面具一样，又沉又闷。
吕佳期一听，皱起眉头：“那我们直接去找戴家问个好送完礼物就去休息，人太多了，都不知道戴家想干什么，一个生日会搞得这么隆重。”
随后助理就小心让吕佳期避开需要打招呼的人，直接走到舞厅中央的戴家人面前。
今晚是戴家唯一的女儿戴月瑶的生日，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戴良信、母亲安玉英都盛装打扮给她作陪，可见戴月瑶在戴家有多受宠。
戴家人看到吕佳期跟吴小花走过来，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下，接着不动声色地打量吴小花。
其实戴家人都还算掩饰得好，看到吴小花时没什么过于特殊的表情，只有戴月瑶还年轻，没法像长辈一样收放自如，笑容就有些假。
吕佳期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拉着吴小花的手大大方方走过去：“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好，花花，也跟长辈们问个好。”
吴小花点点头，对他们礼貌地问了句好，她还努力憋出个微笑来。
互相打过招呼，不等戴家人开口，吕佳期立马拿过助理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戴月瑶：“对了瑶瑶，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戴月瑶愣了下，急忙接过：“佳佳你送的我都喜欢，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拆吧，我也喜欢。”吕佳期笑眯眯地说。
看到吕佳期这个表情，其实戴月瑶有些迟疑了，以前吕佳期整人的时候就这么笑。
安玉英看到戴月瑶迟疑了，关切地问：“瑶瑶，怎么了？”
“没事……”戴月瑶笑着摇摇头，去拉开了盒子上的拉花，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个灰色的丑小鸭玩偶。
那个玩偶被拿出来的瞬间，戴家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戴月瑶，一下子瞪向了吕佳期，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说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是个偷了白天鹅一切的鸭子，她不是能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只是一个不小心跟丑小鸭换了身份的丑鸭子。
拥有那样悲惨人生的人，本该是她。
看够这群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吕佳期才缓缓笑着问：“怎么了？瑶瑶你不喜欢吗？我可喜欢这样的小玩偶了呢。”
为了不让戴月瑶出丑，安玉英当即将丑小鸭玩偶放回盒子里交给旁边的管家带下去，回道：“瑶瑶很喜欢，谢谢佳佳你的礼物，那这位同学呢？有给瑶瑶准备礼物吗？”
对方的问话其实是让人不太舒服的，去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得多失礼才会不准备寿星的生日礼物？
就好像戴家人默认吴小花作为一个乡下长大的野孩子，不懂这些人情往来一样。
吴小花早已不对他们抱有希望，轻笑了下，转身从助理手中拿过礼物盒子递过去，对戴月瑶说：“生日快乐。”
“啊……谢谢。”戴月瑶愣了一下才接过，可是这次她不敢打开了。
她从小跟吕佳期一块长大，太明白吕佳期这样的人想整人的时候一定会拉上朋友一块来，就算吴小花可能本身并不想送奇怪的礼物出来，最后也会被吕佳期说服。
可是刚才吕佳期的都打开了，现在不打开吴小花的，就相当于是在下吴小花的面子。
戴月瑶想到吴小花有可能才是戴家的大小姐，一咬牙，拉开了绑带，打开盒子后一只大黄鸭直接冒出了头——大黄鸭真的太大了，吴小花没找到合适的盒子，就按扁硬塞进盒子的，现在一打开就直接胀起来了。
连续两只鸭子，就算戴家人涵养再好，他们也气不过了。
安玉英看向吴小花：“吴小花同学，你送这个礼物——”
话还没说完，吕佳期即刻插了句：“安阿姨，两个礼物都是我选的，可爱吗？”
因为吕佳期一句话，安玉英后面的指责就只能都吞回去。
吕佳期不是无依无靠的吴小花，也不是他们的孩子，就算今日指责了吴小花，日后确认她不是戴家的孩子，那就无所谓，如果确实是戴家的孩子，今日的教训不过是教育她为人不要太尖锐。
可吕佳期不一样，她的家世不必戴家跟安家差，大家无论如何都要顾及彼此的脸面。
安玉英咬牙把话吞了回去，硬生生转过话头：“看来佳佳比较喜欢这样的玩具，谢谢你们能来参加瑶瑶的生日会，今晚玩得愉快。”
“我们会的，那安阿姨我先跟花花去吃点东西，来得匆忙，还没吃晚饭呢。”吕佳期说着，拉起吴小花的手准备离开。
这时戴良信忽然开口道：“既然佳佳跟吴小花同学都没吃东西，那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室吧，那边有提前备好的饭菜，如果不合你们的口味，也可以跟管家说，会安排厨师现做。”
闻言，吕佳期跟吴小花对视一眼，吴小花微微点头，接着吕佳期就同意了。
随后管家带着两人去休息室，屋内果然放着各种吃食，中西餐都有，主食糕点前菜甜品蛋糕，一应俱全。
管家找了个借口带走了助理，偌大的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吴小花跟吕佳期两人。
怕隔墙有耳，两人也不敢直接说别的，吕佳期就招呼吴小花吃东西。
穿着礼服本来就吃不下多少，吴小花只拿了一块青提布丁慢慢吃着，吕佳期就去折腾那些酒，她酒量好，把几瓶酒倒来倒去混得不成样子还觉得自己配得好喝。
过了会儿安玉英跟戴月瑶忽然敲门进来，两人笑意盈盈地过来问东西是否合胃口。
接着他们看到吴小花面前只吃了两口的布丁跟吕佳期酒杯里描述不好颜色的酒液，纷纷沉默下来。
安玉英很快做出反应，她来到吴小花身边坐下，笑着问：“佳佳怎么只喝酒啊？这样对胃不好，如果这些不喜欢，可以跟管家说，对了，吴小花同学，你喜欢这款布丁？”
“还好。”吴小花含笑回答，她笑了半天，确实没什么想吃的，还是因为这个布丁颜色做得不错她才拿过来试试。
“那今天的饭菜就没有喜欢的？”安玉英继续问，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吴小花放下小勺子，偏头看向安玉英，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她，作为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安玉英跟她其实长得确实像，脸型跟复刻出来似的。
没有沉默太久，吴小花说：“我口味淡，确实没有太喜欢的，不过今天是戴月瑶同学的生日，做得合大众口味点比较合适。”
安玉英愣了一下：“这样啊……其实我们家的口味也比较淡，今晚的菜单，确实做得油腻了点，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安排下去重新做一些？”
“不用麻烦了，我都可以的，佳佳，你呢？”吴小花忽然提到旁边还在兑酒的吕佳期。
刚才吴小花跟安玉英在说话，戴月瑶不想出声，一直沉默地听着，吕佳期又去折腾那几瓶可怜的酒。
被叫到名字，吕佳期放下酒瓶，看看她们又看看戴月瑶，说：“菜色啊？我不挑食，没那么多毛病，饿了就知道自己吃饭了，安阿姨你不用担心我，我还能跟你们客气不成？”
安玉英对吕佳期这脾气实在没辙，跟着笑笑：“不用客气，佳佳你喜欢就好。”
油盐不进的两人让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吕佳期沉迷兑酒，吴小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那块布丁，完全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戴月瑶收到安玉英的暗示，便硬着头皮开口问吴小花：“吴小花同学，我可以叫你小花吗？”
吴小花手一顿，抬眼看她：“可以，叫什么都一样。”
“那、那……我记得，小花你是住在福利院的对吗？”这个问题其实很不太礼貌，戴月瑶问得磕磕巴巴。
曾经吕佳期不知道，在公交车站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知道吴小花是孤儿后还立马跟她道歉了。
吴小花用了点力把剩下的布丁分成两半，回道：“以前是，现在我跟佳佳一块住，怎么了？”
不等戴月瑶继续问，安玉英忍不住开口：“小花，怎么会跟佳佳一块住呢？你没有……住的地方吗？”
这种打探消息的方式让吴小花不太高兴，问就直接问，绕来绕去的让人不喜。
“对，我没有住的地方，所以现在是给佳佳当保姆换保姆房住，但我觉得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没什么不对，您说是吗？”吴小花偏头凝视安玉英。
安玉英呼吸一窒，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我是说……你有没有想找一下你的亲生父母？有爸爸妈妈照顾的话，你可以安心在学校学习，就不用为了……挣钱，过得这么艰辛。”
从刚才提到保姆开始吕佳期就停下了动作，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吴小花，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方含雨警告过她们两个，无论对方怎么试探，一定要坚持自己与对方无关的姿态，只有姿态做足了，才能让他们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怀疑，这样他们会更容易相信亲子鉴定上没有血缘关系的结果。
第六十六章
吕佳期都怕吴小花一个没忍住直接对着安玉英骂, 她其实也觉得烦，哪有人这么直接就说没有爸爸妈妈会活得辛苦的？
就算是关心，也不能说得这么露骨吧？
然而, 吴小花接下来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她先是讶异地看向安玉英, 接着开口道：“您怎么会这么想呢？给人当孩子很辛苦的，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有钱有闲，不要太舒坦哦。”
“……”众人欲言又止，忘了本来想说啥。
吴小花趁她们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吃完了自己的布丁，继而在安玉英打算重新开口前又说：“还有啊，当孩子就得听爸妈的话, 要是下面有弟弟妹妹呢，就得为弟弟妹妹奉献一辈子，因为长姐如母；要是独生女呢, 更惨了，一个人就得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可能连一些姑姑叔叔伯伯姨妈舅舅等等亲戚, 都得照顾, 那我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呢？”
完全是独生子女的吕佳期以及目前对外还是独生子女的戴月瑶：“……”
明明吴小花的话说得也没什么不对, 可怎么就这么让人觉得不舒坦呢？
这么一对比起来，自己一个人真的太舒服了，刚好过了需要成长的时期，能赚钱、饿不死、有书读，完全就是人生赢家了, 但凡生活里再多一个人, 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安玉英干笑两声, 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哈哈哈，这个嘛……其实是普通人家会面对的情况，那要是，你的家庭很富裕、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呢？而且，你会有更多的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您说得确实有道理……”吴小花赞同地点点头，就在安玉英她要被打动了的时候，话锋一转，“可是比起给人当女儿跟孙女，我更喜欢自己做一家之主。”
忽然调转的话头差点让安玉英把老腰给闪了，她闭了闭眼，努力笑着招呼吴小花吃点东西：“哈哈哈哈挺好的挺好的，尝尝这个，清淡又好吃，说不定合你口味。”
吴小花笑了笑，推去给吕佳期：“佳佳，吃点东西，别折腾那几瓶酒了，放过它们吧。”
“哦，花花你也吃。”吕佳期直接用叉子戳了一块喂给吴小花。
两人亲密无间，好得像连体姐妹一样，把另外两人隔绝在外，怎么都融不进去。
戴月瑶收到安玉英的信号，站起身拿着叉子去戳远处的一颗葡萄，随后脚一崴，直接摔到了身边的吕佳期身上。
被她这么一撞，吕佳期自然只能往吴小花那边倒。
吴小花反应快力气大，伸出手想扶两人，结果戴月瑶手里的叉子直接在吴小花的手臂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撞到一块的三人挤成一团了，旁边的安玉英反应更快，拿着一块干净的白毛巾就冲过来捂住了吴小花受伤的手。
“管家，快请医生来，小花受伤了！”安玉英一边捂着吴小花的手一边冲门外喊。
管家反应迅速地回说医生就在楼下守着的，现在去请。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吴小花跟吕佳期隐秘地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是要取血做亲子鉴定。
来这一趟本就是这个目的，吴小花跟吕佳期一时间都没了继续跟他们演的心思。
吕佳期一把推开戴月瑶，拉过吴小花的手看：“怎么这么严重？花花你还好吧？我带你去医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妈妈，我送小花跟佳佳去医院吧？”戴月瑶说着就要去准备车子。
还不等安玉英说话，吕佳期直接说：“不用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会，没有让主人家送的道理，我带她就可以了，总之，祝你生日快乐。”
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吴小花身份的情况下，戴月瑶跟安玉英都不想做得太明显，就只好同意了吕佳期的话。
戴家的家庭医生一直在楼下准备着，以防有意外情况，他上楼来给吴小花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说伤口比较长，去医院缝一下会好得快一点。
听说要缝针，吕佳期抬头瞪了戴月瑶一眼。
吴小花拉拉吕佳期：“佳佳，我没事，只是划了左手，缝两针不碍事的。”
终究吕佳期还是给了戴家面子没直接发难，等上了车，吕佳期就忍不住嘀咕：“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啊？就算要取点血，干嘛划拉这么大口子？”
伤口已经用纱布跟药棉捂了起来，暂时还没被鲜血透过，等到了医院缝针后才能包扎得更严实一点。
吴小花用干净的手背碰碰吕佳期的手；“别跟他们生气，不值当，重要的是今天过后，我们就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了。”
这算是知道吴小花身份以来，最能让两人睡上安稳觉的话了，明天她们会去首都，关于这边事情的处理，交给方含雨就行了。
附近只有一个郊区医院，做不了大手术，吕佳期在外面看了眼就让司机往新城区开，那边有滨城人民医院，她可不敢随便找个医生就给吴小花处理，要是破伤风怎么办？
到了医院，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只有值班医生在。
吴小花去挂了急诊，想快一点缝完回家，医生却在听说是刀叉误伤的后让吴小花先去打破伤风的针。
打针前又得做皮试，等弄完已经半夜一点了，吴小花的伤口很长，从手背一路划到了小臂前端，缝完针她的手臂被包了一圈，手腕也不能动了。
失血后吴小花精神困顿，跟吕佳期上车就迷瞪了过去，回到家两人更是直接冲着卧室去，衣服没换头发没拆就躺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吴小花照常被生物钟唤醒，手臂有些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前忘记把手臂护着，现在动过之后伤口不知道裂开没。
今天吴小花跟吕佳期是要出发去首都的，她不再拖延，立马起身去收拾自己。
进了浴室后吴小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睡了一晚上，脸上用来调整骨相的肤蜡都变形了。
现在这张脸各种扭曲，像照了哈哈镜。
吴小花欣赏了一会儿，看着时间不早，便赶紧单手洗脸把自己自己弄干净。
少了一只手后做什么都麻烦，尤其是脱衣服跟梳头，吴小花怎么做都不太顺利，只好去喊还在睡的吕佳期。
吕佳期起床困难，又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她弄起来。
两人紧赶慢赶地替对方收拾着形象，接着带上行李箱，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得去赶火车。
一路检票上车、在车上睡了一晚上就差不多到首都了。
回到首都当晚，方含雨打来电话，说戴家送了几份样本去做亲子鉴定，而做鉴定的地方一共有四个。
公安局、鉴定中心、人民医院、军区医院。
而做实验的样本分别是吴小花与戴良信、安玉英，还有戴月瑶跟李国富、陈月，似乎打算一次性弄清楚。
大概半个月就会出结果，方含雨再次向吴小花确定要给戴家什么样的结果。
吴小花没有犹豫地说：“谢谢方阿姨，我的全部结果都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戴月瑶的给真实结果就好。”
方含雨对吴小花的这个决定很满意：“花花你做得对，你们之间失去的时间是回不来的，永远弥补不回来，与其让他们影响你往后一辈子，不如趁早断了彼此念想。”
“我本来就对他们没念想，我觉得一个人很好，只是这次太麻烦你了方阿姨。”吴小花甚至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还能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
对此，方含雨笑着表示：“不用客气，曾经我的养父养母也这么无私地帮助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多少有些相似，能帮一把是一把。”
方含雨很忙，她就只来了这一通电话，后面又没什么消息。
现在大学还没开学，吴小花回来主要是想继续出摊赚钱，吕佳期是想去看铺面，想着可不可以自己买个铺面给吴小花当投资入股。
两人忙活了半个月，不经意就收到了方含雨让助理送来的四份亲子鉴定结果。
吴小花确实是戴良信跟安玉英的亲生女儿，同理，戴月瑶也是李国富跟陈月的孩子。
助理跟吴小花说：“吴小姐，现在你手里的这份才是原件，还有你与戴家无血缘关系的那份结果已经送往戴家，大概今晚就会到他们手里。”
“辛苦了，替我向方阿姨问好。”吴小花笑着说完，将四份结果都重新放进档案袋里。
等助理离开，吴小花拿了个火盆到阳台上，慢慢把亲子鉴定结果跟档案袋烧成了灰。
就让这些成为过去吧，她已经知道了结果，至于其他的人，就没必要放进自己的生活里，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那旧人、旧事，都应该留在过去。
这把灰最后被吴小花冲进了下水道里，除了经手的人，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暑假刚好过去，吴小花跟吕佳期迎来了大二，她们去学校报完到后商量着想在附近买个铺面，一来可以囤房地，二来买的自己怎么折腾都不担心。
吴小花没什么意见，由得吕佳期折腾。
转眼又到过年，吴小花赚了一些钱，她觉得差不多了，寒假到来，步入一九九六年，这一年，是吴小花靠着零碎的金额能进入市场的最后机会。
再往后就是经济进入快速发展时期，能占到的市场份额更会随着几家龙头企业垄断越来越少，要想分一杯羹，只能趁这些龙头企业还没入场的时候直接抢名额。
第六十七章
寒假时吴小花依旧没回滨城, 吕佳期尊重她的决定，就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没过几日，吕佳期打来电话跟吴小花说, 戴月瑶好像出国了。
此时吴小花正在看书，还没到去店里的时间——两人现在是住在店铺的楼上, 到了下午吴小花才会下楼准备材料，晚上开店。
“花花我跟你说, 我回来才知道，戴月瑶出国了，原本她上滨城大学就是为了离家近，没想到现在竟然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去。”吕佳期神神秘秘地跟吴小花说。
吴小花本来夹着话筒听吕佳期说话，听到她说戴月瑶出国了, 愣了一下差点让话筒掉下来，用手接住后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吕佳期在那头卷着电话线，说：“听爷爷说, 好像上学期刚开学就去办了，对外的原因呢，说是去国外学习, 实际上啊, 就是躲李国富一家而已。”
她们俩属于知道内情的, 自然懂李国富他们那样的人，对他们而言，钱才是最重要的，意识到戴月瑶才是他们女儿之后三天两头去闹。
说起来这事也是戴家做得不好，他们去徐城查戴月瑶跟吴小花出生的事, 问得太过详细, 让李国富跟陈月怀疑起了自己家当时生的那个女儿。
吴小花跑了这件事他们一直记恨, 要不是后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出生，他们还是想继续纠缠吴小花的。
现在被人打听关于徐城人民医院出生女儿的事，他们二话不说就去找了戴家，说要让他们还女儿。
其实他们也不能确定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家真正的孩子，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呢？
如果他们赌对了，有钱，就算赌错了，也不过是被警告一番，横竖不亏。
戴家人很喜欢戴月瑶，就算戴月瑶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也会继续对戴月瑶好。
李国富一家找上戴家时亲子鉴定还没下来，戴家知道戴月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只是猜测或许是李国富的孩子，所以就报警把他们赶走了。
后来结果出来，戴月瑶还真是李国富跟陈月的孩子，戴家又想将这个事情瞒下来，反正李国富一家没有证据，顶多就是瞎嚷嚷。
不过戴家心虚，还是立马让戴月瑶出国了，之后戴家觉得两人好歹是戴月瑶的亲生父母，就让个人资助了他们一些生活补贴，算是买断他们的念想。
吕佳期接着告诉吴小花，说李国富一家知道戴家给他们补助后更是心大，没少来找戴家要钱，问就说反正之前给过了，他们家有三个孩子，那么困难，为什么不能多给一点？
吴小花听到这里都气笑了：“难道戴家就这么忍着他们？看戴家也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啊。”
“因为他们想等戴月瑶回来后再让她自己处理，好像是说，他们觉得戴月瑶现在还小，判断不好这些关系，将来要是想要亲生父母了，又知道他们处理了李国富跟陈月的话万一难过怎么办？所以戴家才这么忍着的，不过我看，也忍不了多久。”吕佳期想到李国富跟陈月那德行，能忍他们的估计估计圣母亲自来。
这些事听在吴小花耳朵里，就像在听狗咬狗一嘴毛的热闹，闲暇时间随便听听就算了。
快要过年，很多地方都慢慢充斥着年味，吴小花算着时间，飞了趟国内的交易所，主要是她记得航天电子已经挂牌上市，可以去玩一下。
吴小花在交易所里蹲了一周，除了航天电子的，还投了几个自己有印象、并且后来没倒闭的企业。
没倒闭证明还是能赚钱的，重点是要控制时间，别贪多，见好就收。
在交易所这边待到第五天，也就是即将周五封盘的时候，吴小花遇见了谢君竹。
吴小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谢君竹看到她了过来打招呼——吴小花长得好，在一群中年人当中十分显眼。
谢君竹手里拿着文件，对吴小花挥挥手：“小花同学，你怎么会在这边？”
“啊……”吴小花愣了一下，接着回过神来说，“我来给自己赚点投资资金。”
听她这么说，谢君竹眼睛一亮，干脆坐到吴小花身边：“哦？你投的哪几个？”
吴小花把自己的笔记本翻开给他看，上面有她自己写的分析跟股票名字。
谢君竹本来只是想看一下股票名字，接过后发现上面的一条条分析，渐渐看了进去，觉得吴小花分析得都很有道理。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吴小花自己研究的，那她在这方面简直是天才。
“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谢君竹压着兴奋问。
吴小花轻笑一声：“怎么可能全是啊？我要有这种本事，早成亿万富翁了，一些是我自己慢慢收集的资料，一些是学校教授的猜测，我呢，顶多是个做总结的。”
“能总结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很多人可能玩了半辈子股票都总结不出来这些。”谢君竹一边感慨一边将本子还给吴小花。
“还好，就是多花些功夫，笨鸟先飞嘛 。”吴小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谢君竹抱着自己的文件，忽然问吴小花：“小花同学，你要不要试试跟我一块投资啊？”
闻言，吴小花愣住，偏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个决定是谢君竹临时做的，可是他简单评估了一下，觉得这个决定应该还不错。
谢君竹想了想，说：“是这样的，我看了你的分析，觉得你很有这个能力，而我除了网络安全这个公司之外，还有一个新建的风投公司，你知道风投公司是什么意思吧？”
吴小花点点头：“我知道，简单点说就是拿钱砸给企业，赚得到就一本万利，赚不到就回家吃自己。”
“咳！”谢君竹轻咳一声，“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我觉得，你很有这个天分，而且你想做的事情跟风投本身是不谋而合的，你有很强的分析能力，我看你刚才写的笔记，扩展一下就是基本的风投评估了，所以，我想聘请你来给我的风投公司当投资顾问可以吗？”
听谢君竹说完，吴小花心中有些意动。
一来，她一直想做投资，可是资金跟门路是她最大的缺陷，现在她来交易所玩股票就是想给自己手里的资金翻一下倍，这样前者就算解决了，后者倒是一直没想好。
二来，当投资顾问相当于她可以拿到更多的消息，并且能知道一般公司的运转情况，对她目前而言，是绝对难得的经验。
吴小花相信谢家的教育，谢君竹没有必要骗自己，答应试一试倒也无妨。
“那谢叔叔，你打算开什么样的工资给我呢？”吴小花直接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会这么问，基本等于同意了。
没成想，谢君竹竟然犹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其实我刚开业不久，资金有是有，不过还没请到会计来做核算，这样，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顺便帮我管一下，如果你管得好，后面总经理这个职位就交给你了。”
好一会儿吴小花才把谢君竹的话给消化完，她想了又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说的公司，不会是还没注册的吧？”
只有刚注册的公司才会除了钱啥都没有，一般来说注册公司一定会有个记账的，不然后期对账很麻烦。
当然像那种几个人的小作坊，账外包也不是没有的，只是吴小花看谢君竹这意思，估计他现在就是有个想法，只是看到吴小花的笔记后不想放过人才而已。
谢君竹摸摸鼻子，点头：“我手里除了这家主要管理的网络安全公司，还有两家归属谢氏企业的子公司，开风投公司还是你去年说自己想做投资，我就带团队做了一下发展前景评估，发现还可以，所以打算年后注册开业，刚好你今天在，咱们也算相熟，我就当请个有本事的职业经理人了。”
看着谢君竹，吴小花干笑两声，暗忖，敢情您这连公司都没有就敢给人画大饼，万一她发挥失常岂不是把钱砸水里玩了？
“那我要是做得不好，失败了呢？”吴小花忍不住问。
谢君竹却笑起来：“你不会，你自己也要投的，难道你会让自己亏本吗？”
“我不会。”吴小花服气了，难怪人家能当大老板呢，想得美还看得清晰，完全具备当资本家的资质。
“所以啊，请你很合适，互相知根知底，你背后有佳佳，自己又有本事，我花百分之五的股份请你，要是你最后给我做大做强，反倒是你挺亏的。”谢君竹含笑道。
吴小花靠在椅背上，以为谢君竹更看重佳佳对自己的支持，便对他说：“那我得提醒你，佳佳没空来管我哦，她家就她一个继承人，吕氏重工、方氏集团，够她忙活了。”
闻言，谢君竹轻笑着摇头：“我不是看在佳佳的面子上请你的，是你刚才写的那些笔记，有些东西，连我都不知道，你能看出来，证明你的能力绝对很强，这样的人才，我不会留给我的竞争对手们的。”
听他说完，吴小花一瞬间汗毛炸起，几乎要跳起来把谢君竹砸失忆，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着回想本子上写的东西。
其实那些分析她已经是对比过现有信息整理了的，尽量避免了这个时间节点还不会出现的内容。
只是不小心忽略了一件事——有些东西或许曾经存在，可不代表它一开始就能被所有人知晓。
第六十八章
可以吴小花现在的信息获取量, 她真的很难判断哪些是已经被人知道的、哪些是还被公司瞒着没说的。
所以对比出来的信息一定会有稍微的差别，吴小花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应下了谢君竹的夸奖, 说等回到首都，他们可以找机会商量一下合同。
谢君竹没意见, 他是个惜才的人，这件事虽说越早越好避免吴小花被别人挖走, 可也得做足准备，免得吴小花感觉被怠慢。
于是谢君竹估算了一下时间，问：“这样，年后我找秘书拟一下合同，开春后我们在你学校附近那家咖啡厅见面商量一下怎么样？”
A大附近是有家咖啡厅, 平时都是比较小资的男生女生过去谈恋爱，以及一些提前出来实习的学生会去约地方办事。
吴小花对谢君竹的提议没意见，说都可以, 随他定。
接着谢君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到下班时间了，他忙说：“我得去交一下资料, 对了小花同学, 你什么时候回首都？如果差不多的话, 我们可以一块走。”
闻言，吴小花愣了下：“我今晚的飞机，我接下来都买的长期，接下来就不用总是在这边盯着了，谢叔叔你忙吧, 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事的。”
“晚上一个人也危险啊, 这又不是皇城根底下治安还行, 我让秘书送你到机场吧，别推辞。”谢君竹微微皱着眉头说完，就喊了个年轻的女孩子过来，简单交代一下就去了交易所楼上。
秘书对着吴小花温柔笑笑：“吴小花同学是吗？你今晚几点的飞机？我好安排车子。”
吴小花把随行的东西都收进包里，抬头对秘书说：“四个小时后的飞机，我们在晚高峰之前离开市区就能按时到机场。”
听完吴小花的话秘书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没想到吴小花竟然能算得这么明白，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做惯秘书跟助理的人才会考虑的，没想到吴小花看起来好像还没出社会的样子就已经具备这种技能。
顿时秘书生出了紧迫感，要继续努力进步啊，不然迟早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有人送，吴小花顺利到达机场，看着吴小花过了安检，秘书小姐才返程去跟谢君竹汇报。
谢君竹在交易所是去交自己网络安全公司的上市评估材料，现在只是来做个测评，后面还有审核期。
等弄完回到临时下榻的酒店，秘书刚好回来。
“顺利把人送上飞机了？”谢君竹一边看文件一边问。
秘书严肃点头，将过程重复了一遍，保证没多说也没少说。
谢君竹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把现在预备做的风投公司交给她怎么样？”
忽然被问到这种问题秘书一下子没怎么反应过来：“老板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吩咐下去让人给这位吴小花同学做一个评估吗？”
“不，单纯问一下你的第一感觉。”谢君竹随意地说。
秘书认真回想了一下这个跟自己短暂相处的女孩儿，斟酌着用词：“其实我觉得，以她的谨慎程度来说，应该可以，毕竟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出门、回家，连路况会用到的时间都算得清清楚楚吧？”
刚才她已经跟谢君竹说过了吴小花对附近路线以及使用时间的了解，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来的人。
谢君竹了然：“我也觉得她这人十分谨慎，既然这样，你安排一下律师，拟个合同，我准备雇佣她作为我的风投公司投资顾问，兼代理总经理，除去基本工资，还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分红。”
秘书听完，有些担忧：“给这么大的权力跟报酬，没问题吗？”
“没事，就是要给到这么多，她才会更谨慎、更努力。”谢君竹摆摆手，示意秘书可以下去安排了。
另一边，吴小花坐了半晚上飞机才回到首都，整个人晕乎乎的，大半夜也没公交车能回家，她干脆就近找了个旅馆打算先睡一晚。
第二天早上吴小花回到店铺，开始为过年出摊做准备。
年后谢君竹真的带着合同来找吴小花，两人按照约定去了A大附近的咖啡厅，不过有个意外——吕佳期跟着来了。
本来吴小花是打算自己的来的，不过吕佳期听说她要来签合同，怕吴小花被骗，坚持要跟着来帮忙看一下合同内容，避免吴小花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吴小花跟吕佳期说了打算签自己的人是谢子珩的叔叔，然而吕佳期说：“熟人才爱坑熟人啊，要是陌生人，说不定还顾及点礼貌少坑点，熟人坑人最狠了。”
无法，吴小花只好带着吕佳期一块来。
谢君竹看到吕佳期跟着来并不意外，以初中高中两人形影不离的情况来看，吕佳期不来才比较奇怪。
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谢君竹说自己请客，可以先点些东西。
吕佳期毫不客气地点了卡布奇诺跟提拉米苏，还问吴小花有没有想吃的，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吴小花简单点了喝的，就打算跟谢君竹商量合同的问题。
合同是谢君竹这边拟好的，他直接将合同递给吴小花，说：“合同的条款都按照我们在交易所那天谈好的一致，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去交易所的事吴小花当时跟吕佳期报备过的，不然两人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吴小花要是有一天没接，吕佳期都得冲首都来。
所以在交易所那几天吴小花都是用酒店里的电话给吕佳期打然后交代行程。
吴小花接过合同，跟吕佳期一块认真看了起来。
这份合同是很简单的，对彼此要做的义务跟责任都说得很简单，用的字眼也是十分精准的，避免了将来抠字眼的问题。
简单合理的合同在吕佳期看来都没什么问题，而且谢君竹给钱很大方，给了吴小花两个职位，就认认真真写了两份工资，一点不讨巧。
看完后吕佳期都忍不住说：“谢叔叔，你这合同跟在做慈善差不多了。”
谢君竹对她笑笑：“小花同学值得，她的分析能力跟谨慎程度很适合当风投公司的老板，与其将来小花同学自己出去单干成为我的竞争对手，不如我现在就送她一个公司作为她的人生跳板，合作共赢嘛。”
商人重利，想来在谢君竹这里，吴小花将来可能赚到的钱是要比他付出的多很多。
合同没什么问题，他们就不想互相拖着，当场就签了合同，随后谢君竹对吴小花说：“既然签了合同，以后我就喊你小花了，风投公司注册的事还需要点时间，近期可以请小花你先到我的网络公司上班吗？”
吴小花收起合同，有些不太好意思：“谢叔叔，我才大二下学期 ，平时一周要上四天课，只有一个工作日可以去报道行吗？”
谢君竹差点都忘了还有这茬 ，他想着过几天公司营业执照下来可以直接让吴小花接手呢。
看到谢君竹脸上的表情，吴小花立马解释说：“没事的谢叔叔，如果很为难的话，等你营业资格下来，我直接开工就好了。”
“那好吧，”谢君竹叹了口气，“我让秘书把相关资料送到你这，回头你尽快看过一遍，然后选址什么的，都得你自己来，公司有了营业资格只是一个开始，剩下的每一步怎么走，都看你自己的了。”
一直只学了理论知识的吴小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放心吧谢叔叔，最近佳佳还有空，她会帮我把控的。”
有吕佳期在，谢君竹倒是放心，接着他就带着已经签好的合同离开，说是要上班了。
等他的车子飞驰而去，吕佳期才开口：“谢叔叔那公司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先拖你过去了，你要是能经营起来就是元老兼二老板，要是经营不好，他可就是你债主了。”
谢君竹的注册资金不低，一共五千万，要是吴小花玩砸了，怕是自己赔给谢君竹都不够。
吴小花点点头：“我明白，一切小心为上吧，而且投资这东西，哪里能把把中呢？”
第二天秘书就把目前谢君竹收集的诸多资料送到了吴小花跟吕佳期的店里，同时告知吴小花，公司已经注册，大概一个月后就需要吴小花动手安排各种事宜了，如果需要人，可以从谢君竹其他公司里选。
而且谢君竹还是建议吴小花去公司里上班打卡，因为这样她可以更直接地观察公司里的人，了解过才能挑选，不然选到不合适的，回头还得换，又是折腾，还烧钱。
吴小花让秘书回去告诉谢君竹，说自己看完资料就过去。
拿到谢君竹秘书送来的资料，吴小花大概花了三天全部过一遍，然后分出各种详细的类别来。
其实在收集信息这方面谢君竹是没得挑，加上他又是做网络安全的，对数据整理很在行。
只是当中有些企业现在看来好像还可以，其实后来都会在竞争中失败。
世事无常，没有哪个企业真的能永远屹立不倒，只有行业能青春永盛，比如说盐跟黄金。
这两是硬通货，国家有一定的把控，只要好好经验不作妖，国家都不会做什么。
除了各种硬通货跟必要软通货之外，做其他行业的企业，本身只是市场选择，就好比说牛奶，谁又能想到，后来某两个品牌的牛奶占据了全国大部分市场份额呢？
吴小花将资料上的一些风投备选勾掉了几个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及她自己做过评估没有发展前景的，然后带着修改后的资料重新去了谢君竹的公司。
第六十九章
谢君竹的公司在三环外,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觉得三环外的租金比较便宜，这样可以减少公司的营业支出。
吴小花转了两趟车才到，过了马路就看见谢君竹的秘书已经在公司楼下等自己了。
“萧秘书, 辛苦了。”吴小花跟她打招呼。
“不辛苦，吴小姐打算今天先看哪个部门？”萧秘书拿出笔记本跟笔, 一副准备去安排的样子。
闻言，吴小花摆摆手：“今天先不忙, 我跟谢叔叔有点事情要说，等过两天我再去看看吧。”
到谢君竹办公室楼层，吴小花带着资料过去敲门。
谢君竹在办公室里喊了声请进后吴小花才推开门进去。
“谢叔叔，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之前给我的资料……”
两人商量了一个中午，饭都没顾上吃, 他们都对这条新的发展线很感兴趣，说起来没完没了。
聊过后吴小花十分讶异，因为谢君竹对市场十分敏锐, 他说的许多地方都跟未来对应上了，如果说若不是谢家本来就有实业跟要走仕途不能树大招风，相信谢君竹一定会直接投进商场里大杀特杀。
萧秘书给两人带了饭, 吃饭时都在商量接下来应该如何安排。
吴小花不住感慨：“谢叔叔你真的好强, 很多理念都十分超前的感觉。”
对于吴小花的夸赞, 谢君竹只当她是说客套话：“倒也不用夸得这么露骨，猜测谁都会，只要信息足够，总结出一些显而易见的未来是很正常的，对一件事猜得够准还不行, 对许多事猜得够准才能够一直赚钱不亏本。”
听罢, 吴小花更坚定了自己要跟谢君竹混的决心。
以谢君竹的能力, 他差的只是一个能代替自己赚钱的人以及信息，刚好吴小花有三十多年的信息，只差一个能让她安心施为的名头。
互相是对方掩人耳目的幌子，做起事来就很让人安心。
吴小花一直怕自己重生的事被人发现，人最怕没实力的时候知道太多，所以许多东西她连吕佳期都不敢告诉。
这样就导致吴小花赚钱都赚得战战兢兢。
现在好了，有了谢君竹，吴小花可以放心地胡闹，反正是混风投的，对了是她运气好，错了顶多就是运气不够。
最重要的是，风投的日常是投资有发展前景的高科技企业，吴小花不用担心自己投了日后一定做大做强的公司会引人怀疑。
吴小花摩拳擦掌等着时机到来，在做第一次投资之前，她还得抽空吧公司给完善了。
新公司缺的永远是人，吴小花在谢君竹的公司待了半个月，挑走了大概十个人，根据萧秘书介绍，都是公司的元老。
原先这些员工就是谢君竹创业初始带的人，为人都十分谨慎小心，而且忠心安分，不会做出格且不光彩的事情。
吴小花定了名单又跟萧秘书打听过后就直接把人定下了，工资跟待遇照旧，只是到新公司上班做新工作而已。
等凑完公司，吴小花就开始慢慢办着业务，刚开始肯定都是花钱，投资并没有那么快回本，需要时间来慢慢发展做出一套盈利的循环来。
一开始做这个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全新的公司，还没在国内兴起的行业，吴小花跟谢君竹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带着隐秘的兴奋和担忧。
兴奋于展望的未来，担忧自己无法拥有那样的未来。
正式开始有盈利，是吴小花大学毕业前半年，她投的一家食品公司因为这笔钱慢慢做了起来，靠着新的宣传手法在行业里崭露头角。
同样，这家公司的成功，终于让风投公司开始有收入。
本来公司压力很大，基本上全年都在做投资，可一次资金回笼的都没有，要不是谢君竹资产众多一家家公司往里砸钱，说不定都熬不到有盈利的时候。
资金第一次回笼就填满了当年投资的差额，吴小花高兴地请谢君竹和吕佳期吃饭。
自从大三后吴小花跟吕佳期聚少离多，吕佳期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基本跟方含雨、吕爸爸差不多，到处飞，没个停的时候，也就期末回学校做一下期末答辩。
难得吕佳期回来写论文，吴小花的生意有了起色，她就干脆把人放一块请。
晚上三人吃过饭准备去附近的山上爬山。
春天已经来了，风却还凉，即使是晚上，也有不少人在爬山。
三人哼哧哼哧爬到山顶，跟小贩买了三杯热水，相视一笑，互相觉得大晚上来爬山的对方一定是傻子。
下山时谢君竹忽然问吴小花：“小花，你今天……是不是很开心？”
平时吴小花就不是个爱笑的人，高兴时顶多微微笑着，今天却连眉眼都始终弯着，一看就知道高兴得不行。
吴小花摸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谢君竹点点头：“有点，是因为赚到了第一桶金？”
身边还有吕佳期，天色太晚，吕佳期昏昏欲睡，只凭本能被吴小花牵着走。
于是吴小花压低声音，笑着说：“不算第一桶金了，我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改变了命运。”
任人宰割的命运。
有钱、有名，她再也不是因为别人一句随便的话就怂得只会妥协跟抱成一团求不挨打的吴小花了。
曾经的苦难刻进了骨子里，她相信，终究有一天那种痛会慢慢愈合，现在，就是结痂第一步。
谢君竹这才恍惚想起吴小花还是个孤儿，流浪到滨城，原先过着打工的生活，如果没遇见吕佳期，她大概会过得更辛苦。
人的能力是受生活环境影响的，如果吴小花一直都在福利院里挣扎生存，她未必会有去做研究跟学习的精力。
活着都要用尽全力了，哪里还能试图让自己活得更好？
谢君竹忽然觉得庆幸，庆幸吴小花在最难的时候，遇见了吕佳期，给了她一个未来。
“你以后，会更好的。”谢君竹沉吟许久，只说出了这句话，一时间他有些埋怨自己竟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吴小花今天本来就很高兴，无论谢君竹说什么，她都会开心：“借你吉言了。”
现在吴小花还住在之前吕佳期买下的店铺里，一来给两人看着家当，二来那边离学校更近，她要是忙得不可开交，在店铺住的话还有时间能休息。
谢君竹送两人回到店铺，跟吴小花打过招呼就走了。
吴小花扶着吕佳期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资料算钱，她想买个自己的房子了，这样方便把户口迁过来。
之后一个月，就是毕业。
先是为论文做准备，导师们在这段时间里各种追着学生屁股后面赶，不然学生们一偷懒，说不定就赶不及答辩。
吴小花跟吕佳期的论文都好写，她们已经实战许久，从自己公司里挑个案子来改一下就可以了，倒成了班里看起来最轻松的人。
毕业答辩完，就是毕业典礼。
这是吴小花参加的第三个毕业典礼，后面她没有再继续念书的话，应该是人生中最后一个了。
学校提前发了学士服，宽大的衣服穿上后像会魔法的魔法师。
吴小花对着全身镜摆弄一下学士帽，莫名感慨，她竟然也有穿上学士服成为学士的一天，感谢上天、感谢佳佳。
毕业典礼那天吴小花跟吕佳期都起了个大早，编好头发、穿上学士服，顶着烈阳去学校准备拍毕业照。
拍完毕业照后才是毕业典礼，要接受拨穗仪式。
班里看似熟悉其实也没多熟悉的一群人站在一块，等着摄像师喊开始，他们就共同喊一声茄子。
留下来的剪影，是他们在这里生活四年的证明。
拍完照到附近休息，吴小花远远看见两个高大的人走过来，其中一个稍微矮一点的穿着学士服，是谢子珩，旁边那个是捧着花的谢君竹。
两人太高了，等走进吴小花才看到后面跟着萧秘书，手里也有花。
谢君竹走到吴小花前面，把向日葵递过来：“吴总，毕业快乐。”
吴小花听到称呼愣了一下，平时谢君竹都喊她小花，忽然换了有些好笑，伸手接过包装精美的向日葵：“谢总有心了，花我很喜欢。”
看着两人客套，谢子珩嗤笑一声：“得了啊，你俩撑死是上下司，还这么客套啊？”
“今天是小花的毕业典礼，以后就不如社会了，提前喊几声吴总让她适应适应。”谢君竹含笑解释。
吕佳期接过萧秘书递过来的粉玫瑰，说：“谢叔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花花本来就被喊吴总啊，你不信问萧秘书。”
谢君竹疑惑地看向萧秘书：“平时你们怎么喊小花？她年纪不大，应该都喊小花、花花之类的吧？”
听罢，萧秘书推一下眼镜：“老板，跟吴总签完合同后大家都注意不喊昵称了，私底下也一样。”
言下之意，只有谢君竹还私底下小花小花乱喊。
谢君竹不好意思地对吴小花干笑：“那以后，是不是都得喊吴总了？”
“谢叔叔，喊小花就行了。”吴小花笑着说。
这时谢子珩看看吴小花又看看吕佳期，戳戳谢君竹的手臂：“叔，我花呢？”
“什么花？”谢君竹茫然。
谢子珩指着吴小花跟吕佳期怀里的花：“花！祝贺的花！你不是来参加我毕业典礼的吗？为什么我没有？”
听罢，谢君竹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慈爱地摸摸谢子珩的头：“子珩乖，叔叔已经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那你还要什么花呢？做人不能太贪心哦。”
第七十章
谢子珩委屈, 然后去蹭了吴小花一朵向日葵拿着一块拍照。
毕业典礼还有一点时间才开始，学生可以自由活动，比如说吃个早饭或者跟自己相熟的朋友以及家人一块拍照。
萧秘书带了照相机来, 打算给吴小花三人一块拍个合照。
吴小花跟吕佳期抱着花挽手站在一起，旁边的谢子珩拿着吴小花给的一朵向日葵, 与隔壁站着的两人格格不入。
毕业典礼相对来说并不长，弄完仪式就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下午的时间完全是空出来的, 晚上 还有毕业晚会，然而这些吴小花跟吕佳期都没什么时间参加，她们事情太多了。
至于谢子珩，他比较倒霉，国家一九九七年后就完全不给大学生分配工作了, 因为国家职位已经饱和，后续想走仕途，要么家中有人、要么得考试。
国家对公务员考试的事很早就开始了, 只是一直到一九九七年之前，都还有偏僻地区可以包分配。
当时谢子珩以为没那么快，大不了去西部开发地区做五年再慢慢往上走, 没想到毕业前一年就结束了这个发展时期的特殊福利政策。
谢家不可能一直没人继续往上走, 所以谢子珩只能参加公务员考试, 现在还在学习，等年底的国考。
好似他们毕业之后，国家的经济就进入了迅速发展的时期，跟坐火箭一样，电视、网络、手机……所有的发展都太快了, 别人几十年走完的路, 好像一下子不到十年就追了上来。
一开始谁都没看好的风投公司, 在吴小花的精准投资下，赚得盆满钵满。
就连谢君竹看着一年比一年高的收益都十分惊讶，这个公司前面建立的三年其实都在亏本，完全靠谢君竹做别的生意来填补。
谢君竹一度以为吴小花的决策是有问题的，好几年都在亏本的投资，是个人都该咬牙放弃了，就连风投公司里的元老都时不时跟谢君竹打小报告，说吴小花似乎眼光有问题。
可是吴小花每一次在谢君竹有怀疑的时候都能拿出很漂亮的章程来说服他，加上谢君竹自己也多少觉得国内可能会跟随国外的发展轨迹，所以就压下了大部分难听的声音，让吴小花可以任意施为。
后来甚至有人说谢君竹这是在花钱买小情人快乐，明明都快亏本亏死了，竟然还每年都砸几千万下去让吴小花扔着玩。
流言其实很不好听，还传到了吕佳期耳朵里，她特地抽空回首都找了一次谢君竹，问到底怎么回事。
谢君竹没说什么，先将吴小花做的几份策划书给她看，先证明自己完全是被策划书打动的。
吕佳期也知道谢君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就先看了下，最后做出了评价：“做得很好，可是需要的时间，我们谁都无法确定。”
风投本就有风险，跟买股票一样，需要时间来证明，有时候可能你觉得跌了，然后一抛，股票直接涨停，不是说有所猜测就能万事无忧。
万一需要的时间太长，谢君竹完全就是在浪费钱，最后要是盈利没超过投资，他就是在烧钱玩。
谢君竹跟吕佳期商量了很久，决定先不管吴小花，她手里拿着公司不到三年，前期判断失误是有可能的，而且普通公司前三年一般都很难收支平衡，红账都是常有的事。
他们决定先等吴小花三年，三年过去如果还不盈利，就重新评估吴小花是否有能力胜任风投公司总经理一职。
没想到刚好就在第三年末，吴小花最初的投资开始盈利，仿佛算好的一样，她一九九六年做出的第一个投资，一九九八年末刚好盈利，不多不少，三年。
接着吴小花此前投资的每一个公司都在盈利，而且回头对吴小花投资的公司发家轨迹来看，都是第一年做亏本生意，几乎熬不下去时，吴小花注入投资，接着公司莫名其妙就起死回生。
可是那些公司的老板本身就都不是普通情况，他们当时亏本，一来公司年轻，第一年账面无盈利很正常，二来他们的公司其实就缺了一些市场认同度。
吴小花的投资给了他们平稳度过发展期的续航能力，哪怕没有吴小花这份投资，他们顶多熬一熬，过个三两年也是能起来的。
而正是吴小花给的投资，忽然实现了双赢，一份投资，最后赚两份钱。
到千禧年左右，吴小花带的风投公司已经是国内最好的风投公司了，是个人都想来蹭吴小花的投资，仿佛有一种只要得了投资就一定能成功的感觉。
最近几年风投公司传上来的账本谢君竹越看越麻木，数目一年比一年高，目前吴小花投资的东西里，只有网络市场的支出还没回收完。
不过按照吴小花几次投资的时间线来说，不出三年，基本就会爆发一次，然后吴小花就会立马抽身换一家新的重新投资。
好像吴小花总能知道哪家公司能起飞、哪家公司渐渐会不行，决定下得十分快速又准确。
谢君竹在看完千禧年上半年报表后让秘书联系一下吴小花，打算预约一下让她空时间出来跟自己见个面。
吴小花越来越忙，要不是还记得谢君竹是自己的大老板，她连人都不想见。
萧秘书给两人约了个比较安静的小馆，适合谈一点私密的事情。
到的时候吴小花看到谢君竹约这么个地方并不意外，他俩现在就等于是首都里的金钵钵，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谢君竹先到的，他提前给吴小花倒好了茶。
“谢叔叔。”吴小花进门后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最近两年他们接触挺多，每次吴小花做什么决定不被手底下人接受，都得谢君竹出来和稀泥。
之前谢君竹还开玩笑说：“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来给你们做调解的居委会阿姨，一个月里总要给你们做一次家庭调解。”
这次吴小花以为谢君竹也是来和稀泥的，还想最近自己做什么决定又让那群不要脸的股东们来跟谢君竹告状了。
公司的股份自然不可能光在谢家跟吴小花手里，之前收益好的时候谢君竹接了两次投资，说是扩大规模，分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出去，不过同样把吴小花的股份提到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五在谢君竹自己手里，他才是有一票否决权的人。
所以每次吴小花做了什么决定让其他股东不高兴了，他们股份又没吴小花高，就总是找谢君竹阴阳怪气告状。
赚了钱他们不会感激吴小花，使绊子倒是跑得快。
谢君竹每次看到他们来都会去风投公司装模做样开个会，然后听他们哔哔，听完再来一句“小花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们不满意可以把股份卖给别人”，屡试不爽。
其实谁都知道吴小花投资准，他们眼光是没吴小花远，可是又不服气被个女人压着，还是个不满二十五岁的小姑娘，自然每次都试着给吴小花找茬。
吴小花想着这些，喝茶之前就先给谢君竹说：“谢叔叔，我先说好，我的决定是不会变的，你给谁说情都没用。”
闻言，谢君竹笑了下：“没有，我就是看了下你送上来的报表，小花啊，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了，你投资得……过于准了。”
“……谢叔叔，详细说说？”吴小花喝茶的手一顿，细一想，谢君竹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注意到的。
谢君竹将茶点往吴小花手边推了推：“直白来说，就是我们捞的钱太多了，多到被人眼红，纵观历史，古时候为什么商人排在最末，因为钱是要捏在国家手里的，商人再强，不过钱多，怎么都越不过政策去。”
这些年吴小花没少跟官场、商场上的人打交道，她知道谢君竹什么意思：“树大招风，有人想动谢家？”
“子珩的外公要退了。”谢君竹沉默一会儿后说。
很多让步，不过四个字——后继无人。
谢子珩的外公只有一个女儿，可是谢妈妈前两年刚上中央，脚步还没站稳，过两年或许还要经历换届等问题，谢子珩自己又还在基层打拼，这时候谢家不动是最好的。
并且，在这种时候一旦有人想坑谢家，很容易顾头不顾腚。
尤其吴小花跟谢君竹真的太会做生意了，即使做的都尽量避免在行业占据前十，可各种零碎的资产加起来，完全就是个天文数字。
即使这个数字跟十五年后那些单位直接算千亿的资产不能相提并论，可在千禧年，真的太惹眼了。
吴小花摩挲了一会儿杯子，问：“那是降低投资额，还是直接让我做错误决定？”
没想到吴小花会这么问，谢君竹愣了一下后哭笑不得地说：“投资这东西，还有对错可言吗？”
“不赚钱、亏本就是错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下半年的投资改一下，不过前面做的投资，大概还会涨，至少三年内，这个数字会一直上升，我之前没想到这个情况，都是按三年算一个周期，已经投资的一定会有收益，免不了的。”吴小花无奈地说。
这就是吴小花不够敏感了，她只想到了怎么给自己攒养老本，没想过谢家会有青黄不接的时候，一旦没了保护伞，手里拿着巨额宝藏，就是活靶子。
谢君竹又想起了吴小花那些策划书，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三年……三年过去我嫂子可能都到总局了，到时候也不用这么谨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