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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动力不足

    但是林禹成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那之后朱茗没怎么再提及黄毛的事,每天下课后也都是和往常一样约他画画。

    只不过地点固定在了新家的画室。

    朱茗毫不吝啬对这个地方的夸奖,什么四季恒温、没人打扰、场地宽敞、清洗方便, 每一次她这么称赞的时候,林禹成便笑眯眯看着她,觉得胃里暖暖的。

    而这,就是赚钱的意义。

    甚至就像她之前说的,她周末也不走了, 就窝在这里。

    她用整个周六早晨对这里进行了“开荒”, 就是各个房间仔仔细细走了一遍, 似乎是为了加深对这里的归属感。

    然后选择了客厅里最顺眼的一个沙发, 找个舒服的姿势倒下, 打开平板电脑开始看一些绘画直播和技巧课程。

    林禹成自己平时就会自己煮个东西、做做简单的炖菜之类的,权当休闲。为了不打破和朱茗的二人世界, 便也没有请人来做这些,自己去厨房做了三明治和热牛奶作为早餐。

    托着托盘拉开厨房门时, 朱茗便两眼放光地抬头,双脚也屈尊降贵地放下来:“哇, 这是你做的吗?”

    林禹成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应:“不然这儿还有别人吗?尝尝吧。”

    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但林禹成也确实做得很用心,鸡蛋、生菜、番茄、肉松、火腿该有的都有, 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咬起来居然不会露馅。

    “你好棒啊。”朱茗一如既往的直接,“所以你又会做生意赚钱,又会下厨房做菜。没有什么你不会的东西吗?”

    难得林禹成在这样的称赞中还能找到一丝清明:“有啊, 我不会画画。”

    逗得朱茗直想笑:“你看!你还很幽默风趣!”

    看着不大点儿的人,饭量却是真可以, 林禹成给她准备的那一份比自己的稍少一点,但还是担心给她负担太大。不过朱茗很快就吃光了,连牛奶都没剩一口。

    或许这就是气色好的秘诀?

    朱茗吃完就继续看课了,林禹成非常自然地收过所有餐具,重新回到厨房里。

    再回头看向客厅里那吃饱喝足后认真学习的朱茗,就觉得心里某个一直空虚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好像自己的全世界都在那里了。

    *

    是苦尽甘来的景象,是十分完美的幸福,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比如,当朱茗切出去回什么消息的时候,林禹成便不由得警觉。

    他在朱茗对面的沙发上放下手上的书,想问在跟谁聊天,却有些问不出口——这明摆着就是疑神疑鬼,就是不信任,如果朱茗回答“没谁”,或者说“就同学啊”之类的,那他又要怎么进一步追问呢?

    这么想着,林禹成暂时将这份不安压下。

    但是果然还是很在意。当初他每晚十点半准时找朱茗聊天,朱茗也会准时秒回,这看似没什么,实际却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心照不宣——她每晚十点半等着他,他每晚十点半准时来,她知道他会出现,他知道她会搭理,这时候聊什么内容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接上头了。

    如果现在朱茗和另一个男生这样……林禹成想想心都要碎了。

    正心乱如麻,朱茗忽然一边回消息一边笑了一声。

    林禹成脱口而出:“谁啊。”

    “室友。”朱茗抬头,“她们问下个月你的画展,她们去能打折吗?”

    林禹成霎时笑开:“嗐,我当什么事呢——她们随便去,进进出出几次都行,我怎么可能收她们门票钱。”

    “真的可以吗!那我就这么跟她们说了哦?”

    “说,没事儿,随便说。”

    *

    一丝丝无所适从。好像这里是朱茗家,而不是他家。

    一波风平之后,林禹成又在想那如果就是那个黄毛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跟朱茗深入聊一下这个人,目前为止他知道的信息,基本还都是从陈盛那知道的。

    他还有更多问题——现在再看到这个黄毛,她心里还有没有感觉了?如果他说不希望她和这个黄毛做朋友,她会因此生气吗?在现在的她心里,“男友”是个怎样的存在?她说她从没爱过陈盛,那他现在的待遇和陈盛应该是会不同的吧?

    林禹成完全拿不准,毕竟朱茗恋爱的路数和正常人是不太一样的。

    现在回想一下,他成为朱茗男友的整个流程就是很突然。

    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只是去当模特而已,然后在学校画室里就被一顿揉,那完全是她色心大起。然后目睹朱茗和陈盛接吻,原本是觉得自己没戏了的,但没想到会再次收到邀请。他再三思量还是接受了模特邀约,却没想到地点是要偷摸地潜入花店,更没想到朱茗会突然要求和他也接吻。

    就这么胡天胡地了两宿,等他再问时,朱茗就已经表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这个过程还是略显草率,以至于林禹成现在总感觉,朱茗随时有可能用同样的流程换个人。

    果然还是要谈谈,这不是疑神疑鬼的事,也不是怀疑她,纯粹是为了两人能够长久,有些话应该摊开了说一说。

    绕了一圈总算理明白,林禹成张口:“茗……”

    恰好朱茗放下平板站起来,打断了施法。

    她屁股往林禹成大腿上一坐,手臂也环住他的脖子,上来就先亲上了。

    林禹成惊了一下,而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认真地吻回去。

    在亲吻过程中林禹成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又在被欺压——那纯粹是在发泄,毫无章法可言,很典型的只顾自己爽。

    这让林禹成心里有些怪怪的,草草结束了这个吻。

    朱茗倒是没发觉他的异常,只是把脑袋靠在他胸口,手上不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猥琐的事:“好烦,画不好,没有灵感,压力好大哦。”

    *

    林禹成忍不住把她的手扒拉开了,但朱茗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奇怪,她是飞快地想要摸回去。

    但林禹成再次截住她的手:“会痛。”

    这话似乎让朱茗愣了愣,脸也飞快地红起来:“对不起禹成,我没注意,那我轻一点……”

    一般人脸红成这样可能是害羞,但朱茗脸这么红,完全是因为,胃口大开。

    而要命的是看她这样,林禹成也把持不住。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一个看起来精致清洁的20岁小姑娘,做这种事时看起来竟这么的色气。

    她甚至将滚烫的小手按在他肩膀上,推着他在沙发上躺下,然后整个人向前膝行两步,低下头来重新吻住。

    这一系列动作让林禹成莫名紧张,甚至用一只手扶住了沙发靠背,就像坐云霄飞车时要抓点什么东西不然怕被晃下去一样。

    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新的敌人已经出现,他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他缓缓地放在了扶着靠背的手,感受着朱茗的肩膀、后背。

    她是真的有点肉肉的,隔着一层浅粉色居家服,能感觉到十分扎实的肉感。再来到臀部时,林禹成意识到她是趴在自己身上,上身塌下来,臀部高高翘起的姿势。

    他脑子轰得一下炸了——他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现在就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房子里,会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伏在自己身上做这种动作,他真的没有欺骗人家吗?这真的不是畜生行为吗?

    他一下子侧过头去中断这个吻,之前不敢说的话总算也敢说了:“等等茗茗,你……确定自己在干什么吗?”

    把朱茗给问懵了:“我们……第一次这么做吗?”

    “不是……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林禹成把手背放在自个儿脑门上降温,“你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还是……”

    “哇,你现在说话好像陈盛哦。”朱茗不明所以地挠挠耳后。

    她不知道她这句话给林禹成带来多大的打击。

    *

    其实朱茗是想起了陈盛“最后”的样子,三句话不离“我想和你聊聊”“我们还没有聊过”“你好歹给我个理由”。

    她是不明白为什么情到深处亲吻起来,对方还会要求先“好好聊一下”,这种本来就不理智的行为要是聊明白了,那股子邪火也就下去了吧。

    但被指责为“像陈盛”,让林禹成脸上的血色飞快地褪去了。

    倒是老实了不少。

    朱茗见他不说话了,索性继续灵活地单手解开衬衫扣子,左右拉开,选中一边,俯下身去。

    “唔……”即便是这种情况,林禹成也敏感依旧,身子不自觉地向上弹动,却只是更深入地将自己送入对方口中。

    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就算他反应再大,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为了解压而已,朱茗似乎没有表现出更深入的需求,他的需求分明也不被正视。

    而这时的朱茗身子撑得累了,便轻轻坐在了他身上,才注意到那个放在平时早就抵住她屁股的东西,此时竟一副动力不足的样子。

    他不舒服吗?

    这么想着,朱茗将手伸向了另一边。

    第82章 人无完人

    其实林禹成觉得朱茗没考虑过他的需求, 这一点朱茗是有些冤枉的。

    这主要是因为林禹成从来也没正面表达过自己的需求——至于那根时不时翘得老高的旗杆,朱茗一般只是把它当作判断林禹成快不快乐的标杆。

    是的,一开始朱茗对林禹成的身体只是研究, 是好奇,那时她确实有过一段不在乎林禹成感受的时间。但是他们毕竟是在一起有些日子了,再摸也摸够了,那如果还是只图个手感,显然也没什么意思。

    朱茗还是会在意这具身体给自己的反馈。

    什么时候会突然起立, 什么时候会像石头一样, 什么时候会忽然深吸一口气, 然后激烈地震颤。

    每当这种时候, 朱茗便觉得自己技术绝佳, 足以让人飘飘欲仙了。

    所以发现有一天林禹成对她的动作没了反应,朱茗还是挺着急的。

    *

    “怎么了?”她抬起头来看看他, 然后贴着他的上身往前一滑,拖着脑袋趴在了他身上, “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林禹成撇开脸去,“因为你刚才……嫌我烦……”

    “我哪有嫌你烦!”朱茗惊呼, 随后才反应过来,“啊,是因为我说你像陈盛?”

    她哭笑不得地用手指头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我那只是说你啰嗦啊。”

    “还不是一样。”林禹成心里还是不舒服, “你这骂得也太脏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这样说你了。”朱茗连声哄着他,一面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脸颊,一面再次抬高身体腾出空间, 手指熟练地在他腹肌上划过。

    能感觉到他猛地吸了口气,想通过腹部一紧躲开这撩拨。饶是如此, 却也只是堪堪躲开指腹,朱茗的指尖依旧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肚脐,挠上青筋凸起的小腹。

    他难耐地喘了几下,到底还是有了反应。

    于是朱茗便放下心来:“你真好,这么快就不生气了。”

    *

    有时候朱茗会觉得男人有点可怜,他们的重要器官不像女孩子一样被妥善保护起来,而是颤颤巍巍地长在外面,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身体结构,动没动情一眼就看出来了,想假装生气都不行。

    她将手探向身后,握住它左右摇摆:“好像小狗哦,开心的时候尾巴是藏不住的。”

    林禹成再也按捺不住,抬手抱住了她,同时询问:“我能不能也……”

    “可以啊。”朱茗轻轻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身前,“这样轻轻地。”

    居家服的布料单薄,里面是轻盈的蕾丝。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但每一次都足以让林禹成双目紧闭,不敢睁开眼睛看自己在干什么。

    但是敢不敢看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又是一回事。

    他的手很宽大,从两粒扣子间挤过去有些费力,所以他解开了一颗,然后探进去。

    “唔……”朱茗也发出轻小的呼声,身上的战栗感驱使着她的手拉开一处短短的拉链,有什么飞快地弹出,拍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喂!”她一面不满地叫嚷,一面回头看去。

    果然也是个丑东西。每次想到一个大帅哥身上也会长这种东西就觉得很惋惜,真是人无完人。

    感受到她的嫌弃,林禹成道歉的话条件反射地就出来了:“对不起……痛吗?”

    睁开眼,见朱茗一直盯着,他还用手挡了一下:“还是别看了……”

    “没关系啦,我也不是没画过。”朱茗这么说的时候,是认真在安慰他的,“你的还不错了,至少颜色粉粉的。”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那玩意又膨胀了几分。

    *

    “这样也会开心?”朱茗好笑地歪歪脑袋。

    这已经不是活人可以忍耐的程度,林禹成的手本来就挡在那里,到这会总算是忍不住握起来动了两下。

    这个动作显然让朱茗很感兴趣,她很快背过身去骑在林禹成的腰上,说了声“我帮你”,然后便打开他的手自己来了。

    就是,学着林禹成刚才的样子,准确地握住能让他舒服的关节,然后上下轻动。

    “别……”林禹成一把按在自己的眼睛上,大腿根也绷了起来。

    这声音听起来很痛苦,惊得朱茗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张着嘴巴大口地吸气呼气,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调节来缓解自己的躁动。

    分明不是觉得痛苦,而是快乐得要死了。

    于是朱茗的拇指食指就保持原样,像枚戒环一样原封不动地卡在那里,在林禹成稍稍平复之后,便继续像刚才那样动起来。

    那一刻林禹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他分明不想阻止朱茗这样的举动,但就这么交代了显然也非他所愿;他竭力调整着自己不想被用手缴械,但想到那是朱茗的手还是会感到由衷的喜悦。

    然后在犹豫间,朱茗忽然无师自通,手上动得飞快。

    是这个角度的话,万一没忍住可能会弄到她的身上。

    林禹成吓得直接起身,从背后抱住她,手也覆在了她手背上:“停……先停一下。”

    朱茗便不明所以地停住了,只是手还卡在那处,是怕移开之后就找不对地方了。

    “怎么了?”她回身轻吻他汗湿的侧脸,“你现在看起来好美。”

    如此高规格的夸奖于林禹成而言是殊荣,他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东西,用牙齿咬着撕开,拉开朱茗的手,将里面的东西肠衣一样轻轻套上去:“可以了……”

    他自暴自弃地躺回去,闭眼,想的是这样一来就算不小心出来了,总也不至于弄得到处都是。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番悉悉索索之后,一处湿热的所在轻轻包裹住了他。

    林禹成霎时睁开眼睛,看到朱茗背对着他撑起身子半坐在那里。虽然只是进去了一点点,她还是眉头紧锁地低头瞄去,一脸的不开心:“好痛哦……”

    而林禹成被这景象激得眼前白光一闪,人生的纯真交代得猝不及防。

    *

    难受,想哭。

    那之后林禹成陷入一蹶不振,虽然下午还是很配合地倒在黑皮沙发上献出裸背,但是感觉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希望。

    朱茗还是有试图安慰他的:“没关系的啦,我知道是因为我说痛你才这么快的……”

    林禹成更用力地把头埋进靠背和座椅的夹缝中:“不是,我是因为没有准备,你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突然……”

    “我以为你带上套套就是那个意思了啊……”

    “我不是,我只是……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第一次是秒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感觉自信心都受到了打击,有了心理阴影,万一以后都不行了怎么办,想跳河重开。

    那朱茗也没什么办法,只是提醒他:“你脑袋摆正一点,这样脖子那边画不了。”

    林禹成只得又依言把脑袋放回去。

    不过他倒是也意识到今天发生了一件好事:“茗茗。”

    “嗯?”

    “所以你是愿意和我……做那种事的,对吗?”

    朱茗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doi,她表达着自己复杂的感受:“愿意是愿意的,感觉应该会是很新奇的体验,但是确实没想到会这么痛……”

    “不是的!所以我说你太突然了……”林禹成着急道,“如果真要做到那一步的话,应该要有很多准备工作,总之就是不会让你很疼才对。”

    “啊好吧,那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朱茗说着用笔杆挠了挠头,大概算是理解了,“那可能是我太冒失了。”

    “还好吧,女生还有什么冒失不冒失的……”林禹成叹了口气,承认道,“怪我自己没控制住。”

    朱茗也只是笑一笑,继续下笔。

    林禹成知道她是真不在意,她也知道林禹成自己能排解,一次不够顺利的尝试,似乎就这么在创作的心流中消解了。

    气氛刚好,倒是打听黄毛的好时候。

    于是林禹成背对着她开口:“对了茗茗,你那个一头黄毛的同学……”

    话没问出来,手机却响了。

    林禹成皱一下眉头,伸手摸过来,是陈盛。

    其实是不太想接,但陈盛现在没什么要死要活的大事一般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想了想到底还是接起来,开口也没个称呼:“喂。”

    当然对方也不会加称呼:“现在发小聚餐你是彻底不参加了是吗?”

    “那我还有什么好参加的?现在当面见着眼镜蛇我都未必打招呼了。”

    “行,打不打招呼随你,但是你别忘了,你跟眼镜蛇本身是有梁子的。他之所以不折腾你了,是因为我现在起来了,他得看着点我脸色。”陈盛说,“但是昨晚聚餐时,他反复问我和你是不是真决裂了。你们现在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商业范围内他搞不了你,但下三滥的招数说不定还是会用。”

    “得,所以你跟他说真决裂了,然后现在跑来提醒我小心眼镜蛇。”林禹成掐着眉心,“你寻思寻思你是不是闲的,你就不能直接说没决裂?”

    “你都跟我前女友在一块了,我还跟人说没决裂,你让我的脸往哪放?”陈盛说着,声音是受尽情伤后特有的沉稳,“提醒义务我尽到了,后面的事我管不了。你要是真被算计了,也是你应得的。”

    第83章 格格不入

    结果关于黄毛的事, 林禹成还是没能问出来。

    陈盛带来的消息他有在重视,从安保到材料又让人进行了细致排查。

    除此以外,随着开展时间渐近, 林禹成在朱茗的帮助下购入了新的行头,为画展的开幕做准备。

    同样是正规场合,同样是西装革履,常规商务西装要求一板一眼、规矩方正,但那不是一个画廊主应有的穿搭。

    西装店里, 朱茗拿着一身身看起来大差不差的西装在林禹成身上比比划划。

    其实林禹成不太明白她的挑选标准是什么, 而她自己说的也很抽象:“就是让你坐在一堆油画里拍照不会显得很违和就可以了。”

    所以他平时穿得果然是不太行。

    最后朱茗敲定一套说蓝不蓝说绿不绿的套装。看到这身衣服的第一眼, 林禹成的内心是拒绝的, 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只花孔雀, 好像马上就要上台又唱又跳了。

    察觉到他的抵触,朱茗也有些为难:“我知道你穿平时的衣服会更坦然, 但是那真的很像大堂经理。”

    她说:“你本来就比较年轻,如果不穿得有腔调一点, 没人会认为你是画廊的主人的。”

    “你知道的,搞艺术的特别在意第一感觉, 如果是要合作公事,你至少不能给人感觉是个土人。”

    “禹成,我说话直, 你别往心里去。”

    这怎么不往心里去呢,林禹成的心都要被扎穿了:“没有,没事,行, 那就这件……”

    “别着急啊,画展不是好几天吗?”朱茗说着已经看起了其他衣服, “你总不能穿来穿去就这一套。”

    于是林禹成又只能定在原处当衣服架子。不过看着朱茗为自己精心挑选的样子,哪怕挑出来的衣服再花里胡哨,林禹成也认了。

    有时,他还是会抵抗一下:“有没有可能……就是不要这种大面积的亮色。想有腔调的话,能不能选择那种乍一看很正常,但是细枝末节处有点小设计的那种。”

    朱茗挠一挠脸颊,听声音像是在憋着笑:“你确定吗?那样的话,人家会说你闷骚哦。”

    *

    其实有时朱茗会好奇林禹成为什么一门心思想做艺术家的生意,他和这个领域格格不入。

    当量身定制的西装送到家里,林禹成再次穿起来试衣时,他这无所适从的姿态,在朱茗眼里像极了一个偷穿艺术家衣服的锡兵。

    林禹成也很快意识到朱茗的笑是嘲笑,立刻小脸一红,着急地要把衣服脱下来:“我都说了我不适合……”

    “哎哎哎,你等一下呀!”朱茗赶紧阻止他,然后把准备好的一枚亮蓝色领带夹给他别上去。

    看造型,有点像莲花,还有点像孔雀尾巴。

    还没等看清,便听到朱茗手上叮铃咣铛的声音,是在摇一瓶发胶:“稍等哦,闭上眼睛,我帮你搞一下头发。”

    于是林禹成只得闭上眼,由着她在自己头顶一顿抓,结束后还给他戴了副眼镜。

    “好啦,睁开眼睛看一下吧。”

    *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了。

    林禹成之前也会自己搞头发,但大多是把前额碎发梳上去,为的是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但朱茗抓出来的这个发型,似乎是很刻意地想在特定地方留两撮毛。好看是好看,但他总想着要是他爸看到肯定得给他一闷棍。

    而且朱茗给他配的这副眼镜,也是他从没尝试过的粗黑框,只是和衣服搭配起来出了奇的和谐,时髦得让他快睁不开眼。

    他还是有点害羞:“总觉得……不太适合……”

    “没办法呀,我们这行你也知道,讲究一个‘士为知己者死’。”朱茗给自己扒了根香蕉坐沙发上吃着,“如果你总给人一种局外人误入潮人区的感觉,那旁人怎么跟你打交道呢。之前你刚刚起步,走谦逊路线还有人买账,等画展开幕你就是正式入行,如果不拿出自己的态度来,人家怎么判断和你是不是一路人呢?”

    林禹成压力颇大地坐到她身边去:“知道了,我试着克服一下、”

    朱茗把香蕉递给他,他也自然地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多少冲淡了一些他的苦恼。

    这时候朱茗忽然问了句:“禹成,你会歧视搞艺术的人吗?”

    *

    这话问得林禹成一个激灵,他似乎从没把这个词和自己联系起来:“怎么会呢?为什么这么问?”

    “唔……大概是因为和艺术相关的东西会让你觉得羞耻?”朱茗琢磨了一下,“别紧张,不是怪你的意思。其实很多人会这样,比起表达态度,更喜欢严肃内敛。到画展现场你可能也会遇到一些‘怪人’,是那种平时走在大街上会有人瞥一眼说‘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人。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不理解但尊重’吗?”

    林禹成现在是真不理解了:“这样还不够吗?”

    “如果是我的话,看到的一瞬间就会眼前一亮——可能是内衣外穿,可能是猎奇的口红色号,可能是搞怪的配饰。我会很佩服这样的勇敢,尽可能去欣赏他们对生活的热情,警惕内心产生傲慢的想法,因为不知道哪一天我也会成为‘不正常’的少数。”朱茗耸耸肩,“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个喜欢画裸男的女孩子哎,对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件奇怪的事。但是对我来说,这只是对美的欣赏啊,也是作为女生的一般取向的抒发。”

    她看向林禹成:“如果有人对这些画的态度是低头笑笑,然后说一句‘好吧,不理解但尊重’,那么很明显这人并不知道我在画什么,不接受女人对男人也有着普遍的审美和需求。而对于我来说,既然我不希望自己的理念被轻视、被唾弃,那我自然也会更尊重别人的理念,不会用狂妄的态度给任何作品下定论。”

    是很温和的语气,但莫名让林禹成觉得自己挨了顿骂。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这种不适感说白了也算一种歧视?”林禹成觉得自己污浊的心像是被洗了一遍,他自问自答,“是的,作为一个画廊主我应该有更开阔包容的胸怀。”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因为穿了漂亮衣服而感到羞耻!”朱茗又一次被他可爱到,丢了香蕉皮搂着脖子把他扑倒,“艺术家们的胸怀比你想象得开阔包容得多,他们才不会因为你穿得漂亮一点就把你当作怪人呢!”

    *

    朱茗觉得自己也算是完了,她真的会真情实感地觉得林禹成可爱,这个人好像不管走到哪都有一种“圈子不同何必强融”的可怜感。

    或许是有因为这样的情绪加持,她的画也顺利地越过了瓶颈期,渐渐呈现出一个自己比较满意的画面。

    在林禹成又一次一边穿衣服一边绕到她身边去看画时,他已经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可画的了:“还没结束吗?”

    朱茗一边涮笔一边应:“还剩一些收尾,明天应该就画完了。”

    “看起来已经算是一幅高水平的画了。”

    朱茗耸耸肩:“高光还没点,一切皆有可能。”

    这自我评价其实已经不低,只要高光别点出问题,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朱茗也不是没一笔画错满盘皆输过,所以免不了会有些压力。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明天上午小黄毛他们学校有场校内画展,我打算跟他去看一看,就当放松一下心情。”

    林禹成怔住,警觉,作出反应。

    他剩下的几颗扣子也不扣了,只是佯作自然地从后面抱住她:“他邀请你的吗?”

    “嗯,我有向他吐槽压力大,然后他就说刚好有校内展,明天可以带我进去看一看。”

    “可是距离我的画展开幕只有三天了,明天上午是实地彩排,你……不陪我一起吗?”

    朱茗眉头皱一皱,转回头来看他:“这个你和你的员工们才比较专业吧。这个很需要我陪吗?”

    “嗯……稍微有点紧张。”林禹成抱着她,前后微微晃动着,像在撒娇,“你毕竟参加过比较大的国际化展会,所以我很希望希望你能去帮我看一看。有你把关的话,我也不用怕到时候现场露怯了……”

    是朱茗没有想到的状况,她一时有些懵:“可我都答应人家了……”

    “你就说你男朋友这边临时有事,只要是正常人,一般都能理解的。”林禹成在“正常”这个词上咬得很重,“而且明天要开始布展了,你想看画的话,明天现场就可以提前看到。你那位朋友要是感兴趣,你可以一起带过来看看,这样也就不算放他鸽子了。”

    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朱茗想了想,好脾气地应道:“那好吧,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林禹成神清气爽:“嗯嗯,你就说明天你男朋友的展厅这边临时有事,你走不开,问他愿不愿意来这边。我大概中午那会儿能闲下来,我们还可以一起请他吃个饭——毕竟是你好久没见的朋友了,这样也方便坐下来说说话,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这已经算考虑得很周到,朱茗的脖颈也被他吻得发痒想笑,完全不会因为被他打乱计划而不悦了:“知道啦,你等我先问问看,好吗?”

    第84章 学生时代

    于是第二天上午, 朱茗和黄毛依言约在了展会现场。

    朱茗也是第一次看到布展过程,看着一幅幅画从仓库搬出来挂到合适的地方,想着自己居然能在开展前就以内部人员身份进来, 感觉还真有点神奇。

    林禹成没有管太多,只和几个员工在一起过着开幕流程,跟朱茗在埃及参加过的那场差不多,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直到他说着话忽然抬头看向朱茗他们,然后抬手打了个招呼, 朱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笑眯眯看了他很久了。

    她也赶紧抬手挥挥, 然后才唤黄毛道:“不好意思啊,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好啊。”黄毛同样也笑笑, 一面跟着朱茗离开, 一面回身盯了林禹成一眼。

    *

    “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走在展厅里,黄毛完全是客套的语气,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朱茗愣了愣,是在思考和林禹成在一起的时间要从哪里算起。

    最后还是模糊地回答:“也没有很久吧, 大概一个月左右?”

    “那才刚开始呢,感情还不太稳定吧。”

    “这个还好, 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朱茗想一想,“就是先做朋友,后来有了感情, 就在一起了这样子。”

    听着这话,黄毛又回头看了一眼。

    恰和林禹成四目交会,中间又擦出了些许火药味。

    他特意做出和朱茗相谈甚欢的模样:“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啊。你以前就喜欢这种很有艺术细胞,然后气质有点坏坏的这种。”

    “他吗?他完全不是这种类型啦。”朱茗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其实是那种有点死板固执的人,光他身上那身衣服就劝了很久他才愿意穿, 而且看上去心理负担很重的样子。虽然这样,但还是能硬撑着把事情做得很好,所以就觉得……有点可爱?”

    朱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可算是在秀恩爱,赶紧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奇怪?我们去看看画吧,今天可以看到刘教授的那幅《蛇女》,应该会挂在中间位置——你跟我来。”

    *

    朱茗他们过去时,中间的环形展间还空空如也,看得出留出了三幅画的空间。

    “这里是要放刘教授的一套画,其中一幅就是《蛇女》。”朱茗说着看看时间,“应该马上就搬过来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下。”

    “《蛇女》吗?我都不知道原来《蛇女》是套图。”

    “其实不是啦,当时刘教授想给我们另一幅画,禹成又实在想要《蛇女》那幅,所以后来就想了个办法——连着刘教授的一幅老作品做成套图展出,这样就什么都有了。”

    “是你想到的办法吧?”黄毛笑笑地看向她,“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就挺执着于出一些系列作品,就像高三冬天的那场艺术节,你……”

    此时朱茗的反应就好像别人跟她提起了她十年前得奖的小学生作文:“啊啊啊别别别!”

    她脚趾抓地连声拒绝:“可别提了,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搞的啦!”

    “可我是真的觉得很厉害。”黄毛话里没有一点奉承之意,全是真诚,“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仅对人好,而且还很有想法。你知道的吧?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你。”

    我的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朱茗怔了一下,然后脸颊飞快地红起来:“嗯……大致知道。”

    黄毛因此面露喜色,但又只能深深低下头去把笑容隐藏:“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省吃俭用送过你一个会下雪的水晶球。”

    “我知道,我记得。”朱茗连声道,“到现在它还放在我家花店里间的书桌上,时不时就拿起来摇一摇。”

    这怎能不令人心花怒放呢。

    黄毛用力地搓搓手,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我还在礼盒里写了表白的字条,你没给我回音……所以我就是被拒绝了对吗?”

    “不是的!”朱茗看着他这样子,心脏不由得又痛起来,“那时候……是我妈不同意,我当时也还小,就觉得妈妈的话一定是对的。”

    她忙道:“但是我不是完全没有回音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之后我在你的画板上挂了条新围巾……”

    黄毛霎时抬头,像是收到了岁月的回礼:“原来那条围巾是你送我的?”

    “嗯!”朱茗用力地点头,“我那时候、那时候其实也很喜欢你的,不然我怎么会总在画画时跟你说话,怎么会偷偷回赠你礼物,怎么会总在天冷时给你暖手呢?我为了牵你的手,甚至把我所有好朋友的手都暖了一遍!”

    好炽热的感情,黄毛怔怔地看着她,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而和他一样急促的是躲在一墙之外偷听的林老板。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黄毛完全释然了,他伸手想去牵朱茗的手,“我……从那之后就没敢找过你,要不是上次在画展上遇到你,我可能永远也没有勇气……”

    “茗茗!”林禹成高声一唤就闪现进来,他觉得这黄毛还是少点勇气的好。

    *

    朱茗牛就牛在,她说话时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旦被抓包,她还真的会慌。

    好在林禹成完全是一副刚过来的样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我给你和你朋友点了奶茶,刚打电话说到了,我这边刚好又走不开……”

    朱茗赶忙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殷勤道:“哦哦,好的禹成,我现在去拿。”

    说着就很没担当地一溜烟消失在了两位男士的视线里。

    黄毛伸向朱茗的手也只能在半空僵了僵,化作一个拳头,隐忍地落下了。

    林禹成穿着那身孔雀服,往墙边一靠,显现出几分和他本性不符的风骚。他上下打量了黄毛一遍。

    黄毛显然也没怕他:“林老板不是说正忙吗?”

    “我忙不忙你心里没数吗?”林禹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根棒棒糖递给他。

    黄毛白了他一眼,又去看一边。

    林禹成说:“不是瞧不起你,是我不抽烟。”

    黄毛这才伸手接过:“可以,还挺有态度。”

    这话让林禹成愣了一下——哦,原来这个就叫态度。

    *

    他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气场:“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又怎么样呢?你和茗茗还没领证呢吧?”黄毛游刃有余地问完,然后被林禹成高深莫测的神情吓得脸色一变。

    但林禹成很快也给自己拆了个棒棒糖塞嘴里:“确实没领。”

    黄毛霎时松了口气,同时因为意识到林禹成刚才是在戏弄他而倍感懊恼:“那就别摆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要你们还没结婚,我们追求茗茗的权利就是平等的!”

    这话让林禹成有些愣神——当初他跟陈盛撕的时候怎么就不会这句呢?

    “小黄……毛。”他唤着这个略显诡异的称呼,“我不知道你对茗茗有多少了解,但是就我对她的了解而言,她刚才的那些话不是还念旧情的意思。”

    林禹成说:“她是个见不得人难过的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人难过,会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她确实对谁都好,至于旁人会不会因为她的这份‘好’产生误解,这她不管。我见过把她的善意当□□意的人,说实话,很惨,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

    “哟,照你这么说,茗茗对其他所有人都是善意,只有对你是真爱了?”黄毛嗤笑一声,“如果你这么有信心,那就不会跟我这么多话了。”

    “那我确实也没那么有信心。”林禹成看看他,战术性承认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毕竟是还会对旁人说出这样情意绵绵的话来,所以她到底什么意思,我现在也在摸索。只不过你也别把自己当成特殊的一个,她那些话分明就是张口就来,为了这样的三言两语把自己变成小三,太不值了。”

    “小三?”黄毛显然很介意这样的指责,“我和茗茗相遇在先,相爱在先,只是因为一点误会暂时分开了而已。你我之间到底谁是那个‘第三者’,我觉得这得从长计议。”

    林禹成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像是看着曾几何时的自己。于是后槽牙一个用力,把糖块都咬碎了。

    “行吧。话我就说到这里,听不听劝是你的事。”他说着抽出张纸巾,细心地把吃剩的棒棒包了进去,“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论金钱权力地位,你样样不如我;你年轻俊美,可我也不差;你们之间有年少的回忆,我们之间也不是凭空谈上恋爱的。刚才我出现的时候,茗茗慌成那样,你觉得她会在我们之间坚定地选择你吗?就算她选了你,那如果连我这样的都只能陪她一段,你觉得凭你们学生时代那点美好回忆足够支撑你们一生吗?”

    他摊开手去:“很佩服你的勇气,你要跟我斗的话,我奉陪到底。别忘了,我有的是钱和时间,我很好奇你的那些感情,究竟能抵多少钱。”

    他是知道黄毛家境不好,才特意拿这个发难,果然这话一出,黄毛立刻面露难色。

    林禹成便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是什么难搞定的对手。剩下的就是要跟朱茗好好聊一聊,也算借机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正在此时,一个安保人员快步走过来:“林先生,外面有个人说是您朋友,是受您邀请来的。因为态度比较强硬,我们只能让他先到茶歇区休息片刻。哦对,他说他……”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的脆响。

    同时安保人员话也说了出来:“他说他姓佘……”

    第85章 大鸟依人

    于是朱茗拎着奶茶回来时, 看到的就是林禹成正揪着另一人的西装领子,眼瞅着就要动手了。

    朱茗本以为要挨揍的是黄毛,但定睛一看, 是以前在KTV见过的那个人——眼镜蛇。

    眼镜蛇明显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着急地摆着手道:“兄弟,我真没注意。这样,这幅画值多少钱,我赔给你!我一定赔!”

    在画展临开场前损坏了作品?

    对眼镜蛇来说, 确实是赔钱就行, 但对于林禹成来说的损失, 完全不是金钱可以量化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少了这幅画空缺的位置要怎么补?让人知道林老板第一次办画展就有这么严重的失误, 以后谁还敢把画交给他?用这么下三滥的办法整他,他这暴脾气能不能收得住手?

    朱茗赶紧拦上去:“住手林禹成, 不要碰他,他不是陈盛!”

    *

    陈盛挨了他的打是不会报警的, 但要是动了眼镜蛇,那到开展当天林禹成还能不能出现在会场都是两说。

    于是朱茗拦在这两人中间, 手上按住林禹成肩膀,人回头看眼镜蛇:“你赶紧走吧,赔偿的事我们事后会找你的。”

    眼镜蛇这才从林禹成手下抽身, 虽说惊魂未定,但还佯作镇定地整着衣领:“是啊禹成,你这人不能老这么横冲直撞的,你看你还不如人家小妹妹……”

    林禹成已经气疯了:“姓佘的你三岁小孩吗?你那一屋子人还不够你折腾的, 我都躲到这儿了你还要跟我过不去?!”

    朱茗都快按不住他了:“你冷静点禹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他也没用,我们先想解决办法!”

    “他撞坏的是刘教授的画!”

    朱茗抬手就把手上的奶茶抡了过去。

    *

    所以结果是, 眼镜蛇要赔林禹成画钱,林禹成要赔眼镜蛇衣服钱。

    眼镜蛇顶着一头奶茶离开了,留林禹成在这边焦头烂额。

    把眼镜蛇放进来的保安属于严重工作失误,当场就被辞退了,林禹成指挥着其他人继续布置展厅。

    朱茗则蹲下来看着被破坏的那幅画——不幸中的万幸是,损坏的不是《蛇女》也不是新作,而是用于做套图的那幅老作品。

    察觉到有人接近过来,她以为是林禹成,头也没抬:“打电话跟刘教授道歉吧。然后这种程度的话还是可以修复的,只是画展肯定赶不上了……啊,是你啊。”

    她才发现是黄毛,赶紧起了身来:“不好意思哦,约你过来然后出了这样的事,可能接下来就没法陪你了……”

    “没关系。”黄毛摇摇头,看样子还在反应中,“就是突然觉得……你变化还挺大的。”

    “我吗?”头一次被这么评价,朱茗也有些愣神,“可能因为太久没见了吧,我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嗯……怎么说呢,你刚才说没能给我回应是因为妈妈不同意,我是非常能理解的。”黄毛说着挠了挠额角,“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对吧?比如如果你妈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之类的……”

    朱茗不由得随着这话看了林禹成一眼,他已经安排好了其他事情,现在在跟刘教授打电话道歉了。

    那要是说这一点的话,确实是不会了。

    “是的吧,因为我长大了啊。”朱茗尝试去回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又不是小孩子了。”

    恰好林禹成打完了电话,找了个地方坐下,已经愁得cos起了思考者雕塑。

    确实是很让人崩溃的状况,但朱茗看着他这样又不由得想笑。

    她撇下黄毛道:“我去看看他。”

    *

    被从背后蒙住眼睛时,林禹成都不用猜是谁:“先别闹,我还在想怎么解决。”

    朱茗便放开他,坐到他身边去,抬手搂住他的肩膀。

    这姿势十分诡异,惹得员工们纷纷侧目,但她似乎认真觉得自己在安慰她的男朋友:“刘教授很生气吗?”

    “倒是没表现出来。她一开始只是问是哪一幅,知道是这幅之后好像松了口气。”林禹成说着也叹气,大鸟依人地靠到朱茗的肩膀上,看起来居然很自然,“我真的是……我想不通保安为什么会放他进来,我明明都强调了很多遍了……”

    “没事的,没事的。”朱茗轻拍着她的男友,轻声宽慰,“第一次办展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正常啊。”

    “如果是我有什么事没考虑到、没做好的我也认了,我还特意提醒安保人员小心小朋友、小心外来人员,就怕作品有什么闪失。可谁能想到他就像个无赖一样……”

    “好了好了,以后安保人员肯定就更严谨了,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朱茗连声道,“振作一点,关于缺的那幅画,你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都这会儿了临时找怕是找不到,如果坏的是其他人的画我还可以找刘教授问问,可坏的就是刘教授的画,那我怎么跟她开口呢?”林禹成越说越无力,“找藏家帮忙是个办法,但我本来就是坏了一幅画,现在去找人借,人家怎么会放心借给我?想来想去比较好张口的也就是……陈盛妈妈。”

    “这好张口吗?”

    “现在也不好张口了。”林禹成说着颓丧地揽住朱茗的脖子。

    挖墙脚的时候理直气壮,求人的时候畏首畏尾。

    “要不我去试试?”朱茗轻抚着他的背,像在抚摸什么巨型猫科动物,“抛开陈盛不谈,我跟阿姨之间本来还比较有话聊的……”

    “我不要!”林禹成直接否决,“与其让你帮我求人,我宁可让那块儿直接空着!”

    “开什么玩笑,空着的话,到开展时所有人都要知道你手上坏了幅画了。”朱茗这么说着,语速渐慢,“或者……其实还有个办法。”

    她的声音渐渐有点心虚:“如果我那幅画收尾收得好的话,那我觉得挂过来展出也不是不可以啊……”

    *

    林禹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一下子把脑袋从朱茗肩膀上抬了起来:“你说哪幅?”

    “就正在画的那幅啊。”朱茗以为他是觉得不够格,忙着辩解,“你不要觉得我资历浅就完全不行,你相信我,那幅画水平真的很高的,至少混入这场画展中不会有人觉得很怪……”

    “可那画的是我啊!”林禹成完全惊了,显然他的侧重点和朱茗不太一样,“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我的画展上,最中间位置,展示我自己的……”

    朱茗一把抓住他空中挥舞的手:“禹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接受,但是这在艺术界是非常常见的事——有人会画自己的裸身自画像,也有人会画妻子的裸|体,你难道认为这些都是肮脏的,羞愧的,难以启齿的吗?”

    “不是,他们这么做当然可以,他们是艺术家……”

    “你也是艺术家!”

    朱茗看着他,眼神是十二万分的认真:“你已经决定要吃这碗饭了对不对?那你至少不能由内而外地辐射出一种对艺术的羞耻感。就算衣着变时尚了,形象改变了,总也逃不过一些火眼金睛的审视,你很明显就是这个领域的外来人员。但是这幅画一经展出,情况绝对会大不一样,大家都会觉得你是个很有态度的画廊主,而且绝对没人会再讨论你手上坏了幅画的事情!”

    那是没人会讨论了,谁都看到画廊主的屁股了还有心思再讨论那个。

    “所以你甚至希望我明说这画上的人是我?”

    “是的,你相信我,这对你的长期发展来说绝对有好处!”

    这要是别人说的林禹成可能直接就打出去了,但因为是朱茗,林禹成还真想象了一下。

    然后他紧急停止这种想象,他甚至觉得冒出过这种画面的他的脑子已经不能要了:“我现在承认自己是土人还来得及吗?”

    “哎呀,你在说什么胡话呀!”朱茗急得要死,“现在是你缺一幅画又不是我求着你展出,怎么你还推三阻四的。再说了,我画还没画完,最后到底怎么样还难说呢,你现在赶紧许愿我把高光点好了才是正经事!”

    *

    直到被哄着躺在了黑皮沙发上,林禹成人还是懵的。

    这个姿势他躺了一个多月了,已经快成了烙在骨子里的印记。那时他为了追求朱茗不择手段,想的就是出卖任何可以出卖的东西,只求投其所好。

    他从没想过那时不要的脸,从今往后他可能都不需要了。

    感觉很委屈,有点想哭。

    朱茗还在安慰他:“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有你跟天要塌了似的。来看展的人,如果不懂的话根本不会细看,顶多就是惊叹一声‘到底是玩艺术的’。如果是懂的人,那只更会佩服你的勇气,他们会觉得你很有想法,是真心想在这个领域深耕。”

    林禹成依旧只是躺在那里,后背冷,屁股冷,心也冷。

    “你就是……”他声音闷闷的,“你就是想让自己的画参展吧?”

    朱茗倒也不否认:“当然。不过你也是真的需要啊,这是合作双赢。”

    “可我不明白。”林禹成的手指又在抠沙发皮,“我毕竟是你男朋友,这样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吗?”

    “我觉得没什么啊,因为你的身体真的很美。”朱茗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是非常值得展示的身体,或者说,是很拿得出手的身体。难道你很希望我说‘你是我的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要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我能看’吗?”

    别说,林禹成还真挺希望她能这么说的。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多少有点毛病:“那除了这种美以外……你对我……有没有那种其他的……”

    “什么?”

    “就是,你对我的感情,你真的觉得它是特殊的吗?”他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知道的,因为我爱上你的时候,你还跟陈盛在一起,那时候的一些账,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也算不清楚了。我承认我做过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所以一直以来更希望能稀里糊涂地过去……或者说,我只敢让事情稀里糊涂地过去。”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他换了口气儿,“你的那个同学,他明显对你不一般,而你对我的态度,有时也不是那么认真……”

    朱茗被他说得画笔都停了,她一直以为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轻松快乐的,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林禹成的内心一直在负重前行。

    甚至都这样了,他还是拿不住有些话他该不该说,只能小心翼翼地铺垫:“所以,这个问题,我只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你要是觉得实在不好回答,也就算了。”

    他问道:“茗茗,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第86章 你画有了

    “我当然喜欢你!”朱茗喊出了声来, 她实在太见不得明明很优秀的男孩子这样自我怀疑了。

    她着急地为自己找着论据:“不然我怎么会和你恋爱,怎么会跟你……”

    “这个句式你对那个黄毛已经用过了。”林禹成依然背对着她,一针见血地戳穿。

    朱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都听见了?”

    “嗯……”林禹成承认道, “你会觉得我没资格管吗?”

    “你怎么会没资格!”朱茗惊呼,“你是我男朋友啊,要是连你都没资格,那谁还有资格呢?”

    “可男朋友这个身份对你来说又真的重要吗?毕竟连陈盛那样的人,你都稀里糊涂地恋爱过。”林禹成轻叹一口气, “而且我怕你觉得当初的我……跟那个黄毛没什么区别。”

    他这么一说朱茗倒觉得确实没什么区别。

    但她隐约知道现在话不能这么说:“也还好吧……你当初也没怎么样啊, 不就是忍不住想接近喜欢的人……”

    她挖空心思找不同:“而且我和陈盛之间, 确实也不能算数的。一开始他就不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他, 只是带着尝试的态度在一起……然后现在我也明白这种尝试为什么不行了——因为人一次只能谈一个啊,要是让无关紧要的人把名额占住了, 那真心喜欢的人出现了又要怎么办好呢!”

    “所以你觉得我是你真心喜欢的人?”

    “嗯!”朱茗猛点头,“你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你既不是肥头大耳的油腻男, 也不是一身排骨的细狗,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一点都不自大, 很会尊重人……我觉得我很难再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了!”

    知道朱茗在拿自己和一群什么玩意对比的时候,林禹成还是有点无语的。

    但转念一想,也多亏同行衬托:“那那个黄毛, 他不是也不错吗?身材很好,也不自大,而且很年轻,跟你同岁……”

    “可我现在喜欢成熟的啊!”朱茗口不择言, “禹成,不要再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好吗?你现在完全就是男人中的顶配了。就算挖过朋友墙角, 那又怎么样呢?谁没有做错过事,何况以爱为名的错,那能叫错吗?我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些而轻视你,如果你错了,那我也错了,在这场名为爱情的罪责中我们是共犯。尤其是,在这整个过程中你有觉得很对不起陈盛吗?”

    “那倒没有。”

    “对嘛,我也没有。”

    *

    气氛渐入佳境,朱茗的画笔也在一些细枝末节增加着色块。

    她说:“所以我就说了,对我来说,你跟陈盛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很认真地了解过对方,也真情实感地爱上了对方,我是觉得你没必要总把自己当成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我也没觉得自己十恶不赦,我就是……”林禹成断断续续地找着合适的措辞,“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跟对不对得起陈盛也没什么关系。”

    “从我们在一起开始,一直就这样吗?”

    “也不是,一开始只顾着高兴了。”他说,“可能是风平浪静了一阵子,然后就会担心这样的日子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举个例子,就像你说你喜欢成熟的,那我就会想等过两年那黄毛不也成熟了吗?”

    是朱茗不曾考虑过的角度。

    她大概知道了症结在哪:“所以你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你是对我没信心。”

    林禹成的手指戳进了黑皮沙发里头。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朱茗语气也严肃起来:“禹成,我可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哦。就是因为和陈盛有过荒唐的一段,所以我现在会更认真地判断自己的心意……陈盛有告诉你,我画的那个领口其实是你吗?”

    林禹成硬是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是说那个黑色衣领的……”

    “对,我以为账号被你们发现就露馅了呢,结果你们好像都没意识到。”朱茗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心如止水地把这话说出来,“那个胸那么大,很明显就是你的啊。当时我和陈盛刚在一起,他说要介绍开画廊的朋友给我认识,然后我们就在那个西餐厅见面了。结果那一晚上,我都没看陈盛一眼,光顾着看你了。”

    林禹成没说话,只是似乎有五光十色的烟花,在他心里炸开。

    “然后回去之后我就想画你,抓心挠腮地想画你,可又实在怕被人看出来,所以就只画了这么一小块儿。”朱茗说,“那个时候你对我还没兴趣吧?陈盛说,你是从第二次见我才爱上我的。”

    原本是旁敲侧击、兴师问罪,怎么聊着聊着自己反倒理亏了?

    林禹成忙道:“当时我是受朋友之邀,见他和他的女友,我哪敢往那个角度想呢!”

    “对嘛。后来我们一起去游泳,我站在岸边,看到你光着站在泳池里,我就觉得魂都要被你勾走了……”

    “我记得,我也是。”林禹成一点磕绊没打,脑子里放电影一样回忆着当初,“那天你穿了一件蓝紫色比基尼,配色漂亮,身材也好,像油画里的人一样。你看我的时候,我也看着你,我当时生怕被那个谁发现,如果他看到了那个场景,可能从那时起就要怀疑我了……”

    甚至当他说着这些话,他的身体还会和当初在泳池里一样产生反应:“然后你被人碰到,不小心掉进水里……”

    “不对。”朱茗纠正他,“是你向岸边游过来,我们还说了几句话,这时候我才掉进水里的。”

    这可真难为林禹成了:“那我可能跟梦里的场景记混了。”

    朱茗闻言也忍不住咬住了饱满的下唇:“你还做梦了呀……”

    “嗯,当天晚上就做梦了……是那种梦。”林禹成说话呼出的热气,在黑皮沙发上都搞出了水雾,“我记得就和现实中一样,明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的人,却理所当然地跌落在我怀里,攀在我身上。现实中我都不敢碰你,右手握拳抵在你的后腰……”

    “那梦里呢?”

    “梦里我吻了你,很激烈的那种。”他说着,身上泛起红晕,像一条煮熟的虾子,“当时就连做梦都不敢,我是生生吓醒的。所以你让我怎么不患得患失呢?就连现在,我们正大光明地牵手、亲热的时候,我也还是会恍惚,好像这些幸福都是我偷来、抢来的……”

    “可如果你当时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会大大提前?”朱茗说着挑了一支最细的画笔,为它沾上白色颜料,“对啊,当时陈盛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我又对你很心动。现在想想,那段日子我就像是在迷宫里打转,每一面墙上都是陈盛的身影,唯独没有爱。我也是兜兜转转了很久发现,你是这迷宫唯一的出口。”

    林禹成被她说得落泪了。

    是啊,他明知陈盛是怎样一个烂人,为什么让茗茗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一切呢?这种兄弟要不要还有什么要紧,早知如此为什么不尽早开撕呢?她一个人被困在那段有毒的关系中时得有多无助啊,他为什么不更勇敢一点呢?

    林禹成终于释然了——他哪里是小三,他分明就是真爱啊!

    “我爱你哦,禹成。”朱茗说着,将笔刷在调色板上舔了两下。

    吉时到,点高光。

    朱茗的画笔在林禹成身上每一个发光发亮的地方点过,让整个脊背看起来更加立体,让那屁股看起来更坚毅有力。然后来到大腿小腿,让每一块肌肉焕发男性应有的美感。最后一下,点在泛红的足底。

    “完成了。”她将画笔一丢,看着自己的杰作。

    比领口图更成熟,比陈盛半身像更有爱,比《妒夫》更协调。这完全是被爱意滋润着的男人的背影,是任何一个有品位的人都能欣赏的美丽图景。

    林禹成闻言侧过身来,擦过的脸上还略带泪痕:“怎么样?”

    朱茗已经扑到沙发上吻住他:“林老板,你画有了。”

    林禹成分明已经不需要任何准备撩拨了,他已经足够生硬,足够剑拔弩张。

    所以他拼尽全力讨好着自己的爱人,在任何她喜欢的地方留情点火。他意识到朱茗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欢愉高亢,以至于十指无意识地抓伤了他的背。

    在这火辣辣的痛感中,他却条件反射地担心:“别,不是说后背不能……”

    “没关系,已经画完了……啊!”随着林禹成的动作,朱茗发出了猫抓一样的叫声,她知道这就是林禹成之前说的“要做更多准备工作”。

    她的脸因此涨红:“所以你们是怎么能接受那个东西挂在外面的呢?感觉这样好没安全感哦。”

    “在我手上,也没安全感吗?”他的手指越来越快,同时感受到朱茗的身体随之起伏,如海浪一般。

    于是他将指头向下一滑,是惊人的潮湿,和像是要将他埋葬般的吸力。

    “这样……应该是不会很痛了。”林禹成说着,但他显然也不是很确定。

    他将手伸向沙发旁的矮柜,拿出时刻准备着的橡胶制品和发热精油。

    因为腾不出另一只手,只得叼在嘴里,用牙撕开:“我爱你啊……茗茗。”

    他不会知道自己这模样让朱茗如何情动,她捧住他的脸,再度热烈地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