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生气了吗
神崎并不知道的是, 听到刚刚在走廊里的那番话的人，除了稻荷崎之外，还有一个让人意外的队伍：
【白鸟泽】
在枭谷和稻荷崎都离开后, 面面相觑的白鸟泽众人才从更衣室的屋子里走出来。
“……？”刚刚原本就打算这么大喇喇的走出来的牛岛若利，还在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身边擦了擦额头汗水的天童觉。
这个白鸟泽的绝对王牌, 此刻看着眯眯眼的天童觉, 不明所以的认真道：“觉很累？”
擦拭汗水、刚刚阻止了外面的情况变得更尴尬的天童觉一僵：……
他无奈的泄了一口气, 看着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的情况白鸟泽出去会多么尴尬的牛岛, 忍不住笑了一声, 故作疲惫的勾住牛岛的肩膀：
“是啊~超级——累。”
心累啊。
其他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显然也有些无奈于牛岛的粗线条。
不过, 在稍微走出去几步后, 天童觉若有所思的侧眸看着身侧的牛岛：“话说回来…若利君认识枭谷的那位新秀黑马君吗？”
其他人也有些在意的看了过来。
他们同样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清楚自己和那位“神崎澈也”同学根本不认识的他们下意识的将视线看向了牛岛若利。
牛岛严肃的摇了摇头：“不。”
意识到自己居然猜错了的天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之前看到了报道什么的？也不应该吧……”
陷入了思考的天童觉转过身一个人嘀咕了起来，原地的牛岛平静的移回了视线，似乎完全没把刚刚的事当回事。
现在的他思考的还是上场比赛失利的事——牛岛若利的世界里似乎只容得下排球。
在听到“神崎澈也”这个名字的时候, 他第一时间反应的也是对方的个人实力的问题。
“……”想到之前他们在白鸟泽的时候，鹫匠教练组织他们观看的枭谷的比赛录像，主要指出的是神崎在数次明明可以出手、但是没有出手的行为，完全是把神崎当做反面教材给白鸟泽示范的样子，牛岛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因为……在鹫匠教练口中“自大且自恃天赋”的神崎……
一直在赢。
牛岛若有所思的低垂着头, 开始思考鹫匠教练所说的“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出手拦网”的命令，缓慢的眨了眨眼。
——而此时在车上的暗路教练, 还在拉着表情变成了【╯_╰】的神崎聊着下午的比赛：
“澈也, 上一局中桐生八有几个扣球你不该去拦网的！太危险了！”
暗路用老父亲一般的心态站在神崎的座位身边，看着眯眯眼点头的神崎, 怀疑对方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坐在神崎身侧的木叶含笑着开口：“教练你多虑了，澈也还是清楚……”
“木叶你别替澈也解释！”
本来只是打算调侃澈也但被暗路教练误会了的木叶：……
他只是想说，上一局比赛看似澈也做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样样插手的工作，但实际上和累死累活的自己不一样：
神崎主要还是在等待时机，相比在场下观看，亲身面对那些球的时候，神崎的判断总会十分准确。
被担心上头的暗路堵了一句，木叶只好耸了耸肩，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闭眼睛装起了鸵鸟。
前排的木兔转过头来，看向后方眯着眼睛的神崎：“澈也澈也，回枭谷后，我们继续练‘那个’吧！”
为什么要称呼高平行线滞空球为“那个”啊……
枭谷的大巴车上应该不存在“窃听器”那样的东西吧？
听到木兔的话，一直闭着眼睛的神崎睁开了双眼，黑框眼睛下的那双三白眼中写着平静：“好。”
可就在木兔即将露出高兴的笑容的时候，神崎忽然双眼一眯，语气危险：
“但是，之前说好了吧，木兔前辈。”
“诶、诶？”木兔秒变豆豆眼。
神崎明明是在仰视，但推了推眼镜后的举动却好似在俯视木兔一般，一字一句道：
“不是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需要用出这招吗。”
习惯了自己能快速分析出对策的神崎，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况且他不觉得井闼山的那位“古森元也”会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应付这招的方法。
正因如此，不想再费心思帮木兔思考新招式的神崎希望能将这件事拖的越后越好。
最起码也要在对上井闼山的时候再用出来。
“但是、但是哦！”木兔虽然被说的有些心虚，但此时的他语气有些委屈：
“澈也说最好要用在和井闼山的比赛中…可按照现在的赛程来看，想和下半赛区的井闼山对上，只能在枭谷击败了稻荷崎之后的决赛上了！！”
木兔不满的瘪了瘪嘴，在其他队员忍不住侧目而视的举动下，理直气壮道：
“那不是还要等好久！”
……担心的不是“会不会在稻荷崎的比赛中失利”，而是“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遇到井闼山”啊。
“……”沉默不语的枭谷众人对视一眼，随后相视一笑。
也是，这种自信的思维方式才符合木兔的思路。
而显然，枭谷中此刻对于“排球”方面拥有同样、甚至可能更进一步自信的人，远远不止木兔一位：
“哪里有好久，只是一天而已，木兔前辈都等不了吗。”
面无表情的神崎顺着木兔的话流畅的说着，平静的眨了眨眼，颇有成年人特色的“威严”的眼神让原本挺直了胸膛的木兔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好吧。”
听到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木叶忍不住和站在神崎身侧、靠在椅子上的暗路教练对视一眼。
咳嗯。
如果刚刚稻荷崎听到的是这样的对话……恐怕会被气到直接动手吧。
这两个家伙到底要无视稻荷崎到什么程度。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都完全没有看不起稻荷崎的意思……但是正是因为知道这种事，木叶才会忍不住扶额看向窗外。
像刚刚神崎那样不小心被稻荷崎听到了的情况是少数，但木兔旁若无人的嚷嚷出心声的情况可绝对不少见。
而且神崎会意识到关键在哪里从而真诚的道歉。但木兔呢？
大概是：
【诶——你生气了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给你道歉吧！非常抱歉。】
……唉。
*
虽然说了自己的手没事，但还是被暗路教练认真的嘱咐了要好好养护手腕，无奈的神崎只好应是，在经过短暂的训练后，提前回到了家中。
向来只有他为了拦网成功主动去进攻敌方选手的手腕、迫使对方放弃进攻保护手腕的，第一次被指责不是“为了获胜不择手段”、“十分阴险狡诈”的神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今天他居然没有攻击对方选手的弱点，而是直接从破绽的敌方直接拦网呢。
或许是暗路教练在自己上场前的那番话的作用吧——毕竟自己那种挑选角度拦网的手段，一方面可以对敌人造成伤害让他们本能的选择退缩……
但如果遇上了桐生八这种死脑筋的不愿意退缩的家伙的话，受伤的人就绝对是神崎自己无疑了。
眼神闪烁的神崎抿了抿唇，进入卧室的脚步不自觉的有些轻飘飘的。
坐在床上的他不自觉的向后撤了撤，让因为白天的运动而有些发酸的双脚悬空。
——然后本能的轻轻晃了晃。
“叮咚。”
被手机提示音提醒了的神崎动作忽然一僵。
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做出了什么幼稚动作的他有些羞耻，虽然知道没人看到，但神崎是心声说尴尬的词汇都会不舒服的人，因此他有些在意的抿了抿唇，掩饰的快速拿起了手机——
当他看到手机信息中提示还房贷的消息的时候，原本有些不自在的身体陡然一僵。
……啧。
脸色很臭的将钱整理了、然后从同时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存款拿了一点补充，交上了之后，神崎无语的将手机丢在一边，似乎再没了拿起来的心情。
他身边萦绕着黑沉的气息，此刻也没有了再次赢比赛后的高兴，趿拉着拖鞋面无表情的去洗漱。
睡觉。
在神崎不想去看手机之后，被孤零零的丢在床上的手机又接连不断的震动了几下。
【臼利满】：嘿。
2分钟后。
【臼利满】：休息了？还是说枭谷这么晚还在训练？
5分钟后。
【臼利满】：好吧，明天比赛加油，希望打败狢坂的会是冠军。
……
当围着毛巾走出来的神崎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过后了。
看着最后一条仿佛有怨念的话，神崎挑了挑眉，洗完头发吹干后的他头发更加长了，却没有了白天的阴郁气息，而是多了些许平静和柔和。
实际上并没有白天穿队服时看上去那么瘦弱的神崎坐在椅子上，手指轻点了几下。
【神崎澈也】：谢谢。会的。
不料对面神崎误以为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就去休息了的臼利满居然秒回：
【臼利满】：哈~真嚣张啊。
……嚣张什么。
难道有人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夺冠的吗。
无意间暴露了自己从前之所以每次比赛都失望——只是因为目标太高的事，此时的神崎忍不住困惑的眨了眨眼。
可神崎当然不会这么问，他只是从善如流的补充了一句：
【神崎澈也】：那，我尽量。
【臼利满】：……
【臼利满】：算了。明天稻荷崎的那个二传手可不像我这么好欺负，你自己注意一点吧，别把人家惹急了。
神崎最先关注的不是这个被其他评价喜欢用阴谋诡计的臼利满、居然在提醒自己这个白天的对手的事，而是率先有些不理解的挑眉。
我？欺负？
非要说是“欺负”的话，怎么说都该是被我频频拦网的桐生八才对吧。
不知道自己给二传手造成的心理伤害远比对主攻手的肉.体伤害更强烈，此时的神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是忍不住直言：
【神崎澈也】：可能有点晚了。
【臼利满】：？
面对臼利满的疑问，神崎只能坦诚的打字过去：
【神崎澈也】：我白天的时候，可能已经无意间不小心招惹到他了。
屏幕那头的臼利满笑容一僵，在旁边桐生八的注视下，不敢置信的身体被震的前倾了一下。
哈？
这么快……不对。
这种事情是可以“无意间”做到的吗？！
而且“无意间”和“不小心”还连用了…
更加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是故意的、现在在掩饰啊！！
第042章 对宫侑的优待
第二天的比赛如约而至, 虽然按照神崎所说，昨天已经“无意间”且“不小心”的招惹到了稻荷崎、或者专门说稻荷崎的二传手宫侑，但比赛还是要照常。
在进入东京体育馆之前, 木叶一如既往的走到神崎身边，笑吟吟的看向他：
“昨天忘记问了, 在大巴车上的时候, 澈也你似乎十分确定, 井闼山一定是那个会在今天获胜然后晋级的队伍啊。”
毕竟如果只是对枭谷自信的话, 也不会同时说出“和井闼山对上的时候”那样的话了。
其他成员虽然还在笑嘻嘻的交谈着, 但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聆听这边的对话。
他们也很好奇，队内向来不懂得人际交往的后辈, 怎么一下子好像和之前初识的井闼山十分熟稔了一样？
在不只是木叶的在意中, 神崎“啊”了一声，不过这次他在回答之前, 率先警觉的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其他队伍在周围，以防出现昨天背后说人被稻荷崎听见的事情。
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 神崎还是放低了声音，用只有队员们能听清的嗓音低声道：
“不知道，大概是直觉吧。”
在木叶惊讶的视线中，那个向来对自己无比自信的神崎澈也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如果你现在问我, 今天再对上曾经的手下败将会不会确保能赢，我也没办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我对自己是百分百信任的, 当然, 也没有不信任你们的意思。”但我不信任这个对我总是格外苛刻的狗屎的世界。
神崎目光平静的迎着木叶若有所思的注视：
“但是世界在变化着。不只是我们，包括所有人。”他指向那边唯一一个没有掩饰自己偷听的举动、直直的转过头来盯着他看的木兔：
“就连木兔, 今天他的…‘那个’，不是也比昨天更稳妥了吗。”神崎故意用木兔昨天的戏称称呼着那个高平行线滞空球。
被指到的木兔一愣，随后立刻骄傲的挺起了胸膛——他似乎不管神崎和木叶在聊什么，只能听见神崎夸他的话。
“所以啊。我不觉得井闼山一定强悍到无人能敌，但我觉得他们改进战术、或者说灵活性更强一些。”神崎无视了后方骄傲的抬高下巴的木兔，平静的看着赞同点头的木叶：
“的确。井闼山…他们的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听到木叶的话，神崎刘海下的眉毛微微挑起。
这种时候，他并没有继续反驳木叶的话——他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的反驳，不让人讨厌。
不过如果按照神崎的心意来想的话，井闼山真正值得注意的可不只是佐久早圣臣。
脑海中浮现出开朗活泼的古森元也跳动着的逗号眉毛、以及饭纲掌那可靠严肃的面庞，乃至井闼山的其他成员，神崎平和的眨了眨眼。
赛场下的他没有上头成“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家伙”，所以还能理智的思考。
到了赛场上，神崎就只会变成若无其事的在队友面前，称呼表现不好的选手为“不必在意的人”的家伙了。
在短暂的交谈之后，枭谷利落的入场了——
今天的神崎罕见的没有肚子痛，或许是木叶最开始的那段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坐在枭谷这一侧椅子上的神崎眉毛微扬，一边别着自己的刘海，一边有些期待。
——难道今天的比赛，我可以不用去厕所了？
喜上眉梢的神崎挑了挑眉，下意识的抬头——却一眼对上了对面那个正在热身的同时在盯着自己的黄毛。
“……”沉默的神崎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无视那边因为自己的无视而头上燃起火苗的宫侑。
啊。想起来了。肚子又有点痛了。
不过这次的压力反馈并不只是恐惧会失败……更多的还是期待。
毕竟是……全国高中NO.1二传手啊。
坐在椅子上的神崎站起来，默不作声的承受着自己大大咧咧的王牌先生的勾肩搭背，如有所思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神崎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一点。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被称为“全国高中NO.1副攻手”呢？
曾经还在抗拒和身边的少年们思维一致的神崎，此刻不由自主的思索起来。
*
“哔——”
伴随着裁判清脆的哨声，解说席上的两名解说慷慨激昂的声音传不到赛场上选手们的耳中，就算传进来也没用。
——因为宫侑正在和他说话。
第一次见到神崎摘下眼镜、别起刘海状态的宫侑一愣，随后嘴角一抽，怪异的看向乖乖站在前排的神崎：
“…喂，你是魔法少女吗？”
平静的思考着接下来对策的神崎：？
他抬起头，没有了刘海的遮掩，眼底的古怪和嫌弃的神情无比清晰，让原本打算出言嘲讽的宫侑都下意识后倾，本能的移开了目光。
……不对啊。
明明只是个不怎么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的家伙，我怎么会有种好像对上北学长一样的心悸感？！
因为自己丢脸的“退缩”行为，宫侑有些羞耻的狠狠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完全没当回事、只当做是小孩子在胡言乱语的神崎澈也的侧脸。
此时的神崎看向挺直胸膛走过来的木兔，他旁边的木叶也眼角一抽：“木兔，猜硬币结果是什么？”
木兔理不直气也壮的昂着下巴：
“输掉了！”
已经早有预料的神崎：……
他无奈的单手放在额头上，摇了摇头，站在一侧，和其他瞬间接受了木兔这种反应的队友一起严阵以待起来。
……
“嘭！”
排球从尾白阿兰的手中被击出来的那一刻，神崎面无表情的开始了跑动——他无视了对面前场的三名成员下意识的落到了自己身上的注视，并没有选择像对待狢坂那样用眼神引诱他们判断失误。
毕竟是在对待“全国高中NO.1二传手”，神崎还是对宫侑的这个名头有些尊敬的。
排球疾驰向枭谷后场的小见春树时，后者立刻激昂的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后撤两步——
“东南。”
在前排的神崎朗声平静呼喊出这一声之后，原本还在思索着的小见春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东南方向接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排球被准确无误的接了起来！！
“？”球网另一侧的宫侑眉心一跳，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的神崎澈也，怪异的收回目光。
已经有所预料的他发现自己还是准备太少了，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思考这方面。
因为枭谷已经要进攻了——
在神崎的帮助下，小见春树的这一球稳稳的托了起来，朝着赤苇奔跑的方向定定的飞去。
赤苇一个急刹车，表情专注且冷静，他的余光中瞥到了一抹跃跃欲试的身影，然后他就没有进行任何多余的思考了。
——因为“王牌”比他更知道该怎么做。
“啪。”
“嘭！！”
瞬间飞起来的木兔跃起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前快速掠过一道残影，神崎澈也的黑发瞬间被烈风带起，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躲闪的姿态。
带着烈风的这一球瞬间击破了稻荷崎的防线、凭借着无人意识到的凶猛攻势，在稻荷崎意外的注视下第一球直接火力全开！
在宫侑微微愕然的视线中，稻荷崎的众人下意识将目光从面无表情的神崎身上、移动到旁边立刻兴奋的跳跃起来的木兔光太郎身上。
看着他兴奋的握拳爽快欢呼起来的模样，他的呐喊声对于稻荷崎的人来说十分刺耳。
“……”宫侑面无表情，将自己因为刚刚那从他的脸前——直接飞过去的排球带起的风，而搞歪的刘海正了正。
他们盯着因为第一球扣的很爽，直接跳在了身后永远冷着脸的鹫尾辰生身上、压得对方一个踉跄的木兔，眼角缓缓抽动了一下。
神崎澈也平静的转过头来，一边流畅的弯腰躲过飞扑过来的木兔的庆祝动作，无视扑了个空的木兔脑袋上浮现出的问号，已经自觉的走向了发球线后方。
……嘛，看来虽然自己给宫侑这个第一二传手足够的尊重、但对方没有给枭谷的绝对王牌先生足够的关注度呢。
——本身正是造成这一点的罪魁祸首的神崎毫无同理心的想着。
站在发球线后方的他侧了侧眸，看向身侧的记分牌：
枭谷vs稻荷崎。
1:0。
凭借着木兔刚刚一反常理、第一球就火力全开的一记大力扣球，发球的权利来到了枭谷——或者说神崎澈也的手中。
听到身侧枭谷支持者微微一顿、然后瞬间响起的欢呼声，宫侑的眼角一抽。
好啊。“前场噩梦”要对稻荷崎的前场发动进攻了吗？
按照以往他的习惯……这一球应该是面对着我的吧？
宫侑眉毛微挑，原本有些凝固的笑容忽然一扬，在身边宫治有些不妙的注视下，笑容危险的越过枭谷的场地、直直看向了握着排球的神崎澈也。
来吧。
让我感受你给二传手带来的“噩梦”吧。
*
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羞耻称呼的神崎面无表情，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他在快速的思考着。
稻荷崎的自由人身高也不低啊，不过我有办法让他接不到球。
手指轻轻摩挲着排球的边缘，神崎的大脑一瞬间闪过千百个设想，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迎着对面宫侑毫不掩饰的挑战视线，神崎眉心微微一跳。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就在这一刻，神崎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欲.望，与此刻稻荷崎的二传手先生重合了。
虽然很快被神崎一直以来操控着他的理智压制了下去，但那种迎战的火苗却短暂的存在过。
……算了，先赢下这一场比赛再说吧。
神崎用有些阴郁的表情想着最嚣张的话语，面无表情的后退两步。
在裁判的示意中，他将手里的排球高高的抛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右脚微微后退，随后猛地用力！
刹那间，他的身影在观众们的视线中，瞬间无比轻盈且轻松的跃了起来！
——和木兔刚刚的急速和大力不同，此时的神崎澈也轻的仿佛天生就长着翅膀、轻而易举到令人发指！
他的表情专注无比，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凝视着手里的排球，高高举起的手对准面前的排球……
狠狠的挥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一如既往怪异的闷响，在众人的低呼中，这一球就这么朝着稻荷崎的前场侵袭而去！！
低垂着眼睛的神崎眼睛缓缓抽动了一下。
……我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临时强势的变幻了决策，落地的神崎一反常态的有些踉跄，但现在已经没人在乎神崎澈也的状态了：
所有人都在为那一记怪异的发球而惊呼！
在所有观众、甚至包括表情复杂且绷紧的稻荷崎众人的注视中，那一记排球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一枚侧旋着的发球就这么从神崎澈也的手中发了出来！！
不知道那是本来对准后场、后来临时转变决策后神崎下意识发出来的，所有人都为这一球感到震惊。
——包括宫侑。
他嘴角抽动着，有些僵硬的看着那侧旋着快速且猛烈的目的地指向自己这个方向的“香蕉球”，一边快速调整着被惊讶到有些僵硬的手，同时忍不住在内心暗骂着。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这么夸张的侧旋香蕉球了？！
神崎澈也！！
第043章 暴力破解
虽然这一球十分可怕, 但当在内心咒骂过神崎澈也之后，眼角抽动着的宫侑盯着眼前的这枚发球进攻，他的瞳仁倒映出那不断告诉旋转着的排球时, 原本表情黑沉的他忽然一松。
“……嗤。”
一股笑声从低垂着眼的宫侑嘴里泄出来。
就算神崎澈也这家伙再讨厌，但现在的宫侑也不得不承认。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 简直棒呆了。
“啪！！”
伴随着高速旋转后无比大力的排球接触到宫侑的手臂上, 咬牙切齿的他没有后退、将这一球交给身后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宫治, 而是在观众的惊呼声选择了直面挑战！！
在真正接触到这枚排球的那一刻, 原本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笑容的宫侑忍不住表情一僵, 咬紧后牙的他还是忍不住低咒一声。
——好重！
非但没有因为注重角度而削弱了力量…反而因为不断的高速旋转而重到令人发指！！
深吸一口气的宫侑看着这枚在反弹之下迅速高高飞起来的排球，在身后观众此起彼伏、解说席上的大喊声中, 他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僵硬的垂下来的双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就那一刻、失去知觉了。
站在球网之下的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枚虽然被自己接了起来、而且因为自己拼尽全力才没有直接飞出场地外的排球，微微昂起的脸上双眼眯起。
垂下双手的他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随后忽然双手放在面前，“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一下，迅速恢复了知觉——他没有像过去那样要面子的硬撑, 而是毫不掩饰自己因为这一球而手臂麻木的事。
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喂！还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吧！！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枚被宫侑接起来的排球高高的飞起来，带着仿佛要抵达穹顶灯光的架势，于观众们专注的注视下, 微微滞空……
——然后猛地降落下来！
球网下侧的宫侑双眼一眨不眨，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枚排球, 在看到排球晃动之后朝着稻荷崎的方向落下来之后, 他的表情一点点泄出一抹笑容来。
刚刚因为用力拍击恢复力气的双手微微握紧，随时做好了准备。
……lucky。
死死盯着这一球走向的角名眯了眯眼睛, 猛地看准时机将迅速降落的排球接起来，排球飞到枭谷的球网后，被木叶紧急抬走阻拦回来时——在观众的惊呼声中，角名再次面无表情的一个躬身直接将排球接起！
这样一次波动被角名完美的化解的同时，排球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宫侑的面前了！
这位第一二传手没有转头观察队友的位置，而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喂，轮到你了吧。
宫侑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排球，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内心的心声响起的那一刻，虽然总是和他拌嘴、但是又是最值得信任的身影已经双眼微微眯起、随时做好了准备——
“啪！”
宫侑轻而易举的将面前不稳定的降落的排球抛出了一个相当优异的弧度！
“……”已经来到了侧方做好接应准备的神崎澈也眉心一跳。
自认为在二传手上的天赋也不差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程度的二传。
在宫侑被神崎澈也刺激到的同时，这边的神崎也用怪异的目光盯着那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毫无瑕疵的一枚托球。
……不是不能拦、而是毫无破绽。
啧。
第一的二传手……果然足够麻烦。
神崎原本只是冷漠的脸色瞬间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了——之前他在面对井闼山的时候也是如此。
一直在默默关注着神崎的赤苇眼神也出现了沉色。
他知道，这是澈也遇到难题时会出现的表情……好懂的要命。
赤苇深吸一口气，内心信任神崎的同时，他盯着那高高跃起的宫治挥出的一球——
“啪！！”
声音并不大，但是角度有些值得关注。
迅速飞出的排球瞬间擦着跑动着的神崎的脸侧猛地飞过——！
“…？”下意识的一个急刹车，神崎本能的暂停了脚步，就这么看着这枚排球从自己的脸侧划过。
原本阴沉的表情罕见的一呆。
愣住的神崎罕见的既没有接应、也没有提示小见春树角度，而宫侑的这一球托的的确刁钻，以至于当全力扣球的宫治将这一球扣杀出来的时候，飞扑出去的小见春树并没有接下来。
“啊…抱歉！”懊恼了一声的小见春树利落的爬起来，对身边的队友本能的大声道歉，却在侧头的时候感应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
诶？
专注于排球的小见春树并没有注意到队友的位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眨了眨眼。
在他的视线中，此时的枭谷众人表情复杂的看向球场前侧——就连一向吵闹的木兔此刻都抿了抿唇，迟疑的向前一步，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小见春树：？
疑惑的他顺着队友们的视线望过去，却忽然被吓了一大跳！
——在所有人欲言又止的注视中，站在球网这一侧的那道并不高大的身影正侧对着身后的小见春树，那张从来都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罕见的露出了波动极大的黑沉脸色。
在那张漆黑如墨的脸上，神崎的左眼肌肉用力抽动了两下，那是忍耐和压抑的做出表情后的反馈——但即便如此，此时浑身弥漫着黑气的神崎澈也已经足够可怕了！！
“……”站在稻荷崎的球网这一侧、当然会被波及到的宫治沉默着，然后果断的将视线看向身侧作为罪魁祸首的宫侑。
而正被这死亡凝视盯着的人却带着笑意看着神崎压抑着情绪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就是故意的。
——虽然在宫侑的计算中这一球大半不会真的打中神崎，但这是他作为刚刚那重的不像话的对准自己的发球的报复。
不过显然过头了。
*场下的猿杙大和刚刚在看到那一球擦神崎的面门而过时，就已经“腾”的站起来了。
然而，现在的他看着球场中央那个浑身弥漫着恐怖的杀气的神崎时，原本带着愤慨的话又忍不住梗在了喉咙里。
“……”他身侧的暗路教练双手抱臂，也有些复杂的张了张嘴。
“……猿杙前辈。”小小声的尾长涉带着迟疑：
“一会儿打起来的我们要去帮忙吗？”
——喂！不要直接断定会打起来啊！天生笑面的猿杙无可奈何的想着。
不过在尾长发出这样的询问的时候，场上的神崎已经在眼角抽动了两下之后，浑身的杀气瞬间消散了。
猿杙松了一口气——稻荷崎那边的北信介也是一样。
在观众们都有些意识到火药味太重了的时候，作为旋涡中央的神崎澈也忽然转身了，他脸上的波动和杀气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澈也。”站在球网这一侧的赤苇看着转身的神崎，低声关心着，却得到神崎安慰的摆摆手。
就当赤苇稍稍放松了一点的时候，他听到背对着自己的神崎发出平和的一声：
“对了，赤苇前辈。”神崎侧过身来，面色平静的看向他，那双已经多了神采的三白眼此刻却罕见的高光全无：
“我一会儿不扣球了。”
赤苇：？！！
在稻荷崎的注视下，那个从来都冷静的赤苇京治，居然破天荒的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好似听到了什么值得震惊的消息一般，对着神崎澈也的背影张了张嘴，像是要劝阻什么。
但最好还是什么也没说。
稻荷崎的人有些疑惑的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没听清神崎说了什么，但他们产生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而靠近球网的宫侑则是听清了神崎澈也的话，他双眼微微一亮，笑容扩大了几分。
好容易。
所以…要来了吗。
那个在比赛录像中、一次次的完全模仿复制出敌方二传手的能力？
在宫治不赞同的视线中，宫侑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有几分兴奋的舔了舔唇角。
让我来感受一下吧。
你对二传手的掌控力，到底有多强。
……
“哔！”
在又一阵惊呼声中，裁判额头流淌着冷汗，打出了旗语，头顶的电子记分屏立刻反应了得分。
枭谷vs稻荷崎。
17:21。
枭谷暂时落后，甚至刚刚的一球，尾白阿兰的大力扣杀都突破了枭谷的防线。
但没人觉得稻荷崎在领先。
稻荷崎队伍上独特的啦啦队们此刻放下了手里的乐器，有些迟疑的环顾四周，似乎在迟疑要不要欢呼。
——因为他们的队员状态似乎很不对劲。
在扣出刚刚那一球、甚至得分了之后，尾白阿兰落地的时候猛地一个踉跄，他额头流出冷汗来，忍不住握住自己的手腕，在身后人的担忧声中摆了摆手。
……麻了。
深吸一口气的尾白阿兰表情复杂的抬起头来，看着球网对面相比之下轻松落地的神崎澈也，看着后者明明是仰视、却比俯视还居高临下的视线。
神崎澈也没有对他们露出挑衅的笑容、甚至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尾白阿兰就是在这样的视线中看到了笑意。
“……”站在尾白阿兰身侧的角名伦太郎缓慢的眨了眨眼，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忽然低声道：
“啊。麻烦了。”
“好阴险的招式啊。”
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那双狭长的双眼此刻微微睁开，若有所思的盯着将视线从阿兰学长的身上移开、在看向宫侑的那一刻立刻露出若有若无笑意的神崎澈也，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关键所在：
“因为找不到宫侑托球时的破绽，所以换了种方式啊。”
角名的话没头没尾的，但基本上都被神崎拦过一次的稻荷崎的攻手们面面相觑，显然也反映了过来。
在稻荷崎众人表情复杂的时候，他们看到表情意味深长的神崎转过头来，虽然冷淡、但是并不虚伪的看向尾白阿兰：
“没事吧。”
“…啊、呃，没事。”愣了一下的尾白阿兰下意识回复道，却看到对面的神崎微微颔首，甚至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神情：
“马上就好了。”
在稻荷崎攻手们背后发凉的注视下，他们看到神崎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了旁边额头流出汗水的宫侑，一边随手理了理别上去的头发，一边用带着笑意的气音轻声道：
“马上、就破解了。”
宫侑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旁边的木叶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
这种事对于他们这些和澈也每日训练的队友太熟悉了。
在赤苇状态特别好、而澈也无法找出破绽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暴力破解”的。
——和扣球的攻手一同感受这一球的所有轨迹、所有角度和力道，亲身体验。
就像在和敌方的二传手“并肩作战”一样。
毕竟没人会比你的队友更了解你。
在这种堪称简单粗暴的破解方式下，被拥有这种逆天天赋的神崎把能力学过去……
——只是时间问题。
第044章 枭谷麻烦了
……又来了。
观众席上无比安静——和密密麻麻的人数呈反比。
但现在的他们是真的没办法紧张的呼喊出来。
因为稻荷崎的球员根本没办法好好扣球啊！！
看着那熟悉的画面：神崎澈也每次都和稻荷崎这一侧的宫侑动作同步、二人就像完全复制下来的样本一样, 一举一动都无比熟悉——就连宫侑在托球前歪了歪身子的小动作都被学了个一清二楚！！
举着稻荷崎的牌子的学生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太、太夸张了！！
伴随着熟悉的“啪”的一声，现在观众已经不会因为神崎澈也的拦网成功而发出呼喊、而是麻木的张了张嘴。
紧接着, 是熟悉的稻荷崎的成员或鱼跃或熟练的蹲下接那枚被拦网下来的球——但稻荷崎里到底没有古森元也那样的接球高手，并不能做到每一球都稳稳接下。
于是, 在裁判都表情复杂的举旗的示意下, 清脆的哨声再次与排球无声的落地同时响起。
因为, 在这一球之后, 枭谷就完成了反超了。
枭谷的观众席上, 啦啦方队梦幻的抬头，看着头顶的电子屏：
枭谷vs稻荷崎。
22:21。
就这样, 他们靠着神崎的拦网连得五分。
在观众们慢半拍的欢呼声中, 落地的神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看着对面再一次扑救失败、跌倒在自己面前的自由人赤木, 他迎着后者有些恍惚的神色，“友好”的蹲了下来：
“还好吗。”
毕竟连续摔了三四次了——如果神崎被这么对待，是一定会心态爆炸的。
对于自己那过于脆弱的心态, 神崎还是有一个比较不错的认知的。
“诶？没、没事。”原本是有些沮丧的赤木一抬头，迎着那张虽然冷漠、但眼神中写着真诚的关怀面庞，内心的情绪下意识的褪去了，利落的爬了起来。
看到赤木一骨碌爬起来的举动，原本蹲着的神崎却没有直接站起来。
虽然不太想承认, 但是其实连续的高强度思考对他也不像喝水那么简单——所以他现在在偷偷休息。
罕见的放松蹲下的神崎微微抬头。明明是在仰视的姿势，但当他抬眼对上球网对面正毫不掩饰的将难看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宫侑时, 他眼底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甚至在没被对方察觉到的情况下、流畅的转变成了似笑非笑的目光。
嗯。神崎澈也非但心态很差、而且还好面子。
过分好面子的他, 甚至不会把这个特点像木兔那样直截了当的呈现出来。
于是，就算现在其实他自己也两败俱伤了, 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也要表现的游刃有余起来。
——旁边下意识想要关心他的赤苇注意到神崎抬头时，露出来的那气人的眼神，忍不住收回了视线。
“……”赤苇默然，和身边同样僵住的木叶对视一眼，果断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这两位对于“如何应对神崎澈也”的问题，进展已经越来越快了呢。
“啧。”迎着神崎的视线，急促喘息着的宫侑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硬撑着也要表现的毫不在意，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和下巴上的热汗。
这混蛋…眼神是怎么做到那么潮湿阴暗的？！
想到自己每次托球之前余光总是会看到的那抹同时移动的身影，内心拥有着骄傲的宫侑咬牙切齿，似乎是因为内心的骄傲，他从刚才到现在为止，都在尝试和神崎澈也硬碰硬。
显而易见，在他心底，神崎澈也这个“冒牌货”当然比不上强大的他自己。
……但现在，就算外表再强撑，可宫侑内心还是隐约出现了不妙的情绪。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玩的有点大了。
眼角抽动着的宫侑感觉到身侧的宫治眯着眼睛的注视，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身后稻荷崎休息区域投过来的一道沉重的目光。
抿了抿唇的宫侑有些不服输的抬起眼来，虽然心虚，但骄傲不允许他在神崎澈也面前认输。
正因如此，在宫治和赤苇欲言又止的视线中，他们各自看着自家这边硬撑着的队友，同时和身后的其他队友对视了一眼。
宫治的眼神中带着凝重暂且不提，当木兔等人接收到赤苇的视线后，木兔本人则是立刻振奋了起来！
哦！
经过了这几天的比赛，木兔显然已经知道了，赤苇的这个视线就是“靠前辈了”的目光。
而这目光也意味着，接下来自己可以用出一些更帅气…更“有效”的扣球！
好耶！！
……
“嘭！！”
当巨大的声响从稻荷崎的后场响起、木兔的一记大力斜线球直接突破了被神崎影响的角名的拦网，重重落到了他们身后的场地上！
落地的角名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面色平静的看向他身后的场地，盯着那高高弹飞的排球，听见了背对着的枭谷观众席的欢呼和叫好声，甚至他隐约听到了解说激动的模糊的呐喊。
……结束了。
他狭长的双眼微微转动，看着旁边表情罕见的收敛起来的宫侑，一如既往的面色平淡。
因为没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宫侑这家伙虽然有些时候会耍些脾气，但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更何况……
角名抬起头来，看向心虚低头的宫侑面前的北学长，若有所思的看向面无表情双手抱臂的北学长的脸，忍不住额头流下冷汗的移开视线。
这种状态下的北学长……就算是他也怕啊。
*
“干的漂亮！”猿杙笑眯眯的凑上来，十分熟练的夸奖起叉腰大笑着的木兔，看着后者兴奋的大叫起来的模样，流畅的转而越过他，拍了拍他身后平静的神崎的肩膀：
“太精彩了！澈也！”
木兔：“诶？”
无视身后可怜兮兮的转过头来的木兔，猿杙他们扶着和木兔相比之下显然虚弱不少的神崎，让出椅子的位置，让他坐下休息。
“……”木兔双手放在腰上，盯着疲惫的闭上眼睛的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罕见的没有继续吵闹起来，而是笑嘻嘻的看向旁边的暗路教练：
“怎么样，刚刚的超级斜线球！”
“不错。”暗路教练心情也不错，他看向那边有些安静的稻荷崎的众人，盯着围成一个圈的稻荷崎众人，眼神却罕见的有些凝滞。
看着那些表情自如的稻荷崎众人，暗路教练双手抱臂，微微眯了眯眼睛。
盯着那边低下头来，在身边队友的笑容中不知道撇嘴说了些什么的宫侑，暗路教练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正常来说，神崎甚至提前就看破了对方二传手的球路，而且在比赛的后半程也已经成功的压制住了对方的全部扣球，他应该感觉惊喜和放松才对。
可是。
暗路教练的眼底闪过一抹沉重。
——为什么现在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好像、有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
当第二局来到中途的时候，枭谷的观战区域一片寂静。
坐在椅子上的暗路教练眼角微微不自然的抽动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忍不住前倾，脸色十分凝重。
……果然。
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脸色凝滞，看着场地上有些安静的队员们，又微微抬眼，看着那边头顶的电子光屏，看着那渐渐拉开的分差，深吸一口气。
枭谷vs稻荷崎。
8:12。
“……难办了。”暗路教练呢喃的声音让旁边本就表情不太好看的经理们和替补选手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他们看到自家教练此刻表情紧绷。
正如他们此刻高高悬起的心一样没底。
*
场地上，枭谷的众人眼神有些疑惑和困束，他们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稻荷崎队员们，看着再得一分的他们彼此击掌，虽然没有欢呼，但显然比起上一局轻松了许多。
解说A：“天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稻荷崎的选手似乎将他们的状态调整过来了！”
解说B：“是的…倒不如说，是枭谷的选手们状态出了问题！”
——根本不是这样的。
旁观到底还是和亲身经历不一样，枭谷根本没有出任何问题——就连比起最开始没有那么有活力的神崎都没有掉链子。
但他就是拦不住稻荷崎的扣球了。
“……”沉默不语的神崎微微抬眼，望着对面表情认真无比的宫侑，看着后者急速思考后额头冒出的汗水，显然，这些思考的痕迹正是他拦不住的真相。
“哔！”
当又一回合开始，在球网下侧的神崎眼神专注，带着些许陷入困束的不解，盯着宫侑在自己眼中毫无变化的动作，困惑的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行动，望着那熟悉的托球动作，毫不迟疑的按照自己的判断继续朝着相同的方向拦网——
可就在他高高跃起的那一刻，在他忽然凝滞的视线中，刹那间，在他面前高高跃起的宫治的手，忽然在他预想的轨迹中偏移了一点点——因为球的轨迹。
……我被骗了。
当神崎的双眼捕捉到那一刻的变化时，他已经意识到没用了。
排球就那么从他的指尖上方高高的扣下！！
“嘭！！”
和刚刚的情况完全一致，稻荷崎的啦啦队立刻再次响起庆祝的乐声，可这一次，神崎不是盯着宫侑疑惑的看，而是在队友们愣住的视线下，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瞳仁震颤着盯着那枚落地的排球。
排球的声响并不大。
落地的神崎头用力的向后看去，脸上带着罕见的惊讶与错愕。
同时参与拦网但失败了的鹫尾下意识的上前，却看到僵硬的神崎低声呢喃着：
“骗我…的？”
脱离了思考状态的神崎眼前重新出现了神采，他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望着因为自己刚刚的那句话，终于心满意足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居高临下的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宫侑。
然后，他看到宫侑对自己笑容恶劣的吐了吐舌头。
神崎原本有些上头和恍惚的神色因为宫侑这幼稚的动作忽然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差点儿心态就又要崩盘了。
神崎表情怪异，看着幼稚的宫侑被旁边的宫治制止的举动，眼底的黑色瞬间融化，无语的移开目光。
我和一个小孩较什么劲。
不过啊。
不得不承认吗。
平静下来的神崎看向对面和宫治拌嘴的宫侑，忽然突兀的开口了：
“——不愧是全国第一的二传手。”
神崎独特的声线吐出来出乎意料的话，对面稻荷崎交谈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宫侑则是瞬间收敛了笑意，皱眉盯着平静的神崎，似乎对于他的这个反应相当不满意。
——毕竟按照上一局中、只是被故意用排球擦脸而过的神崎都气成那个样子，按照宫侑的预料，自己应该把对方气的脸色漆黑才对。
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画蛇添足的挑衅，神崎燃起的不爽火苗立刻被理智浇灭了，宫侑抿了抿唇，然后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谢谢？”
神崎挑眉，在宫侑不高兴的视线中随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换位。
——可在神崎转身的那一刻，站在他身侧的赤苇立刻看到了神崎瞬间变化了的阴沉视线。
……不是完全不在意啊。
赤苇张了张嘴，但是看了一眼兴致不高的宫侑、又看向神崎放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的手指，还是闭上了嘴。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吧，神崎的骄傲是隐藏在骨子里的——一向引以为傲的天赋和承诺过的防线，在此刻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不对。
赤苇目光凝滞，盯着后方不断的歪着脑袋、似乎思考为什么对面的角名总能拦下自己的扣球的木兔，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们果然还是过于依赖木兔和神崎了。
虽然后面神崎已经意识到防守不是办法，开始扣球得分了，但正如木兔烦恼的那样，对面的角名同样是个大麻烦。
……应该是整个枭谷都有麻烦了。
第045章 王牌的担当
“哔！！”
在一阵急促的哨声下, 扑救失败的小见春树摔倒在地，懊恼的摇了摇头，擦拭了一下脖颈上的汗水, 被身侧默不作声的鹫尾拉了起来。
在稻荷崎众人击掌的背景音下，比分毫无转机的来到了1:1。
神崎有些心烦意乱的垂眸, 他的牙齿不自觉的咬了咬嘴边的死皮, 忽然, 他的舌头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咬出了伤口的神崎默不作声, 平静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边, 看着指尖的血迹，沉默了片刻。
一直关注着他的木叶皱了皱眉, 连忙就要去拿纸巾, 却听到身后的人平静的嗓音：
“……我去一趟卫生间。”
“澈也你——”
“很快就回来。”
神崎果断的声音打断了木叶的关心，他取下了发夹的眼神十分平和, 与包括木叶在内的看过来的枭谷众人点了点头，情绪稳定无比，看上去和平时毫无异样, 只是点了点头，不等他们回话就转身离去。
望着神崎离去的背影，枭谷的众人沉默了半秒，随后大大咧咧的小见春树率先开口缓和起了气氛，其他人也立刻活跃的回复了起来, 用调侃的语气交谈起来。
但无论是小见春树还是旁人，眉宇间都带着一抹愁绪。
“……”同样沉默着的鹫尾站起来, 他安静的来到了盯着神崎的背影的暗路教练身边, 那张总被评价为臭脸的脸上此刻带着思考：
“教练，我下场要换上尾长吗？”
“诶？我？”忽然被叫到了名字的尾长涉惊讶无比, 下意识的反手指向自己，满脸茫然，甚至在下意识的摆手之后有些关心：“鹫尾前辈是身体不舒服吗？”
暗路教练也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将视线从神崎的背影移开，关怀的看向外表无异的鹫尾：“…为什么。”
鹫尾摸了摸后颈，如实道：“因为我的拦网在拖后腿吧。”
“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暗路教练惊讶无比，就连旁边的其他队友也讶异的转过头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鹫尾有些犹豫，但还是坦诚道：“有好多次，澈也拦网的防线旁边的空子都会被稻荷崎抓到，是因为我跳的时机比不上澈也、而且跳的也不够高的缘故吧。”
……的确，在刚刚的比赛中，宫侑的托球有好几次险之又险的在神崎的手边飞过——而那个位置正好是鹫尾拦网不及时的位置。
暗路教练沉默了半晌。
鹫尾继续道：“如果是身高更高一点的尾长的话，大概就能帮到澈也了。”他那张总会被误会十分凶的脸此刻无比真诚。
“……”此时的尾长涉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他能说什么，毕竟鹫尾前辈说的是实话，他的身高的确是队内最高的，但说实话，他不觉得自己能拦下。
——而且鹫尾前辈扣球的才能比他高啊！尾长涉眼神挣扎的看着诚恳的鹫尾，试图用眼神劝阻他。
暗路教练沉默了半秒之后，眼神坚定的看着鹫尾：
“不行。”
在鹫尾泄了一口气的注视下，暗路教练眼神严肃无比：“唯独退缩是不行的，辰生。”
鹫尾辰生张了张嘴，他虽然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他身后勾住他肩膀的木叶则是笑眯眯的看向他：
“哦，难道鹫尾是在暗示我也快点给猿杙让位置吗？”木叶的声音带着调侃，“毕竟那几轮的拦网我也有参与哦。”
旁边的猿杙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笑面。
鹫尾平静的眨了眨眼，并没有表现的畏缩，而是在木叶一僵的注视下，用那张永远臭脸的表情冷静道：
“哦，你也在吗。”
“……喂！！”
一小阵笑声从中央漾开。
——但在赤苇在意的注视下，角落里的木兔并没有跟着一起说话。
“……”木兔定定的站在一侧，目光仍然维持着注视着门口的位置，明明神崎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可他依旧沉默不语的无表情看着那边的方向。
赤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木兔前辈。
不是进入了[沮丧模式]，而是在思考着的样子吗。
真难得啊。
*稻荷崎的休息区。
坐在椅子上的宫侑一边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一边盯着枭谷的方向。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刚刚神崎离去的举动。
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神崎离开的时候也十分平静，看上去不是争吵或是怎样。
甚至就像枭谷一直以来表现的轻松快乐一样，即使上一把以八分这样不小的分差输掉了比赛，他们依旧轻松自如的交谈着、欢笑着。
努了努嘴的宫侑打了个哈欠，迎着身边宫治嫌弃的注视，就这么大喇喇的靠向他的方向：“喂，神崎澈也真是讨厌，对吧？”
“只有你这么觉得。”宫治一边推开好像没骨头一样的宫侑，一边冷漠道。
宫侑用仿佛被背叛了一样的视线看向宫治，随后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怎么会有人赛场上下像两个人啊。”
显而易见，他是看到刚刚放下刘海后平静阴暗、甚至显得有些颓废的神崎澈也，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赛场上分明和个怪物一样。宫侑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捏着自己的下巴。
话说回来，刚刚上一局中最后神崎澈也扣球得那几分的时候，虽然早就在录像中看到了，但真的看到赤苇京治托了那么高的一个球的时候，果然还是让人惊奇啊。
唔，我还没给攻手托过那么高的球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感……
……
喂？！我在想什么？！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的思考起——如果自己和神崎澈也站在同一侧，而自己给神崎澈也托球的样子，宫侑忽然超大反应的震动了一下，吓了旁边刚刚准备坐下来的尾白阿兰一大跳。
尾白阿兰：？
在队友迷惑的注视中，宫侑满头大汗，不敢置信的用手罩住自己的脸，瞳仁地震，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画面一般。
连忙止住了自己想法的宫侑用力的摇了摇头。
……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神崎澈也能从头到尾看破二传手的轨迹的话，也就是说，他能完美的承受住二传手的托球咯？
虽然总是在嚣张的说着“连我的托球都打不好的人是废物”这样的话，但宫侑作为二传手，当然也期待自己托出的球能被准确无误的扣出去。
“……”
到头来，沉默不语、捏着下巴思考的宫侑陷入了时而默然、时而忽然醒悟自己在想什么连忙用力摇头的死循环。
在尾白阿兰汗流浃背的注视中，宫治眼神冷漠：
“不用管他。”
*
当神崎走出场地的那一刻，他原本平静的表情忽然间松懈，他踉跄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胃部，连带着绞痛起来的肚子，快速低头跑进了最近的卫生间的区域。
伴随着“嘭”的沉闷关门声，猛地冲进厕所隔间的神崎快速的锁上了门，双手支撑着墙壁，忽然对着马桶的方向干呕了一声——
……好痛。
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是心理的压力和压抑反馈到了身体上。
神崎在满头冷汗的同时，用力按住自己抽痛的小腹，黑色的头发因为低垂着头的缘故，将他的大半张脸完全遮住，只剩下急促喘息着的泛白的唇。
……
半分钟后，小腹和胃部恢复正常的神崎停止了深呼吸。
他靠在门上，有些颤抖的手指下意识的想要去取烟——却摸了个空。
只摸到了柔软的运动服的神崎眼神恍惚了一瞬。
沉默不语的他最后只在口袋里拿出了在自己临走前，小跑过来的木叶强行塞给自己的几张纸，一点点擦拭掉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真是熟悉又陌生啊。
他记得，曾经的自己在职场上时，每次项目出各种问题或者被同事推锅指责的时候，身上也会出现这样的压力反馈。
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泄出一点笑意来。
……不愧是年轻的身体啊，因为还没来及被荒废，所以这么快就恢复正常——而且也没有真的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
归根结底，我果然还是那个不成熟的废物。
神崎面无表情的掀起自己的头发。
一点压力就会击退、想要退缩的…没用的家伙。
在咒骂了自己几句之后，神崎澈也的心情由阴转晴——他还是喜欢这种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只要承认了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会失败，心理压力就会瞬间消失了呢。
将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篓，神崎表情轻松的走出厕所隔间，在最后的时间里洗了一把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眼下乌青很重的面庞，他抬起手来，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紧绷的脸，也扯了扯嘴角，看着嘴里和嘴唇上的伤口，望着里面的血，舔舐了一下。
没事了。
一如既往能够快速收拾起心情起来的神崎澈也放下了手，轻松的拨了拨被汗水和刚刚洗脸时的水打湿的刘海，朝着体育场的方向稳步走去。
只要承认了自己会失败、承认什么都做不到，就不存在压力。
……反正我也没什么必须获胜的责任吧。
无奈的神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要是赛场上的自己也能想现在这么理智就好了——平时挺正常的啊，也能接受自己运气不佳的事，怎么一上场就那么倔强呢。
回到了赛场内的神崎表情平静，好似刚刚那短暂的情绪崩溃根本不存在，轻松自如的拿起夹子别起刘海来，迎着瞬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队友们的注视，平和的看向他们：
“我没回来迟吧？对了，木叶前辈，谢谢你的纸巾。”
木叶一顿，随后轻松一笑，勾住他的肩膀：“不用客气。你回来的正好，第三局要开始了。”
听到木叶的话，神崎整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好似不在意的点头：“……好啊。”
也挺好。最开始设下的目标就是正赛前三名。
第三名，不多不少。
神崎自如的和队员们一起朝着赛场的方向走去。
“……”盯着神崎的状态，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赤苇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去，忽然发现身前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面无表情站在后面的木兔，思考了半秒后，疑惑是不是木兔前辈又沮丧了，刚刚上前一步，就看到沉默不语的木兔忽然目光认真且严肃，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赤苇。”
“……是？”
“用‘那个’吧。”
那个？
赤苇愣了一秒，忽然间，进入赛场时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愕然无比：
“啊…可以是可以，但是——”
还有其他一样不错的招式吧，我们还可以……
“——没关系！”木兔朗声的话忽然打断了赤苇的言语，在赤苇微愣的注视下，挺直了胸膛的木兔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绷紧，似乎眉宇间还多了些许火苗：
“如果结束后澈也要算账的话，就让我来承受他的拳头！！”
……不，我觉得澈也不是会因为这种事算账的人。
而且啊。
没有解释木兔误会了自己话的赤苇眼角抽动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面无表情的神崎举起拳头，委屈豆豆眼的木兔脆弱的倒在地面上】的画面，忍不住抿了抿唇。
连忙将这样奇怪的画面挥出脑海，看着木兔严肃的越过自己坚定上场的高大背影，赤苇眼神复杂了几分。
要表现出王牌和队长的担当了吗。
……木兔前辈。
第046章 没用的大人
宫侑有些意外的看着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的神崎, 眼神比之前的两局都怪异。
只不过，现在的他当然不是在因为神崎没有表现出他想要的反馈而不满，而是还有点沉浸在刚刚场间休息时自己的纠结思考中。
……啧。
虽然他觉得结束了比赛后的“呆神崎澈也”不会拒绝, 但看着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凶神崎澈也”的时候，还是让人有点不爽啊。
站在前排的木叶侧头,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神崎, 又看了看球网对面表情古怪、但是始终维持着低头死死的盯着他姿势的宫侑。
木叶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了一眼旁边的鹫尾, 后者立刻会意的臭着脸上前一步。
——挡住了宫侑看向神崎的目光。
思绪忽然被打断的宫侑：？
他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臭着脸的枭谷副攻手, 不明所以，但还是移开了视线。
“……”沉默不语的神崎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动作如常的做着准备动作,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对这声音有些熟悉的神崎表情一变, 下意识的想要闪躲。
但似乎是因为他的心事有些太重了，以至于当他迟滞的反应过来躲避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澈也！”
姗姗来迟的木兔用跑步的姿势瞬间追上了前面的人, 甚至直接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神崎的身上——！
木兔本来就十分高大健壮。
被这样一压，神崎的表情一空，原本内心压抑的气都泄了大半。
咬牙切齿的神崎刚刚转头，迎面对上的就是木兔有些不同寻常的笑脸——笑着的木兔没有像以前那样弯着眼睛，而是定定的盯着神崎。
“……干什么。”
在被盯得发毛的神崎发问的时候, 木兔恰好撤退，笑眯眯的看着神崎, 也不说话, 看的他毛毛的，忍不住转身。
……不知道为什么, 神崎明明十分确定灵魂上已经十分成熟的自己不可能露出脆弱的破绽，但当他面对木兔这个平时粗线条的队长时，还是忍不住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在神崎转身的那一刻，他没看到的是，嘴角噙着笑容的木兔对着身侧的赤苇抬了抬下巴，赤苇毫不犹豫的点头。
……
“哔！”
“嘭！！”
木兔的发球还是一如既往的重，那熟悉的超高平行线的发球毫无变化，飞行的轨迹在神崎的眼中不会再熟悉了。
“哈！”
伴随着赤木咬牙的低喝声，这一球接触到他的小臂区域，在瞬间麻木了的同时，身体柔软的稻荷崎自由人就这么将排球接了起来！
稻荷崎这一侧的球网下，宫侑微微眯着眼睛，已经有些熟练的烦躁看向身侧那一定还在的身影……
……嗯？
瞥了个空的宫侑一怔。
没有看到那个本该准确无误的和他同步的阴暗身影、连那湿乎乎的注视都消失不见了。
宫侑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没有在自己这一边看到神崎澈也。
这样的事让他一方面内心瞬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心、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些不爽。
喂。到底是在打新的鬼主意、还是说……
——放弃了？
宫侑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可那双眼睛中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烦躁。
“啪！”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脆响，排球从宫侑的手中被托起的时候，已经率先抵达扣球点的宫治一个敏捷的冲刺、直接高高跃了起来——
当然，在这个球场上，没人的弹跳力能比得上那个黑发少年。
因此，神崎甚至不需要多紧张、他只需要不紧不慢的起跳，就算跳晚了，他也能够后来居上——
虽然神崎没打算继续全神贯注，但他还是本能的起跳了。
即使没有完美复制宫侑的动向，可他还是准确的和宫治扣球的方向齐平的跳了起来，手自然的顺着排球的方向拦网过去——
“嘭！”
当然没拦住。
伴随着身后枭谷传来的遗憾的声音，再度落地的神崎表情平静，他已经准备流畅的道歉了，可就在下一刻——
“啪！！”
一阵响亮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身后响起！
“？！”
神崎愕然的转过头来，当他扭过头去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重重跌倒在他身后、咬紧牙关的小见春树！
他的嘴张了张，可看着迅速爬起来的小见春树急切的视线时，本能的转过身来，看着那被表情专注的宫侑再度托起、快速跑过来的尾白阿兰扣杀过来的排球时，被小见春树那重重落地的声音弄懵了的神崎几乎是本能的跳起来——
“啪！！”
无比响亮的一声瞬间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响起！！
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特别是宫侑那堪称急速的托球、以及与队友的配合，当然……
还有神崎澈也的拦网！！
——因为他成功了！！
当表情露出几分痛苦的尾白阿兰落地时，他一边握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急切的看向被拦向自己身后的排球，看到赤木扑了个空之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的宫侑眼角快速抽动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来！
在他森然的视线中，没有看到预料中开始嚣张的注视、而是一张呆滞的脸，这让宫侑眼底的凶狠退了下来。
在他挑眉的注视中，站在枭谷场地上的神崎澈也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后，像是如梦方醒一般，连忙转过身来，开始询问身后的小见春树的状态。
……不是事先计划好的？
宫侑的眼神狐疑暂且不提，听到神崎的担忧，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的小见春树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完全——没事！”
“哈哈，澈也！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能猜到排球落点了！”小见春树虽然摔得手臂有些发红，但此时他的脸色也兴奋的红了起来：
“我猜对了，虽然他们的扣球方向有偏移，但澈也你的判断绝不会出错的！”
在神崎一愣的注视下，小见春树兴奋无比的跳了起来：
“只要在澈也你的身后防守，就是绝对正确的！！”
“……不能、这么摔。”
沉默两秒的神崎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嗓音，但依旧干涩的看着傻笑着的小见春树，眼底带着复杂的神情。
还想要开口劝阻、说明这种事情很严肃的神崎看着笑容开怀、显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的小见春树，忍不住再次张了张嘴。
可这次没等他说出话来，他身边的木叶已经率先上前一步，拍了拍神崎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带着熟悉的轻松：
“没事啊，澈也在前面，前辈们都在后面呢，不只有春树一个人。”
……这是关键吗。
神崎一僵，看着这些平时还在天天提醒自己不能硬拦网、容易让自己受伤的家伙，此刻说着这样的话，忍不住呼吸急促了几分。
“……”站在赤苇身边的木兔望着眼前的画面，眉头微扬，一直绷紧的唇露出一抹笑容来。
就当头脑有些混乱的神崎还想试图理清自己被弄乱的思绪的时候，忽然，他身后传来一阵哨声。
他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尾白阿兰的脸色有些发白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场下是举起了更换球员牌子的……
——北信介。
神崎瞳仁微缩，意识到刚刚自己无意间硬拦网、还是用的最不择手段的朝着对方的手腕脆弱处发力的方式，懊恼于自己因为看到小见春树摔在自己脚边就丧失了理智，连忙上前半步：
“你还好吗？”
他急切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波澜，以至于对面稻荷崎的队员愣了一下，有些奇异的盯着神崎澈也。
尾白阿兰一顿，随后扯出一抹笑容来，对神崎摇头：“…我没事，只是之前就存在劳损。”
他神情复杂的盯着像没事人一样站着的神崎，犹豫了半秒，还是真诚的看着神崎，吐出了让他身后的前辈们僵住的话：
“——而且刚刚你和我接受的冲击应该是一样的吧。”
……啊。
被提示了的神崎微微低头，看着自己也有些发麻的手腕，如梦方醒的眨了眨眼。
哦，我不是像以前同伴说的“不考虑对方感受阴狠的对弱点下手”，而是两败俱伤了啊。
不过正如尾白阿兰说的那样，神崎澈也没有旧伤，他的身体是全新的，所以他只是感觉到有些酥酥麻麻的。
——可枭谷的众人不一样。
“的确。抱歉啊，害你……呜哇！”
忍不住对下场的尾白阿兰表达歉意，可神崎却看到对方伸手提示的举动，刚有些疑惑，忽然被身后的重击吓了一大跳！！
众人：“澈也——！！”
被一大堆猫头鹰“砸”了过来的神崎大惊失色，这时候又发挥了他被赤苇评价为“像猫一样被吓到会窜出去”的特性，瞬间炸毛，连忙将身后的众人推开：
“干什么啊！”
看着眼前一个个蛋花眼的枭谷众人，无可奈何的神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没事，刚刚尾白同学也说了，他大半是因为之前就有劳损……”
可他的解释似乎没人听进去。
脑袋上顶着一团乱麻的神崎表情无语，看着自顾自的围起来热切交谈着的枭谷众人，无力的呼喊着“喂”、“听我说话啊”之类的没人回应之后，只能无奈的转过头来，独自一人面对着球网自闭。
在他的注视中，稻荷崎的场地上，当作为替补成员上场的他们的队长先生上场时，所有的成员表情都有些认真。
——就连一直都不着调的宫侑都站直了几分。
啊，感觉会是很可怕的角色呢。
神崎打量着北信介的时候，对方虽然能感受到身侧的阴湿视线，但还是如常的侧身，对身边的队友们说些什么。
“……”沉默不语的神崎轻缓的眨了眨眼睛，听到身侧裁判的哨声后，身后的交谈声也停止了。
“哔！”
在身后队友们的做好了决定一般的注视下，毫无所察的神崎静静的打量着稻荷崎的场地，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发热。
或许是麻木的劲儿过去了，火辣辣的感受让神崎的手腕发烫。
他微微抬起头，身后的鹫尾辰生准备发球，他和身边刚刚做好了决定的队友们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不知道前辈们擅作主张的决定什么，此时背对着他们的神崎手指蜷缩了一下——刚刚小见春树重重摔在他身后的画面却无法从他的脑海中离开。
片刻后，在身后人发球的那一刻，微微抬起头的神崎眼神复杂。
在前辈们不知做出了什么选择的时候，此时的神崎也叹息一声，将脑海中刚刚对自己开朗笑着的小见春树的脸移除。
……没用的大人。
难道要成为从前最讨厌的退缩的家伙吗？
在没有同伴的时候会选择独自抗下、咒骂这个世界，在身边有了同伴的情况下，反而要做逃兵吗？？
神崎……澈也。
面无表情的神崎耳边响起排球被用力击出的声音，他一步步后退，眼神冷静的盯着球网对面的稻荷崎。
至少。
——别让年轻人成为你的后盾啊。
第047章 原谅你了，王牌
“呼……呼……”
在场地上奔跑着的神崎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即使那声音实际上并不大，但在完全摒除了周围的声音的情况下，这声音就像在他的耳边炸开一样响。
汗水顺着神崎的下颚滑下, 滴落到他面前的排球场地上，瞬间被跑动的他的运动鞋踩中, 丝毫没有影响神崎起跳时的稳定性。
“啪！！”
排球在宫治吃痛皱眉的下意识退缩下被拦下, 可下一刻, 一道迅速灵活扑出的身影稳稳的将这一球接了起来！
是…北信介。
落地的神崎看着被接起的排球被宫侑迅速的转化成新一轮的攻击, 刚刚落地的他本能的为身后的队友们让出位置, 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双方的防线都比前两局恐怖了一个level。
他们看着这一球在空中转化成了接连三次的进攻之后, 在木叶咬牙的一次斜线扣击之下, 于终于无法防守的稻荷崎的防线中突破、重重的落到了他们的场地之上！
刹那间，压抑许久的枭谷观众席立刻发出沸腾的欢呼声！！
比分也来到了24:22。
枭谷领先两分——但根本无法让他们安心。
因为在这强度飙升的第三局中, 双方的分数都无比珍惜，每次都要经过十几次人手才会艰难落地。
观众席的所有人都目光凝滞、他们整齐划一的凝固着，每次在数分钟的僵持后, 在哨响的那一刻才敢感慨着活动。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可能错过无比精彩的对抗。
他们不知道隔壁的井闼山和鸥台的比赛是怎样的，但是他们知道……
至少有了这一场比赛，他们今年的IH观赛经历就足够精彩！！
*
听着身侧一向冷静的木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的反馈，神崎急促的喘息终于因为这率先抵达赛点的一分缓和了几分。
……至少, 分数终于从紧紧的一分拉开了。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对面平静的安慰队友们的北信介，忍不住抿了抿唇。
夸张的防守。
虽然如果我不扣球和拦网的话, 也能保持相同的防守强度、甚至更胜一筹, 但从来没把自己当过普通人的神崎显然还是察觉到。
——自己小看这个稻荷崎的队长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或许是因为小见春树刚刚的行为, 宫侑似乎醒悟了，如果还按照原本的方法改变球的轨迹，还是会被不要命的小见春树、或者说枭谷的其他人接起来，于是他开始用自己不习惯的方式开始二传。
这样的结果就是神崎不得不也开始随机、而不是用自己的复制能力判断出宫侑的走向。
这又和之前与井闼山的那一场中、每次的空中临时决定不同，毕竟佐久早就算再强大，他到底也不是专业的二传——更何况。
……那家伙可是全国高中第一的二传手啊。
所以干脆点说。
现在的神崎澈也，完全在用天赋肆意行凶。
——混蛋！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宫侑咬牙切齿，恨恨的盯着对面的神崎澈也，内心咒骂一声。他的汗水并不神崎少，因为他的心理压力更大一点。
毕竟…只看分差的话，现在的稻荷崎才是追赶的那方。
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每一分都弥足珍贵。
——都拥有决定战局走向的能力。
“哔！！”
不知是否是观众的错觉，他们耳边的解说员的声音因为呐喊此时有些沙哑、裁判的哨声也因为紧张的心情更加响亮了。
排球在赤苇的手中被发出，双方的球员几乎是一瞬间被启动，他们目光专注的盯着排球的运动轨迹，身体已经开始自主的跑动。
伴随着破空声，排球径直朝着稻荷崎后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所有球员包括观众的注视下，这颗排球快速掠过半空，被险些跌倒的赤木用力接了起来！
“啪！”
“嘭！！”
排球瞬间在宫氏兄弟的手中完成了传递——
似乎因为这局比赛太多变故了，现在的他居然有些习惯这种高速的节奏，无比顺畅的和宫治完成了一记流畅的进攻！
排球瞬间飞驰而出，很不走运，跳起来拦网的神崎猜错了。
容错率还是有点小。
排球顺着神崎的上方直接掠过，他只是堪堪触碰到了，只好转头、不再淡定的急切道：
“触球一次！”
观众席上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拦网时的神崎情绪波动会这么大，但是现在没人在乎——
因为小见春树再次鱼跃出去，瞬间将被神崎拨歪、即将出界的排球接了起来！！
再次摔了出去的小见春树咬紧牙关，看着那被自己单手接起来的排球，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双眼亮的要命。
……因为经过刚刚的“前辈间的对话”，他知道，只要自己接起来……
只要自己将球接起来，那么他们的计划就能达成！！
在观众席哗然的声音中，排球被小见春树接了起来，却被站在球网下方的宫侑咬牙切齿的直接二传进攻扣杀了过来！！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会认输啊！！
一个骨碌爬起来的小见春树一慌，可就当他急切的想扑出去接球的时候，忽然，在这一记扣杀的终点，窜出来的鹫尾挂着标志的臭脸，直接蹲下稳稳的将这一球接了起来！
“啪！”
排球在鹫尾的手中，直直的朝着前排等待已久的赤苇飞驰而去——
冷静的赤苇此刻脸上也带着难得的紧张，他一边跑动着，一边死死的盯着那枚排球的轨迹。
忽然，他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
“Akaashi！”
没有拉长音，是因为迫不及待了啊。
在听到这坚定的一声时，赤苇脸上的紧张忽然消失了。
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将球托给他的话，不需要任何准备。
将球托给王牌——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个急刹车的赤苇看准时机、做出了昨天下午在枭谷排球部训练时做出数十次的那个动作——
在他将排球高高托起的那一刻，一道身影掠过愣住的神崎，以他无比熟悉的姿态高高跃起！！
面无表情的木兔目光灼灼的盯着手里的排球、然后，按照一个多月之前的那场“教导”一样，一点点、一点点的将眼神，落到了对面稻荷崎的场地之上——
澈也教过我的。
什么都不要想。
让自己跳到自己可能的最高点。
然后。
在宫侑表情不妙的注视下，空中滞空的木兔做出了神崎澈也招牌的瞄准动作。
瞄准。
——发射！！
“嘭！！”
伴随着一阵无形的冲击与烈风，在一阵让耳朵都为之嗡鸣的颤音下，这枚从木兔手里被击出的排球，以恐怖的高度直直的朝着稻荷崎的后场侵袭而去！！
观众大惊，这是毫无疑问的出界球吧！！
这绝对会……
在他们心声响到一半的那一刻，空中，原本高速旋转着的排球好似在惊人的高度已经耗光了它全部的冲力。
在稻荷崎众人微缩的瞳仁照影下，那枚刚刚减速旋转着的排球晃悠了一下，短暂的滞空了微秒。
——然后、直直的落下！！
“！！”
当最先察觉到的北信介扑出去的那一刻，他隐约感觉到了。
……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他们看着这一枚排球一点点降落，在飞扑出去的北信介扑在地面上之前，缓缓的……落地。
……
偌大的场地内，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好似被石化了一般，僵硬的看向探头过去的裁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此时脸也因为兴奋微微发红的裁判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用尽全力吹响了哨子，猛地做出手势：
——界内！！
刹那间，观众席上的欢呼声简直要掀飞场地！
可这些声音都比不上赛场上的那家伙。
“hey——！！”
迅速握拳闭着眼睛高高举起手臂挥动的木兔，发出了无比响亮的大喊，像是要将从一开始就憋在心里的郁气全部宣泄出来一般，振臂高呼起来：
“澈也——！”
“——对不起！！”
在用无比响亮的声音说出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的同时，在枭谷所有人的笑容中，他闭着眼睛大声喊着：
“我用了‘那个’——！！”
僵住的宫侑一点点转过头来，他身后的队友们去扶叹息的北信介，他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胡言乱语”的木兔。
……哈？
哈？！！
在宫侑凌乱的注视下，枭谷的众人显然都知道木兔所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那本来是他们准备拿来应对决赛的招式，但说归说，其实也就意味着是用来在绝境时的对策。
他们发出畅快的笑声，顺着木兔的大喊，不约而同的面带笑容，看向从刚才被木兔高速越过就呆滞的愣到现在的神崎。
“……你……”在所有人温和的注视下，神崎平时或凌厉或颓废的眉眼，此刻前所未有的低垂了下来，眼神诧异无比。
【恍惚又迷茫的表情，终于第一次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
同样爽快笑出来的暗路教练在内心吐槽着。
神崎放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可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反馈到身上的压力。
而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个少年大笑着的话语。
……作为所谓“那个”、也就是超高平行线滞空球的真正发明人，神崎当然知道。
他在木兔掠过自己的一刹那，就已经知道了。
正因如此，当他看到木兔赢下比赛后大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刚刚收拾好的心情才会瞬间喷涌而出。
颤抖着的神崎只嗓音干涩的吐出一个“你”，就再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赢了。
没有倒在第三名的位置。
看着笑着看着自己的木兔，神崎呼出一口浊气。
他默不作声的将刘海的发夹取了下来，刘海瞬间挡住了他的额头乃至低垂的目光。
可没办法挡住微微扬起的唇角。
“……没关系。”他在木叶与其他人相视一笑的注视中，抿了抿唇，罕见的将笑容在人前维持住许久没有落下：
“原谅你了。”
“王牌。”
第048章 不想加油可以不加
……累。
累死了。
当神崎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平息下来的时候, 疲惫感才终于将他席卷。
他闭了闭眼睛，将木叶递给自己的眼镜接过，戴在了脸上。
回到舒适区的感受, 让神崎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也重新变得有些自如了。
“——什么叫、‘那个’。”
忽然,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微微挑眉, 神崎转过头来, 完完全全变回了那个无害且路人模样的他盯着眼角抽动着、似乎还没从刚刚那一球缓过来的宫侑。
“啊。”意识到宫侑在问什么之后, 神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然后，在宫侑于自己的这个短促音节而瞬间聚过来的视线中, 神崎突然一反常态的悠悠道：
“‘那个’, 就是‘那个’呗。”
宫侑：……啧！
惊讶于神崎居然说冷笑话了，木叶转过头来, 看见的就是对面的二传额头上瞬间跳出来的井字号。
意识到不是感慨于神崎变“开朗”了的时候，木叶脸上惊讶的表情在宫侑恶狠狠的迁怒看过来的同时，瞬间回收, 一脸“严肃”的勾住神崎的肩膀：
“好了，澈也，我们该走了。”
木叶的语气十分平静，好似和那边还在大吵大嚷庆祝着的枭谷其他人相比十分冷静一般。
……如果他飞扬的眉眼能稍稍收敛一下的话。
被木叶拉过去之后，神崎微微踉跄了一下, 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转身，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压抑不住喜悦的对方, 挑了挑眉, 微微侧头，看向身后表情古怪的宫侑, 对他点了点头。
也不管对方在自己转头后黑了脸的表情，直接和木叶一同回到了枭谷的队伍中。
直到坐上枭谷的大巴车，缩在角落里的位子上闭目养神，神崎内心那从走出排球场时就出现了的违和感还没有散去。
……
啊。
忽然想明白了的神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直起腰来的动作，吓了坐在他身侧位子上的小见春树一跳。
原本还在激动的交谈着的枭谷几人不约而同的一顿，下意识的停止了交流，转头看向了神崎的方向。
——就连原本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球员在车上此起彼伏的邀功着的暗路教练，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脱离了比赛状态的神崎又恢复成了那个阴郁的状态，只是此刻坐在角落的位子上，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嘴微微张开，似乎有些错愕。
我说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今天我离开赛场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顺利！
明明面对的是比起以前遇到的队伍要难缠数倍的第一二传手，结果最后居然那么好说话吗。
过于专注的神崎没有注意到周围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停下来的枭谷众人，而是有些惊奇的重新瘫在了座位上，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惊喜过后，袭上心头的是难以抑制的疑惑。
在旁人看来一般被认作是示好的交际，在神崎的眼中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毕竟对于神崎这个还固执的认为自己和这些年轻人不同的“心灵成年人”来说，自己和这些小孩子没什么好聊的。
而且神崎不认为自己能好好的完成交际，各种层面的。
因此，当他意识到宫侑并没有像以前比赛中的二传手那样叫住自己时，倚靠在椅背上的神崎在身边再度开始交流起来的枭谷众人的背景音中，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大巴外的窗外。
……然后看到一辆快速从他们面前掠过的大巴车窗户上一道熟悉的面孔。
“…？！”
刚刚呼出一口浊气的神崎猛地一僵，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不敢置信的盯着窗外瞪圆了眼睛。
在他趴在窗子的注视中，稻荷崎的大巴车正远远驶离他的视野。
可就在刚刚，他分明看到宫侑的那张脸，就那么贴在窗子上，对着自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惊愕的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在他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即使他已经本能的趴在了玻璃上，依旧没能看到快速驶离他们面前的稻荷崎车子的背影。
“……”原本以为自己居然没被宫侑“缠上”的神崎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无神的坐回椅子上，表情空洞的瘫在角落里，在旁边再次停下来讲话、转过头看过来的小见春树的注视中，呆滞了几秒中后，忽然将自己并非校服的外套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
众人：？！
在一直偷偷看着这边动静的枭谷众人脑袋上顶着一个感叹号的注视下，神崎双手抱臂缩在了帽子里，独自一人在角落里自闭。
闭着眼睛的他回忆起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鬼脸，额角快速跳动了一下。
是因为知道我会看到所以只出现一秒，故意吓我来着吗？
——完全不是。
不知道做出了鬼脸的宫侑，下一秒就被身后的双胞胎兄弟和队友联手迅速捂着嘴拉倒的事，此时的神崎阴暗的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
然而，在神崎完成了一整套自闭举措之后，那边原本一脸骄傲的邀功的木兔凝滞了一秒。
然后，他将原本无表情的听着他吹嘘自己最后那一球的赤苇一把拉过来，在后者疑惑的注视下，用全车人都能听见的低语“悄悄”道：
“……赤苇，澈也是还在因为我提前暴露了‘那个’生气吗。”
神崎：……
在赤苇一脸欲言又止的解释“或许不是”后，角落里意识到木兔误会了的神崎停顿了片刻，还是将自己脑袋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神崎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是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因为被一个笨蛋队长误会了自己就主动打开自己防御的外壳。
甚至在主动打开了自己的“防护”之后，神崎还抬了抬眼，看向那边小心翼翼的望向自己的木兔，若有所思道：“没有那种事。”
“木兔前辈，刚刚最后那一球你的选择是赤苇前辈的要求吗？”
一般来说将这样的大杀招放在最后一球，普通人或许会觉得浪费。
但对于他们这些内行人来说，最后一球实际上是整局比赛中最艰难的一球，因此木兔的行为非但毫不浪费、甚至是当时那个情况的最优解。
毕竟如果在生死局的情况下还糊涂的选择藏招，那就只能藏到下个比赛了。
因此，神崎此刻的疑问带着试探，他在询问木兔在比赛中是单纯为了耍帅，还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
不过显然，木兔误会了他的意思——
当神崎问出这样的问题后，原本就有些小心的盯着神崎的木兔双眼猛地瞪大，他慌乱的看了一眼周围平静的队友们，没有从木叶等人眼底看到协助的意思，直接心一横，一把将一头雾水的赤苇挡在自己身后：
“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在神崎呆滞的视线中，木兔梗着脖子，用堪称悲愤的语气大声道：
“和赤苇没关系！澈也你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吧！”
“千万不要牵连其他人！！”
大吵大嚷的木兔的嗓音带着回声，在寂静无比的枭谷大巴车上回荡着。
……
片刻后，木兔在众人无奈的注视中，又惊又疑惑的看着绷着脸、再度瘫回角落的位子上，甚至重新用兜帽盖住脸的神崎，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沉默不语的赤苇看了看木兔仍然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转头和身侧无奈摇头的木叶对视一眼。
片刻后，几乎是一瞬间，小见春树流畅的站立起来为坐到神崎身边的木叶让出位子、赤苇也立刻推下木兔的手臂，熟练的转头低声向他解释着神崎真的没有生气的事情。
于是，在枭谷众人已经接受良好的背景下，木叶讪笑着和神崎东扯西扯，赤苇面无表情的公式化恢复着豆豆眼的木兔的情绪，两位鸟类饲养员都各司其职。
今天的枭谷也十分宁静呢。
木兔：“……诶，为什么第三局表现的那么严肃？唔，因为场歇的时候澈也一个人去厕所偷偷哭了吧——”
“谁哭了！！”
嗯，或许也没有那么宁静。
*
在IH决赛即将到来之际，枭谷这个总是笑嘻嘻的队伍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然而在另一边，却是有些不同的气氛——
井闼山学院。
井闼山排球部的休息区域内，经过了和鸥台一整场比赛的酣战，此时的井闼山同样筋疲力尽，只不过相比遗憾落败的鸥台，比赛胜利的宽慰让他们更快恢复了精力。
有些时候，心灵上的放松远比身体上的放松更能让这些本就活力充沛的年轻人恢复精力。
在队友们稍显轻松的交谈背景音中，坐在排球部休息椅子上的古森元也手里捏着手机，脸上带着纠结的表情，表情十分精彩的多变着。
他身后一般路过的饭纲掌好奇的看向他手里的手机，喝水的动作一顿，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在看什么——”
原本表现有些轻松的饭纲掌话音刚落，在瞥到古森元也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时，原本流畅的动作忽然一僵，呆滞的张了张嘴。
……
“咔嚓。”
当后方走过来的佐久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望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死死盯着古森手机画面的队长、以及被捏扁的水瓶中的水迎头浇灌，呆呆的叉腿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古森元也。
佐久早：？
他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脑袋湿漉漉的古森元也，转而顺着饭纲掌的视线，看到那让他僵硬石化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屏幕上，高高跃起的神崎澈也的侧脸，在暂停后的镜头中被放大、那张脸上表情诡异、微微扬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的画面，就那么出现在古森颤抖的手捏着的手机中。
“……”瞬间明白饭纲前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佐久早原本有些疑问的视线瞬间平静下来，他甚至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无视身后终于反应了过来的古森发出的尖锐爆鸣声，佐久早转而握着手里的排球，走向发球线之后的区域。
……
片刻后，无奈的对满怀歉意的饭纲掌的道歉挥了挥手的古森一转身，看见的就是拎着排球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的圣臣。
“！诶，圣臣？”脑袋上顶着毛巾的古森一脸疑惑，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到对方手里的排球之后，恍然大悟：“喔，打球啊，等等我先把头发吹干……”
“你。”佐久早忽然开了口，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古森的话，迎着后者阳光开朗的视线，有些迟滞的捏了捏手里的排球，迟疑片刻后，还是缓缓道：
“你今天。没和神崎澈也发消息吗？”
“诶？”古森表情一呆，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啊。”怎么圣臣的语气好像是我总是随随便便和其他队伍的队员聊天一样。
完全没有自觉性的古森揉了揉鼻子，盯着佐久早瞬间复杂下来的目光，努力按照自己以往对圣臣的了解思考了一下……
“喔哦！我知道了！圣臣你是想让我和澈也聊…唔唔唔！”
刚刚兴奋的呆毛竖起来、为自己发现了事情真相而激动的古森忽然被对方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堵住了嘴。
他挣扎了一下，茫然又委屈的盯着黑沉着脸的佐久早。
似乎想起自己之前在和澈也的聊天中提及圣臣对对方的评价时，因为加了一些“修饰词”，气的圣臣阴沉的盯了自己好久的画面。
古森揉了揉脑袋，还是果断的闭上了嘴，转而佯装一副随意的模样：
“啊啊，话说回来，今天枭谷赢得这么帅气，而且还苦战了一番，我也是时候该和他们聊聊了呢~”
古森在井闼山其他人无奈的视线中揉了揉眉心，单眼闭起，十分“自然”道：
“哎呀，我没有枭谷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呢！”
众人：骗人。
“这可怎么办……看来只能联系澈也了！”
众人：喂，你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话而已吧。
迎着佐久早立刻抬起头的注视，古森偷偷的看向他，同时欲盖弥彰道：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澈也在之前的比赛中，表现出超强的攻击性和难以处理的实力的原因，更不是因为我们的王牌主攻手还在执着于如何才能破解对方的无敌攻势……”
“……你吵死了！”
*
片刻后，枭谷排球部内，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神崎靠在椅背上，悠悠的掏出手机来随便翻阅着新闻。
忽然，他的屏幕弹出一条新信息的提示框：
【古森元也】：澈、澈也……明天加油……
神崎：？
看着这条信息，神崎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不想加油可以不加的啊。
——而且有给对手加油的吗？
第049章 相信我的天赋
对于古森语气有些奇怪的加油的话语, 神崎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一直没有弄懂这个格外开朗的少年的脑回路。
不过神崎还有一件事放在心上。
“……”坐在椅子上，神崎微微低头, 盯着眼前的手机屏幕，思考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预选赛决赛之前、自己站在音驹的面前, 面对着刚刚输给井闼山神情恍惚的夜久卫辅的时候, 对后者应下的那个承诺。
沉默不语的神崎下半张脸露出了罕见的苦恼神色。
在思考了半秒之后, 微微叹息了一声的神崎略显纠结的开始编辑起信息来。
他倒不是产生了后悔的情绪或是怎样, 他只是在思考该如何提出这方面的问题。
既然当初会那么轻描淡写的在夜久面前答应下来, 也就同时代表在神崎眼中这实际上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分析一个选手的风格和球风而已, 现在的神崎甚至敢直接表示自己能够将古森元也模仿个七七八八。
……但是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确认。
在纠结了半秒之后, 神崎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来，开始在聊天框上输入文字。
*
刚刚被表情阴暗的圣臣用眼神“杀死”了一遍, 此时的古森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躺在长条软凳上，无聊的翻着手机。
可伴随着手机“叮咚”的一阵提示音, 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新信息出现在他的屏幕上。
“……！”
猛地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古森的逗号眉毛跳动了一下，好奇的直接点开了这条信息。
是什么是什么？！难道是托自己给圣臣放狠话吗？哇哦哇哦……
……诶？
脸上原本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古森一顿，有些僵硬的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脸上稍微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可在阅读这些文本的时候, 古森的表情也渐渐由不解变成了认真、最后转化成了严肃的神态。
无他，澈也发来的信息中没有提到圣臣。
——他反而是在聊我。
最开始只是好奇的古森越读下去越心惊, 甚至在旁边队友无语的视线中, 一脸“惊恐”的扣下手机，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嘴唇颤抖了一下：
“好、好可怕！”
他惊惧的声音吸引了原本在训练的其他人的注意力，作为队长的饭纲掌疑惑的转过头来，却只对上后者颤抖的瞳仁和不敢置信的面庞。
已经从刚刚面对神崎澈也——即使只是比赛录像也会下意识僵住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了，现在的饭纲掌变回了那个可靠的队长，在意的走向了这边抱着肩膀碎碎念着的古森：
“发生什么……”
“——神崎澈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古森脱口而出的大喊声让原本关心的饭纲掌脚步猛然一顿。
片刻后，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后者，盯着对方满头大汗的喋喋不休：
“你们知道吗，我就说上场比赛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对劲，刚刚澈也给我发了好多关于我接球的一系列特点，包括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他甚至连我接球的时候会习惯性的上前一步都说了！如果不是他提出来，我自己都没办法意识到！！”
“难道说他这几天在观看我的比赛录像？！难、难道明天的比赛就轮到我了吗！？”
“……”听着惊恐的古森元也抱怨的话，原本因为前半句还打算安慰对方的饭纲掌，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脸色一黑，立刻毫不犹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无他，因为他就是井闼山和枭谷的上场比赛中的“受害者”。
无奈又好笑的看着惊惧的古森汗流浃背的模样，饭纲掌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我记得你之前劝我的时候，说的还是神崎选手没有针对我的意思，让我放宽心来着吧？”
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你就不放宽心了？！
迎着饭纲掌的死亡凝视，原本绝望的双手抱头的古森讪笑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对比作法有些太明显了，轻咳一声：
“咳嗯，因、因为澈也的确是好人啊……”
“但是！好人归好人，这也不能让人无视澈也表面很可怕的事情！”古森在饭纲掌眯眼睛之前快速改口，他伸出一根手指来，煞有其事道：
“包括枭谷今天比赛中用出来的那个，高度很可怕的滞空球，虽然是被木兔选手用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古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下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可他不说，有其他队友会替他说：
众人：“——绝对是神崎选手的主意！”
……
“阿嚏！”
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神崎打了个喷嚏，身体前倾了一下，本就略长的刘海因为这个动作晃动了一下，惹得原本还在擦汗路过的木叶大惊失色，连忙关切的望了过来。
在木叶的视野中，阴郁的坐在那里的少年默不作声，低垂着头让黑色短发遮住了大部分的神情，大夏天选择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双手捏着手里的手机，沉默不语的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澈也。”看着乖巧但孤零零的神崎，木叶眉心一跳，立刻低声呼唤了一声。
不过在他的视野中，澈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也立刻关切的凝神开始看手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声。
神崎的确十分认真。
就在刚刚，他稍稍总结了一下自己已经总结出来的古森元也的打球规律。
之所以会那么毫无顾忌，只因为神崎发送的只是古森元也自己的信息，他并没有侵犯其他选手的隐私。
而且自己发的既然是古森元也本人的事情，那么他想来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才对。
古森：没有啊！！
正因如此，心安理得的将自己得出的一部分结论总结后发给了古森，同样在其中穿插了一些自己对于古森某些时候选择的疑惑——这就是神崎刚刚发送的信息的全部内容了。
完全没想过自己的这条信息会吓到古森，不过神崎倒是想过古森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的事。
倒不是因为古森性格不够宽和，他只是认为，既然明天就是井闼山和枭谷的比赛，那么古森最可能的回答是“在明天的总决赛之后再告知”之类的答案。
可在对面的信息真的慢吞吞的到达之际，神崎虽然内心安慰着自己，可看向手机的动作还是毫不含糊——
……古森回复了。
【古森元也】：唔，说实话，我不太能看懂你的话，不过有一些细节我还是能稍微说一下的，这是自由人的经验啦……
刘海下的纯黑色双眼闪烁了一下，神崎的双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手机，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神采。
在看到手机上被认真且小心回复的信息时，来自井闼山的阳光似乎照进了枭谷的排球部里。
……
【古森元也】：呃，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什么语气。
【古森元也】：……你问我这些，不是要转自由人吧？
原本心旷神怡的神崎起身的动作一僵。
【古森元也】：哈哈！怎么可能。
就是说啊。无奈的神崎摇了摇头，就准备收起自己的手机——
【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是、是吗？
——当然不是啊！！
*
无奈的神崎应付完那边思维天马行空的古森元也之后，刚刚收起手机的他就抬头对上了罕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赤苇。
不过此时的神崎并没有多想，毕竟不停的给木兔托球也是一个体力活——毕竟你要保证自己的托球不让木兔的扣球失误，否则这家伙会把你的失误一起揽到自己头上，然后变成沮丧笨蛋的。
于是，他只是和赤苇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的呼唤声：
“等一下，澈也。”
神崎脚步微顿，疑惑的转过头来，却迎上了赤苇微微歪头的注视：
“刚刚是井闼山的选手来问你关于白天的比赛的事了吗？”
“啊，是。”没有多想，直接回答之后，神崎才察觉到有些古怪的事。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井闼山有联系了？
神崎狐疑的看向周围同样结束了训练交谈着勾肩搭背的队友们，又在脑海中思索某逗号眉毛热情开朗的模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如果是古森元也的话，的确有可能。
然而，在神崎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之后，他眼前的赤苇却忽然上前一步：
“然后呢？他们…只是打探了木兔的情报而已吗？”
只是？而已？
神崎一顿，微微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笑嘻嘻的和其他队员勾肩搭背、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还骄傲且笑意满满的对自己挺了挺胸膛询问的木兔，如常的转过头来，眼角抽动了一下：
“……嗯。”
其实说实话也不算打探。
古森那家伙只是对自己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这样的扣杀太过分了——”之类的话，只能当做是小孩子在耍脾气吧。
最后还是选择了更加简洁的回答方式，神崎注意到眼前的赤苇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几分。
“抱歉，澈也，我不是在向你打探消息的意思。”在松了一口气之后，赤苇坦诚的看向神崎，语气平和：
“但你明白的。经过之前预选赛的那次之后，井闼山是一定会针对上次澈也你的超高扣杀做出应对准备的。”赤苇在神崎平静的视线下，原本有些起伏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更加平稳起来：
“虽然一夜的时间正常是无法破解木兔前辈的那一招的，但…对面是井闼山。”赤苇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奈。
而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抬头看着从刚刚到现在都一句话没说的神崎，迟疑了半秒之后，还是直接抬起了头，认真的看向他：
“你之前说过，木兔前辈的高平行线扣球你也能做到……明天可以吗？”
……
神崎挑了挑眉。
他的脸上从未如此明显的浮现出诧异的神情。
二人之间实际上只沉默了短短数秒而已，可在赤苇愈发有些迟疑的神色中，这段空白的时间似乎格外难熬。
终于，在赤苇似乎开始思考要不要说些什么、反思自己是不是给澈也这个新成员太大的压力了的时候，低垂着头的他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气音笑声。
“……！”惊讶的赤苇毫无掩饰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在他面前昙花一现的只有在赛场上才会看到的自信又无奈的笑容。
——当然，这里的无奈，是指神崎在看到对面的二传手因自己犯下了“在他眼中”十分夸张的失误的时候的神态。
赤苇呆呆的眨了眨眼，作为枭谷的大脑二传手，他几乎没怎么在前辈面前露出这样呆愣的表情，可现在他在自己的后辈面前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
在他的注视中，唇角微微勾起的神崎悠悠叹息一声，吐出来的声音近似于气音，可相比以前的平静，这一次他似乎从中听到了些许倦怠和笑意：
“…我还以为至少赤苇你会在赛场上信任我……”
“啊，我不是那个意——”
“可以。”
听到了神崎的气音，赤苇一僵，下意识的诚恳解释，却听到了一个短促的回答。
……诶？
他愣愣的抬起头，可在抬头的那一刻，他忽然撞进了一双在刘海之后，虽然漆黑、但隐隐散发出幽深光芒的黑眸。
那双眼睛里带着些许赤苇看不懂的宁静和平静，像是被什么杀死了全部波动的情绪一般，能做到的只有理智和冷静。
迎着赤苇的目光，神崎再次开口：
“在球场上，我可以做到。”
“信不信任我无所谓……”
说到这里，神崎无视赤苇下意识想要反驳的表情，单眉挑起，语气悠然：
“——但至少相信我作为攻手的天赋，二传前辈。”
第050章 这就是青春
次日, 阳光明媚。
从枭谷的大巴车上走下来，神崎单手遮挡着头顶格外耀眼的阳光——这让似乎天生就该于阴暗潮湿的天气共同出入的神崎十分不自在。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的，和一般人不同, 相比阳光，神崎更喜欢阴雨天。
即使在阴雨天加班的话, 神崎几乎每次都会因为着凉而低烧, 但当他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时, 他就会由衷的感受到一股来之不易的宁静感。
因此, 当下了车, 周围的队友都在欣喜的感慨“今天天气真是不错”的时候，走在后方的神崎表情塌了几分, 但还是没有直接开口扫兴, 默默的走在了最后面。
——此时和他拥有着相同想法的人不止一个。
井闼山的队列已经先枭谷一步进入了体育馆，但在讪笑着的古森元也的安抚中, 佐久早的脸黑沉着，似乎对于因为外面的阳光而快速分泌出的汗水十分嫌弃，不住的用纸巾擦拭着, 甚至还掏出了消毒水——
“！！”古森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佐久早就这么明晃晃的将消毒水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惊愕无比：
“圣臣你是怎么把这个装进去的！”
——这是重点吗？！
饭纲掌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无视了古森的脑回路问题，转而看向满脸烦躁的佐久早, 关怀的看向他：
“没关系吧？”
“……嗯。”佐久早沉默半秒，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饭纲掌以为这个话题会像以往那样直接结束了的时候, 忽然间, 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低沉嗓音，吐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惊讶的直白：
“就算状态真的出了问题, 也没关系。”佐久早迎着队长惊讶的眼神，阴暗的双眼眯了眯，露出一抹罕见的战意来，一字一顿：
“我不会放任神崎澈也像上次一样的。”
“无论他今天的状态因为天气好到什么程度。”
……
“呃。圣臣，或许神崎选手的状态并没有因为天气而改善。”
场馆内，站在座无虚席的东京体育馆场地中央，饭纲掌欲言又止的对身后臭着脸的佐久早迟疑道。
在井闼山们困惑不解的视线中，坐在枭谷席位上的那朵阴暗蘑菇……神崎澈也并没有因为今天的好天气而心情不错。
——不过他的队友们的确是有斗志昂扬，只不过枭谷似乎就没有真正萎靡的时候。
只不过，在他们茫然的视线中，坐在那里的神崎澈也双手按着脑袋，弯下腰来，在其他人都在热身的时候孤身一人坐在那里，好像真的成了被外面的阳光烤干了水分的植物一样干枯。
“诶？”旁边的古森立刻凑了过来，惊疑的表情无视了身边队友们欲言又止的神态，惊讶道：
“澈也这是怎么了？”
井闼山众人：“——说好了赛场上就叫神崎选手的呢？！”
那边的井闼山乱哄哄，另一边，此时正在自闭的神崎实际上并不只是因为阳光的缘故。
——时间倒退回枭谷进入场地之前。
当神崎站在枭谷的众人中央、一齐走入场地内部的时候，因为体育馆内的窗户又大又多，导致外面的阳光就这么毫无遮挡的进入到场馆内部。
而似乎在外面永远套着外套的神崎，此刻额头已经因为炎热浮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寻找着阴凉的场所，和周围因为阳光兴奋无比的猫头鹰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热。
内心暗暗吐槽了一句，情绪更加下降了的神崎叹息一声，此时竟然忘记了紧张——亦或者只是因为居然毫无意外的进入了决赛，对于总是倒霉的在半路遇难的神崎澈也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因此现在的他正在专心的苦恼炎热。
然而，就当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寻找解决办法的时候，忽然间，他的目光一凝。
在他的视线中，他看到那边的两个经理正站在枭谷排球部的后勤成员面前，并和他们聊着什么——每个成员的手里都拎着一个冰淇淋。
神崎：……
他的双眼定定的落在那些人身上，看着他们因为搬运一会儿比赛需要的补给品而渗出的汗珠，艰难的将视线从他们手里的冰淇淋和手里的冰水上移开。
……他们干了体力活，是会比正常人稍微热一点的。
我们什么都没搬，一会儿进了封闭的场馆内部就不会感到炎热了。
……
“我要凉的，谢谢。”
……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画面。
捂着肚子的神崎一脸菜色——但是因为平时就脸色很臭，再加上神崎忍痛的能力很强大，以至于他现在实际上只是有些面无表情和僵硬，因此没人察觉到他正在为腹痛而苦恼。
特别是在经理雀田熏建议喝常温水之后，还是坚定的要了凉的那一份之后，内心还把自己当做成年人的神崎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反而没办法好好坦诚说出来了。
因此，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站在场地上的神崎被刚刚的凉品和姗姗来迟的决赛压力一同压制着——不过压迫的是他可怜的肚子。
“……嘶。”
“嗯？澈也？你刚刚说了什么吗？”笑嘻嘻的站在自由人位子上的小见春树忽然听到一阵抽气的声音，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到了神崎如常的表情。
神崎：“……没有。”
大人因为喜欢吃冰淇淋所以肚子在抗议这种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额头滑下两行黑线，感觉到肚子的感觉正在逐渐变得微妙，神崎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之际，眼底带着一些难以分辨的情绪。
……不管怎样，一会儿场歇还是去一趟卫生间吧。
想到自己之前习惯性洗一把脸的举动居然被木兔误认为哭了的事……虽然自己已经用纸巾擦了脸，但还是会因为刘海太长而被打湿一点，神崎脸色黑了几分。
……丢脸。
和会瞬间进入[沮丧模式]，大声嚷嚷着“丢人了”的木兔不同，神崎不会表现出来，但实际上他好面子的程度丝毫不弱于木兔。
因此，他已经决心不要再靠洗脸清醒了。
——没有意识到无需给自己泼凉水才能让自己接受现状，已经是一个来到全新世界后的转变，此时的神崎轻而易举的做出了从前十分艰难的决定。
似乎是思考木兔的事情让神崎稍稍转移了注意力，他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在闻声望过来的木叶的注视中，和往常无异的站在那里。
木叶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今天在宿舍出来时赤苇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禁有些高兴。
他不仅高兴于澈也说话已经越来越坦诚了，而且同时也纠结于为什么澈也会产生“前辈们不信任他能力”的看法。
他们只是……
木叶无奈的呼出一口浊气。
——不想让上场队员中年龄最小的存在为他们承担压力。
*
神崎澈也不想让这些年轻人承担不听话的成年人贪凉的代价。
所以。无论是出自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他都必须认真起来。
因此，在木叶不知道的情况下，至少在这一小局内，神崎澈也会暂时抛弃他那些所谓的“赛场独特规则”。
……
解说A：“天、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坐在解说席上的他双手支撑着桌面前倾：
“在第一小局的比赛中，神崎选手就选择了扣杀进攻！！”
在被震惊到的解说迟滞了半秒，磕磕绊绊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因为是IH正赛总决赛的缘故，此时的观众席上非但座无虚席，甚至每一球的反馈反应都极为强烈！！
当那一记快到甚至一眨眼就消失了的快速扣杀在他们的余光中掠过的时候，位于枭谷这一侧的观众们沸腾了！
*
在欢呼声中，一众少年少女包围着的几个成年人表情呆滞，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场地后方大屏幕上映照出的跑动着的枭谷选手的脸庞，痴呆一般的张了张嘴。
“喂…那个……是小澈也吗？”
终于，其中一个在居酒屋工作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枭谷铁粉”的人，此刻也无暇顾忌自己暴露了根本不了解甚至没把枭谷的每场比赛都看完的事，呆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无神的呢喃着。
而听到了同伴的声音，他旁边的同事欲言又止：
“…应该、是？”
而在他落下这个回答的一瞬间，大屏幕映照出了电光火石间的爆发的一次得分的画面：
摄像机无法捕捉到那个快到惊人的身影，在其他人甚至没看到作为二传手的赤苇是什么时候托球的时候，神崎澈也已经起跳了！！
在艰难捕捉到跃起的神崎澈也的残影的镜头中，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光洁的额头上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也臭的可怕，浑身散发着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气的同时，他甚至直到挥球扣杀的那一刻，表情也只是有一瞬间用力。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波动。
“嘭！！”
滑倒的古森元也接了个空，他表情有些恍惚，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球在接触在地面上后高高弹起的角度，愕然的看了看球，又愕然的看了看边界线，这样滑稽的举动被摄像头捕捉了进来。
可现在显然没人在意古森元也究竟有多么茫然。
因为在那个居酒屋成员看到大屏幕倒映出的画面时，他的思绪还没有捋直，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居酒屋帮忙的小伙子居然是最近流传已久的那个排球新星时，他的耳边就已经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淹没。
最后，他只能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喃喃自语：
“疯了……”
可当他感受到自己正在怦怦跳的心脏、以及听到身边那个“假枭谷粉丝”的同事大声嚷嚷欢呼的时候，他又神情恍惚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自己好像也疯了。
看着赛场上那个轻描淡写的得了一分之后，利落转身，拨了一下自己黑发上的汗水后，头也没抬的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勾手，示意对方给自己递球发球的潇洒动作，他的瞳仁剧烈的颤抖着。
这就是……青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