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Body chain
…身体还是黏黏的, 好奇怪。
顾明衍倦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他似乎在浴缸里睡着了，想到些以前的事，热水泡过的身体软绵绵的, 根本没有一丝清爽, 连最后几分力气都被榨干。
“沈钰？”
眼前一片漆黑, 顾明衍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眼睛似乎被蒙了一层绸缎，柔软上好的料子, 像是一条领带, 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从浴室被抱回床上，他的神志已经被弄得迷糊, 窗外的夜不知道有多深，兴许快天亮了。
身旁的沈钰很沉默, 顾明衍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但对方不和他说话。
从下半夜开始，似乎就是进了浴室之后、兰熙城打了第二次电话过来, 沈钰的状态就变得不太对劲, 问他怎么了, 又死不肯说。
不知道这家伙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不一会, 感觉脖子上又被套了个玩意儿。
“…什么东西？”
顾明衍本能地晃脑袋, 想把那东西甩掉, 像只被套了兔耳朵的小猫, 想把人类强加的异物弄走。
没晃两下，东西没弄走, 自己反倒先头晕了。
“别动。”
沈钰俯在他的耳边，说话的气息贴着耳廓吹过。
很快, 链子一样的东西冰凉地滑过他的皮肤，像好几条细长的蛇，顺着脖颈、胸膛、一路向下缠绕……
身体轻微发颤着，黑暗中失去视觉，顾明衍看不见那是什么，触觉变得极其敏感。
“你别弄奇怪的东西……”
细细的链子，缠绕过很多地方，最后在他的后腰处系起来，忽然胸口一重，链子上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胸膛上。
…好冰！
那像是什么金属制的重物，一阵阵冰凉刺激着发热的皮肤。
作俑者沈钰依然不说话，忽然蒙眼的领带一松，顾明衍睁开眼——
眼前是一道刺眼的蓝光，在昏暗的环境中也无比闪耀，他的胸前有一个巨大的…蓝钻？
今天雅加达拍卖会的镇场之宝，16.6克拉的超级钻石，维斯巴赫的蓝月。
在场不少富豪就是专程为了这个来的，争相竞拍，顾明衍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一件稀世珍宝，价格绝对超过预期，他已经选了那件价格合适的粉钻让沈少买单，也就不要这个了。
最后，这颗蓝钻被一通匿名电话买走了，出价很高，折合人民币5.21亿。
“喜欢吗？”
沈钰轻笑着，修长的手指伸进链条的空隙里，恶劣地拉回拉扯着玩，突然用力扯了一下，把顾明衍整个人抱起来。
“…！还来？”
顾明衍惊了一声，一般去浴室洗澡后，就是睡觉了！
“那是中场休息。”
沈钰低头，捧起漂亮的钻石，亲吻他的胸膛。
比海更蓝的钻石散发出光芒，投射在沈钰低垂的睫毛和散落的长发上，顶级的珠宝配最顶级的美人，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求爱呢？
顾明衍只看了一眼，就没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很快连话也没力气说。
巨大的蓝钻过于华丽沉重，一下一下拍打在他胸膛上，最后皮肤都被打出细微的红印，全身止不住发抖起来。
腰腹、大腿……四处缠着细细的身体链，牵一发而动全身，冰凉的蓝钻激烈地晃动着，在漆黑的夜里，不停折射出漂亮的光。
沈钰反复欣赏，眼神无法从顾明衍身上移开一秒，爱不释手地抚弄：
“你太瘦了。”
身体链是他早就打造好的，按照顾明衍以前的身量维度，现在戴起来却太松垮，精美的链子垂在腰侧，稍一顶撞，就像流苏一样晃动起来、摇曳生姿。
顾明衍靠着软软的枕头，摇头：“…不来了。”
他想从密布的链条里解脱，手动了动，竟然都抬不起来，只能抓住床单上散落的长发，拽沈钰：
“帮我解开。”
沈钰不肯解，贴着他的耳朵说：“送你的。”
这条打造好的身体链一直缺一块主石，之前试过不少宝石钻石，始终觉得不够名贵，光芒不够鲜亮，最后找到雅加达拍卖会，终于把这颗最大的蓝钻镶嵌上去。
顾明衍：“我不要。”
大几亿的名贵蓝钻，没镶嵌在戒指、项链、王冠上，成为一件可炫耀的珠宝作品，彰显主人的财力，反而嵌在什么身体链上，现在沾着乱七八糟的汁液，谁要啊！
这种东西怎么能放进顾家宝石收藏馆展示给别人看？
“转赠手续都办好了。”沈钰俯下身，撩起顾明衍汗涔涔的湿发，亲吻他的侧颈。
身姿越低，越像凿枘相合，一榫一卯被木楔子钉住，一下凿到最深。
顾明衍瞬间攀住沈钰的肩，指甲嵌进皮肤里，声音全是哑的：
“…不行！停下来，真没了……”
“没关系。”沈钰柔声安慰他，“用后面就好。”
“…你个畜生！”顾明衍一口咬住沈钰的肩膀，含混地骂，“我太惯着你了是吧？”
沈钰低低地笑起来：“吓唬你的。”
前段时间刚把顾明衍弄成那副样子，为了身体着想，短时间内不能再那样欺负他了。
拔出石杵臼，山谷里被堵住的泉眼就开了，小溪流瞬间涌出来，在雪白的褶皱里潺潺而下。
水汽氤氲，顾明衍又一次进了浴室，热水冲淋下，他自己都站不稳，像得了软骨病似的靠在沈钰身上。
绸缎做的浴袍披在身上，带子虚虚地一扎，又被捞起腰抱出去，脚都没沾地，一路被抱到床上去。
舒舒服服地躺在干净的被单上，这回总算可以睡觉了，可折腾了这么一通，顾明衍睁着眼睛，有点睡不着。
眼前有东西泛着光，5.21亿闪亮的蓝钻链，被随意丢在床铺一角，沈钰上来时，嫌那东西碍事，直接顺手扫到地毯上去。
随意的动作，潇洒的姿态，视财神如草芥，弃金钱如敝履。
“……”顾明衍看了一会，也装作随意地开口，“想…问你个事。”
“嗯？”
沈钰从背后抱着他，手扯开虚掩的浴袍带子，钻进去。
搂住那截窄腰，把顾明衍整个人抱进怀里，严丝合缝地贴紧。
顾明衍也随他抱，背后靠着宽阔的胸膛，很温暖。
但看不到沈钰那张脸了，有些心痒，干脆转了个身，把脸埋在沈钰胸口，声音有点闷闷的，问：
“去年十月底，土地拍卖会，你在场是吗？”
“嗯。”沈钰应了一声，低头亲他的发，“怎么了？”
顾明衍呵呵：“以为你在沈家被人欺负死了，原来混得不错嘛。”
“那时爷爷生病了。”沈钰说，“临时换我去的。”
顾明衍：“换你去你就好好竞拍，干嘛中途走人？”
因为沈家弃拍，最后那块十五亿的地皮落到了顾家的公司。
沈钰一时没有回答，盯着他看，忽然笑起来。
“说话啊，笑个屁。”顾明衍在被窝里轻轻踢了他一脚。
“看你坐在那。”沈钰顿了一下，“可爱。”
顾明衍：？
他听不太懂，坐在那、可爱、跟十五亿地皮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
“那天没想到你会来。”沈钰轻声说着。
爷爷交代他，土拍上下关节都打通了，已经内定给他们沈家，不过是去走个过场。
沈钰坐在私人包厢里，翻着来陪跑的其他公司名，一眼就看到顾氏集团的名字。
在场的公司都心知肚明，这场土拍就是给沈家走流程的。
沈钰朝外看了一眼，这种走过场的事，各家公司都随意派了个员工代表来，没有一家是老总亲自来。
某人要忙自家的公司、前夫傅家的公司，还要兼管现任霍家的公司，那么忙碌，大约也是不会来。
…967天。
从火灾开始，快要三年没有见到他。
三年，两段婚姻，会给一个人带来怎样的改变？
人类海马脑区的记忆周期最短只有5分钟，最长也不过15天，这意味着，每当学习一个新知识，5分钟后就应该进行第一次巩固，而如果15天都不去复习，就会像完全没有学过，彻底忘记。
967天，64.5个记忆周期。
他以为深刻记住的曾经，大脑的记忆区兴许已经在按照生物的规律渐渐淡忘，他反复回忆的“顾明衍”，也已经是967天前的他。
现在的顾明衍是什么样的？
想要描摹这一形象，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大约还是穿着西装的，顾明衍现在喜欢穿什么款式的西装呢？
沈钰不知道，没有一丝线索。
快要一千天，他没有再亲眼见过他、触碰过他，感受过他的体温。
他们像毫无关联的平行线，各自朝毫无交集的方向延伸，对彼此的改变一无所知。
没有见面的时候，大脑海马体记忆区将不再储存新的[顾明衍]，但真实世界的顾明衍并不会因此而停滞，人生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而这967天累计的微小改变，他已无法再实时跟进。
当这样的时间拉得足够久，记忆里储存的[顾明衍]，和真实的顾明衍会相距越来越远，有一天他再见到顾明衍，会不会也开始认不出他的样子？
这个假想引发了沈钰的好奇心。
理论上而言，人类的记忆本就十分有限，他在想念他的时候，其实只是在加深自己大脑里的固有印象，而记忆储存里没有被加深的[顾明衍]，则会随着遗忘机制不断减淡，到最后不仅跟不上顾明衍的现在，甚至也无法再还原过去真实的他。
越是想念，越是离真实的他更远。
这么想着，沈钰无意间侧过头，突然看见遥远的会场那边，门被推开——
有一个人迈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台阶上，一步又一步……
一瞬间，如枯木逢春、死灰复燃，世界像被飓风席卷而过。
黑色的西装，还是以前爱穿的款式，领带似乎打得太紧了，是谁帮他打的吗？眉毛紧蹙着，坐到属于自己的公司座位上。
以往总是俊逸潇洒的脸上，带着疲惫的黑眼圈，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宿都没睡？额前的碎发留得有些长了，似乎是忘了剪，没有人提醒他吗？即使穿着西装领带，也难掩一身的憔悴。
沈钰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以这样的模样去参加大会。
顾明衍变了很多，又像是完全没有变，对待公司的事情永远是那么认真，即使知道是来陪跑的几乎不可能选上，也要亲自出席，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第92章 土拍也是play的一环
土拍结束后, 顾明衍被一群人簇拥着恭喜又恭喜。
他嘴上笑着说着客套话，心里自己也是发懵的，沈家在干嘛？为什么突然弃拍？
从会场里出来，一个人走在街上, 司机的车已等在路边, 繁华的商业街道, 巨大的LED屏播放着无穷无尽的广告。
自动车门拉开，顾明衍正要弯身坐进去, 突然那广告声被莫名掐断, 接着传来一首耳熟的歌：
“经过了漫长的等候，梦想是梦想, 我还是一个我。”
长街上，顾明衍一瞬间顿住, 他仰起头，看向大屏幕。
高楼里，沈钰站在落地窗边, 低头往下望热闹的长街。
他看得见顾明衍, 顾明衍看不见他。
“曾经想拥抱的彩虹, 突然有风吹过、那一转眼只剩我……”
响彻在他们之间的歌，是曾经高中百日誓师大会, 顾明衍为高三学长学姐献唱过的励志歌曲：
“遥远遥远的以后, 天长和地久的尽头, 会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个寂寞的星球, 曾这样的活过……”
曲目是他自己选的，婉拒了老师的选曲, 说他偶尔考得很一般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会循环几遍这首歌, 接下来就会考得特别好，要把这样的好运分享给即将参加高考的同学们。
老师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后来在台上还出了点小插曲，其他人兴许没看出来，沈钰看的很分明，顾明衍身上披着的外套被舞台布景勾住，差点摔倒，导致他在唱最关键的高`潮前漏了一个音节。
为了掩饰，他干脆少唱前半句，用这个空挡把被勾住的外套脱下来甩到一边，动作潇洒得像是表演中设计好的一环，露着里面的校服短袖，握住话筒，全场开始尖叫，听顾明衍指着校园的蓝天唱：
“总要有一首我的歌，大声唱过，再看天地辽阔！”
那时的沈钰坐在台下，淹没在人群里，看台上他爱慕的少年无比意气风发。
此刻的沈钰透过玻璃窗，低头望着长街上的顾明衍，近看是一身西装革履，远看是那么小小的一只。
在土拍时，看顾明衍遥遥坐在会场的对面，桌上放着一沓文件，他先翻看了一遍，接着用手扶着额头，眯起眼，像只困倦的猫，悄悄小睡一会。
撑额头的那只手，无名指上闪着微光，隔着很远也能看清，是一枚钻戒，顾明衍的二婚戒指。
和无法产生一丝爱慕的人结着婚，当年期待过的斯坦福留学，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待在学校，所有科目都在及格线上挣扎，每一门都是顾明衍这么多年以来考过最差的成绩，他的精力被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状况切得粉碎。
许多人都知道顾明衍厉害，二代圈里最年轻的继承人，傅家和霍家的人全都忌惮他，他管理的资产，每年都以夸张的涨幅在增加。
可有没有人问过他，今天映入眼前的这一切，是否是他曾经期待的风景？
当年在台上唱着天地辽阔的十七岁少年，今天有没有大声唱过他自己的歌，看到他想看的天地？
“沈少。”
在土拍会场时，身旁有人把文件递来，示意他签一下就OK。
沈钰随手翻了翻，看到这块地皮的价值：十五亿。
很有意思的金额。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10月31日。
依顾明衍这个工作状态，估计自己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即使记得，大概也没精力去庆祝。
那位霍家少爷会给他庆祝吗？
戴着婚戒的手还撑着额头，但顾明衍已经醒了，毕竟不能再像曾经在学校那样，大喇喇地趴在课桌上睡觉。
沈钰定定地看着，会场很大，人很多，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谁，隔着茫茫人海，他想起当年初一开学的第一天，他走进教室——
心里从没有抱过任何希望，因为可能性太低了，却在抬眼的刹那，看见教室后座趴着一个少年。
高高的身影，枕着手臂睡觉，早晨的太阳透过教室的窗，照在他身上，柔软的短发泛着金色，毛绒绒的，像心软的神降临在他身边。
把空白的文件退回去，沈钰站起身，作势要离开了。
周围的旁人全部惊呆：“沈少！”
沈钰指了下脑袋，任性道：“头痛，去医院。”
“那…那这个地皮？？…您就简单签个字……”
沈钰把预备签字的钢笔收回西装口袋里，说：
“弃了。”
沈家一旦放弃，在场最有实力的就剩下顾氏集团，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总裁本人亲自到场的公司。
十数年过去，沈钰已不再是偷偷坐在某人的身边、却被班主任叫回去坐第一排的小个子初一学生，他回过头，心里轻轻对那边的顾明衍祝一句：
[生日快乐。]
*
土拍、爷爷生病、伪装头痛、进医院表演大孝心，成功获得爷爷的同情与谅解，也就没再计较中途任性弃拍这回事。
顾明衍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重点：“所以为什么要把十五亿的地皮让给我？”
沈钰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那天不是你生日吗？”
顾明衍：“所以？”
沈钰：“祝你生日快乐~”
“…………”
“…你公私不分的吗？”顾明衍震撼，“你把土拍当什么了？闹着玩儿的？？”
沈钰不觉得这有什么，脸上毫无反省之色。
顾明衍教育他：“那是十几亿的地皮！你爷爷特意交代你来拍，就算你要转让，好歹私下跟我吱一声吧？这社会上绝大多数人脑回路都跟你不一样！容易造成误会的好吗？”
“什么误会？”沈钰有点困惑。
顾明衍：“…算了。”
他整个人待在沈钰温暖的怀里，现在也不想再说这些。
“那时候不太能联系你。”沈钰道。
去年十月底，半年多前，他在沈家的斗争开始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要么输，要么赢。
如果输了，沈家所有财产都跟他没关系，他就像没认回这个家一样灰溜溜地离开，这十五亿的地皮也是给其他人做嫁衣，何苦做这种差事？当然要找机会送给顾明衍才是最好的。
沈钰：“这样无论输赢，以后都是我们的。”
“………”
顾明衍再次被震撼得不知该骂什么好，这个不懂婚姻法的癫子！
他当时跟霍胜霆结着婚，婚姻存续期间获得的所有财产配偶都有权享有另一半，他都不知道沈钰是从哪里算出自己那一份的？还以后都是我们的？？再怎么恋爱脑的人也应该知道，肯定要把地皮给自己爷爷才是对的！
沈家有这样好的地产项目，沈钰在沈家怎么样也能分一杯羹，分多分少的问题罢了，怎么能转头就把好好的十五亿地皮全送人？
顾明衍：“你爷爷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不会。”沈钰搂紧他，“爷爷很和蔼的呢。”
顾明衍呵呵。
当然，他也不至于那么傻，真让霍胜霆平白分他一半，这块地皮是沈家弃拍才让他得手的，联系不上沈钰，也能联想得到大约跟沈钰有关，当即就让顾家律师团做了保护措施。
这地皮隶属于顾氏集团公司项目，项目所属人挂了爸妈的名字，项目盈利部分不属于他个人婚姻财产所得，跟霍胜霆更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不过，霍胜霆那人根本也不关注这些商业动向，压根就连土拍这事都不知道，更谈不上要来分一半了。
“你以后做事，还是多问问你们沈家律师团。”顾明衍语重心长道：
“平常有空，就多去看看婚姻法，你以前那么学霸的人，怎么在这方面像个法盲似的，法条都看不明白吗？”
沈钰笑了一下，他摸着顾明衍柔软的发，叹气一样轻声说：
“是你不明白。”
他当然知道婚姻法里写了什么，在大众普遍的认知中，婚姻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人一旦结了婚，就像长出了一层细胞壁，天然地分隔开其他社会关系。
他认回沈家之后，过去二十多年认识的所有人、所有关系，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尤其在他火灾出院后，不仅被监视、监听，监控一切社交网络，跟他沾点边的人全都被暗中调查。
顾明衍自然是首当其冲的重点调查对象。
以他和顾明衍的颜值、所展现出来的性向、十几年同校同班、住在顾家的别墅里，这即使没有公开过，也像是昭然若揭。
然而包括爷爷在内，几乎没有人怀疑过他跟顾明衍可能有什么关系。
毕竟一方结婚了，人生彻底迈进与他无关的新篇章。
即使曾经学校里有些传言，但这种东西捕风捉影的，估计就是学生时代的校园八卦闹着好玩，没什么大不了。
最后，顾明衍这个名字被分类在校友/朋友，很普通的名单里，调查结果是：毕业后联系减少，认回沈家后几乎无联系，双方关系逐渐疏远。
曾经多年的校友各奔东西，结婚后跟以前要好的朋友联系减少，这都是人生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几番探查后，沈家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沈钰实在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孤儿，在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竟然找不到一个可加以威胁利用的亲近之人，就连跟养父母也是生疏客套，更别提本就逐渐生疏的“朋友”顾明衍，根本没有用。
第93章 《黑`道沈少的小逃妻》
[关系变得生疏的朋友], 是一个很安全的身份。
很快就要结束了，沈钰不想在最后关头平添变故。
12月31日，他没有过生日。
夜里，他站在沈家的私人港口, 即将前往某座海岛, 美属领地, 配备枪`支队伍，为之后的海上鸿门宴做准备。
“今年就不给你过生日了, 有点冷清吧？”爷爷拍拍他的肩, 说。
登船之后，他就将切断跟外界的一切联络, 杜绝被监控的可能。
爷爷会将他的消失伪装成旧疾复发躺医院去了，但如果对方先行察觉异常, 所有计划就将功亏一篑。
“再忍耐一下，明年，爷爷一定给你办个最热闹的生日大宴！”
“嗯。”沈钰应了一声。
另一边的管家上前要汇报工作, 沈老爷子转身朝那边走去, 经过他身旁时, 沈钰伸手，偷偷顺走了爷爷的手机。
22:45, 漆黑的海风中, 他拨出一个电话。
嘟、嘟、嘟……
嘟声响到尽头, 啪, 是无人接听的挂断。
“沈钰。”
爷爷走回来，最后拍了拍他的肩：
“好孩子, 别怕，都会顺利的。”
“嗯。”
沈钰把手机放回爷爷的口袋里。
该登船了。
舷梯降下, 他一步步走上去，随海浪消失在夜色中。
*
后来尘埃落定，风平浪静，船停稳后，舷梯再次降下。
阳光照耀着眼前的台阶，一步步迈下来，身后的海平面湛蓝如洗，众人欢笑、簇拥着、夹道欢迎首富沈少归来。
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手里握着崭新的手机，这次再也不会有被监听的杂音。
控制住想要立刻拨出某个号码的手指，他久违地打开了一个软件：他们两人的定位app。
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如果在公司的话指不定又在开会，也不方便接电话，等他回家再……
一点进去还没看到坐标，屏幕就唰地弹窗通知：
[对方已结束定位]
沈钰一下愣住了。
他退出，重新进，点击历史行踪：
[定位已结束，当前无法查看]
[定位已结束……]
屏幕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蓝色坐标，停留在原地，再看不见另一只红色小坐标。
…顾明衍结束了对他的定位？
……什么时候？
分手的时候没有关闭对他的定位，结婚的时候也没有，火灾出事他可能永久变成植物人时依然没有。
但现在结束了。
沈钰立刻想到定位芯片，只要芯片还在，即使某一方单方面点击结束，定位也根本无法消除，就像分手时那样，他能通过他这边的芯片直接接收顾明衍的数据。
…但他的芯片在火灾中烧毁了。
一旦点击结束，就再也接收不到。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青色的血管从皮肤下暴起，像忍耐到极点的无法忍受。
顾明衍的父母、法定丈夫、关系再好的朋友……无论是谁，都不能够实时知道他的定位，而只要沈钰想，他能无时无刻掌控顾明衍的行踪。
他知道顾明衍什么时间在公司，什么时间回家，出去的每一场饭局是在什么场所。他知道顾明衍和傅寒峥婚后比婚前交集还少，知道顾明衍下班后有时会送霍胜霆回去，但车的定位每次在霍胜霆住所附近100m处就会停下，从来没有上去过。
自十七岁绑架事件发生后，七年来一直如此，屏幕里的红色小坐标就像一日三餐般融入他的生活。
现在却突然看不到了。
转手立马搜索“顾明衍”的近况，很快网页弹出了铺天盖地的一则娱乐爆料：
L姓小生。
在他费力掌权的时候，顾明衍正跟某L姓小生闹绯闻。
L姓……兰。
不同于傅寒峥的“模样周正”，霍胜霆的“网红小帅”，兰熙城是真正有一张做明星的脸。
沈钰很清楚顾明衍的审美，那双太挑剔的眼睛容不下世上绝大多数庸俗的脸，傅霍之流属于典型的顾明衍看了第一眼就没兴趣再看第二眼，真要跟这种人厮守终生，顾明衍自己都会觉得人生没盼头了。
但兰熙城，外貌美形，气质阴柔，也留了一头及肩的长发，发丝天生的柔顺秀丽，综艺直播时能看得出来，根本不需要怎么打理也能像绸缎般泛着漂亮的光泽。
最近这位L姓小生正进军电影圈，某G姓金主毫不手软地给他大砸资源，甚至特意开豪车送他去片场，十足的拉风气派。
沈钰挨个点进去浏览，红气养人，兰熙城早已没有刚出道时兰志勇的拘谨与土气，举手投足都是大明星的气度，在长枪短炮的轰炸下，每一张生图皮肤都细腻得找不到一颗毛孔。
他坐在顾明衍劳斯莱斯的副驾驶座上，玻璃车窗上倒映出的侧脸美得像一只妖精。
…更年轻的妖精。
结束了对他定位，是要带这位L姓小生去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地方吗？
指尖自动往拨号盘里输入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即将拨出去的时候，沈钰控制了一下，反手将号码一键清空。
质问，是推进关系最差的方式，他向来不采用。
久别重逢的开场白不应如此差劲。
手机被扔到一边，页面停留在他曾经为顾明衍设计的定位app上，屏幕里消失的红色坐标不知正在哪里潇洒。
其实，没有他的日子，顾明衍的生活过得挺滋润的。
在内有对资产助益的婚姻关系，在外有令人赏心悦目的漂亮花瓶。
不过兰熙城是他一手捧红的顶流，也是现在明世公司的摇钱树，真跟这样的人谈婚外情，一旦曝光便是大型丑闻，兰熙城星途尽毁，他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顾明衍是一个聪明理性的人，他不会只是为了谈个恋爱爽一爽就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大约，跟兰熙城没有开展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但他不在他身边的一千多个日夜，有没有哪一个瞬间，顾明衍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也曾为别人跳动过一次？觉得副驾驶座上坐着这么一位美人大明星，其实也是一个很美好的时刻？
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间无圣人。
这种问题，除了顾明衍的本心，没有人能够回答。
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天，沈少的安保队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
24小时轮班跟踪一辆劳斯莱斯。
并将行车记录仪实时传输给沈少，全天不允许间断。
安保队如临大敌，之前对付过的敌人，沈少都没有如此上心亲力亲为，这是不是威慑力极强的神秘危险人物？
在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人家只是老实在管理自己的家族企业。
将这一成果汇报给沈少，请他放心，沈少的神色讳莫如深，只说：
“跟着。”
劳斯莱斯的后座上，看不见那张熟悉的脸，只看见一颗圆圆的后脑勺，有时侧头接电话，有时靠着车窗像在睡觉。
倒是没有再去接某L姓小生。
行车仪里一路记录着，当车窗外的风景从顾氏集团楼下的街道，变作白鸥飞过的蓝色海滨，劳斯莱斯从拥堵的公路上，一路移动到某个港口边。
车门打开，黑西裤包裹的长腿迈下车。不久之后，海面上，一艘豪华邮轮正式启航……
*
破晓之后，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沈钰向来睡得不深，怀中的人一动，他就醒了。
但他仍闭着眼，听顾明衍发出窸窸窣窣像小动物一样的声音，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吵他睡觉。
顾明衍原本是迷迷糊糊地在沈钰怀里翻了个身，本来转头就会睡去，然而睁眼的刹那，突然被地上一片蓝光晃了眼睛。
惊奇那光是什么，一瞬间便清醒过来，双眼聚焦了一会，才缓缓看清一团钻链。
无比硕大的蓝钻，很可怜地被扔到地上，正反射出窗外微曦的天光。
维斯巴赫的蓝月，迄今为止全球已发现的最大蓝钻，也是目前世界钻石拍出的最高价，5.21亿。
手机里收到不少通知消息，顾明衍拿起来看了一眼，沈钰还真的签了法律文件，确实转赠给他了。
昨晚他还以为那只是上`床临时口嗨一下的……谁知道这人是真送啊？
世界上最大的蓝钻珠宝，这么好的噱头，顾明衍想，如果他是沈钰，他不会选择匿名购买，他会用沈家名下珠宝公司的名义购买，请最好的设计师设计成美丽的项链作品，同时提供免费展出。
这样一来提升公司名望，二来自己刚继承首富爷爷的家产，本人还没有正式在公众媒体那边有所动作，借这个噱头也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当然这么大的金额，比起购买钻石，顾明衍会更倾向于去竞拍一些流失的历史文物，捐赠给博物馆，修路、建学校、做慈善……大几个亿，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自从沈老爷公开“退休”，沈钰成为了全国首富，目前社会上对他有不少讨论，说的好听点叫“活的财神爷拜一拜”，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躺平啥也不干投胎好就能继承一切”的羡慕嫉妒恨，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评价，人不配财，必有所失。
在这个时候，多花钱多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对沈钰未来的个人声望会很有帮助。
总之，干点什么都好，而不是花五个多亿买下全世界最贵的蓝钻，就为了打造成一条不可见人的body chain，为某种热烈的运动增添秘密乐趣！完事就丢地上不管了！
赶紧伸手从地毯上捞起昂贵的蓝钻，这个动作不小心扯到腰，顾明衍嘶了一声，身后立刻探出一只手搂住他：
“睡不着了？”
装睡的沈钰睁开眼，把顾明衍重新搂回怀里来。
“我说你啊，也别这么糟蹋你爷爷给你的钱。”
顾明衍转过头，把那颗特大蓝钻珍惜地放回床上，严肃教育道：
“你有没有看过他写的《首富自传》？你现在花的每一笔钱，也都是你爷爷年轻时打拼出来的。”
沈钰：“没有哦。”
顾明衍：“…”
“也不是白送你的。”沈钰把沉重的蓝钻拎起来，项链一样长长地绕在顾明衍脖颈上，像要把怀中人紧紧圈养起来。
顾明衍：“哦，有什么条件？”
长臂一伸，沈钰从床头柜拿过顾明衍的手机，指给他看：
“这个，不许再关了。”
顾明衍看到手机上弹出一个熟悉的app，原本已结束的定位重新又打开了。
屏幕上再次出现一红一蓝的小坐标，此刻紧紧地贴在一起。
“嘁，这点小事……”顾明衍笑了：
“想让我开这个直说嘛，买个这么重的石头在这兜圈子……”
他伸手要解脖子上的钻石链直接扔还给沈钰：
“把这个收回去吧，变态的小玩意儿，摆你自己家里去欣赏，我可不收。定位给你开着，以后我都不关，总行了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沈钰单手扣住顾明衍的双手手腕，不让他解，另一只手还把钻链给系紧了：
“那之前为什么对我关定位？”
顾明衍：“…什么？”
沈钰把脑袋搁在顾明衍颈窝里，默默吐出四个字：
“L姓小生。”
第94章 重归旧好
顾明衍听得一脸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为什么要为了兰熙城的无聊八卦去结束跟沈钰的定位？真奇怪。
在他看来兰熙城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一个[人]，兰志勇是一个真实的人，但兰熙城，不过是他捏造出来贩卖的一款人设商品, 包括兰熙城的生日、喜欢的颜色、爱吃的食物、展现出来的性格……全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根本不是兰志勇自己的。
至于那张被粉丝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脸, 也是顾明衍靠自己的审美，动用最好的医学科技整出来的, 完全不是兰志勇自己原生的脸。
在全程参与造星的顾明衍心中, [兰熙城]，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为了这样一款人设商品, 去结束现实中真实存在了七年的定位共享，沈钰怎么会这样想他？
简直滑稽。
“你没事干的话还是多看看自家企业财报吧。”顾明衍拍一拍沈钰搂在他腰部的手臂：
“别天天刷那些没营养的娱乐八卦, 这时间线都不对。”
他是先结束了定位，之后才开始有无图无真相的L姓小生八卦，哪来的会为兰熙城去关定位？压根没有因果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沈钰把他搂得更紧, 几乎纠缠地在问。
顾明衍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 默默在沈钰怀里转了个身, 背对他，一副准备睡觉咯的样子。
“不肯说？”
沈钰把他的脸掰过来, 稍微用了点力气, 就又把他的身体像煎蛋似的翻了个面, 手从侧脸、侧颈一路摸到侧腰, 眼见还要再往下，顾明衍立马叫起来：
“你小子不会虚的啊？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吗？你那时不都没事了, 拍的照片一张张笑那么灿烂，还要我的定位干嘛？”
他又不是神经病, 天天共享定位让前男友随时随地视奸他什么时间去了哪里，沈钰已经彻底在沈家站稳脚跟，不再需要他的帮助，这玩意也就没必要了。
沈钰一顿：“你看到了照片？”
顾明衍：“你们沈家人各个都发朋友圈，我想不知道也难吧。”
沈钰忽然低声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顾明衍：“笑什么？”
“没。”沈钰弯了弯嘴角，“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斟酌着措辞，要怎么跟顾明衍解释那场海上鸿门宴？
他把沈家亲戚拉到公海上、没收手机开枪威慑、把不听话的人全家老小都丢进海里的鲨鱼群……
顾明衍胆子小，从小因为绑架事件一听到法制新闻就要换台，夜里怕黑都要开灯睡，到后来都是他在陪床睡，听了这些话一准吓坏，万一以后都不敢跟他睡觉了可怎么办呢？
沈钰一张口，便美化了一番自己上位掌权的过程。
他和爷爷是如何配合、如何使用了十分文明的手段，通过司法检举等方式，将不法亲戚送入狱中。
中途为了降低船上乘客的防备心，专门请了摄影师给大家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有些人就发到朋友圈去了。
遵纪守法的顾明衍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个说辞的可信度。
实际上，在海上航行的那些天里，所有登上沈钰那艘“贼船”的人全部被没收手机，全程断网断联，禁止给外界发送任何消息。
但这样做时间一久，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去参加海上大宴的人全都杳无音讯，这太诡异了。为掩人耳目，中途专门安排了一场拍照环节。
几位摄影师扛着摄像机，敬职敬业地从不同角度给大家拍照：
“哎！很好，稍微再笑一点，很棒，再来一张，再笑开点……”
往常颇受尊敬的宾客们，在甲板上像羊群一样被赶来赶去，他们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惊惶，胸膛里又憋着无形的愤懑，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现在谁还笑得出来？”
咔嚓。
突然，一声枪上膛的声音。
人群立刻肃然一静。
海风吹起飘逸的长发，白色遮阳伞下，沈少从躺椅上慢慢起身，手里把玩着一支枪：
“刚才谁说笑不出来？”
全场鸦雀无声。
在寂静中，忽然间，砰——！
破空一声巨响，方才说话的那人胸口`爆开猩红的液体，尖叫着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人如惊弓之鸟般四处逃散，紧接着砰砰砰砰！四周的保安队鸣空示警，所有人吓得抱头蹲下，发着抖，乖乖听话。
沈钰坐在躺椅上，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毫无预兆地把黑洞洞的枪口抬起来，随机对准甲板上任意一人……
人们惊叫着逃开，像羔羊在草原上逃窜，沈钰观察着他们的跑姿，一路把枪口移动过去瞄准，挨个射击——
biu、biu！一个又一个“人倒在地上，流出一滩猩红，甲板上血流成河，沈钰安静地看着，像在玩某种好玩的测试。
“请大家不必害怕！”
这时，管家从安保队里走出来，解释道：
“这是彩漆弹，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沈少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
刚才倒下去的人们坐起来，神情怔怔的，用手摸了一下，胸口流动着红色的液体，果真还带着一股油漆的臭味。
甲板上的羊羔们都停止了奔跑，海风呼呼地吹过，不知是谁起的头，忽然哈地用力笑出声，露出标准八颗牙的笑容：
“哈哈哈哈，沈少可真是幽默呢！”
在场的人反应了一秒，也纷纷捧场跟着笑，甲板上一下子又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很快摄影师开始引导大家以沈少为中心展开站位，拍集体大合照。
三角架搭好，前排蹲下，后排侧身，按下快门前，统一指导大家进行一个微笑的大动作：
“西瓜甜不甜？”
——“甜！”
“沈少帅不帅？”
——“帅！”
“1、2、3——”
——“茄子！”
相机里，一张张、一个个，笑得十分开朗。
拍完照，每个人在持枪安保队员的眼皮子底下，短暂地拿回手机，将照片发送到社交平台，并编写一段符合自己平常分享时的文案，表达来参加这场海上大宴：真棒、真好、真开心！
沈钰那时并没有想到，这些照片会被前来打探他近况的顾明衍看了个正着，等他下了船回来，他们的定位已经结束了。
而L姓小生的绯闻正巧闹了起来。
“网上有不少人喜欢你和他。”沈钰声音低低地说。
那时L姓小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顾明衍这边却迟迟没有任何公关动作，金主与大明星，本就是网友喜闻乐见的戏码，顾总裁又生得这副模样，网上有不少兰熙城粉丝在那嗑生嗑死。
即使现在知道是误会一场，沈钰还是低头含住眼前人的喉结，埋怨似的轻轻地咬。
顾明衍发痒地笑起来，伸手捧住沈钰的脸，声音也是低低的：
“你管网上那群人说什么，我还不是每晚乖乖躺你身下吗？”
沈钰动作一顿，顾明衍愿意哄人的时候那是一套跟着一套。
奈何他还真就吃这套，伸手握住那截细腰：“那再来一次？”
“…别。”顾明衍讨好地亲沈钰的脸，“饶了我吧。”
他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反正说软话既不花钱也不会掉块肉，顾明衍向来不吝啬于这个，他沿着沈钰俊美无双的脸庞轮廓一路亲到脖颈，哄道：
“再说了，我记得网上也有不少人喜欢咱俩。”
顾明衍记得很清楚，以前在高中学校里就有这一火热现象。沈钰过了十五岁生日后，就真的像他以前说的那样，基因中蕴藏的强大力量全然觉醒了，开始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在长高。
高一身高超过一米七之后，同校同学就再也不能忽视他那张脸，再也没有人像初中时那样嘲笑他是小矮子、死娘炮。“沈钰”这个名字开始也会被同学们带着欣羡的语气讨论着。
后来不知道是哪位火眼金睛的鬼才同学，真把他和沈钰拉成了一对，封号“双校草”，还弄了个缩写，在校园论坛里大嗑起来。
顾明衍虽然不上论坛，但心知肚明，说实话他那时还有点乐在其中，周围的女生不再像小学初中那样给他送早餐分零食了，出现了一种他以前都没见过的新行为：
每当他和沈钰走在一起，就总会恰巧有三五成群的女生路过，偷偷藏着手机，快快拍几张，然后就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转头看看他和沈钰，就笑得非常开心，但并不会来跟他们搭话。
顾明衍一开始不知道这是在干嘛，后来懂了，再看到若无其事藏着手机路过的同学，就变得十分有镜头感，本来可能没有跟沈钰有什么互动，手机的摄像头一来，马上就要去勾一下沈钰的肩，拉一下沈钰的手臂，扯一扯他的校服，故意引发点尖叫。
到后来大家也都不藏着掖着了，想拍的话直接拿出来咔嚓咔嚓摁快门，反正顾明衍这么配合。
“不怕被发现吗？”沈钰那时问。
顾明衍不答，反问：“你知道作为一个校园风云人物，他的主要作用是什么吗？”
沈钰：“……”
顾明衍语重心长地拍拍沈钰的肩：“创造点有意思的八卦，给广大同学苦逼的校园生活增添几分乐趣，大家乐一乐就完事了。
“再说我拉你下手怎么了，那打篮球的几个不天天都抱在一起，谁说什么了？”
顾明衍在学校人缘好，家世背景又强，没谁真的会说他坏话，连带着也不会去说沈钰，只是觉得把他俩配在一起好玩，很有趣，拍照也养眼。
至于是不是真的同性恋，双方是什么性取向？家长知不知道？没人真的来较真这些，自己作业都没做完呢。
毕业之后的这些年，随着顾明衍个人在媒体网络上知名度越来越高，议论他八卦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像以前在学校里都是同学，网络上说什么的人都有。
顾明衍很少去为自己个人的事情做什么公关，又不是集团公司的事，加上他在短时间内结了这么两次“戏剧性”的婚姻，网友爱怎么说他几句私人生活，他向来都不管。
至于L姓小生与G姓大佬，这种爆料都没指名道姓，他更犯不着去对号入座，特意去公关反倒显得真跟兰熙城有什么，放着不管，随着新的娱乐圈八卦出现，网友们自然也就对这个没实锤的爆料丧失了兴趣。
这么多年，顾明衍唯一一次为他个人的事大面积动用公关资源，就是网友在扒沈钰。
第95章 《霸道顾总的心尖宠》
以网友的侦查能力, 沈钰其实挺好扒出来的。
那时候傅寒峥在网上大面积营销“豪门夫夫天造地设”，引起不少网友的逆反心理，顺藤摸瓜就开始扒。
这一扒不得了，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每年在校园晚会为沈钰唱过的情歌、跨年夜为沈钰放过的烟花、无人机在夜空里写的：祝某某生日快乐……全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相关词条热度居高不下, 网友们越扒越有瘾, 清华论坛冲不进去，就冲去他和沈钰就读过的初高中校园论坛, 展开地毯式搜索。
虽然初高中同学没人出来在网上爆料什么, 但毕竟当了那么多年校园风云人物，论坛里依然留有许多遗迹传说。
很快, 网友就通过GMY的缩写，从n年前的帖子里找到了另一个高频出现的神秘缩写词：SG。
【双校草, 运动会，想问问大家，今年站SG还是GS？】
[当然GS, G那个性格谁会站SG啊？S还矮他半个头]
[楼上你品味不行, G那个性格就要站SG才香, 唉，可惜了, S为什么不能再长高点呢？]
[凭什么看不起矮1？就要SG！]
[我也SG, 不过我是觉得S还能长, 他初中身高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反倒是G没怎么长个了，感觉以后就差不多这么高]
[呃, 新人刚找到学校组织，想请教一下, G是指GMY吗？]
[不然还有谁只用一个字母就能让全校都知道在说谁？（滑稽）]
学校里也并不是每个学生都在刷论坛，活跃人数有限，很快这个帖子就沉下去。直到一年后的运动会，突然又被人翻出来：
[S你太争气了！！！]
[一年暴涨十五公分，好可怕的男人，到底吃的什么，我也想长个子啊！！]
[感觉他还能再长，G那么高，障碍跑直接被公主抱，笑死]
分享图片：[图片现已失效][图片现已失效]
[ 一楼GS党，想采访下您现在的心情？]-
[心情微妙了一秒，现在高举SG大旗(斜眼笑）]
[图里的G显得好娇啊，他不是一米八吗？掺水了？？]
[被一米九公主抱之后是会显得娇娇的啦，换张跟一米七的打篮球你看看（分享图片）]
[嗯，好吧，瞬间高大起来了呢]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重点是，G被公主抱就算了，他还全程搂S脖子啊？？]
[障碍跑我在现场，感觉S在暗爽]
[好好好，我只是浅嗑一口好玩，你俩来给我搞真的是吧？（吃手手）]
根据校园论坛的八卦遗迹，网友确认GMY顾明衍曾和某姓氏缩写为S的人士关系紧密，这一关系在高中就引起了同校同学的广泛注意，并将其二人缩写为SG。
此人一路都跟GMY同校，最后双双清华，想必也是一位是大学霸，肯定活跃于各大竞赛奖项中，其名字自然也曾在比赛报道中公开过。
S开头的姓氏：孙、宋、苏、沈……全名是两个字的人，这几乎就要把沈钰扒出来了。
沈钰当年还是他们的高考状元，这一查，连照片、声音、采访录像……全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核对出生年月：12月31日。
校园晚会上唱过的情歌、跨年夜里放过的烟花，一切蛛丝马迹都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吻合了。
来扒的网友谁也没想到能扒出这么“甜”的瓜，沈钰的照片信息被发到各小组论坛里，越来越多人加入这场八卦风暴：
[我去？这张脸？？？救命…！失语了]
[初恋就谈长这样的，小顾小顾你以后可怎么找啊，看谁不都是丑八怪]
[不愧是GMY，你永远可以相信顾总的审美]
[所以FHZ上网营销天造地设，另一边GMY退网男孩一言不发，笑得想死]
[某F的照片就不发了，嗯，太欺负人了]
[顾总这是把最好看的藏起来自己谈恋爱了啊，剩下看不上眼的就丢娱乐圈去给公司赚钱？]
[我现在真的信顾总一身清白，他绝对从来没有潜过他公司名下任何小明星]
[从小吃惯了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谁咽得下去糠糟啊？（战术后仰）]
[这种级别的脸，霸总文学里找替身都找不到的吧？除却巫山非云也……]
【因违反相关规定，本帖已被删除】
顾明衍动用了最大的强度，全网各个平台，凡是发沈钰信息、讨论沈钰的，全部删除，使用缩写、暗语也同等处理，两次之后直接封号禁言。
在相关八卦帖中提及“两个字的某人”，也算间接提到沈钰，全帖不予公开展示，回帖账号全部限流处罚。
这一套重拳打下来，把网友都打蒙了。
GMY长得好看，以前大家也都把他当某种明星来八卦几下，旗下艺人的粉丝还爱写金主潜规则文学，那写得多离谱的都有多，退网男孩GMY从来也不管，更不会为了这点东西来封他们帖子账号。
现在稍微扒一下SY，突然反应就这么激烈？？
[服了服了！这回是真的扒到霸总的心尖宠了是吧？]
[谁能想到GMY会搞这么大阵仗，气死我了三个号都为这事没了！！]
[他真的，我哭死，你嘴他潜规则小明星，他不理踩，你嘲他和FHZ假得要死，他无所谓，但你要敢提一句SY？删帖封号一条龙警告！]
[虽然但是，SY是素人吧，就算之前是感叹美貌，扒素人照片就是违规啊……]
[悲，楼上两位你们号没了，缩写不能打！保重]
全网有关SY的信息照片被删了个一干二净，没有人再敢提。
等过了那段风口时期，顾明衍听公关部汇报说，网上又新发现了一些…有关于他个人情感方面的舆情，询问他是否需要进一步处理？
顾明衍看了下，是一个新建的超话：“SG”。
里面聚集了不少人，超话头像是一张他的超级大冷脸，戴着黑色的新郎领结，应该是出自他跟傅寒峥婚礼直播的截图。
顾明衍自认为他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那天婚礼上他冷脸冷得有这么明显。
“热心”的网友还帮他制作成了表情包当超话头像，配上食指指人的动作，台词：
[扒我心尖宠，封你账号哦~]
顾明衍：“…”
大致浏览了一下超话内容，#SG#里充斥着各种青春胃疼文学、初恋BE美学、分手后我带球跑了（？），还掺杂着不少ABO、DS、SP等一系列顾明衍看不太懂的字母。
总的来说，就是一些网友的奇思妙想，全文只使用S和G两个英文字母进行创作，其他东西一概不出现，照片之类的都没有，也没人再扒沈钰的现实生活信息。
要不是知道SG的来源，又挂着他的表情包作头像，顾明衍乍一看其实都没看出来这里跟他本人有什么关联。
也有几个误入的上网路人发帖问：请问这里是…真的在嗑26个英文字母里的“S”和“G”吗？？
底下回答都说：是呀，S和G超级配呢！也不跟不知道这回事的人科普什么。
“不用处理了。”顾明衍交代道。
毕竟，他也不能限制网友单纯用英文字母搞创作吧，文字狱都不带这样的。
*
顾明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网友建立SG超话的事，说到后来自己都有点困了。
沈钰安静地在听，一脸认真，像在听什么稀奇的事。
他肯定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批网友，顾家运营着娱乐公司，顾明衍对于娱乐圈炒CP、CP超话之类的事还有所了解，沈钰想必是第一次听这些东西。
打了个哈欠，滑进被窝里，沈钰搂住他：
“睡吧。”
顾明衍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回笼觉，呼吸渐渐沉了。
沈钰默默观察他睡着模样，窗外的天一寸寸亮起来，快要日出了，他没有什么困意。
打开手机，对着顾明衍睡觉的样子拍一张，放进专门的秘密相册中。
顺手点开某个app，进入常逛的超话：#SG#。
ID名：FOX，超话等级：LV12。
零点已过，又是新的一天了，点击“签到”。
弹出的签到日历上，满满当当每一天都有打了勾。
顾明衍并不知道，最近这个三年前建立的#SG#超话，迎来了井喷式增长。
自从全国首富从沈荣山换成他失散已久的亲孙儿，全国网友都在关注一个名字：沈钰。
…SY
毕业于清华+斯坦福，跟顾明衍同校同届。
首富的消息一曝光，#SG#超话就率先沸腾了：
[天哪！SY你人生这么传奇的？？]
变成首富后，沈钰已经算是公众人物了，不少媒体开始报道他的学业、曾经的高考理科状元、出生年月12月31日……每一条细节都对得上SG中的SY，不会是重名的巧合。
超话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一刷新就冒出新帖子：
[考完试刚回来……本来看到新首富的新闻还没什么波动，仔细一看，妈呀SY是你啊！所以当年分手之后就认回沈家了吗？]
[这个SY应该就是那个SY吧？？昏厥了，人只要活得久什么都会有！还以为他俩永远BE了……]
[啊啊啊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SY和GMY同框啊！这以后应该要出席各种活动会场都有可能碰面的吧！！（抓狂）]
[我的天，想想这两人在活动会场上客客气气地同框握手，没人觉得他们有什么异常，谁知道你俩私底下是十年初恋老情人啊！（指指点点）]
[S那张脸，再配上G的颜值，想想我就幸福了！（升天）]
[嗐，不过就是想想，感觉真的很难同框，他俩当年分得那么惨烈，再见面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沈钰低头，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老死不相往来”的顾明衍，再往下低头，亲了一下他闭着的眼睫毛。
顾明衍像是感觉到了，唔了一声，像某种小动物钻进怀里，睡梦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双手不自觉地环住沈钰的腰，很快又睡熟了。
叮——
日出升起的时候，发表“老死不相往来”的网友在刷牙时，收到了一条回复：
[没有哦，他在我怀里睡觉呢]
…谁啊？
点开ID查看：FOX。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条完全看不懂的奇怪发言。
这位FOX连头像也怪里怪气，闭着眼睛、是一张纤长的睫毛特写。
…不知道是谁的？
第96章 你爷爷大驾光临
早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 沈钰端着早餐走进来时，看见顾明衍正趴在床上摆弄那个特大蓝钻。
他的背赤'裸着，光洁一片，凹下去的脊骨盛着阳光, 发丝也变得金灿灿, 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比手里的钻石还耀眼。
沈钰悄无声息地俯下身，指尖从他背上划过, 低头亲吻阳光。
“…唔, 吓我一跳！”
背上一凉，顾明衍转过身来：“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在看什么？”沈钰明知故问, 指腹蹭过他背上的红痕。
顾明衍觉得痒，笑着躲了几下, 否认道：“没什么。”
他在研究镶嵌钻石的链条，想怎么把它完好无损地拿下来？能重新做成正常的项链之类的珠宝。
“嵌死的。”沈钰把那蓝钻链拉起来，系上去, “你只能这么戴着。”
顾明衍皮肤敏感, 最是会留痕的体质, 初中表演话剧时那公主纱裙的料子有些差，跳舞时挨着顾明衍, 就害的他手臂发痒, 更别提彻夜戴着这样的链子。
腰腹、大腿、背后……戴过身体脸的地方全都留下一条一条红的痕迹, 像被狠狠虐待过, 沈钰用手指爱不释手地摸过去，像在摸至高无上的勋章。
顾明衍倒在软软的枕头里, 嘀咕了一句变态。
他免不了想起还没跟沈钰谈恋爱的时候，初中军训, 沈钰住在他隔壁，怕他怕黑，给他房间门口贴了一盏小夜灯，半夜他被蟑螂恶心得跑出来，沈钰就像心有灵犀般开门出来看他，柔声问他怎么了。
那时，晚风吹过沈钰的头发，旧旧的短袖T恤露出一截雪白手臂，看他的时候眼神像是害羞，低垂着眼睫，柔和的灯光下投出蝴蝶般的影子，那样的清纯如玉……
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顾明衍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被沈钰扶起来漱了口、投喂早餐，昨晚乱七八糟的衣服不知道被沈钰收到哪里去了，也不给他衣服穿。
他随便拿了件沈钰的睡袍披起来，长长的垂到脚踝，胸前戴着的蓝钻在动作中一晃一晃，冰凉地触着皮肤。
沈钰起得早，已经吃过了，就坐在床边看他吃，看他怎么舀勺子、低头、张开嘴，腮帮鼓起来，喉结滚动着、再咽下去。
胸前美丽的蓝钻映着阳光，精心打造的身体链闪着光，像囚禁鸟儿的金丝笼，衬得一身红痕更暧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说，你干嘛一直看我啊？”
顾明衍嘴里含着食物，说话含混着，他才吃了几口，就被沈钰“深情”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好像马上被吃掉的不是他勺子里的食物，而是他自己。
“看你很帅。”沈钰抬手，爱怜地摸他的发：
“你去演电影男主角，一定比你公司的明星演得好。”
“…”
顾明衍没吱声，再咬一口沈钰给他做的欧姆蛋早餐，他对这种赞美向来是很受用的。
白马王子、梦中情人、校园男神……
沈钰摸着顾明衍的头发，眼前的人在他心里从来不是这样单一的形象。
比如，暗恋过男神顾明衍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头发摸起来能有这么软。
在阳光下变成金色，像一团茸茸的金毛，好rua的很。
他们更不会知道，少年顾明衍夜里害怕得睡不着觉，大半夜就爱弄出很多声响，试图把住在隔壁的他吵醒，吸引他的注意。
最后每次沈钰都抱着自己的被子过去敲门，顾明衍一见到他，脸上立刻就露出得救了！的表情，但还是装腔作势地故意要说：
“小公主来陪我睡觉啦？”
…像要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少年沈钰曾见过这种特征的生物，故事书里的小龙崽，总爱出去喷火、抢劫财宝，然后回到洞窟里，美滋滋睡在自己的金银珠宝上，还总喜欢叫别人公主，自以为是的要把公主也抢进洞窟里睡觉。
…明明是自己怕得一个人睡不着。
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眼前人看，最后沈钰嗯了一声，也不反驳，只把自己的被子枕头都铺好，给足顾少面子。
要是真的戳穿他，小顾龙可不知道要怎么气得喷火。
总爱公主公主地叫别人，其实自己皮肤娇嫩得掐一下就留痕，随便弄一下就开始红红的，以前提供陪睡服务的时候，沈钰没少被窝里试过。
顾明衍睡得又熟，对自己的身体也粗心散漫，等过了好几天，才发现怎么腿上腰上都有痕迹？跟他说好奇怪，不知道怎么弄的……
“…你摸够了没？”
顾明衍低头躲开沈钰的手，这家伙一直弄他的头发，好像把他当什么东西在rua个不停：
“你干嘛呢？”
没有得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一双漆黑的眼睛像蛇的竖瞳，像要把人整个吞下去，沈钰微笑着说：
“摸摸你头上有没有长犄角。”
顾明衍：…？？
*
吃完早餐，还是困倦。
昨晚被折腾了一夜，腰酸腿疼的，顾明衍又倒回床上赖着。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干脆继续躺着，睡到舒服为止。
沈钰端着吃完的盘子，从卧室走出来，回餐厅，想想中午继续投喂他的小龙什么好呢？
客厅沙发上，手机一直在响。
这家奢华酒店的套房大得像大平层，每个分区都夸张地宽大，沈钰没听见，他在准备食材，也没注意听这些无聊的细微响动。
手机屏幕反反复复地亮起，打个不停，到最后无奈地停了，响起一声叮咚——
门铃？
这间套房是他订给顾明衍，顾明衍今天也没安排工作，不应该有人来找他。
沈钰看了下电子眼，果然，不是顾明衍的人，是他的管家。
开了门，沈钰的耐心有点低：
“什么事？”
管家应该知道，他这时候是不处理事务的，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否则不应该打扰他。
站在门外的管家面露难色，接着缓缓移开身形——
“…爷爷？”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
沈钰挑起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个小兔崽子花我五亿多买钻石！我还不能来看看了？”
花5.21亿，买象征永恒不变的钻石，这是要送谁的不言而喻。
这臭小子，谈恋爱买礼物就买五亿多的，真是发疯了！
一买下就做了法律转赠手续，这小子自己的律师团办的，现在连他这个老爷子都查不到了！
“还站门口干什么！”沈老爷子脸色很臭，“你爷爷千里迢迢赶来，不配进去喝口茶的吗？”
“爷爷，你来看我也应该跟我说声，这样，很不合适。”
仗着一九五的身高，沈钰像一道墙堵在门口，反正就是不让人进去。
沈老爷子可是老江湖了，见这孙子摆出这架势，手杖一跺，道：
“人睡在里边是吧？”
沈钰：“……”
抬起手杖把这孽孙一棍子挥开！八十好几的沈老爷子健步如飞地迈进来。
他倒还真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妖精能把他孙子迷成这样？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过客厅，再拐弯就是卧室区域了……
“爷爷。”
沈钰的声音有些凉意：“人不在这。”
他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冒然闯进他的地方，亲人也不可以。
沈老爷本就放慢了脚步，听了这话更是停住了。
他确实很想见一见这位妖精，看看他是给他孙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弄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但也不至于真的冲进卧室把人逮个正着，那多不体面，他这做长辈的脸往哪搁？
“爷爷，你一路赶来这么辛苦，我给你泡杯茶吧。”沈钰把爷爷往会客厅引，“休息一下，润润嗓子。”
拿出上好的茶具、顶级的茶叶给爷爷泡壶清心降火茶。
玉白的指尖握着茶壶柄，清澈的茶汤落在白瓷杯里。
倒个茶的样子，都让人赏心悦目
这样的人，究竟追什么人会追不到？按常理都不用追，人家自己就贴上来了。
不过，自己贴上来的那些人，恐怕依他孙子那眼光，又看不上。
沈钰这孩子骨子里跟他爸闻轩有些像，甚至程度更严重，以前追闻轩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看不上眼的人，于他就像路边的蚂蚁，死在街上都能跨着走过去，冷漠得有些怵人了。
沈老爷一直以为闻轩是因为自幼丧母，缺失了母爱，所以跟其他孩子比起来对感情最是淡薄，谁想到长大后为了四儿媳能抛弃千亿资产一走了之，简直是疯了！
从离家出走到最后车祸意外离世，十五年来，没有给他这个做父亲的留下只言片语。
提都没提沈家一次，更从来没想过要给他这个年迈的父亲悄悄报一声平安。
他以前那样器重闻轩，这孩子怎么就能做得如此绝？沈老爷每每想起，都心痛与心寒不止。
好不容易把闻轩生的儿子，沈钰，接回家，从此也算有了念想，谁知道这小子更是重量级！
一想到他这孙子在海上鸿门宴时，拿着麦克风上台说：我喜欢的人是男的……哎哟，沈老爷都不想回忆，他当时坐在台下的那个心情，受不了，怎么一代更比一代疯癫？！
吹一口袅袅白烟，品一口杯中香茗，沈老爷子喝过茶，润了嗓子，开口问：
“你老实跟我交代，现在跟人家进展到哪了？
“这钻石都买了，是不是准备好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第97章 摊牌
“钻石还没送出去。”沈钰给自己倒一杯茶, 不紧不慢地品起来，“总要挑个日子。”
“蒙谁呢！你爷爷是老了，还不是老糊涂了！你法律文件都签了，还会没送传出去？”
“爷爷, 给人惊喜, 要有仪式感的, 不能随便送。”
沈老爷子神情一顿，钻石+仪式感, 这看样子…是真准备要求婚了？
管家在一旁听得满头冷汗, 可万万不敢跟老爷子说，沈少把那钻石镶嵌到什么东西上去了！
沈老爷子：“那你就不知道, 最基本的仪式是要把人带回家给爷爷看看吗？你长这么大了，真是不懂事！”
“我知道, 爷爷不喜欢我当时在台上说的那些话……”沈钰声音柔柔的，听起来无端的有一股委屈，“怕你见了生气, 气大伤肝。”
沈老爷一听, 是了, 这臭小子现在为那个妖精癫成这样，就算人带来他不同意, 那又能怎样？还不是要看他俩美美结婚！
“啪”把茶杯跺在桌上, 沈老爷子扭头就要拂袖而去, 趁他还没来得及起身, 沈钰又往爷爷的瓷杯里新添了些清香茶水：
“爷爷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九千多亿的财产都转给他了, 沈钰之前也大把大把地花钱，知道爷爷还不至于就为了花区区五亿就特意跑来数落他, 肯定是有什么目的飞来这边，顺带就过来教训他这个孙子一下。
沈老爷子听着这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抬脚要走的动作还是放缓了，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沈钰倒的茶，道：
“我老了，这一生活得也够本了，就想趁现在这几年还走得动，再到处去看看。”
沈钰：“爷爷以前应该经常来这度假。”
一旁的管家解释道：“这次是看火山。”
卡瓦伊真火山，位于印尼爪哇岛东部，这座活火山涌动着大量蓝色岩浆，烧得漫山遍野，是世界唯二能观看蓝火的奇观之地。
聊到即将到来的火山之行，沈老爷子变得健谈不少，他这一辈子多奢华舒服的地方都享受过了，现在就想看看这样稀有的世界奇观。
沈钰：“爷爷，那山上味道不好闻。”
火山蓝火并非是真正的蓝色岩浆，而是火山口富含硫磺，被点燃时就产生蓝色火焰，并会释放出具有刺激性的二氧化硫气体。
沈老爷子：“哼，二氧化硫我能不知道吗？你爷爷也是读过书的！用不着你在这瞎操心，管好你自己。”
管家在一旁圆场，向沈少解释道：“过滤火山灰和硫磺气体的防护罩防护服都准备好了，也安排了专业的向导团队和我们自己的安保人员，选择的路线是海拔最低最好走的路线，少爷不用担心。”
沈钰又再多问了几句火山之行，像是有兴趣，沈老爷子也非常乐于展示自己刚学的火山地质小知识，沈钰十分配合，时不时发出，哦？原来是这样，爷爷这是从哪里了解的？我以前还真不知道……
在清华+斯坦福的高材生孙子面前，全方位表现了自己这位长辈的渊博，沈老爷子一下子感觉心情真是舒畅，可见学历再高也是有知识盲区的！
沈钰微笑着，最后把气势汹汹冲来的爷爷，聊得开开心心地送走了。
咔哒，关上门，再加一道锁。
转身立刻回去，打开卧室门——
沈钰一愣，房间里空的。
床上也是空的，半点人影都看不见。
顾明衍连着床单被子枕头一起消失了？
这间卧室连着独立的小阳台，他出去看了眼，没有人。
又去浴室和浴缸里找了找，还是没有。
剩下的地方只有……
啪嗒！沈钰打开大衣柜——
铺面而来的床单被子枕头，在白色棉花填充的世界角落，发现一只顾明衍。
衣不蔽体，手里抓着蓝钻链，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怕，显得气鼓鼓，沈钰噗嗤一声笑起来：
“怎么躲在这？”
“不然躲哪儿！妈的你还有脸笑！”
顾明衍气不打一处来：“你爷爷要来能不能提前知会声！”
他本来已经躺床上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见他的手机在响。
是他的私人电话，不知道是顾家谁打电话找他，也许是老天爷在救他。
这通电话一直打到自动挂断，他没接到，但被这铃声吵得半醒，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正想问沈钰怎么回事，突然听到啪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用力跺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无比威严的一句：
“人睡在里边是吧？”
顾明衍一个激灵坐起来！
…这声音他认得，是沈老爷子，沈荣山！
他立刻环视了下周围：
凌乱的枕头被子、不忍直视的床单，而他一身痕迹地穿着沈钰的睡袍，对，身旁还躺着一条镶嵌蓝钻的变态身体链。
要是真的就这样被沈钰爷爷撞个正着……
…天哪。
顾明衍光想想就要出去跳海了。
他唰地蹿起来，把床上所有不能看的东西全都拽起来，抱着比他人高的床上用品以及那条变态链子，连带他自己，一股脑塞进衣柜里。
所幸这衣柜大得像一个衣帽间，塞下他也完全没问题。
在这里躲着，四周安静着，正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卧室门就开了——
心提溜起来，听见脚步声，才落回胸膛，是沈钰。
“你爷爷问你什么了？”
顾明衍仔细回想了下，他好像在客厅还放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被发现了吗”
沈钰看着他，无奈地笑：“别这么担心，爷爷很开明，会支持我们的。”
顾明衍不想理他，沈老爷子这么偏袒沈钰，不就是因为他其他所有孩子全都无法生育，沈钰是他唯一的亲孙子。
…结果接回家是个同性恋，这让老人家怎么开明得起来？
顾明衍拨开那些碍事的被子，想从衣柜里出来，刚动了一下就被拦住腰，沈钰忽然探身也挤进衣柜里，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
“你觉得，如果我没摊牌过，会来找你吗？”
顾明衍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钰低头，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我跟爷爷说过了，我们的事。”
“……”顾明衍这一下彻底愣住，“你说什么！”
第98章 金刚石的硬度
宽大的指骨拢着后脑勺, 是一个保护的姿势，沈钰懒得再用嘴巴解释什么，直接低头亲吻顾明衍。
含住微凉的唇瓣，手拆开松垮的睡袍, 轻而易举地伸进去, 扶住腰。
强悍的背肌抵着柜门, 不让顾明衍出来，在无法逃离的衣柜里, 像掠食般用力地亲他。
“没暴露你的名字。”
沈钰在换气的间隙中低声笑：“只说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爷爷一开始气得跳脚。”
顾明衍听得感觉自己要被淹死。
漫过口鼻的窒息感，不知是来过于密集凶猛的接吻, 还是来自沈钰薄唇嗫动中、轻而易举就吐露出的炸裂消息。
很难想象沈老爷子在八十好几的年纪、在把所有财产都转给他以为的亲亲宝贝孙子之后，突然得知这一切的心情。
“不用担心。”
拢在顾明衍脑袋后的宽大手掌, 安抚似的摸他的发梢：
“爷爷现在已经想开了。”
顾明衍：“…”
想不开老爷子今天还能在这吗！
“今天爷爷还跟我问起你呢。”
沈钰像是亲不够，求偶期的漂亮小鸟一样，四处地啄他, 顾明衍侧着头, 背被抵到衣柜深处, 露出的脖颈、颈窝被一路啄下来，他努力把接吻后的气息喘匀：
“问什么？”
沈钰：“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家让他看看。”
顾明衍顿了一下, 接着笑了一声。
沈钰亲到锁骨的时候听见他胸膛里传来的震颤和心跳：
“你还是先把这个带回家吧。”
顾明衍提溜起手边五亿多的蓝钻, 递过去, 他知道沈钰的潜台词, 但他没有接那个话茬，把它岔开了。
全世界最大的钻石, 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也宛如夜灯般发出明蓝的光彩。
眼前晃动着夺目的珠光宝气, 沈钰却一眼也没看，他盯着顾明衍，视线如有实质地附着在他身上：
“为什么？”
“你家还没有这样的藏品吧。”顾明衍漫不经心道。
他低头系着睡袍的腰带，避开了沈钰的视线，知道自己所答非他所问。
不过据他了解，即使是首富沈荣山，也确实还没有收藏到这样世界第一的超级钻石。
然后沈钰这孙子就花五亿多买来送出去了，也难怪沈老爷子千里迢迢也要赶来教训两句。
沈钰接过他递来的钻链，随手扔到地上，硕大的钻石敲击着地面，发出砰地一声重响：
“你不喜欢的话就丢海里吧。”
“喂，你……”
顾明衍见不得沈钰这样糟蹋名贵珠宝，顾家拍卖得来的宝石都是摆在天鹅绒、玻璃柜里，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专门的收藏馆中，哪能这样摔在地上？
“这么贵的东西，小心磕坏了。”
他正蹲下去捡，不合身的宽松睡袍马上从肩头滑落，被沈钰恶劣地一扯，顺理成章地剥了个光：
“金刚石的硬度忘记了？”
顾明衍还没反应过来，钻石怎会被木地板划伤的道理，整个人就被沈钰拖回去，陷进衣柜的被子棉花里。
倾覆而来的强悍身体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顾明衍拍了一下沈钰的脸颊，笑：“你过了金刚石的年纪了，少耍流氓。”
他拍得很轻，像怕打疼了女娲创作的美丽神迹。
身上的沈钰沉默地不说话，依然压着他。
这种沉默还真让人有点发怵，不会真的要来向他证明金刚石的硬度吧？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我没力气了，”
赶紧先服个软，主动靠在沈钰的胸前，抱怨：“你压得我很重。”
沈钰看了他一眼，默默起身。
顾明衍趁机把自己的睡袍穿好，扎紧带子，撑着身体要爬起来的时候，双腿突然悬空了！
腰被沈钰扣住单手抱起来，抱出衣柜，摇晃的视野中，看见沈钰另一只手臂拎着被子枕头和揉成一团的床单，最后将他连人带棉花一起甩到床上！
“艹”顾明衍骂了一声，很快被欺身而上的某人堵得没声儿了。
亲下来的时候来不及闭上眼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沈钰趴在他身上亲他，眼睛没有完全闭合，上下眼睫快要交叠在一起，但还留着一条缝在看他，很直白的看，如同一种勾引，明目张胆的。
浓密的睫毛，接吻时蝶翼似的朝他翕动，像是混血儿，顾明衍看着，一下子就有点转不开眼睛。
压在他身上的身躯十分高大，像阴影般从上到下覆盖了他，不过顾明衍没有感觉到一丝沉重。
他微侧了侧头，发现沈钰手臂上的筋脉绷得很紧，像在他身上做平板支撑似的，撑住了全身的重量，兴许…是因为刚刚他在衣柜里抱怨过沈钰压着他很重。
只看脸的时候，顾明衍自己都很难相信，脸的主人有这样一双强壮的手臂，而只看见手臂，又很难想象手臂的主人能长那样一张脸。
一般而言，男性身体的骨架和五官的骨相都会偏向于“大”的趋势，如果骨架都大刀阔斧，那么支撑脸部的骨头也会是同样的类型，这就意味着，此人基本上不可能再拥有精致无比的五官。
那些偏向于雌雄莫辨的男性，五官骨相精致秀美，那么通常身量骨架也不会太大，表现出来就是身高更矮、体型更小。人体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互为映照，这是来自顾明衍娱乐公司中不少星探的经验之谈。
而沈钰……
眼前的人像是为了违逆一般自然规律而存在，天生就在几乎不可调和的两个极端中做到了完美的极致，拥有极宽的肩背、极其高大的身量骨架，同时却拥有更小的头骨，和更加精雕细琢的五官。
造就了在合照中可以虐杀众人的头身比，和令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脸，基因的偏爱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被这样的人慢条斯理地亲着、又看着，很快，顾明衍疲惫但功能正常的身体就被点燃了。
两两相贴，隆起的变化彼此最是清楚。
眼前那双漆黑眼睛升起笑意，沈钰嘴角弯了一下，一副很知道怎么利用自己身上这副皮囊的样子。
睡袍的腰带被两根手指捏住，像拆礼物一样拆开，顾明衍想说话，某人便力度适中地捏住了他，在开口拒绝之前，沈钰趴下来贴着他的耳廓，蛊惑一般说：
“不做，就弄一会。”
……
不知道弄了几会，顾明衍趴在沈钰身上，发梢软软地耷拉着，有些可怜。
沈钰锲而不舍地把地上的钻链拎起来，系在他脖子上，不许摘下，坚决要把5.21亿送出去。
顾明衍简直无奈，笑着说话时声音有点哑：“你把钻石做成这种形态，我也不能展示，送我放家里当块石头，放着干嘛？”
“使用。”
沈钰饶有兴致地摩挲他身上使用后的痕迹。
顾明衍把脸转开埋在枕头里，不想再跟那张脸对视，免得又擦出新一轮的不妙火花。
第99章 Marry me？
“…卡瓦伊真火山？”
顾明衍睡到中午醒来, 一睁眼看见沈钰坐在床边，正翻看一本旅游册子，巨大的跨页上印刷着大片蓝色的幽冥之火。
“嗯。”沈钰应了一声，“爷爷没看过蓝火, 这次上山去了。”
说实话, 顾明衍也没看过, 来印尼巴厘岛那么多次，海景看到腻了, 火山还真的从来没爬上去过, 更何况还是蓝火火山。
“想去吗？”
沈钰轻声念着旅游册子上的宣传词：“世界唯二观赏蓝火奇观的地方。”
顾明衍：“那另一个是在哪？”
沈钰：“家里的煤气灶？”
“…”顾明衍笑了两声，先不提他想不想去, 看出来沈钰是挺想带他去的。
估计首富沈少背地里都做好了行程准备。
“行啊。不过我现在被你弄成这样……”顾明衍戳了一下沈钰的背，“爬不动的时候你要负责背我。”
“好。”
*
蓝火只能在黑夜的破晓前观赏, 天一亮就会消失。
下午驱车前往火山小镇，傍晚时分，他们抵达火山脚下的硫酸湖。
行车中途, 坐在后座的顾明衍靠着沈钰的肩睡着了, 没有听见他的私人手机在响。
沈钰侧身, 从顾明衍的外套口袋里轻车熟路地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是顾家的管家, 打了第二个电话了, 第一个是在早上。
在顾家, 打电话给顾少的私人手机，说明这件事与公司业务无关, 也并不紧急，但打了两次, 说明这是一件必须要告诉顾少的事，沈钰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
他轻轻一划，摁掉了这个电话。
他们的火山行程计划夜里2:00由向导带领着出发，在3:00可以看到满山蓝火的视觉盛宴，并将于天亮时在火山顶观看日出。
沈钰不喜欢在重大环节前有旁人来打扰。
黄昏时，富含硫酸铜的蓝绿色湖水在夕阳的照射下折射出曼妙的色彩，顾明衍和沈钰坐在湖畔，享用晚餐。
偌大的天地只有他们两人，美景伴美人，入口是异域的美食，顾明衍感觉到一种飘飘然的心旷神怡。
渐渐地全身都放松下来，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一枚戒指。
等用完餐去洗手的时候，顾明衍盯着水流冲刷过他空荡荡的无名指，忽然反应过来。
“沈钰。”
他叫了一声。
沈钰抬眼看他，表情是无辜。
…跟他装傻。
顾明衍无奈地伸出左手，暗示他把东西还来。
沈钰不说话，盯着他伸来的手指，上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五指光溜着，没有被镶着钻的圈套套住，有晶莹的感觉。
火山的夕阳反射在顾明衍指尖的水滴中，那光亮比钻石亮眼。
“你还准备继续戴着那无聊玩意儿吗？”沈钰问。
顾明衍身形一顿，一句话像一支箭，射穿了他们之间原本爱侣般的氛围。
慢慢地，他收回了手。
其实他挺想和沈钰单纯地一起旅游，爬火山、拍照片，看一看这世界，就好像他们那时谈恋爱一样，无忧无虑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去面对这样尖锐的话题，来破坏他们现在拥有的甜蜜气氛。
“别闹了……”
试图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来挽救点什么，可沈钰直接打断了他：
“你要是这么喜欢戴戒指的话，我给你的那份已经在刻字了，不用这么心急。”
顾明衍看见沈钰朝他摊开手掌，变魔术似的抛了一下，又迅速合上，将他闪亮的二婚戒指牢牢握在手心里：
“这个没收。”
火山上吹来浓烈的风，掺着些微的硫磺味。
不太好闻的刺鼻感，顾明衍深呼吸了一口，像用针抵着自己的脑神经在刺激，直到他清醒的头脑将过往种种都漂白，直到他说出口的语气能够平稳而理智：
“沈钰。”
他叫了一声，又停住，一时不知要怎么说出口，喉咙有些烧得干痒，像是烟瘾要犯了，很想抽一根缓缓。
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
沈钰没有说话，他总是默默等待着，像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最后，顾明衍叹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
“你现在跟我结婚，对你太不公平了。”
黄云铺满西天，赤色残阳映着蓝色的硫酸湖，他们并肩而立，共望着奇丽的风景。
这个美丽的世界对他们太自由。
真的到了他和沈钰这样的阶层，想要什么样的人会没有呢？感情上想要变，那张纸根本就拦不住。
“你拦不住我，同样我也拦不住你。”
结婚证那张纸唯一能约束的，只有双方财产。
而今天，沈钰九千多亿的首富财产比他多两个数量级，高达一百多倍……
顾明衍不会建议他的任何一个朋友选择资产不到自己百分之一的人作为结婚对象，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选择过，同样，他也不会建议沈钰去这么做。
他想，沈钰大约是受到他爸妈的影响，那家伙出生在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家庭，他的婚恋观就被那样塑造了，觉得钱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之间有爱就好了。爱能创造千亿资产吗？
有情能使饮水饱，这种情节连顾明衍投资的电视剧都不拍了，收视会扑。
如果沈钰从小真正出身在沈家，相信沈老爷子也会对他进行深刻的教育。
真要谈感情就谈得纯粹一点，不要掺和着那么庞大的财产关系在那谈，最后真的迈进婚姻里，感情也变质了，财产上也闹得很难看，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剩下一地鸡毛，这种事顾明衍见得太多了。
而沈钰没有见过，他的毕生追求，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上，追求无比纯粹、容不下一丝瑕疵的“一心一意”，甚至已经超出了一般大众对美好感情的追求，在顾明衍看来，或许到了有点病态的程度。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部法律可以保护这类追求，那张红色的小本本，更是对沈钰毫无作用。
不远处的火山矗立在蓝湖之上，而沈钰矗立在他面前。
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比湖水更深，望着他 ，一直安静地在听着。
顾明衍真希望此刻他手上能夹一根烟，一点红星在空气中燃烧，吐出的烟圈缓缓升腾，缭绕而起的烟雾逐渐模糊他脸上的表情，最好连言语都模糊掉，这样就能显得委婉许多。
可惜天清气朗，没有假象中的烟雾，风中飘浮的一粒火山灰都无比清晰，面对面站立的时候，彼此脸上每一个微小表情都纤毫毕现。
感觉嘴唇嗫动了一下，终于，顾明衍轻声说：
“咱们就跟以前一样，一直谈恋爱，不好吗？”
第100章 爱你胜过爱生命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从山上吹来的风停了, 微小的火山灰如星尘般缓缓飘落。
沈钰没有说话，伸手，指了下口袋，示意他。
顾明衍下意识摸了下他的外套, 宽大的口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装了一个小盒子？
…方形的, 丝绒的, 摸起来手感很舒服。
拿出来一看，果然, 是一个戒指盒, 做工不菲。
顾明衍无奈地看向沈钰，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打开看看。”
沈钰没有理会他的视线, 声音很自然。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刚才那番话而生气、或激起其他情绪，神情十分平静。
顾明衍疑惑地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颗大钻石，但明显不是求婚戒指，是一枚…烧毁的戒指。
钻戒的银圈已被火焰的高温融化, 变成焦黑的一截, 剩下中间一颗永恒不灭的金刚石, 无畏真火的燃烧，依旧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沈钰在那颗钻石上放了一小片放大镜薄片, 此刻清晰无比地映出里面的三个字母：
GMY
顾明衍脸上瞬间烫起来。
这是他的头婚戒指, 结婚时傅寒峥提出采用傅氏珠宝的新技术, 在钻石内部激光雕刻了姓名缩写, 价值一千万。
火灾那时，他为了哄沈钰, 顺手扔掉了。
“花了点时间找到的。”
沈钰悄悄走到他身边，爱怜地摸他怔神的脸, 低头亲一下。
顾明衍一定以为他丢掉的钻戒早在大火中烧毁，没有想过，钻石的熔点在3500摄氏度左右，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火根本无法达到这个温度，这枚被丢弃的结婚戒指，像一个铁证如山的证据，将他的爱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你当时受伤了……”沈钰顿了一下，“是他送你去医院的吧？”
法定配偶双方需要履行救助义务，傅寒峥车祸的时候，也是顾明衍赶去医院手术签字，沈钰话锋一转，忽然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遇到火灾的人是你，我其实没有救助义务。”
顾明衍猛地抬起头盯着沈钰：“…你什么意思？”
沈钰很平静：“我们那时分手了，没有关系了。”
火灾也好、车祸也罢，受伤了、送去医院，该去履行法定责任的是配偶，跟前男友可没有关系，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和道德要求前男友还要履行什么法定责任。
顾明衍愣了一秒，全身一下子感觉僵硬，沈钰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就因为那时他跟沈钰分手去联姻了，后来发生火灾的是他，沈钰难道就能像陌生人一样站在外面看，根本不会来救他？
他把沈钰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即使没有那层恋爱关系，沈钰出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来！可对方难道只把他当作人生中谈得比较久的一任男朋友？就像他爸妈谈过的无数任男女朋友一样，分手了，没了那层恋爱关系，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么多年…难道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顾明衍一向骄傲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小孩子跌倒的表情。
沈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眼前的人在感情方面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在用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去定义世界，周围人也都捧着顾少，没人去纠他的错。
他爸妈的豪门家庭对他的影响太深远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把顾明衍畸形的婚恋观掰正，他心里一直对自己的父母有一种滤镜，认为他们明面上是“不谈爱”的联姻，但实际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不可言说的“爱”。
只是其他庸俗的人都没有看懂他爸妈，只有顾明衍作为孩子看懂了，相反，他爸妈跟他们各自男女朋友天天“我爱你”的恋爱关系，那才是廉价的玩意儿。
当然这纯粹是小孩子顾明衍自己想象出来，在沈钰这个旁观人眼中，顾家父母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双方无论是谁不幸遭遇火灾，另一方都绝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
沈钰也不愿意故意去戳破，以前幼儿园霍胜霆无意间戳破过，结果被小顾明衍狠狠揍了一顿，霍家那位小少爷估计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我等了很多年……”
沈钰轻声说着，把那个戒指盒珍惜地拿回自己手心里来：
“顾明衍，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按照大众的约定俗成，分手之后两个人就彻底没有关系了，更别提其中一方还已婚了，根本谁也不必要去救谁，能报个火警，就是尽到了做公民的义务。
哪怕结了婚，也没有几个人能真的冲进火海里去救自己的丈夫或妻子。
沈钰：“但是你来了。”
火灾的时候来了，初中那年地震的时候也来了。
能重要到自己不惜抛下生命也要救的人，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宣誓，把彼此的名字印进红色的小本本里，盖上法律承认的章，得到周围所有人的祝福？
婚姻制度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保障私人财产而衍生出来的，爱情是它一撕就破的包装纸……
“但对我们而言，它可以有更多意义。”
把戒指盒放回口袋，沈钰握住顾明衍的手，跟他十指交扣：
“别再把那张纸当成你做生意的合同跟别人签来签去了。
“你周围的人包括你的父母，之所以选择那样的婚姻方式，是因为他们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能让他们爱得胜过生命的人。”
能选择的，就只有尽量不让自己吃亏，拿着称子在那锱铢毫厘地秤，你能提供什么资产，我能得到多少价值，谁也不许缺斤少两。
真正遇见过的他爸爸，直接就丢下千亿家产跟他妈妈走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身外之物，没必要为之牵绊此心。
勾住顾明衍的左手无名指，再亲一下他，嘴唇贴着嘴唇，沈钰说：
“这个美丽的世界对我们太自由，如此自由快乐的人生，又为什么要给彼此留下这么大的遗憾呢？
“像我们这样的关系，不结婚真的太可惜了。”
火山的风吹动长发，发梢拂过爱人的肩膀，像柳梢拂过水，泛起层层的涟漪。
顾明衍忽然反应过来，抬起头就问：
“所以如果那时是我遇到火灾，你会来救我的吧？
沈钰笑：“嗯。”
“这还差不多。”顾明衍神情缓和了不少，“下次不准你再说那种话！”
跟沈钰谈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在他面前说这么冷酷的话。
以前他们连吵架都很少，一快要吵架，沈钰就开始保持安静，都是顾明衍自己在那叭叭叭地输出，最后吵也吵不起来，只好不了了之。
现在回过神，他也知道沈钰是故意在刺激他，顾明衍当然相信沈钰肯定舍不得丢下他的。
沈钰：“救不了就和你一起死。”
“那…倒也不必哈。”顾明衍回握住沈钰的手，“真救不了就算了，有这份心意就行，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这样我在天上还可以保佑你的财运呢。”
*
夕阳沉进夜幕里，回到湖畔餐厅时，天色已经暗了。
沈钰第一眼就注意到，顾明衍的私人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包包的缝隙里透出了亮光。
顾明衍没注意这种细节，晚餐结束，就要回去抓紧时间睡觉了，养精蓄锐，夜里两点才有体力爬火山。
趁他不注意，沈钰从包里摸出了那部私人手机，看一眼：
3个未接电话，来自顾家管家。
还有2个来自A市某区派出所，很有意思。
沈钰指尖轻轻一划，把这几条通话记录都删了，再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悄无声息地放回包里。
等他们一起回到住宿点，进了房间，顾明衍正要拉开包的拉链——
“去睡觉。”
沈钰从身后抱住他，双臂环着他的腰。
顾明衍笑：“我就…看个消息。”
这几年都是365天没停地连轴转，当惯了总裁的人，突然一整天都没管公司的各种事宜，跟沈钰沉浸在温柔乡里颠鸾倒凤的，完全地放松，他还真有点不习惯，总想看看有没有哪位下属有情况汇报……
“睡觉。”
沈钰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长长的头发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颈窝，痒痒的。
顾明衍无奈，像被妖妃缠着的纣王，根本没办法处理朝政。
算了，难得跟沈钰出来旅游，还总要看各种消息确实挺扫兴的，最近公司也没有什么重大决策需要他亲自处理，有什么事明天爬完火山再回也不迟，哪里就赶这几小时？
19:45
睡得太早，不是平常睡觉时间，其实睡不安稳，顾明衍做了一些梦。
模模糊糊的，具体记不清了，就记得…地上躺着几个人，肚子里…流出了彩虹？还有跳跃的小海豚……
很奇怪的梦。
23:15
醒了好几次后，这次顾明衍有点睡不着了。
他捏了捏眉心，悄悄坐起来，想了想，还是去上个厕所。
蹑手蹑脚地下床，动作很轻，尽量不要吵醒沈钰。
走到卫生间门口，顾明衍忽然瞥见他放在桌上的包，缝隙里透出了一抹亮光。
…他的手机吗？
呲——拉开拉链。
黑暗中的床上，沈钰悄悄睁开了眼睛。
顾明衍无所知觉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管家。
…很奇怪，铃声怎么也没响？
而且印尼和国内几乎没多少时差，十一点多这么迟了，是什么急事打电话找他？
怕吵到沈钰睡觉，顾明衍把电话带进卫生间，关上门，小声地接起来：
“喂？”
与此同时，门外的卧室，沈钰默默地下床。
管家：“少爷，您…方便听电话吗？打了一天您都没接！”
…打了一天？
顾明衍看了眼通话记录，没有啊。
不过他在境外，可能信号接收有问题，也没当回事，问：
“怎么了？”
“有件事要告诉您。”管家停了一下，像在斟酌措辞，怕刺激到他，先打一剂预防针：
“是…关于当年绑架案的事。”
顾明衍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的大脑出于保护机制已经清空了当时的记忆，突然，这件事又像阴影一样缠上了他。
管家：“您放心，是好的消息，我只是怕您……”
“没事。”顾明衍调整了一下呼吸，“你说吧。”
管家：“绑匪的尸骨找到了。”
“是大腿骨的碎片，附近有村民上山挖野菜，无意中挖出来的，三个人的骨头都有。这三人以前有过案底，警方比对了公安DNA库，完全符合，确实当时就死了，少爷您可以放心了。”
顾明衍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开口问：
“在哪发现的？”
管家看了眼新闻里的地名：“在…清韵峡谷附近。”
A市三面临海，一面靠山，从小在别墅与大平层里长大的顾明衍，对山区的地名并不熟悉。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还是点开网页，搜索——
清韵峡谷，是后来为了配合乡村旅游开发时新取的文雅名字，在当地土话中，这地方有另一个别称：
[夹子沟]。
顾明衍猛地想起初中军训的时候，他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乌鸦。
乌鸦食腐肉，那晚沈钰带他上山找温泉时，跟他说过那儿的传闻：
“夹子沟里死过很多人哦。”
那时雪白的一张脸，夜色中艳丽的五官，朝他微微笑着：
“…刀子从前面捅进去，血就喷出来，人没地方埋，就抬起来往夹子沟里一扔——”
突然，卫生间的门爬上一道漆黑的人影：
叩叩叩。
顾明衍吓得心脏都快跌出喉咙口，没等他应答，咔哒，门就被转开了——
门缝外露出沈钰的半张脸，昏暗的灯光在他雪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像一位披着人皮的艳鬼，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人看。
“你干嘛！吓死了！”顾明衍砰地一脚把门踹回去，骂，“看什么看？上厕所你也要看？？”
门重重地关上了。
沈钰在门外站了一会，有点委屈地说：
“怕你掉进去。”
打开洗手的水龙头，水声哗啦，顾明衍关掉手机，清空网页浏览记录。
清韵峡谷、夹子沟、死人……
手有些发抖，他冲洗着，控制住自己的思维。
…凡事别想太多，A市的山区就那点地方，不是这个峡谷就是那个山沟，可能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这事总是有了一个好结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