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大厅，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来的不太是时候，交易大厅里的人明显分为两派，一派人多势众，一派七零八落。但架不住处在强弩之末的那派声音大，叫喊出了个得理不饶人的气势。
“我告诉你序列监察解散了我也是副会长，我一个电话陈会长就能把你们拉进黑名单，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啊？”话虽这么说，曹龙两个黑眼圈明晃晃挂在脸上，看起来憔悴了不止一星半点。
气氛很紧绷，现场很寂静。陈应进来的动作太大动静不小，经他一打岔，几乎所有人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
曹龙正说得唾沫横飞，被打断后一脸不耐烦的扭头，看见是他，一脸菜色。
陈应想了想，抬步走向曹龙对面，在人多势众队伍的身后角落站定，“你们继续。”他伸手做了个你们自便的动作。
他只是进来躲个金属棍，并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
对面曹龙的脸色更难看了。
面前有人突然噗呲一声笑了，“曹龙，副会长，哈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是吧，赵鹏，就是那个打着序列监察新公会招新的人，都把你挂在悬赏上了，1000积分呢怪奢侈的。”
一群人哄笑出声，曹龙旁边的男子见势不对准备逃，被离得近的人擒住按在地上。“都关起来吧，曹立和曹龙单独关。行了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噗呲笑出声的那人吩咐道。
人群逐渐散去，剩下最前方的三人。“三位主要人物。”系统提醒道。
陈应最先注意的是右边的人，清朗俊秀的长相，面部线条干净利落，五官标准脸型流畅，高挺的鼻子搭配薄厚适中的嘴唇，非常经典的一款帅哥。
陈应以貌取人，“时砚清是男一，那这是那个男二？”
“男三许川。”系统道，默了默，系统又道，“你识人太差劲了，正常人都应该猜中间那个吧。”
中间那个啊，眉眼冷峭薄唇轻抿，冷傲深沉又盛气凌人。陈应瞥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回许川身上。
趁其不备。
再看两眼。
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许川抬眸，直直对上陈应的眼睛。
两人隔着半个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视，只是对视，没有任何情绪。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分钟，不太清楚。许川缓缓眨了两下眼，率先移开视线。
“这就是会背叛后给我重创的那个卧底啊。”
陈应突然摇头笑了，笑得非常由衷。
“怪不得。”
怪不得。
.
三人说了句什么朝他走过来。
“只是路过。”陈应看够了，视线转向中间的傅俞臣，毕竟人家地盘，于是未雨绸缪解释来意。
“噢？那完全就是天要灭曹，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许川捂嘴惊讶，看了眼曹龙曹立被绑走的方向，又笑意盈盈盯着陈应。
丁守决顿时一脸孺子不可教看傻子的表情，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傅俞臣也这样认为，在他和陈应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第一次，在终于完全扳倒曹龙后，陈应的神情中再不存在一点畏缩和恐惧，原来一直都是在藏拙。傅俞臣想。
“曹龙你要带走吗？”这样想着，傅俞臣开口。
陈应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那就索性误会下去。
“你们平时是怎么处理叛徒的，一并处理了吧。实在不方便的话交给赵鹏，他知道该怎么做。”陈应其实不太知道，但既然都走到这步了，装逼也要顺着装下去。
你看看，丁守决瞄许川，曹立自立门户叛变的事今天才完全散播出去，之前都仅仅是几个高层知悉。陈应一句话就抓住要害，说明已洞察全局，谁会信他只是路过。
许川没理他。许川专心致志看陈应。
或者说是观察。
像他第一次见到傅俞臣那样。
但可惜后面的这句是丁守决很久之后的后知后觉。他只是习惯了贱嗖嗖怼一下面前这个小绿茶，对面不接招的时候他也自觉无趣，撇撇嘴将注意力转到陈应身上。
陈应说完了，陈应想走，陈应环顾四周。
交易中心主体是个巨大的大厅，中间十几根柱子作称重，又将区域简单分割。各种小摊挨得密密的，矿石，工具，兽肉，武器，实验用品，延伸出的小门有标牌写的冷冻区，拍卖行，还有非常多没有标识的小门，一整个玲琅满目。
“没什么别的事了吧，我……随便逛逛不介意吧。”陈应指了指一边的摊位，虽然是问询的语气，身位却已经移开两米。回头看，跟过来的小贼已经失去踪迹。
“主脑在每个区有资源兑换点，但性价比很低，其中地下的交易点或许有奇遇。”陈应没再管那三人，自顾自逛着，系统耳机里为他解释。
“那傅俞臣是这里的？”
“在他之前交易区鱼龙混杂，他算是一手统一起来的。不仅如此，傅俞臣是目前潜力值最高的变异体，积分榜榜首。”
“变异体也有排名榜啊？”
“是的，之前原主是116。”系统开始调取榜单。
“那我呢？”陈应好奇。
“现位于23。”
.
“想知道更多人的排名，你可以去d区的排行榜看看。”系统建议道。
来这里已经将近一周，陈应六大区只去了三个，世界观也只知道十之二三。撞见哪个就了解一下，还没有涉及到就静观其变。孤身一人来到异世，干的第一件事是试图烧死自己，第二件事是解散自己势力，然后早睡早起吃嘛嘛香。
“香吗？”第二天的陈应叼着一根磨牙棒，乘坐升降来到d区。
地下城固体餐食的价钱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何况还限量一人一天一次。更多的是各种口味的营养液，星际历险的人类最开始钟爱的食物。但后来发现不行，不仅仅是单一的味道让人抓狂，两代后，人类开始进化龅牙。
于是营养液搭配磨牙棒，时不时一顿固体餐食成为地下城最常见的食物搭配。
就这，“你觉得我吃的香吗？”陈应反问。
系统无言。
升降机来到d区，推开门，一个巨大的圆顶大厅映入眼帘。大厅墙壁由厅顶延伸到地下的几十个深蓝色电子屏，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陈应凑近去看，总积分榜（标准体），队伍积分榜，总积分榜（变异体），个人专利榜，队伍专利榜，公会排行榜，二十代考核榜，三十代考核榜等等。这些是滚动榜单。
还有近代人类创新榜，专利收益榜，专利服务人数榜，学科热度榜，大型项目实施进度榜，个人知名度榜等等，琳琅满目，五花八门。这些是静态榜单，偶尔跳动一下。
“如果感兴趣，你可以用光脑扫描榜单，就能总览实时排行榜。”
“不用了，我知道主角四人大概在什么位置就行。”陈应对无关的滚动榜单排名不感兴趣。
至于静态榜单，陈应凑近去看，近代人类创新榜：
人体冷藏学
基因测序与编辑
新材料工程与应用
脑机终端
分离器官培育
人工智能辅助医疗
反物质发动机
主脑27.0
无人驾驶载具43.2
单兵作战载具
这是前十名，生物医学和材料学占前三，人工智能和机械制造排后面。
陈应皱眉，又去旁边的学科热度榜：
生物医学工程
材料科学与工程
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
新能源科学与工程
量子物理学
人工智能技术应用
机械结构工程
认知神经科学
人体康复工程与器械
工业机器人与自动化
这是前十名，生物医学和材料学占前三，人工智能和机械制造排后面。
陈应只看了这两个榜单，大体对目前人类的科技发展和专攻行业有了总体了解。这么多创新专利，但就陈应的体感来看，地下城无论是政治权力结构还是生活环境都非常有限。
确实，恒星的致命辐射阻挡了人类腾飞的美好生活，这毋庸置疑。
所以合该过得如此弱肉强食又阶级分明？
“傅俞臣在变异体积分榜第一。秦野在变异体积分榜第五。你在变异体积分榜二十七。时砚清在e区，位于标准体积分榜137400左右，许川在b区，位于标准体积分榜1445。”系统为他汇报。
系统的声音将陈应的思绪打断了，陈应便不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突然一道视线牢牢锁定了他，陈应迅速转身，背后人群来来往往，许川站在人群外面，平静望向他。
陈应不动声色开口。
“有什么事吗？”
“陈哥，听他们说你在这里，傅哥说得要你个通讯方式。”仿佛刚才平静的许川只是陈应的一个恍惚，几乎是瞬间，许川的脸上绽开适宜的笑容，像与老友重逢般激动奔过来。
“谁们说的？”
“啊……”许川眨眨眼睛，一脸被戳穿的尴尬，“好吧，其实是我们公会的群里在闲聊，有人说在排行榜厅看到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这样。”陈应点头。
“陈哥来是对哪个榜单感兴趣呢？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站会儿，好久没找过我自己了。”许川将目光移到总榜滚动的排名上。
“1445。”
“嗯？”许川懵了，好像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一分钟前你排名1445。”陈应指指屏幕，说的自如流畅。
就好像对于刚见两面，几乎还相当于陌生人的两人来说，关注许川的成绩这件事，对陈应而言，非常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