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深蓝铺满整个城市的天空,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小龙虾的蒜香铺遍街头巷尾,合着老板们的吆喝声融合在夜色里,成为城市夜景的一部分。
巷子里,一家名叫“街角龙虾”的店里拐出来四个人,奔着旁边的露天停车场去。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懂不懂?小胖开。”路齐说着,把手里的钥匙丢给了小胖。
张子一脸遗憾:“可恶,就这么错过了摸911的机会。”
路齐今天出门坐的是辆保时捷911,难得不用去公司需要低调行事,他叫小刘开的这辆把他放在了店门口,车就附近一停,钥匙留下。
“你要真想摸也行,我现在就打警察叔叔电话,买一送一,今天把警局住宿体验也送你。”李扬笑骂。
“妈耶,你们真的好狠的心肠。”张子指尖颤抖,指着开怀大笑的李扬道。
正聊着天,只见有一人迎面走过来——
“草,没长眼睛啊?”
路齐正想着事情,猝不及防在路上被撞了一下。
“你才没长眼睛!怎么走路呢?”张子一见自家路哥被撞了,上去喊得比对方更大声。
小胖体型微胖,身高足足有一米九,此时往路齐身边一站,就像是无声地对那人道:——你瞅啥?
“……晦气。”那人暗骂一声,连着后退了两步,随后在大街上转了个弯跑远了。
“路哥,别把那人放在心上,就是喝多了的,纯纯傻子。”张子揽着路齐往前走,突然就见路齐整个人一顿,停止了向前的步伐站定在原地,右手在胸前摸索着什么。
“怎么了路哥?”张子连忙问。
旁边的小胖和李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凑上前来问:“咋了?”
“我链子没了。”路齐脸色沉下来,咬着牙道。
“妈的!刚才那个人!”张子一拍掌。
话还没说完,就见路齐头也不回地奔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路齐面无表情,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狠厉。
“偷路哥链子???”李扬一顿,随即抹了一把脸:“我去,这叫什么事儿!”
“你们去追路哥,我报警!我刚才看清那小偷的脸了!”张子道,说完后像是不放心一般叮嘱:“要是路哥把那人追上了,你们把那人按住,也控制一下路哥!我真怕他打人。”
张子在两人身后大喊,李扬和小胖早已在喊叫声中奔着路齐的方向跑过去了。
黑的夹克在夜色里反着光,路齐像是瞄准猎物的豹子,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等到李扬和小胖落后一步追上来时,路齐已经把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摁在地上了。
“链子呢?”路齐一手将那人反剪胳膊按在地上,一手从后面拎着那人后颈处的领子问。
“你干什么!什么链子,赶紧把我放开!”
“放个屁!把你偷的东西拿出来!”
“我没偷东西,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我等着你报警!”路齐皱着眉头,手上毫不卸劲儿。
小胖和李扬赶到时就是一副这样的场面。
那戴着鸭舌帽的人挣扎地厉害,两人见状连忙上前帮着把人按住。
“路哥,别跟他废话,直接搜身。”李扬道。
路齐正有此意,直接按着人快速摸了遍兜儿。
“你们怎么这样,有没有王法了?我喊人了啊?”这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被压制住,嘴上喋喋不休道。
“还喊人?你喊啊!看看是谁手不干净。”李扬完全不惧。
“路哥,摸着没?”小胖问。
路齐点点头,这人的兜里很干净,但是捏上衣兜的时候能感觉到这人衣服里有一处硬硬的,像是里面有暗兜。
他伸手把这人衣服拉过来,从里面掏进去——果不其然,从里面摸出来了一根项链……还有一枚戒指。
路齐都没注意自己的戒指是什么时候没的。
“手挺快啊?”路齐掂量着手里的项链似笑非笑道。
他这链子细,一直以来都是贴身佩戴,刚才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动过自己,要不是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路齐都发现不了自己项链不见了。
那项链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很细的链子,最中间坠着个银色方形的小挂坠,上面刻着个字母——s。
虽然是路齐贴身所带,但看项链的样式倒像是女款。
“呸!”眼看东西都被搜出来了,抵赖不了,那鸭舌帽啐了一口:“什么破链子,爷都不稀得偷,根本就不值几个钱,还真当个宝护着?”
李扬头上青筋直冒:“你他妈的……偷东西还敢这么说话?你是真想挨打吧?”他说着,一把把这贼的帽子抡了下来。
“真晦气,今晚上遇见你们几个穷光蛋,劝你们尽早把我放开,这片儿有我胡爷罩着呢,警察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鸭舌帽的帽子掉了,上半边脸露了出来,带着伤疤的眯眯眼一脸凶相,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火又旺了三分。
“呵。”李扬和小胖对视了一眼:“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能罩着……真行,不知道扫黑除恶已经好几年了吗?”
那人还想说什么,只见路齐慢条斯理地把项链贴身戴好,然后把戒指戴回手上,正在李扬他们以为路齐要说什么时,就见他手握成拳做了个往里收的动作。
“路哥!”李扬见势不妙连忙喊道。
已经晚了,拳头往回收了一点借力,随后朝着那贼的脸上挥出去。
——下一刻,路齐的拳头已经到了那人的脸上。
一时之间,李扬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人按着,他一手按着那贼一手去够路齐,想稍微拦着点儿。
谁知道这贼被打了后动的更厉害,还叫嚣着要打回去。李扬想着拦人,本来就有点儿分神,被这人剧烈一挣扎搞脱手了。
这贼见束缚被解开了,倒是也不跑,朝着路齐还手,两人你来我往打上了。
那贼嘴里也没多干净,一边打一边骂,听得李扬都火大。
路齐也不说话,闷声揍人,后面小胖和李扬拦不住了,只能边拽边看这俩人互相朝着对方抡拳头。
……
张子带着警察来时,场面极度混乱。
“就是他!偷我们东西!”他伸手往前一指,却见所指方向那几人乱作一团,看样子是打起来了。
“诶!警察同志!抓那个贼就行了,为什么抓我们路哥!”张子在一边急的跳脚。
“打架斗殴,都跟我走一趟!”警察同志毫不含糊,一视同仁。
……
西城警察局。
“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但还需要当事人双方写谅解书、交罚款。你们都喝多了,打架伤势也不是很严重,这样也能了。”小警官拿着个本跟张子道。
张子为了让大家都早点儿回家可着实说了不少好话。
“谁要跟他私了!你们等着,胡哥马上就到。”那偷东西的一脸嚣张,此时他帽子丢了,脸上也挂了彩——尤其是右脸,刚才被路齐戴着戒指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圈,那戒指上的尖锐处在这人右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挂着这样一张脸,这人一脸嚣张,着实是非常欠打。
“你们等着吧!不赔我医药费别想走!”
“马强,请端正态度。”小警员皱了皱眉,对那贼大声道。
“啧。”那贼,也就是马强颇为不在乎地看了小警员一眼,没搭理。
“你嘚瑟什么,你偷了东西还倒打一耙,想要医药费?”李扬抱着手臂坐在路齐旁边,看这马强的样子就烦。
“我偷东西?你们有证据吗?”
“我们都看见了!”张子道。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不算。”那马强扯着抹笑摇了摇头:“我偷你们东西干什么?又不缺钱。”
“你!”
几人正吵着,就见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走进来,这人身材圆滚,身上的呢子大衣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头上还戴着顶毛线帽。
“警官你好。”这男人进门便和那小警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说着把自己的毛线帽子摘下来,左手手指头上戴着两枚金戒指。
帽子摘下之后的头顶不太乐观——反光的地方比不反光的地方多。
“胡哥!”那马强见了来人,满脸喜色地站起身来。
“我们家强子被人打了?”这位胡哥问道。
小警官皱了皱眉头:“这位先生,你是马强先生的家属?他们这算是打架斗殴,不是单方面打人。”
“我们强子那么老实,怎么可能打人。”这位胡哥笑了笑,对小警官道:“你是新来的吧?把老李叫出来,我跟他说。”
小警官皱了皱眉头,像是没听懂:“老李?”
“你们李主任。”这“胡哥”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看样子是不想跟这个小警员废话。
……
“这人来者不善啊……”张子见状,悄悄捅了捅一旁的小胖,问:“你跟路齐家里说了没?”
“跟葛叔发了消息,葛叔说路叔叔还在加班,派了人过来处理。”小胖一边把手机页面悄悄往张子这边侧了侧让他看见,一边如此道。
张子看了眼脸上挂彩、坐在一边椅子上一眼不发的路齐:
“啊……那也行。”
谁都行,赶紧过来把人领走吧。
在街上目睹打架已经挺刺激了,他可不想再在警局目睹好友跟人打起来。
……
“叫我们领导干什么!我就能处理。”小警员一脸狐疑,板着脸对那“胡哥”道。
“你这人……倒是个直性子的,没事儿,我自己联系。”
那“胡哥”见这小警员一直软硬不吃,坚持说今天就是他自己值班,便也不多废话,拿了手机就要联系人。
——“嘁,垃圾。”
冷不丁地,旁边传出了一声。
这句话的语气包含着不屑,砸在安静的警局大厅中。
那姓胡的脸色一沉:“小子,你说谁?”
路齐勾起一抹笑来,用手蹭了蹭自己嘴角的伤处:“谁应声了说的就是谁。”
“好,好,好小子。”姓胡的一脸说了三个好字,又被路齐打断:
——“是挺好,能把你们送进来。偷盗成性还想当地头蛇的社会败类。”路齐笑了笑。
他声音没多大,倒是抑扬顿挫。
路齐脸上带着点儿擦伤,是那马强还手的时候打的,左边眉骨有一点儿发青,嘴角还带着丝嫣红——给他本人增添了一丝颓废的美来。
那姓胡的见他既然这么说了,索性也不装了。
“你……”
“胡哥,他叫路齐。”马强在旁边出声提醒道。
“好。路齐,你小子挺有胆量,你等着,今天定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这时,警局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
来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拿着件白色的外套。
听见这声音,自打进警局便面无表情或面露嘲讽的路齐脸上终于有了点儿变化。
他讶然抬头,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若潭水的眼眸中。
“降温了,有点儿凉,你先盖盖。”
这人说着,拿着手中的外套大步朝自己走来。
来的人……为什么是慕鸿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