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海诸村
第四十二章：两败俱伤
自己和其他人进出这座神龛多次, 好像都没有谁关注过这雕塑。
此时仔细看来，雕塑同样也隐藏在一片黑雾之中。
顾沾上前，抬手挥散黑雾。
底下的东西露出真实面目。
那是一团跟黑雾差不多的东西, 仿佛活物, 明明被安放在神龛上，还在不断蠕动，有节奏地起伏。黑雾中夹杂着细小的紫色闪电，时不时亮起……顾沾的目光注视着其中一个位置，便能看到那个位置不断幻化, 逐渐变成他梦境中巨兽的模样。
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催促他，跟着祂走吧……跟着祂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吧……
顾沾不自觉伸出手，然后就在他即将碰触到那团黑雾的时候，手腕忽然发烫，唤回他的神智。
顾沾缩回手，捂紧右手上的手表。
“……”
他好像又听到耳旁熟悉的脚步声。
【玩家触发支线游戏……玩家正在主线任务中, 无法触发支线游戏……玩家触发支线游戏……】
系统好像BUG一样，断断续续重复着些矛盾的内容。
而伴随着它的卡壳, 顾沾的手表也越来越烫，隐约要烫伤他的意思，可表带的卡扣锁死, 根本解不开。
【？？？什么情况？我好像幻听了？】
【真的有脚步声！顾沾待着不动了，他是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了吧】
【这院长怎么阴魂不散的，都这样了, 还想拉人进支线？】
【进不去吧, 这都结局了, 一会儿邪神要出来了】
神龛中的黑雾逐渐扩散，似乎要将顾沾整个人包围……它围过来的时候, 顾沾感觉到自己的视野被遮蔽，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像是隔了玻璃罩，变得钝了许多。
自己马上就要被吞噬了。
如果在这里被吞噬，生命大概就结束了吧。
顾沾前所未有意识到死亡的降临，然而心里的感觉却不是恐惧或者遗憾。
竟然还有一丝期待。
死亡是什么滋味儿？
真让人好奇。
但显然，现在还不是死亡的时候，毕竟，比起死亡，活着能体会到新鲜的感受更多。
比如说现在，被邪神包围，选中成为祭品，这可不是轻易能体会到的事情。
自己好像被同时选中成了院长和邪神的共同祭品，不知道这两位BOSS打起来，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顾沾抬头回应系统：“我接取支线任务。”
同时，主动伸手抹向木盒里的鳞片。
鳞片边缘锋利，顾沾用力，很轻易就划破手指，血瞬间流下来，落在鳞片上。
那一瞬间，黑雾猛然扩散，向顾沾包围而来。
与此同时，系统也响起回应。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触发小游戏<你追我逃（升级版2.0）>，即将进入支线空间……】
【游戏介绍：愤怒的小小苏，一定要抓住他心中最完美的猎物……恩？怎么还有其他人在觊觎这只猎物？玩家被主线任务占用，支线任务即将延迟……】
“……”
在系统宣布任务即将失败时，顾沾身侧一处空间，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来，裂缝深处，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幽暗空间。
耳旁是院长嘶哑的笑声，他似乎非常不满，笑声里带着狠意。
“我的……”
他对顾沾的坚持可真到了恐怖的程度，一旦知道有人觊觎顾沾，必然会出手。
而顾沾的血滴到鳞片上，已然是跟邪神达成契约。
也就是说，此时，顾沾同时是邪神和院长的猎物。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互相之间打一架，谁赢了，谁才能决定猎物的所有权。
【竟然是用这种办法解决的吗！！】
【卧槽，原来还可以这样】
【三句话，让两个副本的BOSS为我打的昏天黑地】
【笑死，他根本没说话】
【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院长好像有点弱势，毕竟对方可是邪神啊！】
【BOSS之间的战力可不是这样算的，身份只限定于副本背景，力量可不会因为他的设定是个普通人就变少……只不过，这里是邪神的主场，院长可能真的不占优势吧】
【打起来打起来！！】
撕裂空间，从手表中出来的院长就真的跟邪神打起来了。
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瞬间，双方都化作纯粹的力量，一瞬间，山洞外电闪雷鸣，波浪滔天。
外面的众人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到身旁的村民，如朽木般快速倒塌下去。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宫本智扫了一眼洞穴，发现山洞已经完全被黑雾笼罩！黑雾中心还有惊人的能量逸散。
倒下的村民身上也不断溢出黑色雾气，而那些雾气，统统都流向山洞。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爆发出一声惨叫。
那声音很熟悉，正是之前诱骗他们去寻找鳞片的正木太郎！
原来他一直隐藏在人群中，村民都倒下去后，就只剩他一个，还站着！
而且，去掉斗篷后，他的脸也并没有跟变异村民一样被毁！他还是正常人的模样。
电光火石间，宫本智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原由。
他快速拉了中野麻口一把，道：“他骗了我们，快跑！”
“可是，秋原……”中野麻口还不想走。
宫本智快速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留下给他添麻烦！”
这句话半真半假，但他们不走，也帮不上顾沾，倒是实打实真的。
中野麻口心中也很清楚，不再坚持。
然而，正木太郎怎么可能让他们这样轻易离开。
他撕碎人类的外皮，以非人的速度，朝着众人飞扑过来。
宫本智道：“来不及，要开打了！”-
外面的宫本智等人面对战斗，里面顾沾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虽说是两个BOSS在打架，但他们完全把顾沾的身体当做他们的战场。
顾沾感觉自己好像被撕成两半，随时都有可能分裂。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体没法挪动！根本离不开这个副本！
这两个BOSS迟早会分出胜负。
等那时，就来不及了！
他得想想办法。
院长是从手表中溜出来的，顾沾低头看，那手表还好端端停留在自己手腕上。
院长可以拉进手表里，那这个副本的BOSS呢？
反正都是BOSS，一个不多，两个不少。
【卧槽他动了！这是打算干什么？我没看错吧，他自己往黑雾里闯】
【为什么不赶紧趁着两个BOSS打架逃走，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外面的村民应该也歇菜了，只要能打赢正木太郎，就能顺利离开海诸村】
【说得容易，正木太郎可是邪神第一眷属，不是那么容易赢的】
【而且还得赶在这两个BOSS打完之前打倒正木太郎，很难】
【那也总比往雾气里闯强吧？这不是自投罗网？】
【根据他一样的举动，总觉得还有什么深意】
【什么深意，都死透了，走了走了，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
黑雾深处，什么都没有，但糅杂的力量，却几乎将顾沾整个人压垮。
表盘上的星辰疯狂闪烁，黑雾疯狂的往表盘内涌。
伴随着力量的涌入，顾沾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膨胀……濒临极限。
【您的san值正在降低，精神濒临崩溃……】
【您的san值正在降低，精神濒临崩溃……】
【您的san值正在降低，精神濒临崩溃……】
系统的声音不断响起，不仅如此，顾沾眼前也出现红色的大字，不断提醒着他，san值即将归零的事实。
可伴随着黑气的涌入，san值降低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咔吧”。
世界忽然停顿，视野忽然被蒙上一片红色。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没有感情的电子音。
【恭喜您，san值已归零。】
那些黑雾张牙舞爪，瞬间被手表吸收殆尽，整个山洞陡然安静下来。
一切都似乎没发生什么改变，除了顾沾眼前的红。
……
……
山洞外，宫本智他们终于解决了正木太郎。
几个人都负了伤。
而这时，村民们还没起来，是他们离开海诸村的大好机会。
可想到离开，众人又有些犹豫，到底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跟刚进副本时不一样了。
宫本智又遇到：“要不要……进去看看？”
中野麻口道：“进去看看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是陷阱呢！”
宫本智：“……”
他觉得中野麻口说得有道理，于是决定先去山洞看看，万一顾沾还活着呢。
他们朝着山洞走去，可还没等靠近，就见顾沾从山洞里走出来。
他看上去很平静，表情也没什么波澜，但宫本智就无端觉得，他似乎跟刚才不一样了……
“你……怎么样了？”宫本智疑惑道。
顾沾道：“没事，快走吧。”
“什么……”宫本智还没反应过来，顾沾已经从他身侧走过。
“……”
中野麻口迎头走上来，想问问顾沾怎么样了，结果被宫本智拦住。
宫本智看上去很谨慎，只是说：“走吧。”
他们朝着海诸村外走去。
海诸村所有村民都集中在海边，此时还没有醒来，整个村子跟他们刚来时一样，空荡荡的。
走在路上，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通关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醒来时的地方——他们一开始露营的山坡。
站在山坡上，还能看到海诸村和远处的海。
海水已经呈现出浓墨一样的黑，咆哮着想要冲向岸边，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并没有危及海诸村。
而在营地的另外一边，出现一条从未有过的，通往外面的路……
站在路口，中野麻口吞了一口唾沫，道：“我们就这样通关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看看身边的伙伴，这些日子，全靠大家互相帮助才渡过难关……虽说，中间也有那么点不如意的小地方吧，不过也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小声跟其他人说：“其实我不叫中野麻口，我的名字叫……”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宫本智推了一把，他踉跄着向路口迈不出一步，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汤川彩花惊慌道：“你这是……”
宫本智笑着说：“这里是离开副本的出口，你还不走吗？”
“……”汤川彩花怕得要死，先前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
怎么可能不走！
副本还是有些异常，但她顾不上那么多，率先迈出一步，道：“我走了！”
等两人都离开后，宫本智才回头看向顾沾……果然，他的感觉没错，顾沾的眼睛里红血丝遍布，看上去非人感很重。
“你的san值……是不是……”宫本智试探着问道。
顾沾没有遮掩，朝他露出一抹不太寻常的笑容：“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宫本智一阵沉默。
此时的顾沾看上去非常陌生，脸还是那张脸，但表情无端多了些攻击性。他原本就是冷艳锐利的长相，只是平时沉默寡言，看上去对身边的事物都不关心，多了那一丝倦意，才平和许多。
此时却像是一把出鞘的刀，所有冷意和疏离都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
可这也衬托得他这个人更加明艳，那双黑眸里透出的疏离，更让人留恋。
“……”
好像一件美丽、珍贵，却又危险的宝物。
可他看上去又不像是要变成怪物的样子，神情冷静，呼吸平稳。
宫本智差点就要问问他san值还剩多少。
但又及时刹车。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一贯秉承人和人都是独立个体的想法……这种问题，僭越了。
“我要出去了，以后有缘再见。”
宫本智及时收手，跟顾沾道别后，就离开了副本。
最后只剩顾沾一个人在副本口站着。
【所以他的san值到底还剩多少！！还能不能离开啊！！】
【看他的样子，应该还剩不少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冷静呢】
【不可能啊！！怎么会有人直面两个BOSS打架还能保持理智的！】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042章 幕间
刚才发生的事很简单。
院长和邪神打起来, 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上个副本，顾沾用囚禁院长的方式，造成院长在副本长河精神病医院中的死亡, 以至于他的所属权归于星盘手表所有。
而星盘手表是个道具, 是属于顾沾的。
所以，虽然院长想杀顾沾，可顾沾对他也是有一定约束能力的……当两人力量纠缠在一起时，顾沾就凭借那一段约束能力，将两团不分你我的能量团, 同时拉进星盘手表。
“……”
只能说，这个道具真的很厉害，不愧是史诗级道具。
不出所料的话，之前在长河精神病医院里的那个空间，应该也在星盘手表内。自己之前进不去，应该跟院长在里面有关。
也不知道这次出去以后, 里面的空间会怎么样。
顾沾反手从口袋摸出那枚熟悉的鳞片。
被他用鲜血染过后，鳞片的颜色似乎发生一点改变, 捏着也没有以前那种仿佛有生命的感觉了……就是一个死物。
算了，反正他已经用非正常手段通关，这东西也没用了。
顾沾又将鳞片塞回口袋, 抬脚往前走去。
如他所料那样，副本并没有因为他的san值清零而不许他离开。
熟悉黑暗出现，顾沾缓缓闭上眼。
【？他真的能走！】
【那就是san值没有完全归零, 厉害啊, 都直面邪神战斗了, 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这个副本里，千岛惠、中野麻口都表示过自己的天赋, 宫本智的天赋应该跟眼睛有关……只有他，一点有关天赋的信息都没有透露，难道，他的天赋跟san值有关？？】
【这……不太可能吧】
【上一个天赋跟san有关的……】
【是排行榜第一！卧槽，如果是真的，那我老婆牛逼了！】
【san值相关的天赋，这么多年就出了一个，是这么容易就能获取的吗？？】
【都说这么多年就出一个了，那这么多年，再出第二个有什么不对？】-
副本内纷纷扰扰的声音消失，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恭喜您，通关副本《海诸村》】
【您的副本表现为甲等，获得30000积分。】
【本副本中，您共完成支线任务……0.5+0.5个，分别为<你追我逃><你追我逃（升级版2.0）>。】
【支线奖励结算，共计获得1000积分。】
【获得**道具<流光溢彩的鳞片>，龙鳞？鱼鳞？美人鱼鳞？到底是什么鳞片？似乎看不出来呢。】
顾沾心意一动，那枚鳞片出现在他手中，正是之前从神龛木盒中取走的那枚。
边缘还沾着他的血。
顾沾蹭了两下，将血蹭干净。
翻来覆去的看，就是一枚普通的鳞片。
【恭喜您的史诗级道具<星盘手表>解锁超过50%，可以自由使用并进入其中的空间。】
可以自由使用并进入？
顾沾反手露出手表，表盘还跟以前一样，上面的星辰光点似乎更凉了。这里是副本奖励结算处，他不能在这里进入手表，便尝试着将鳞片放进去。
结果放是放进去了，鳞片一下子就消失，想再拿出来……却做不到了。
“……”
他怀疑系统是故意没说，在这里等他。
算了，对顾沾来说，这些道具只是通关副本的添头，有没有无所谓。
他也不是很关心。
将手表收起来，又清点了一遍结算奖励，他便从结算界面离开。
眼前黑暗和结算表褪去，他再次出现在副本出入口。
出入口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大家一时也没关注到他。
但顾沾有种预感，有人在这里蹲自己。
一落地，他没耽搁，就朝着人流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很快消失在副本门口。
果然，如他所想，他离开后不久，便有两个人前后赶到，来寻找他的身影。
第一个是全程关注直播间，一发现他通关成功，就往副本出入口赶的余叶舟。
余叶舟知道顾沾住在A区，这是A区最大的一个副本出入口。
百分之八十的A区玩家，都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可他在门口受了很久，也没看到顾沾，便知道，自己可能是错过了。
“可恶啊，为什么不等等我。”余叶舟看着人群，不甘心地说道。
杨琳就陪在他身边，听这话，忍不住挑眉：“人家答应要进你的队伍了吗？”
“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余叶舟颇为固执地说道。
杨琳看了看四周，道：“够呛，有人猜测他的天赋跟san值有关，找他的人不会少，变成抢手货了，你能抢到吗？”
余叶舟：“我相信我自己！”
杨琳：“……油盐不进。”
第二个来找顾沾的，就是他在副本中的队友，中野麻口。
中野麻口本人看上去比副本里更青春洋溢一些，穿着宽松的运动服，染了一头黄毛。他探头探脑在副本出入口看了一会儿，也不太确定顾沾是不是在这里……便转身走了。
他只是碰碰运气，碰不到也很正常-
顾沾乘坐公交车，回到蜂巢。
他离开数日，家里依旧一尘不染，进门时，系统还向他打招呼，欢迎他回家。
在副本里连日奔波的疲惫，这时才后知后觉反上来，顾沾洗了个澡，倒头就睡，有天大的事情，也等他睡完之后再说。
这一夜梦境香甜，没有梦到过去的事情，也没有梦到不愉快的事情。
一觉醒来，天广大亮。
系统提示他，要扣除租金了。
他躺在床上，打开自己的系统商城，这次副本等级较高，支线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但副本基础奖励很不错。
账户又增添几万入账，最近这段时间的开销，不用发愁了。
顾沾临走前，将厨房食物清空，等待新送食物上门时，他拿出手表，开始端详这个几经变化的道具。
外表没什么变化，但仔细看，表盘上似乎多了一点浅浅的引子，环绕表盘一周，好像是……数字？
刻钟？
顾沾晃了晃手表，没有任何动静。
系统说着里面有个空间，可以进去。
怎么进去？
顾沾试探性地想了一下，跟上次不一样，这次，他眼前一黑，很顺利地来到手表内的空间。
手表内的空间还跟以前一样，就是长河精神病医院的镜面空间。
顾沾落脚的地点是医院的处罚室，推门走出去，外面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走在路上，能听到脚步的回音。
他一路往外，顺利来到户外。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阴沉，整个医院里一个人也没有。
顾沾随便走走，来到中心喷泉旁边。
喷泉居然变了样子，处在中间的白色雕塑变成人形雕塑，他闭着眼，双手聚拢，手心向上，捧着顾沾消失不见的鳞片。
鳞片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水流从鳞片中涌出，落到池中。
“……”
顾沾真没想到，鳞片竟然在这里。
而且，看这个样子，是取不下来了。
那雕塑的模样也很诡异，竟然是院长的样子……院长这张脸还是好看的，他闭着眼时，颇有种悲天悯人的神性。
尤其是白色雕塑不似人体，类似石膏的材质，模糊了他身上许多变态的地方……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完美身材展露在外面，下半身是宽松的长裤，一直盖到脚面，赤着脚，站在底座上。
顾沾倾身，将手覆盖在雕像上，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温度和起伏。
这雕像，是活的。
又或者说，有一个活物，被封印在这雕像底下。
顾沾在水池旁站了一会儿，端详着那鳞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取下来……但雕像比他高许多，足有两米多。鳞片落进雕像手中，也跟着变大了……不像是能拿下来的样子。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疑惑的声音。
“是你。”
顾沾回头，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穿着红裙子抱着娃娃的小姑娘露出惊喜的笑容，松开女人的手，朝着顾沾扑了过来：“哥哥！是你！”
“……”竟然是小玲和……孙静秋？
此时的孙静秋跟之前又有不同，她的双腿居然恢复了，换了一身衣服，又是顾沾在患者资料中看到那般，温柔恬静的模样。
他也有点吃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孙静秋道：“我一直在这里面，小玲是你送过来的，你忘了吗？”
顾沾当然没忘，但孙静秋是副本的NPC，怎么会跟随道具一起到这里来。
孙静秋道：“你把院长拉进来后，他们都跟疯了一样去抓院长，我对院长没什么仇恨，就在一旁躲着……后来那些人忽然就消失，只剩院长整日在医院里游荡，我和小玲就找了个地方躲着，前段时间，他也忽然消失……然后这里就多了一尊雕像。”
虽然很不可意思，但他的道具里面有个空间，空间里面还有人。
孙静秋和小玲应该不算活人。
看着顾沾发呆，小玲抬头道：“哥哥，见到我们，你不高兴吗？”
顾沾：“……”
孙静秋也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从那些人消失开始，我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孙静秋是副本里的原始NPC，但其他人却是玩家。副本结束，他们应该也解脱了……所以才会突然消失。
至于孙静秋为什么会恢复，难道是因为离开副本，她就会恢复“初始设定”？顾沾也不知道，只能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你们留在这边吧，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
他能把院长和鳞片关到空间里，其他东西应该也能带进来。”
“真的吗？”孙静秋有点不好意思，想到自己之前还想拖顾沾下水，现在又有求于他，但还是说道：“这里的床铺都没有被褥，太硬了，小玲晚上睡不好，能给我们一床被褥吗？”
顾沾道：“可以，我会给你们送一些生活用品过来。”
“那就多谢了。”孙静秋道。
顾沾又问：“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别的变化吗？”
孙静秋摇头：“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还有就是，小玲不能再回到墙壁空间里……”
她将孩子往前一推，道：“你看到吗？她好像长高了一点。”
顾沾低头，他其实不太记得小玲之前多高，现在自然也看不出来。
但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还是点了点头。
第043章 幕间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打断三人叙旧。
孙静秋看上去对这里面的生活还算满意，没问外面发生什么，也没问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 从副本诞生, 她就一直待在这里面。与过去、院长有关的一切，都是副本给她的“设定”，她其实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
小玲也确实不能算她的亲生女儿，因为两人都是副本的造物。
但没关系，人留在什么地方, 觉得安稳舒适，什么地方就是家。
顾沾与他们告别，返回自己的屋子。
外面确实有人在敲门，他以为是自己买的东西到了。
结果打开门，外头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余叶舟。
男人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道：“可让我找到你了, 原来你真住在这里。”
顾沾：“……”
这狐狸一般的笑容，让他想到刚过完副本的宫本智……他反手就把门给关上, 权当没看到。
余叶舟：“……”
干嘛这么无情！！
他在A区打听了好久，才从楼下面馆老板处打听到顾沾住在这里，花了好多钱贿赂门口的守卫, 才找到房间号！！
结果不到两秒，顾沾又重新把门打开。
余叶舟再次露出笑容，他就说嘛, 顾沾不会把他关在门外的！
然而, 顾沾的目光却越过他, 看向他身后，口中还道：“让一让。”
余叶舟回头, 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名送快递的纯白守卫，怀里还揣着一个大箱子。
他自来熟地问道：“你买的啊？”
顾沾果不其然没有回答，埋头在单子上签字，就要再次关门。
“诶诶诶诶！别关门！”余叶舟好不容易找来，怎么可能让他把自己关在门外，连塞带挤，硬是进了屋。
顾沾没办法，只能放开门让余叶舟进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只淡淡问道：“你来干什么？”
余叶舟嘿嘿笑道：“交个朋友嘛，你要做饭吗？我帮你打下手。”
反正也赶不走，顾沾破罐子破摔：“随便，门口换鞋。”
余叶舟这才得以进门。
顾沾的家让他惊讶，他原以为像顾沾这种寡言少语，不爱跟人交流的人，家里应该也冷冰冰的，跟样板间一样。
可出乎意料，房间里放了不少小装饰，甚至连上次吃剩的地瓜头也养在杯子里，藤蔓长得老长，还专门挂了绳子，让它攀爬。
余叶舟惊叹道：“你才来这里没多久吧。”
“恩。”顾沾知道对方能追来，肯定是看到他的直播了。
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副本被迫直播，没有一点隐私。他也不瞒着，直接道：“才过两个副本。”
余叶舟看他在副本中的淡然模样，又听他说自己刚过两个副本，内心惊叹得不行。又转念一想，才过两个副本，那在这里住了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就能把家收拾出这副模样吗？
顾沾没理他，让他自己在客厅坐，自己则将刚才送来的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在地上。
余叶舟见他摆摊一样，忍不住说：“这里的生活很便利，用什么现买就行了，不用……囤这么多。”
早上起床选好一天的用品，十几分钟就能送到。
反正是纯白守卫干活，没人嫌累。
顾沾却道：“我乐意。”
余叶舟又露出吃惊的表情，难以想象，“我乐意”这三个字，居然会从顾沾的口中说出来。
顾沾一样一样清点完箱子里的东西，才依次抱着它们，去厨房做饭。
见他真开始做饭，余叶舟也是惊奇，这人真当自己不存在啊。
不过也好，顺便蹭顿饭。
结果半个小时后，顾沾捧着给自己下的一碗阳春面走了出来。
余叶舟不可置信地看着。
他真的能放着家里一个大活人，就只给自己下一碗面！
虽然顾沾已经把“不想找队友”挂在脸上，但余叶舟好不容易找过来，自然不会因为这点阻挠放弃。他坚持在沙发上坐着，跟顾沾聊天。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你的天赋，是不是跟san值有关，你知道吗？”
“为什么？”说到这里，顾沾还真有点兴趣。
san值有关的天赋，值得这么关注？
余叶舟露出夸张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你打开商城，右上角有个小图标，里面有一个论坛。”
顾沾按照他说的打开商城，果然在角落看到一个论坛。
点进去，各种乱七八糟的标题铺满眼睛。
【hot~最强副本出炉？据说连排行榜老大都栽了跟头！见过的人都说恐怖！】
【新副本强度超标，玩家入内无一生还！】
【记录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买到那张脱离卷啊！】
【hot~进来说说大家都是被APP用什么理由骗进来的吧】
顾沾点开第一个，结果里面的人云亦云说了半天，没有任何重点。
看他的表情，余叶舟笑道：“不用看这些，游戏内禁止我们讨论副本内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有用的东西，你倒是可以打开排行榜看看。”
顾沾在帖子的上方标题栏浏览，果然看到排行榜。
点进去，一排人名出现在眼前。
第一名：绝。
天赋疑似提高san上限，san值每超过正常水平，将会提高相应体质点。
第二名：……
……
顾沾问道：“天赋跟san值相关，很罕见？”
余叶舟道：“当然，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就是san值，副本里的伤势，出来以后都能恢复，但san值清空，就会变成怪物，那就永远没法离开副本！没死也跟死了一样。”
顾沾又往下拉，各种不同的天赋五花八门，也有些不是很清楚的，只写了“不明”。
他又问：“排行榜是怎么知道其他人天赋的？”
余叶舟道：“副本会被直播，使用就会露馅啊，不过也都是猜的，这排行榜也没有官方证据石锤，都是玩家自己做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顾沾就了解了。
纯白都市作为供玩家落脚的游戏大厅，生态比顾沾想象中更完整。
顾沾道：“你来找我，就是因为觉得我的天赋跟san值有关？”
余叶舟笑眯眯道：“别这么说嘛，有关你的天赋，是这个副本之后，大家才有所猜测的，但是我可是之前就来找你了，单纯看你顺眼，想邀请你入队，不行吗？”
顾沾漠然道：“你们的队伍，没几个人吧。”
“……”被戳穿的余叶舟脸上一僵，很快，沮丧道：“干嘛这么说？”
顾沾道：“你亲自来拉人，看样子在队伍中权限不低，我都拒绝过了，你还坚持过来，只能说明你们团队没有新人。”
余叶舟半晌没说话。
末了，笑道：“你都把我的情况摸得这么清了，咱们聊聊呗？”
顾沾没吭声，自顾自吃面，但余叶舟却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点。
于是再接再厉道：“看得出你很享受在副本中的感觉，但有些副本还是需要队友的，能让你接触更多支线。而且，人得或者才能经历更多，不是吗？有队友的话，生存概率是会增加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谁都不认识，生活也会寂寞的，哪怕出门一起吃饭呢，有个人陪也热闹一点。我们队伍里其实还是有几个人的，也许就有跟你处得来的。”
“这个不用。”顾沾吃完，放下筷子，淡淡道：“我没什么人来往的需求。”
“……话别说得这么死嘛。”余叶舟小声道。
顾沾道：“但你说的有道理，有认识的人，确实有些优点，你们队伍的其他人在哪里？也许可以见一见。”
没想到顾沾这么快松口。
余叶舟十分惊喜：“行啊，现在就走？”
“不。”顾沾道：“等我收拾完碗筷。”-
路上，闲聊中才知道，余叶舟也住在A区蜂巢，他团队的大部分人都是A区的。
“纯白都市很大的，从A区到距离最近的其他区，坐车也得一个多小时，大家从副本里出来，每一分钟都很珍贵，基本不会往远处跑。”
“但是有些大公会，他们有传送装置，不在乎成员是什么地方的人……你不会行动了吧？大公会规矩很多的，你肯定适应不了。”
顾沾本来就没什么去大公会的想法。
但余叶舟这么一说，他反而道：“大公会会跟你们抢人吗？”
余叶舟道：“当然，毕竟是大公会，福利好一些……”
他说到一半，忽然住嘴，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万一顾沾也觉得大公会的待遇好，反悔怎么办。
初见余叶舟时，顾沾觉得他进退得当的有些过度，他不太喜欢这种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性格。
只有“正常”的人，才能得到更多“正常人”的欢迎。他自己是另外一个极端，也很难得到这种人的青睐。
但此时看来，即使是“正常”，也有细微的分类。
人和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顾沾心中遥不可及的“正常”，似乎也在一点点分解，变成更具体，更鲜活的东西。
当“那类在人群中混的如鱼得水的人”忽然变成某个人时，也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顾沾没再接话，余叶舟也聪明地没有继续。
很快，他们来到那天顾沾小坐的酒吧。
顾沾很诧异：“为什么来这里？”
酒吧白天没几个人，余叶舟带着他往里走，道：“团队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我们没有去注册公会，就在酒吧常年包了个包厢，凭是在这边露面。”
“所以我说……你不用担心会给自己带来太多麻烦。”余叶舟带着他上了二楼，停在一扇门外，道：“连公会都没有，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由得很。”
说着，他推开门。
说是包厢，里面的空间很大。
纯白都市看上去不缺物资也不缺地皮，付出积分得到的，肯定是最优质的商品和服务。
房间最外围是空的，一张精致的地毯铺在地上，上面有些顾沾看不懂的花纹。往里是一间隔断屏风，屏风里是一张很大的会议桌，粗粗看，能坐十几个人。
会议桌旁边是一架白板，上面还有些残留的凌乱字迹。
顾沾扫了两眼，发现是有关团队取名的。
其中“勇者无敌副本通关小队”和“纯白都市最强玩家”这两个让人眼前一黑的称呼，投票居然是最高的。
顾沾问：“你们的队伍名字定了吗？”
余叶舟抬手拿走挡在前面的椅子，道：“没有，他们意见不统一，差点打起来，决定过几天再商量。”
“那就好。”顾沾松了一口气。
“恩？”余叶舟回头，不解道：“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定了的话，他就要考虑一下反悔了。
椅子后面还有一道小门，余叶舟将门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小房间。
比起外面放着会议桌的大房间，这个小房间就显得温馨许多。
里面有沙发，单人床，书柜，放满零食的架子和放在地面上的懒人沙发。
沙发上还坐着个人。
“杨琳？你在啊。”余叶舟跟对方打招呼：“怎么不出来，躲在这里面干什么？”
杨琳的目光落在顾沾身上，诧异道：“你真把人给弄来了？”
这位女士看上去十分年轻，身材丰腴，五官明艳。她穿着一件黑白长裙，起身后绕着顾沾转了两圈，笑眯眯地来到余叶舟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真不容易啊。”
“他还没答应呢，说要过来看看。”余叶舟随手把丢在地上的一本书捡起来，回头对顾沾说：“我们小队目前一共五名成员，我和杨琳，还有三个人没来，其中两个在过副本……改天介绍给你。”
说完，他对杨琳说：“给须臾发个消息，让他过来一趟。”
在杨琳动作之前，顾沾道：“不，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不用惊动其他人。”
杨琳在旁边挤眉弄眼，看来还没把人完全搞定啊。
余叶舟忍不住拍了她一下，这搞什么小动作，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也被搞得不正常起来。
杨琳也只是开个玩笑，她很有分寸感的，很快便收敛了玩笑，对顾沾说：“喝点什么？我去准备。”
第044章 幕间
第四十五章：
尽管顾沾说不用, 杨琳还是准备了茶点。
他们坐在会议桌旁，随便聊天。
聊天中得知，余叶舟和杨琳是最先认识的, 小组的另外两个成员是一对双胞胎兄妹……而那个叫须臾的人, 也是余叶舟拐回来的。
杨琳说：“他可是排行榜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人家居然肯来。”
“不过他也很少跟我们一起行动，确切地说，我们本来也很少一起行动。”
余叶舟忽然说：“我给你张门卡吧, 临走的时候在酒馆吧台登记一下，就能随时过来了。”
大概是怕顾沾不答应，他又说：“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你随便过来。”
顾沾肯过来就是对这个团队有些兴趣。
既然有兴趣，那没必要绕圈子，他直接答应了：“好。”
转而又问：“你们着急找第四个人, 是有什么想过的副本？”
说到重点，余叶舟看上去积极许多, 连连点头：“对……须臾前段时间去了一个副本，那到一个道具，可以定向一个s级副本, 那个副本需要四名玩家……我们就想找自己人，一起组队进去。”
顾沾道：“你们不是还有一对双胞胎成员吗？”
余叶舟道：“别提了，他们两个月前就进了一个副本, 等他们半个月了, 也没有出来的迹象, 谁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什么时候出来。”
顾沾好奇道：“副本也能一进好几个月？”
余叶舟道：“你也进了两个副本, 看得出每个副本之间的设定差别很大，有些有鬼神，有些没鬼神……这些副本里，还有一些主线任务是生存，或者是跟时间有关的成长，这些都需要消耗很长时间。”
顾沾道：“那你们怎么确定，他们还活着？”
余叶舟笑道：“直觉吧。”
他的回答看似很敷衍，顾沾却察觉到，在说“直觉”这两个字时，余叶舟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叶舟道：“你刚来这里不久，上次刚出副本就又进去了，这次多休息两天吧，这几天，我带你在纯白都市逛一逛如何？”
顾沾点头答应：“可以。”
有同伴一起出行，应该不会再被人骚扰-
聊完之后他们就一同回去，直到这时，顾沾才知道，纯白都市一共分为ABC三个大区，每个大区都有数个副本出入口和一个主蜂巢，以及一个直播广场。
但不是所有的直播都可以在直播广场看到，最中心的大屏幕，是人气最高、下注人数最高的直播间。
其他顺序依次往下，新人直播间，是没有出现在广场上的可能的。
“人气主播一般都是排行榜上的玩家，其中绝只要开播，人气就是最高的，但他很少开播，有人统计过，他开播的次数，跟他下副本的次数不成正比，显然是用什么道具把自己给隐藏了。”
余叶舟道：“你没去过广场吧，那就顺路去看看？”
顾沾点头，两人一起前往直播广场。
现在是白天，直播广场上有许多人，但奇怪的是，角落里有许多躺着的人，他们身旁堆满用品和垃圾，看上去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余叶舟看到他的目光，便解释道：“其实纯白都市也有很多拿不起蜂巢住宿费的流浪玩家，直播广场上只要有直播，守卫就不会过来，他们在这里相对安全，不会被抓走。”
顾沾道：“那不是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怎么可能。”余叶舟苦笑道：“这个地方什么都要积分，他们都是人，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花费积分？而且，广场上又没有人卖东西，只能暂住一阵子，迟早是要离开的。只要他们离开广场一步，就会被守卫盯上，那些守卫……几乎没人能逃脱。”
看来，正如系统提醒他的，在这个地方，积分很重要。
不能将自己置于没有积分的境地。
余叶舟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对你来说，下副本是件很简单的事。”
中心的直播广场是可以看直播的，但好像用随身携带的系统，也可以看直播。
所以，除了大屏幕前人比较多，其他地方都没几个人。
而且，没有买门票，就算站在屏幕前，也看不到具体的画面。
两人转了一圈，余叶舟道：“我带你去旁边的商业圈看看吧。”
纯白都市是一座小型城市，而城市也有不同功能划分，如果说蜂巢是住宿区，那么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娱乐区。
跟住宿区大部分店面都跟餐饮有关不同。
这里的店铺五花八门，甚至有一些在现实世界中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比如说……赌坊，和成人馆。
“咳咳。”
一间桃色成人馆前，余叶舟很是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道：“虽然我不是那样的人，但以防你有这样的需求，还是给你介绍一下，这里面的服务者都是仿真的纯白守卫，要是……”
“不用。”顾沾很干脆道：“我不喜欢这种。”
他回答得太利索果断，出乎余叶舟的意料。
毕竟是这种地方，就算不来的人，提到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平静。
反而勾起他好奇，忍不住问：“你不喜欢这种？那你喜欢哪种？”
这问题还真把顾沾给问到了，他皱眉思索片刻，道：“不知道。”
这种关系一般都是人和人之间发生的，有些有感情，有些没感情，但总体上来说，算是勾连比较深，也比较亲密的关系类型了。而顾沾，他跟人的关系都跟单薄，更别说讨论喜欢哪种亲密关系了。
余叶舟看得出他没有说谎。
看顾沾年龄，应该也不小了，长得这么好看，从来没谈过，也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别是个性冷淡吧。
这么一想，觉得还挺有可能。
余叶舟道：“那我们就换下一个地方吧，享乐固然很好，可我总觉得被欲望过度左右，不是一件好事，人还是要学会约束自己。”
旁边就是赌坊，比起成人馆门可罗雀，赌坊人多了不少。
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有神情揣测往里走的，也有面如死灰出来的。
但很少有人高兴进去，高兴出来。
余叶舟道：“纯白都市的流通货币就是积分，这里面也是一样，虽然有人在这里一夜发家，但我劝你，还是别去。”
顾沾道：“恩，我知道。”
他对这种东西也不太感兴趣，现实世界里是庄家稳赢，纯白都市也许不同，但获得积分并不会让他快乐，更别说是用这种方式。
余叶舟是故意先带顾沾来这个地方的，他果然对这些都不敢想去。余叶舟微微一下，他的眼光没错！这可是天定的他们的队友。
“既然这样……这些成年人的娱乐，你都不感兴趣的话，那我们就去旁边看看吧！旁边有个电玩城，对小孩来说太幼稚，对我们这种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余叶舟决定做得太快，顾沾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拉到了电玩城。
这个人，嘴上说着“被欲望过度左右，不是一件好事”，玩起游戏来根本不知道停。顾沾被他拉着打了好几款游戏后，实在太累，坚决拒绝，抱臂站在旁边看他。
幼稚的成年人还有很多，余叶舟技术高超，围观群众渐渐多起来，没一会儿，顾沾就被挤到角落。
他也不在意，坐在墙角的凳子上发呆。
也不知过去多久，忽然有一阵清风掠过，带来异样的感觉。
顾沾抬起头，向四周张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在洁白的纯白都市之下，其实还有一个完全相反的黑夜之城。
它倒悬在纯白都市下方，所有建筑，都与纯白都市一一对应。
而生活在这里的，不是玩家，而是副本中千千万万的怪物……和NPC。
在酒馆工作的猫娘小姐，白天下班之后，就会回到黑夜之城。
她在这里也有认识的人，当她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大街上时，旁边便有人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给她打招呼。
“嗨，小猫，回来了？”
“今天你们几点开门？我想去看你的表演。”
猫娘小姐朝那人露出锋利的爪子，微笑道：“不准混进纯白都市哦，小心被守卫抓起来！”
猫娘来到一间小屋门口，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
有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去打工了。”
“啊……”猫娘失望地搓搓爪子，“那我过几天再来吧。”
她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他回来了，脸色比上次还难看。”
“怎么回事？”
伴随着这些声音，一堆黑炭一样的小煤球蹦蹦跶跶从街道另外一头潮水般涌过来，而黑煤球后，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看到他的瞬间，街上的人都一哄而散。猫娘的耳朵也颤抖两下，她左右看看，躲到房子后面去。
黑色的煤炭球散发出阵阵雾气，将光线本就不怎么清晰的大街遮掩得能见度更低。
男人就在这一阵浓雾中走过，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修长笔直的腿，和劲瘦的腰身-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余叶舟才意犹未尽地结束游玩。
他回到顾沾身边：“走吧，时间不走了，顺道回去吧。”
顾沾就跟他一同返回蜂巢。
然后又买了点生活物资，给孙静秋母女一并带过去。
这次时间充裕，他在医院内外逛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怪物和玩家留在这里，偌大一块地方，只有孙静秋母女。
医院外围是一片漆黑，只要顾沾想要离开，就会被传送到手表外面。
看来，星盘手表内部的空间，也就这么大。
好在孙静秋母女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离开的需求也不是那么大。
顾沾顺手送了她们一包种子，道：“在这里面没事干，种种菜吧。”
孙静秋却捧着那包种子一脸懵，这东西她不认识，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顾沾肯定不会亲自教她们，因为他也不会。
他转头去买了本教种植的书，丢给两人。
第045章 生活规则怪谈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 余叶舟上门，说须臾回来了，要顾沾过去商量一下事情。
顾沾跟余叶舟去, 一进门, 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他看上去很年轻，靛蓝色的头发，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他正低着头喝茶，杨琳站在他旁边，正在跟他说话。
男人五官俊美, 表情却很冷淡，杨琳说了半天，也不见他回应。
杨琳都无奈了，一抬头看到发现余叶舟和顾沾来了，刚想说话，目光触及到顾沾同样冷淡的眼眸。
“……”
她噎了一下, 道：“真好，夏天都不用买空调了。”
余叶舟抬头：“怎么了？”
杨琳道：“不, 没什么。”
“来吧，介绍一下，这位是须臾。”余叶舟道：“这是顾沾, 是我们的新队友。”
“恩。”须臾淡淡应了一声。
顾沾更冷淡，连应都没有。
余叶舟左右看看，露出一抹苦笑。
行了, 他知道杨琳是什么意思了。
余叶舟也懒得让这两个人认识了, 他走向长桌, 道：“都过来一下吧，人齐了, 我们就聊一下副本的事。”
顾沾知道，在纯白都市是不能聊副本内容的，他们要怎么聊？
余叶舟道：“我这里有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信物，只要带上它，必定会进那个副本，但副本里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副本需要四个人，而且，副本等级是变动的。”
顾沾眨眨眼，问道：“你们为什么想进这个副本？”
余叶舟眯着眼睛笑道：“当然是因为奖励丰厚……这种有特殊信物的副本，一般都会有特殊奖励，搞不好还能拿到天赋点。”
“天赋点？”顾沾道：“给天赋升级的？”
“对。”余叶舟道：“但是天赋点要看整个副本支线和主线的完成程度，所以我们才想找个队友，自己人好商量好合作，还能防止背刺。”
“说实话，要不是每次都需要组队卷，我们是很想每次都跟熟人进的。”杨琳头疼道：“要是能找到天赋是组队的人，跟我们一起就更好了。”
顾沾颇为惊奇，他以为所有天赋都在副本中生效呢，“还有这种天赋？”
余叶舟道：“当然，像我们这的双胞胎，他们的天赋就是每次下副本，必定和对方一起，所以他们总是一起行动。”
“有关于副本的其他信息就不知道了，知道也不能在这里讨论……队友的话，就暂定我们眼前的四个人，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杨琳道：“我们对彼此的天赋都隐约有些认知，但顾沾是刚加入进来的，要公开天赋吗？”
“恩……这……”余叶舟看向顾沾，“你觉得呢？”
顾沾道：“我不打算公开。”
余叶舟道：“我的想法也差不多，反正到了副本，自然会看到的，那就这样吧，你不公开，我们也不公开，我们人多，说不定反而是你吃亏。”
杨琳皱眉，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余叶舟却道：“我看过他的副本，相信他不是那种背刺队友的人。”
余叶舟道：“那这样，须臾和顾沾都才从副本里出来，让他们再休息一周，一周后，我们在这里碰头，大家一起进副本。”
“好。”
其余三人一起点头。
然后便解散了，四人各自休息。
期间，顾沾又回到星盘手表内部，给孙静秋母女送了点东西。
反正空间里也没有别人了，他就让她们随意改造，把医院拆了都没关系。
但唯独中央的喷泉，很是古怪，他劝告她们，最好不要接近。
孙静秋虽然不跟其他人一样憎恨院长，但到底是对她做过一些不好的事，顾沾不说，也不愿意靠近。
医院住院楼门口有片空地，距离广场喷泉很远，她就带着小玲在空地上种菜。
七天时间眨眼就过，很快，便到了他们碰头汇合的日子。
他们按照习惯，在酒吧碰面。
余叶舟道：“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注意，我们还是去B区的副本入出口进吧，距离这里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顾沾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的，余叶舟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道：“其实，在我们这边组队进入副本的人，也都是其他区的，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吧。”
顾沾对此也没有太多意见，说要去其他区，那就去吧。
他还没有到A区以外地方过呢。
结果让顾沾有点失望，这个纯白都市，不管什么区都长得一模一样，清一色的白色建筑，看得眼睛疼。
余叶舟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听说纯白都市有个隐藏的黑夜世界，那边的东西跟这边是完全相反的……只是，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黑夜世界？”顾沾下意识道：“在脚底？”
余叶舟笑起来：“也许吧，不过这纯白都市不允许玩家破坏建筑，想挖个地道下去，也实行不了。”
顾沾这才意识到余叶舟是在跟他开玩笑，兴致寥寥地闭目，准备小憩片刻。
又过一会儿，B区到了。
副本出入口就在公交车站旁边，入口处三三两两站着人，看样子，都是组队过来的。
其他人看到顾沾等人，也没什么反应，淡淡扫两眼，就将目光挪开了。
余叶舟走到出入口旁，转身对其他三人说：“我们要先组队，才能保证到一个副本里，我给你们发组队邀请。”
他说完，顾沾的面前就跳出一个对话框：
【是否与玩家余叶舟组队？是；否。】
顾沾点了“是”，很快系统就提示他组队成功。
但在系统里，是看不到队伍的。
余叶舟道：“这个组队只能保证我们传送到同一个副本内，没有其他功能，进去之后还是一样，大家各自行动，就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吧。”
“遇到麻烦，尽量能帮就帮，毕竟是队友，如果实在帮不了，也没有办法。”
杨琳点头：“副本里自身难保，这种情况，我们都很清楚。”
余叶舟道：“行，那就这样，还有什么要提前说的吗？”
众人摇头，确定没问题了，余叶舟走向副本出入口。
在他迈入副本出入口的瞬间，顾沾眼前便黑了下去。
在副本传送过程中，人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往往是失效的，顾沾也不知道传送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很久。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生活规则怪谈>，4名玩家已全部上线，副本正在启动中，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副本背景介绍，你今年12岁，是幸福小学的一名学生。你所在的小镇，名为幸福小镇，这是个和谐有爱的地方，人们善良温和，对世界充满热忱。你的家庭也是幸福的，妈妈爸爸收入不菲，只有你一个孩子，从小，你便在蜜糖中长大。】
【只是，在幸福小镇生活，需要遵守一些规则。】
【1、你的家庭成员非常友好，并且爱你，但你不能拒绝他们任何请求。
2、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跟人发生争执。
3、好奇心害死猫，每好奇地向老师询问一次“为什么”，就会有一只无辜的猫咪死去。
4、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成绩不重要。
5、考试分数低于60，会发生不好的事。
6、晚上熄灯以后，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床。】
【暂无主线任务，好好在幸福小镇生活吧！】
系统的背景介绍结束，顾沾眼前重新恢复光明。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旁边就是窗户。外面晨光明媚，窗帘掀开的一角，能看到外面有一个漂亮的花园，有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响起。
顾沾起身，走向窗户。窗帘拉开后，过于明媚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缓了一会儿后，才发现外面确实是个小花园。
篱笆墙很矮，可以看到街道对面，是一栋暖黄色的小屋。
小屋外也有一个跟他窗前差不多的小院。
而往旁边看去，相邻的房子也是类似的风格。
想必，“自己家”也是一栋相同颜色和风格的小屋吧。
他将窗户打开，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是敲门的声音：“宝贝，你起床了吗？”
“……”
从来没有被这样称呼过的顾沾打了个寒颤。
看来，没有被父母丢在孤儿院，被陪伴着长大，也不是一件好事。
规则中说，他不能拒绝家人的任何要求。
顾沾便如一个乖孩子一样，对门外的人说：“我起床了。”
“太好了，早饭做好了，快点出来吃东西，吃完早饭，就可以去上学了。”
顾沾应了一声：“马上。”
对方便从门口离开了。
房间里的布置也很温馨，窗户旁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台灯，书本，和一些小玩意儿。
窗台上还有一株多肉盆栽。
旁边是书架，上面摆着许多课外读物，还有小玩具……乍一看，确实是一个十几岁小男孩的房间。而且，这个孩子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对他也很好。
墙壁上挂着一些顾沾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画片海报。
他本想在房间里找点线索，结果刚打开抽屉，门外再次传来催促声：“宝贝，怎么还不出来？”
“……”
看来，是真的没法拒绝他们一点。
顾沾只好关上抽屉，走出房间。
房间外面的装饰风格跟里面一样，温馨轻松，富有生活气息。
他门口没人，女人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传来：“宝贝，快帮妈妈关上冰箱门。”
“……”
顾沾只好走向厨房。
厨房里确实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牛油果色的家居服，身上带着围裙，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
然而，当她转过头看向顾沾，那张化了妆的脸，却透出木质的纹理，连脖子上都带着球形关节的痕迹。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会说会动的木偶！
第046章 生活规则怪谈
“宝贝？你怎么了？”
顾沾站在门口不懂, 木偶用画笔画出的两只眼睛，居然透出类似“兴奋”的表情，紧紧盯着顾沾, 似乎是想找出他的异常。
顾沾很快便恢复正常, 淡淡走上前，关掉了冰箱门，道：“没什么，昨晚睡得有点落枕。”
“是吗？”木偶人嘴巴的位置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她”微笑着说：“一定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写作业写到太晚, 以后还是要早点睡。”
“是的，我知道了，妈妈。”顾沾很乖巧回应道。
木偶人眼里诡异的光这才消失，她遗憾道：“那好吧，端了餐盘，去吃早饭吧。”
顾沾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早点端起, 走向餐桌。
刚在餐桌旁坐好，房间里就传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木偶人。
这应该就是他的“爸爸”了。
“爸爸”来到顾沾身边, 用那只木质的，略带僵硬的手摸了摸顾沾的头发：“早啊，宝贝。”
顾沾还是很不习惯这种有家庭成员的感觉, 只短短应了一声：“早。”
“爸爸”的性格可能比较内敛，也没有说什么，独自走到旁边坐下。
不多时, “妈妈”端着另外两份早餐出来。
顾沾有些好奇, 他们都是人偶, 怎么吃饭？
却见他们各自拿起筷子，端起饭碗, 原本完整的木头嘴巴裂开一道血红的大缝，连嚼也不嚼，就把所有食物吞了进去。
他们很快吃完，两双木偶眼睛直视着顾沾，异口同声问：“宝贝，你怎么不吃饭呢？”
顾沾：“……”
他也低下头吃饭，食物入口，倒是正常的。
这一顿饭很快吃完，男人要去上班，女人则站在顾沾房间门口，催促他收拾书包。
这位木偶人母亲，完美履行了一个妈妈该有的职责，顾沾收拾东西时，她就不断在旁边指点，说他忘了这个，忘了那个。
根据她的提示，顾沾顺利收拾好书包。
女木偶人说：“我送你去学校吧。”
开场系统宣布的规则一共有六条，其中三条都是跟学校有关的。
顾沾判断，学校是这个副本的主要地点。
而且，很有可能他在学校里会遇到其他人。
走出小屋房门，这个世界给顾沾的第一感觉，就是“假”。天空很清透，阳光明媚，门口的草坪修建有度，旁边的小屋整洁崭新。
一切都很美好，符合“幸福小镇”这个主题。
但正因如此，才不真实。像极了上个世纪国外公路电影里，主角路过世外桃源一样的美好小镇。
顾沾还发现，每栋小屋上面都有一个门牌号，他们家门口的是“109-3A”。
学校好像离家不远，但女木偶人依旧选择开车。
很快，他们就到达学校。
此时正是早上上课的时间，许多人都在门口送学生。顾沾下车，发现别人的父母好像都很正常，回头，女木偶人的木质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极为特殊。
旁边居然也没人发现异常。
女木偶人将书包交给顾沾，语带笑意：“快去吧，要好好学习哦。”
顾沾接过书包，上面贴着年级和教室门牌号，他便循着找了过去。
果然，在门口碰到余叶舟和杨琳。
一转头，须臾也在教室里坐着了。
他们这是六年级三班，身边都是小孩，只有他们四个大人。这么突兀，竟然也没有人发觉异常，身旁孩子进进出出，互相打闹，根本没人关注他们。
余叶舟感叹道：“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重新上学的一天。”
他刚说完，旁边的孩子齐刷刷看过来。他们的眼神似乎很呆滞，透着危险的气息。
余叶舟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时，顾沾道：“快到座位上去吧，老师要来了。”
他说完，旁边的孩子一哄而散，迅速返回自己的位置。
一眨眼，教室里就剩下三个空位，他们三个依次坐好。
没多久，老师就进来了。
他拿着小学的语文课本，开始讲课。
讲课的内容就是普通的小学课程，内容也没什么特殊的。
一节课四十分钟，四个人总算熬到头，等来十分钟的课间时间。
课间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他们一同离开教室，去了教学楼后，人少的地方。
“都交代一下情况吧。”余叶舟率先道：“我今年12岁，父亲是医生，母亲是钢琴老师，据说我从小家庭条件优越，成绩优秀，是别人家的孩子。”
杨琳道：“我也差不多，年龄一样，家庭优越。”
须臾道：“你们进来的时候，听到系统的规则了吗？”
杨琳点头：“听到了。”
余叶舟道：“我也听到了，一共有六条。”
顾沾也点头，须臾问他听到的规则是什么，顾沾就将六条规则一条一条说了。
说到第五条的时候，须臾主动补上了最后一条。
看来，他们之间的信息都差不多，规则是一样的，家庭条件很相似……但，所有人都没有提木偶的事。
顾沾刚想问，教室的上课铃声就响了。
学生们急匆匆往教室赶，他们也不确定迟到会发生什么，决定先回去上课。
第二节是数学课，让众人没想到的是，12岁的小学生，居然就学到解复杂方程式了。这种东西平常人根本用不到，尤其是他们这种被关在无限游戏里的。
几人早已把老师教的内容忘了个精光，翻遍课本，才勉强回忆起一点。
好在课程本来就是教学，他们原本就会，只是忘了，老师一讲，也陆陆续续回忆起。
这一节课结束，余叶舟和杨琳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尤其是余叶舟，双目失身，好像被吸干精气。
杨琳戳了戳他：“你至于吗？”
余叶舟双目放空，“我上学的时候就讨厌数学，这些X和Y，都不用加减乘数就能把我绕晕，方程式是谁发明的？他们就不能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来算这些题吗？”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丧气道：“人类不都已经发明计算机了吗？这些简单计算，为什么不能交给机械。”
“你说得对。”须臾忽然开口：“但这只是小学的算术题。”
余叶舟：“……”
他不服气地嚷嚷起来：“虽然是小学，但12岁已经上六年级了！马上就是初中生了，他们现在已经在预习初中的内容了！”
须臾一点没给他面子，淡淡道：“所以呢？初中的题怎么了？”
余叶舟：“……”
他跟这种人无话可说！
“行了行了，我们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杨琳十分熟练的拉架，“别吵嘴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余叶舟立刻坐起身来，道：“要，当然。”
他说：“我们分组行动吧，两两一组，我要跟顾沾一起。”
杨琳道：“那我跟须臾一组。”
余叶舟道：“我上课的时候悄悄观察过，教学楼右侧是住宿楼，对面是教师楼，教师楼再往前是操场，这个学校不大，课间功夫，我们应该能绕一圈！”
“小琳，你和须臾去操场，我和顾沾去教师楼看看。”
余叶舟分配完任务，众人便分头行动。
大概是老师对学生天然的威严，教师楼门口没什么人。
正门只有老师进出。
余叶舟拉着顾沾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道：“从正门进去太显眼了，我看到有个侧门，我们走侧门看看。”
侧门旁的小路通往操场，小孩走路都不是很循规蹈矩，也有一些跳到侧门门口的台阶上的。
余叶舟想，混进去应该很简单。
两人就假装聊天，往那个方向走去。
却没想到，余叶舟刚上台阶，打算推开那扇门，门却被提前从里面推开。
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见两人在外面，他表情严肃地训斥道：“你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上体育课吗？体育课要提前五分钟在操场集合，不知道吗？”
余叶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是的老师，我们……我们只是路过。”
“快上课了，别到处乱跑！”那个老师非常严肃地瞪着两人，“赶紧回去吧！”
“好的老师，老师再见。”余叶舟一声也不敢吭，拉着顾沾转身就走。
走出一段路后，余叶舟道：“运气不好，我们去另外一扇门试试？”
顾沾缓缓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那个老师生气的瞬间，脸上似乎浮现出木质的纹络。
联想到系统一开始说的那几条规则，顾沾谨慎道：“你刚才答应他要回教室了，我们最好回去。”
“为什么？”余叶舟问：“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这声音无比刺耳，像是在他们耳朵里响起的一样！两人被吓一跳，尤其是余叶舟，寒毛耸立！甚至连san值都波动了一点！
“什么鬼动静？！”他骇然道。
顾沾一把摁住他的肩膀，道：“先别说话。”
两人就此停在原地，过了许久，周围都没什么动静。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那声凄厉的猫叫，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余叶舟眼神扫向四周：“刚才没听错吧？是……猫叫？”
“是猫叫。”顾沾肯定道：“你还记得规则吗？”
这个余叶舟倒是记得，“好奇心害死猫，每好奇地向老师询问一次“为什么”，就会有一只无辜的猫咪死去”。
可是他没有向老师询问，而是跟顾沾说话。
难道……私底下聊天，也不能提这几个字？
他不敢再随意发问，只好看向顾沾。
顾沾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但目前没有证据佐证，也不太确定。
保险起见，他道：“先回去吧。”
这次余叶舟没有别的意见了。
更何况，他们俩这一折腾，本来就快要到上课时间了。
回去的路上，余叶舟感叹道：“课间休息十分钟，跟坐牢放风有什么区别，我以前怎么不觉得学校的时间安排这么不合力。”
他们抵达教室时，杨琳和须臾还没回来。
直到敲响上课铃，他们才踩着铃声回教室。
刚回来，老师就到了。
两个小队没能交流信息，一节课的时间，又这么过去了。
第047章 生活规则怪谈
好不容易再次熬到下课, 杨琳说出的消息，却让人沮丧。
“我们去了操场，但只有一群学生在等着上体育课, 操场外面就是小镇, 来的时候咱们都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小镇从学校里和学校外看都是一样的。”
须臾又道：“我们尝试翻墙出去，差点被体育老师发现，怕出意外, 就回来了。”
余叶舟叹气道：“十分钟的时间太短了，我们还可以再去试试。”
“不，不行了。”杨琳忽然道。
“怎么了？”
余叶舟还以为她遇到什么麻烦，结果杨琳说：“这个课间休息，我要去上厕所。”
“…………”
众人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三节课的时间, 是时候解决个人问题了。
课间时间，本来就是给学生们上厕所用的。
意外的, 他们好像回归了课间时间本来的功能。
但四个人分别上完厕所，课间时间也就不多了，他们放弃外出探索, 回到教室，跟同学们搭话。
这里的学生看上去很正常，聊得也都是一些动画片漫画, 或者小说电视剧之类的话题。
余叶舟社交能力很恐怖, 当下跟他的同桌变成“好兄弟”, 两人一路聊到上课。
上课铃都响了，小孩儿却有点刹不住车, 拉着余叶舟叽叽咕咕。余叶舟知道在这里面要遵循规则，也很是无奈，小声提醒了他一句，对方却依旧我行我素。
马上，老师就进来了。
那个小孩停嘴不及，正好被老师看到。
老师冷着脸说：“221-23B，你在干什么？！”
这个称呼让大家猝不及防，为什么不是名字，而是代号？
连刚才跟小孩儿聊得正欢的余叶舟也愣住。他跟NPC套近乎，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一个学校，应该彼此认识，问名字真的很奇怪。
没想到，连老师都不称呼名字。
顾沾想到自己离开家时，看到门口的门牌号。
格式跟老师喊的一模一样。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关注过这个，眼底都露出惊讶。
被老师训斥后的小孩儿很快安分下来，揣测不安地坐在凳子上。
这一节课是自然，内容比较简单。
四十分钟后下课，上午的学习就结束了。
已经十一点半，下课之后紧接着是放学。
在门口等家长来接的时候，杨琳感叹道：“真难啊，感觉进了这个副本以后，我们好像一瞬间失去个人自由了。”
须臾道：“小孩本来就是这样。”
顾沾还惦记着门牌号的事，在家长来接他之前，跟其他人说：“你们还记得自己家的门牌号吗？”
“记得。”他们都是老玩家了，这种细节，自然会观察道。
顾沾道：“大家报一下吧，我家的门牌号是109-3A。”
其他人也都将自己的门牌号报出。
余叶舟道：“记一下，我怀疑这是我们在这个副本的名字。”
有些副本会给玩家身份，比如顾沾之前经历过的两个副本。第一个副本中，他是“患者707号”，第二个副本，他是“大学生秋原夏未”，用的都不是自己的名字。
也许这个“109-3A”就是他在这个副本的身份。
家长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们说话的时间不长，学校门一打开，就得去找家长。
跟着家长回家吃完午饭，等再见面，已经是下午。
离开课还有点时间，但余叶舟还没来……直到开课前十分钟，才匆匆赶到。
他满头大汗：“我爸……不是，我是说我设定上的那个爸今天很忙，差点忘了要送我上学，我说要自己去学校，他们不肯，非说小孩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杨琳听着忍不住发笑，调侃道：“你可以自己偷偷跑出来。”
余叶舟摇头：“不行，我答应我妈……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副本规则说的很清楚，不能拒绝家人的任何要求。
他刚坐下没两分钟，老师从外面进来。
众人只得停下交谈。
老师开始讲课，而余叶舟则坐在位子上晃头晃脑，直接被老师发现并且批评。
余叶舟表情很无奈，目光与顾沾撞在一起，他往旁边偏头，示意顾沾往旁边看。
顾沾注意到，余叶舟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之前被老师训斥的那个学生，没来上课。
下课后，四人凑在一起，讨论这件事。
“我们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违反了上课的规定，可违反规定，是件这么严重的事吗？”
“还好我们之前没有跟老师对着干……”
他们都是脊背发凉，在其他副本中保留的习惯，总是挑战规则。
可在这个副本中，规则似乎十分重要。
杨琳说：“但我们还得弄清楚那孩子是怎么消失的……也许是他父母帮忙请假，我们不认识他，也许其他学生认识，到处问问？”
余叶舟道：“那就先这样。”
趁着课间的功夫，他们开始在孩子群里打听。
“班上今天少了一个人，你认识他吗？”顾沾随便找了个小孩询问。
这小孩儿倒是挺配合：“恩，认识……不过我跟他不太熟！他这个人总是拉着别人说话，好几次被老师发现！我可不想被老师当成坏孩子！”
这时，旁边挤过来一个小孩，“我跟他熟悉！我跟他玩游戏，还去过他家！”
顾沾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窗外再次传来凄厉的猫叫声，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坠落下来。
四周的小孩都被吓了一跳，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顾沾走到窗口，探出头往外一看——这是一栋四层的教学楼，他们在二楼。楼下的花坛里，躺着一直被摔扁的黑猫。
“怎么回事？”
其他人纷纷凑了过来，他们都看到窗外的黑猫，都是一阵沉默。
【好奇心害死猫，每好奇地向老师询问一次“为什么”，就会有一只无辜的猫咪死去。】
这是系统给的规则。
顾沾道：“好像不能问问题，”
尤其是那种带着“为什么”的问题。
杨琳眉头紧锁：“那总不能问一次就死一只猫吧……这到底什么意思。”
余叶舟道：“更像是一种警告。”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向老师提问。
只是跟身边的人说“为什么”的话，就是警告。
如果向老师提问……
“不对。”顾沾低声道：“不会是这样的。”
规则，是针对某一种类或某一群，绝不会是具体的对象和具体的事件。
【好奇心害死猫】这条规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逻辑。
“叮铃铃……”
“叮铃铃……”
学校上课的声音响起，学生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四人看了一眼，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师进来，新的课堂再次开始-
他们就这样在学校度过一天。
这似乎真的就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学校内外，只要老师看不到的地方，都可以过去，只要上课之前赶回教室就可以。
很快到了傍晚放学的时候，小学放学还是比较早的，他们就约好回家以后，“出来玩”。
小学生放学以后跟朋友玩是件很正常的事，跟家长报备过，应该都能出来。
结果放学回家以后，顾沾跟自己的木偶人妈妈说起这件事时，女木偶人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宝贝，你的作业还没写，没写完作业之前，不能出去玩哦。”
“……”
放学写作业的记忆，久远得像是上辈子。
被这么一提醒，顾沾才想起，悲催的小学生，是要写作业的。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余叶舟托付他的父母打来电话，说约定的出去玩取消，他要写作业。
顾沾问木偶人妈妈：“那我跟同学约好，要跟他们出去玩，现在不能去了，能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吗？”
木偶人笑着说：“可以呀，他们家的门牌号是多少？妈妈帮你通知。”
顾沾就将杨琳和须臾的门牌号说了，木偶人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他们说知道了，你们的另外一个朋友已经通知过他们了。”
说到这里，木偶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你们都是学生，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作业都没写完，怎么老想着出去玩？”
顾沾道：“对不起妈妈，因为老师说让我们做社会实践，我们就想着去试试……晚上要写作业，那周末可以出去吗？”
一听说是社会实践，妈妈的态度立刻变了，她说：“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到周末的作业写完之后才可以。”
“……”原来，周末也是有作业的-
晚饭也是十分丰盛。
但似乎，小孩儿在饭桌上是不能说话的。
至少大人的话题，不能参与。
顾沾对这些气氛很敏感，毕竟他在孤儿院长大，那是个很看重气氛的地方。
他聪明得没有开口，平静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吃完饭。
女木偶人收拾桌子的时候，问顾沾：“宝贝，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顾沾道：“写完了。”
女木偶人笑眯眯道：“那，这样的话，就去沙发上看一会儿电视吧。”
顾沾来到沙发上，他的木偶人父亲已经坐在沙发的另外一端，见顾沾过来，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顾沾就坐下了。
电视里播放的是很普通的动画面，顾沾看这种东西已经没法获得乐趣，但为了扮演乖孩子，还是从头到尾看完了。
八点半左右，女木偶人催促他去洗澡。
男木偶人起身先走了，顾沾正要起身，系统忽然响了一下。
【恭喜您触发支线任务<通关小游戏皮卡啾>。】
【任务介绍：前几天，你偷偷打开爸爸的手机，玩了里面的小游戏皮卡啾。真好玩啊，比上学有意思多了！只可惜，那游戏一共十关，你才刚过了五关，剩下的关卡还没有过完。这些日子，你一直惦记着那款游戏。】
【爸爸走后，你看到沙发上放这他的手机，要是能把手机带回房间，就可以玩到那款游戏了！爸爸记性不好，只要在他早上醒来执勤啊，将手机还回来就行了！这次你一定要全通小游戏！】
【恭喜您接取支线任务<通关小游戏皮卡啾>。】
等顾沾回过神来，那部手机，已经在他手里了。
这次的支线任务很是不同。
没有询问他是否接取，就直接到了他手里。
第048章 生活规则怪谈
“宝贝, 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还在厨房收拾的女木偶人询问着，顾沾被吓了个激灵，真有种在这家里当孩子的感觉。他连忙把手机收起来, 扬声对厨房道：“爸爸先去了, 我马上就去。”
“好哦。”女木偶人说：“宝贝晚上要早点睡，才能长身体，快点去洗漱吧。”
顾沾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一家条件真不错，主卧有浴室，也附带公用的洗手间。
洗漱之前, 顾沾先去房间把手机放好。
然后去了公用洗手间。
脱衣服时，他犹豫了一下。
这地方不是会被直播吗？那洗漱……
然而，事实上，直播间也看不到洗手间的内容。
所以过于私密的事情，都会被直播屏蔽。
游戏系统主打一个恐怖血腥，对se情的容忍度却很低。大概是不希望人类被这些多余的“情绪”分走注意力, 希望他们一直沉浸在被副本和积分追逐的恐惧中。
【是我没买门票吗？为什么不给我看？？】
【我们可是花了钱的！】
【别嚷嚷了，副本什么时候给你们看这个了】
【别人我不稀罕, 可这个玩家长得好看……】
【建议改进一下，直播系统不想赚更多积分吗？】
【它们不想赚更多积分，它们只想你看直播的时候, 回忆起被BOSS统治的恐惧】
【这个副本的人好少啊，这个玩家的直播间，应该是人最多的, 怎么弹幕这么少】
【因为通关这个副本的人本来就少, 你们都是拿着信物进的吧？】
【对, 这副本没有信物，好像进不来】
【难度还是S级呢, 超过A级，那些摆烂的咸鱼就不想进了】
【才S级，后面还有SS和SSS，这就不行了？】
游戏中，顾沾洗完澡出来，正好碰上同样刚洗完澡的“爸爸”，他端着一杯牛奶，送到顾沾面前，笑着说：“喝完牛奶就去睡觉吧，小孩儿早点睡，才有助于身心健康。”
顾沾将牛奶接过来，小声说：“爸爸，牛奶有点烫，我带回房间喝可以吗？”
“当然可以。”男木偶人注视着顾沾。
顾沾端着牛奶往回走，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顾沾将房门关上。
这牛奶当然不能喝，但他转了一圈，没发现房间有什么能倒牛奶的地方，于是将窗户打开，把牛奶倒出去。
但只倒了一半，剩下一半放在桌上。
果不其然，两三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女木偶人站在外面。
她看到顾沾放在桌子上的牛奶，微笑着说：“宝贝还没喝完啊，我要洗杯子咯。”
顾沾小声说：“妈妈，我有点撑，可以等一下吗？”
女木偶人道：“可是我和你爸爸要睡觉了。”
顾沾道：“杯子我可以自己洗。”
“真的吗？？”女木偶人说：“不要耽误睡觉哦。”
“恩，洗个杯子很快的。”顾沾说，“我会很小心，不会打扰你和爸爸睡觉。”
在他的“劝说”下，女木偶人终于同意，她道：“那好吧，明天早上，我会检查的。”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
顾沾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明天早上会检查”，恐怕，不用等明天早上，今天就会检查。
大概十分钟后，顾沾才把剩下的牛奶倒掉。
然后端着杯子，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
客厅的灯早已关了，只有厨房的窗户投进一缕月光，可当他走到厨房门口时，里面一缕黑影却忽然动了一下。
有人背着月光，轻声对他说道：“宝贝，你喝完了？”
“……”顾沾早就知道这女木偶人不会回去睡觉，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自己。
他低声应了一句，女木偶人说：“真乖，把杯子给我吧，你可以去睡觉了。”
“谢谢妈妈。”顾沾把杯子递过去。
【他怎么知道他妈在这里等他的！】
【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能直接看到这个副本的本相啊？？？】
【天赋吧，我好像听我朋友提起过这个玩家】
【恩？？什么情况？】
女木偶人接过杯子后，再次对顾沾强调：“要早点睡觉哦，小孩子，要在九点之前睡着呢。”
顾沾应了，回到自己房间。
刚进门，系统就再次提醒他。
【太好了，今天真幸运，爸爸居然没有发现手机被拿走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的，一定通关那款小游戏！等爸爸妈妈睡着，就可以打开手机玩了！】
游戏介绍的口吻真的很像个孩子，可对这游戏内容，顾沾真是敬敏不谢。
有种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感觉。
他先是换了睡衣上床，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没人进来。
推门的人似乎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悄无声息。
顾沾躺在床上，不敢动，也不敢抬头，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关上，一切回归黑暗平静。
顾沾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向门口——一道窄窄的月光照向房门，如果角度合适，可以从床上看到门外人的脸。
顾沾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自己观察。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这大概就是系统所说的“爸爸妈妈都睡着了”。顾沾从被子里摸出手机，打开屏幕。
好久没碰这东西了，手感竟然有些怀念。
这手机没锁，很轻易就打开了。
手机上没有任何软件，只有一个黄色的小动物图标。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如果爸爸不玩游戏，等他发现游戏通关，肯定会去找是谁碰了他的手机。
但“自己”的人设好像只是一个12岁的贪玩少年，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么多。
系统的态度也很明确，这个支线任务，是强制执行的。
顾沾打开那款游戏，游戏内容很简单，只要上下控制小黄鸡，飞跃海峡障碍，抵达终点就能通关。
但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障碍，需要集中精神，一直关注着小黄鸡。
顾沾顺利打通第一关，忽然之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这原本是很小的声音，平时丝毫不会注意，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房间极其安静，这声音便像是被放大数倍，惊得顾沾冒出一身冷汗。
门推开的瞬间，他快速将手机塞进被子，被褥挡住手机的光，房间里一片安静。
顾沾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门口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过去多久，那人似乎走了……顾沾悄悄睁开眼，想看一眼。
房间光线昏暗，他眯着眼，不怕被发现。
可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忽然觉得不对，一丝凉凉的风吹响他的鼻尖……他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他重新闭上眼睛，呼吸绵长深远，似乎真的睡着了。
【卧槽！！就差一点点！！！】
【我以为他要死了】
【太吓人了，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很吓人！】
却见房间门敞开一道缝隙，女木偶人就站在门口，她人没进来，脖子却向里伸……那脖子很长很长，像是一条蛇，蜿蜒得填满整个房间的空隙，脸直勾勾地垂在顾沾的眼前，与他脸贴着脸。
那双木偶雕刻的眼睛紧紧盯着顾沾，唇角裂开血红的弧度……随时都能顾沾的脖子咬断。
可惜了，顾沾没有睁眼。
他似乎真的睡着了。
女木偶人遗憾地咂嘴，那长长的脖子，渐渐收了回去。
她又恢复成顾沾白天看到的样子，站在门口，很是遗憾。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离开。
关门声轻轻响起，顾沾这才睁开眼。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潜意识里觉得，不是件好事。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令人不悦的气息……
藏在被褥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仿佛是在催促顾沾，快点玩小游戏。
这哪里是玩小游戏，这分明是在玩命。
顾沾重新打开手机，开始过第二关。
过到一半，他忽然又听到一点动静，顾沾动作幅度很小地将手机扣起来，但如果保持这个姿势，从门口一看，就能看出他没有在睡觉。
他应该趁着门还没有被推开，赶紧调整姿势……
可这次，顾沾没动，他就维持着这僵硬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的！】
【有些人直觉比较厉害，是有可能发现的】
【也不知道该说是惊讶还是遗憾，还以为会有什么血腥场面发生呢】
在顾沾看不到的头顶，窗户外面，有一颗头颅正从外面观察着屋内。
他们住在二楼，这颗头是从隔壁房间伸出来的。
长长的脖子缠绕着整栋房子，从窗户里穿出又穿回去，饶了好几圈，才停留在顾沾的房间外面。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顾沾的头顶，但只要顾沾一动，他没有睡的事情，马上就会暴露。
跟他们家相同的是，在这条件上，几乎每栋房子上，都缠绕着巨蟒一样的长脖子。
那些长在脖子一端的头颅们，有的停留在自家窗户前，有的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随着夜越来越深，街上的雾气也越来越浓，远远的，只能看清建筑物的轮廓，可缠绕在上面畸形的怪物……
不知过去多久，悬在外面的头颅渐渐收了回去。
那种被人盯着的、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被扣在被子里的手机开始发烫，它又开始震动，似乎提醒着顾沾，要继续玩小游戏了。
顾沾：“……”
这一晚上，他都如履薄冰。
隔三差五，他的木偶爸妈就会过来探望他。他必须赶在被发现之前，把手机藏起来。
全程精神高度集中，还得保证小游戏通关。
一旦失败，就得从头再来。
等他完成所有关卡，已经是深夜两点。
身心俱疲。
他还带在早上父亲起床之前，将手机还回去。
现在出去肯定不行，外面绝对有人盯着。
顾沾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略微游戏。
天蒙蒙亮时，他从睡梦中惊醒，顾沾装作起床上厕所，模模糊糊摸到洗手间。
外面一片平静，微微曦光从窗外照进客厅，一切都很正常。
顾沾看了一眼父母紧闭的房门，绕到客厅去，将手机放在沙发上，回了自己房间。
回房后，他到头就睡，直到女木偶人来喊他起床。
熬了一夜，精神高度集中，起床后顾沾根本睁不开眼。
站在洗漱台前洗漱，都差点睡着。
女木偶人看上去不太高兴，嘟哝道：“宝贝，不是跟你说，让你早点睡嘛？”
顾沾道：“昨天老师讲了一道题，我觉得很有意思，睡觉之前就一直想一直想，结果就做梦做了一晚上题，醒来以后好累啊。”
他这么一说，女木偶人的表情立刻变了：“原来是这样，宝贝辛苦了，不过学业虽然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他可真是把NPC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他怎么知道要这样说？！】
【其实很简单，仔细观察一下就行了，这女的一直在强调好好学习，而且家长嘛，希望孩子学习成绩好也是正常的】
【他很聪明啊，而且也很敏锐，他昨天晚上抽到的支线任务应该是最难的，连支线任务都过了，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女木偶人高兴，也不奇怪】
【有道理】
吃完早饭，去学校的路上，顾沾又小憩一会儿。
抵达学校时，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一进教室，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杨琳。
其他人还没来，顾沾上前敲敲杨琳的桌子，结果看杨琳带着两个黑眼圈抬起头来。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正打算跟顾沾打招呼，打眼一看，顾沾跟她差不多，顿时乐了：“你怎么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顾沾道：“昨天晚上接了个支线任务，你呢？”
杨琳：“别提了，我爸妈昨天晚上吵架，闹了半宿。”
顾沾很意外：“吵架？”
NPC和NPC之间也会发生矛盾吗？
杨琳揉眉心：“别提了，我爸出轨，我妈抓小三……他们本来还在我面前装恩爱，吃饭的时候忽然就吵起来了，连桌子都掀了……啊，救命，我来过副本，还要负责给NPC调解感情！”
说话间功夫，余叶舟和须臾也到了。
见杨琳模样异常，余叶舟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杨琳和顾沾各自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
当听到顾沾说自己玩了一晚上小游戏后，杨琳长舒一口气：“听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还不是最倒霉的。”
顾沾：“……”
余叶舟苦笑：“我昨天跟你的经历差不多，我居然暗恋班上一个女生，想给她折千纸鹤做生日礼物……折了半宿千纸鹤。”
须臾遇到的麻烦跟杨琳类似，是父母吵架。但他及时阻止，两人的矛盾也没有杨琳父母的矛盾深。
争吵被压下去后，他这一晚上过得还算轻松。
余叶舟道：“到目前为止，我们总结不能做的事，除了问问题之外，还有不能违反学校的规则，不能违抗父母的意志，还有什么？”
顾沾补充道：“他们很在乎孩子的成绩。”
“对对对。”杨琳点头，“他们也是因为影响我的成绩，才吵起来的。”
须臾道：“这也很正常，我们是他们的孩子，又是学生，父母最希望孩子的学习成绩上去。”
他们聊天的功夫，学生们陆陆续续到齐。
很快，老师也来了。
他们的聊天结束，各自回到位置上。
顾沾注意到，余叶舟同桌又有人了，但却不是之前那个……短短一天功夫，有人替补了那个失踪的小孩。
第049章 生活规则怪谈
第五十章：跟踪
这小孩儿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下课后，几人过去找他聊天，他显得很胆怯。
性格跟之前的孩子完全不同。
当他们问到“你家在什么地方”时, 那孩子直接掉头就跑, 仿佛他们是什么狼虫虎豹。
看着他的背影，杨琳很无奈：“他一点也不配合，怎么办？”
余叶舟道：“晚上放学，跟踪他。”
“可是……”杨琳很犹豫，“我们的父母都会来接我们啊。”
余叶舟道：“我看了,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我们可以提前逃跑，躲在门口等学校放学。”
“可是这样，我们就相当于是违反了规定。”
余叶舟一笑，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但凡是告诉我们不能碰的东西, 迟早都是要碰的，尤其是规则。”
“说得有理。”须臾也表达了赞同, 他们很难在不违反副本规定的前提下，解开副本中的谜团。
毕竟这些规则本身就是用来约束他们的。
“好吧。”杨琳并不坚持，“如果你们觉得是时候违反规则了, 那就这样吧。”
第二节课是数学。
老师一进门，却没有马上开始上课，而是宣布了一件事：“下周一要进行月结小考, 这周末回去, 就不用出去玩了, 多复习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竟然要考试。
不过几人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 这只是一所小学，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再不济，小学生的试卷，还是会做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傍晚的体育课。
他们头一次光明正大前往操场。
哪怕是体育课，也卷的过分，体育老师先让他们环绕操场跑步，后又凑在一起练操。一直到下课前十分钟，他才宣布解散，自由活动。
顾沾等人等待的时机也到了，他们在墙角碰头，商量如何离开这里。
须臾道：“刚才跑步时，看到旁边的墙有个缺口，跳出去倒是很简单。”
杨琳也道：“根据我的观察，这学校也没有很多监控，如果副本设定没问题的话，这就是一所普通的学校……要不，我们直接跳墙试试？”
顾沾确定这个副本不是现实背景，至少他那对父母就不是现实生活中会出现的。
但他也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没有说话，任由他们坐了主意。
众人趁着老师不注意，偷溜到墙边。
须臾打头阵，顺利翻出去后，扬声跟里面的人说：“没问题，出来吧。”
第二个是杨琳，然后是余叶舟——余叶舟本想殿后，可顾沾似乎更想最后一个走。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他只好让顾沾点头。
可他刚爬上墙，身后就传来老师的呼喊声：“你们在那边干什么！”
余叶舟刚落地，听到声音，赶忙朝顾沾挥手：“快！”
顾沾伸手利索，握住余叶舟的手，两步跃上墙头，赶在老师过来之前，一溜烟跳了下去。
余叶舟还在墙头上挂着呢，顾沾干净利索的动作着实让他一惊，连忙也跟着一起跳下去。
落地后，他拍拍掌心的土，小声道：“你这是带了加体力的道具吗？”
“什么体力？”顾沾反问。
余叶舟来不及细说，四个人贴着墙角溜走。校园院墙拐弯处，他们停下来，余叶舟小心翼翼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老师没有追过来，才转身对顾沾说：“我看你身手很利索，以为你买了道具。”
顾沾道：“我还没有那么多积分。”
这话说得余叶舟又打量他两眼。
【真的没换道具啊，那之前的小游戏，不全靠他自己完成的？】
【他说没积分，这么厉害还没积分，怎么可能】
【如果是新人的话，是有可能没积分的】
【？？？新人，这个表现你跟我说是新人？】
【吹牛吧，仗着排行榜上可以匿名用假名字，大佬开小号来骗人？】
【嘻嘻，我从他上个直播间跟过来的，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说】
【？？？？】
“再往前走走吧。”杨琳忽然道：“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学校旁边有一条小吃街，那里面人多，进去之后，几乎不可能被找到。
众人便顺着人流进了小吃街，街头有一家糖水铺子，门口还有一张空桌。
余叶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张纸币，跟老板说：“我们要四份糖水。”
“恩？”杨琳道：“你哪里来得这东西？”
余叶舟道：“买千纸鹤的纸剩下的……好像是压岁钱攒的，不知道，我家家境挺好的，父母应该也给零花钱吧？”
四个人一人捧着一碗糖水，吃了一半，学校就放学了。
杨琳还在那儿吃，余叶舟起身拽了她一把：“别吃了！快走！”
家长接孩子都是用车的，他们眼睁睁看着余叶舟的同桌上了车，车子一骑绝尘，朝着他们追不到的方向去了。
好不容易溜出来，却把人跟丢了？
这怎么行。
杨琳有点着急，道：“怎么办？打车跟上去？”
“不行。”余叶舟皱眉，“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跟踪他，这小镇不大，路上都是车，我们追一下试试吧。”
他看向其他人：“你们有道具或者天赋，能追上那辆车吗？”
顾沾道：“我可以。”
道路四周都有建筑，他可以使用瞬移追上去。
“恩？”
顾沾又道：“但只能我一个人追……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互相联系？”
余叶舟沉默片刻，道：“你去吧，我们会追上的。”
“恩？”这次换到顾沾疑惑了。
但余叶舟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顾沾便明白了，这应该也是他的天赋。
余叶舟当初找上自己的时候，态度就很微妙。
于是顾沾便盯紧了那辆车。
正如他们之前所料，街道上车很多，它行驶得不快。顾沾中间经过两三次瞬移，便追到了车后。
而远处，杨琳他们也一直关注着这边。
“你们看清楚他瞬移前的动作了吗？好像只是摸了一下墙壁。”杨琳皱眉道。
余叶舟道：“这应该是他的道具，之前的副本里也用过，这不是什么秘密，直播的次数多了，所有人都会知道的……不过他上次在副本里，好像还带着别人瞬移过。”
“带着别人？”须臾有些意外。
“是啊，所以这是个很厉害的能力，不过看上去好像有限制，必须要在墙边才能用。”余叶舟蹙眉，仔细回忆上个副本的内容，也不太确定，便道：“也许他是故意做样子，给直播间的人看。”
也有不少人这样，拿了好用的道具，但故意表现出道具有限制。
这样会多留一张底牌，万一遇到PVP的副本，胜算也高一些。
余叶舟说完，一摊手，道：“随便猜忌队友可不是个好习惯，别研究了。”
杨琳没什么恶意，她只是单纯好奇。
余叶舟这么说，她就没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余叶舟忽然道：“他到了，我们过去吧。”
其余人对他的话见怪不怪，都跟着他起身。
十分钟后，他们出现在221-4B房子门口。
顾沾道：“他们就是进了这栋房子。”
“221-4B……”余叶舟蹙眉：“这个数字好耳熟。”
须臾道：“是你同桌。”
“啊……”余叶舟回想起来，他的第一任同桌……就是之前失踪那个小孩儿，老师就称呼他为“221-4B”。
“为什么会这样啊？”杨琳不解道：“这个小孩儿……跟之前那个小孩儿，是一家的？那他之前怎么不来学校上学？”
众人想不明白，沉默时，顾沾忽然道：“也许他就是替代品。”
“什么？”余叶舟抬起头。
顾沾淡淡道：“东西坏了，自然要买一个新的代替，之前的违反规定，是个坏孩子，换一个听话懂事的就好。这个新来的221-4B，也确实比之前的221-4B要更胆怯一些。”
余叶舟：“……”
为什么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啊！
那人和物品能一样吗？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顾沾的话……其实有另外一种意思。
在这里，可能“人”跟“物品”一样，都可以随意更换。
所以小孩才没有名字，只用门牌号作为标记。
“……”杨琳小声说：“那我们岂不是也……难怪这地方会有那么多规则。”
“恩。”顾沾的语气依旧很平淡，道：“违反规则可能会成为不好的小孩，被换掉也是正常的。”
这个想法确实是有点阴暗了。
但这是副本，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恐怖得是，他们都觉得顾沾说得很有道理。
余叶舟道：“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吧，来都来了。”
他们绕到房子的后面，翻越栏杆，跑到后窗旁，往屋里看。
这是客厅的窗户，没有窗帘，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221-4B号已经换了鞋，正站在茶几旁边，他的父母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检查他的功课情况。
片刻后，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221-4B号的头发，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房间里隐约有声音传来：“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221-4B号似乎也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物品”，他好像每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那样，充满依赖地对自己的父母说：“今天交到几个朋友，但是很奇怪，他们问我家住在什么地方。”
几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这不是说的他们吗！
结果女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她只是笑眯眯地对那孩子说：“交朋友是好事，不过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不要本末倒置哦。”
那小孩儿也很乖，同她妈妈说道：“放心吧，妈妈，我明白的，所以我没有跟他们多说！”
第050章 生活规则怪谈
第五十一章：
“等等。”
杨琳忽然道：“这样说的话, 我们今天不听话的行为，岂不是也要被换掉？！”
之前那个小孩儿也没做什么，无非是上课说话被老师发现, 就被更换了！
他们偷偷从学校流出来, 可比那个严重多了！
顾沾看上去依旧很冷静，他沉思片刻，道：“有机会……马上就要考试了，如果他们生气，可以跟他们说, 周末结束之后马上就是考试……如果现在更换，会耽误成绩，我想，他们至少会等到考试结束以后再换。”
“对对对！”他这么一说，杨琳立刻反应过来：“只要我们考试成绩好，应该就能躲过一劫。”
【还在想他们是不是要下阶段了, 没想到他脑子转的这么快】
【他不会从一开始就想好什么说辞了吧？】
余叶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赶紧回家去吧。”
顾沾又道：“还有，如果回家以后顺利脱险，记得打电话联系一下。”
“行, 明白了。”
几人纷纷点头，他们记得自己家的位置，从这里过去也不远, 便分散开, 各自回家了。
顾沾回到家门口, 果不其然，“父亲”在门口等着。
看到他后, 那张平板的木偶脸看上去极其愤怒。
顾沾抢先一步说道：“爸爸，我被骗了。那个人跟我们说，只要跟他走，就有提升学习成绩的好办法，可我跟过去，他却只想把我带出小镇。”
愤怒的木偶人脚步微顿，“提升学习成绩的办法？”
顾沾低着头，似乎很愧疚：“对不起，周一就是考试，我太想拿到一个好成绩了。”
木偶人顿住，仔细打量着顾沾。
顾沾低着头，一副真的很愧疚的模样。
【好演】
【让他去当演员都委屈他了】
【这NPC都被他给演愣了】
【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啊？】
【我刚从余叶舟的直播间回来，别说了，大家还是保守了，这一个队伍全是戏精】
另外一边，余叶舟家里，他父母的脾气看上去温顺许多，但对孩子从学校逃跑这件事，也充满怒气。
余叶舟干脆半躺在沙发上。“又哭又闹”，“学校的体育课太无聊了！下周一就要考试，怎么还有时间上体育课呢！他们应该把所有体育课都改成数学课，语文课也可以！”
“我离开学校当然是为了找图书馆，我想去图书馆学习，才不要跟那些人一样，上体育课来浪费时间……为什么没去，当然是因为小镇没有图书馆……啊，有，我没有找到，我想到爸妈会担心，就提前回来了。”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NPC都没有插嘴的余地。
直播间的观众都感慨。
【这一波操作里最秀的就是他了】
【NPC在旁边都看傻了】
正如顾沾所料，这些“父母”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的成绩。
考试在即，他们又生成自己逃课是为了学习，家长们虽然狐疑，却没有发怒。
几人顺利度过难关。
但代价是，周末两天要待在家里复习。
他的木偶人父母也放下，但他们显然没什么过周末的意思，在客厅里，一左一右，看着顾沾学习。
顾沾不得已打开书本，开始抄书。
学习的时间总是痛苦，哪怕只是小学课程。
好不容易熬完两天，到了上学的日子。
顾沾的谎言虽然骗过两个木偶人，但这几天，他们的态度都很一般。透着一股随时都会把他扔掉的感觉。
出门前，女木偶人跟顾沾说：“考试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拿个靠前的名次回来，知道吗？”
顾沾：“知道了，妈妈。”
她甚至没有跟顾沾告别，只是目送顾沾上车离开。
到了学校，发现其他人已经到了。几人打过招呼后，简单聊了聊周末的情况。
都差不多，用“考试”为借口，规避掉周五逃学的惩罚。被关在家里看了了两天书，出门前，又被叮嘱一定要考个好成绩。
聊完这些，杨琳往旁边看了一眼，小声说：“你们发现了吗？教室今天的氛围不太对。”
平时上课之前，这些小孩总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响了上课铃后，才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今天，距离上课还有很长时间，他们都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等老师过来。
余叶舟道：“看来，哪怕是没有逃课，大家的待遇也都差不多啊。”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只是小学内容，没理由会考砸，大家加油吧。”
话刚说完不久，上课铃就响了，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多时，老师进来。
顾沾发现，今天的老师似乎不同，他的动作僵硬了许多，怀里抱着厚厚一摞试卷。
老师将试卷分开，让前面的人依次传给后面的人。
顾沾他们都坐在后排，最后才拿到试卷。
试卷分完之后，老师扬声道：“第一节考试科目，语文，考试时间，六十分钟，禁止提前交卷，作答结束后，认真审卷，保证没有书面错误。”
“现在，考试开始。”
教室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只听见“刷刷”的写字声。
所有学生都奋笔疾书，不愿意耽误一秒钟。
顾沾原以为考试会发生什么意外，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这样，六十分钟结束，第一门考试结束。
上午有两科，每科之间间隔三十分钟，比课间时间慷慨多了。
刚收卷，他们就离开考场，到外面走廊，互相询问彼此的情况。
考试内容不出所料，就是他们这几天学的，是小学课程。
杨琳有些担忧：“我好像答对了……但有几道题又不太确定。”
“小学题你也能答错？”余叶舟自己说着，都不太确定了，“恩……不过有几道题，我也不太确定。”
他们毕竟离开小学太久，这么长时间不接触，总有些答案拿不准。
“算了。”杨琳率先放弃，道：“总比这些真正的小学生好吧，应该没问题。”
顾沾看出她内心的忐忑，虽然一直安慰自己，但那种忐忑挥之不去。
他也一样，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余叶舟道：“各自都去休息一下吧，马上就要开始第二科了。”
顾沾去了趟洗手间。
这里的洗手间都是封闭的单间，他进去的时候，余叶舟刚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余叶舟还顺手帮他把门关上。
顾沾洗完手出来，发现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他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了一下。
【诶？不是说洗手间不能播吗？怎么忽然有画面吗？】
【刚才在单间里时，直播间还是跟余叶舟连在一起的，这会儿怎么忽然分开了】
【有情况啊，兄弟们】
镜子中的顾沾也随着他的动作僵住，但顾沾却没离开，皱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敲了敲镜面。
【他在干什么？】
【动了动了！镜子里的那个他】
【卧槽，他怎么这么淡定】
镜子中的“顾沾”，在顾沾本人抬起手臂的时候，却保持原来的动作不变。顾沾敲响镜子后，他忽然歪头，朝顾沾一咧嘴。
藏在唇齿下的人舌在那一瞬间变作如冷血动物一般分叉细长的舌头，从唇缝里舔舐出来，缓缓勾上唇角……他眼神邪恶魅惑，细细打量着镜子外的顾沾本人。
真违和啊。
好像是有人盗用了他的身体。
这种感觉让顾沾极为不适，他皱眉，直接糊在镜面上，挡住镜中顾沾的脸。
镜子里的顾沾：“……”
从来没见过这种反应！镜子里的顾沾仿佛遭到挑衅，他伸出手就要往外爬。
却没想到，顾沾的动作比他快多了。
他抄起地上一根拖把，朝着镜子狠狠抡过去。镜面应声而碎，里面的“顾沾”也受到影响，惨叫一声，捂住伴随镜片一起碎裂的眼睛急速后悔，很快消失在镜片中。
顾沾拎起旁边的水桶，随手将镜子碎片扫到一起，直接把桶盖在上面。
没了光线折射，镜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消失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果不其然，门打不开。
余叶舟走的时候，只是轻轻将门关上，根本不可能上锁。
顾沾大力拍着门板，希望外面的人听见。
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灯也开始闪烁，背后的水龙头自动打开，血红的水从水龙头里涌了出来……
水面汇聚之处，似乎又有人形，逐渐凝聚在反光的水面上……
【考试哪有那么简单啊，他完了，这是被盯上了】
【这地方又不会死人，不过考试成绩就不一定是啥样了】
【害，那考试……就算认真考也……】
卫生间四个水龙头一起开大最大，水很快从池子中漫出来。顾沾将拖把丢到水中，想要打碎水面。
然而，水面不似镜面。水被惊扰，很快又恢复原样。
水面中又倒映出无数扭曲晃动的他，朝着他一点点蔓延过来。
门外，余叶舟关门后一直没有离开。
他想等顾沾出来，再一起回教室。
可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顾沾还是没出来。
而且，卫生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余叶舟有点担心，他趴在门上，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
【别等啦！你队友出不来了】
【丢下他还能赶上考试，再等下去，连你也来不及了！】
余叶舟看不到弹幕，也没打算离开。
发现顾沾没有动静后，他就打算进去看看，结果就发现卫生间的门打不开了。
折腾了几分钟后，须臾和杨琳也从教室里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杨琳着急道：“顾沾呢？”
余叶舟道：“他进去了，门被锁了。”
“怎么回事？”两人一同上前，想拉开门。
可这门明显不是用蛮力能打开的。
三人面色凝重。
须臾道：“他恐怕被缠住了。”
杨琳很快想清楚前因后果，道：“怎么办？”
在这里等，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容易让自己也错过考试时间。
但不等……万一顾沾遇到什么生命危险需要人帮助，好不容易出了门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这无疑是背叛队友。
余叶舟略一思量，道：“等。”
他自然有他的思量。
那个被送走的221-4B不一定是死了，也许是被去别的地方。顾沾要是因为成绩不合格被送走，那就相当于会离开小镇……
探索故事的阴暗面，也是探索的一部分。
杨琳也不太想丢下顾沾，但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道：“我们试试暴力破门吧。”
她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就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整面墙壁都跟着震动！
“什么玩意儿！”杨琳站得最近，惊呼一声，往旁边一跳！
下一秒，一道锋利的斧刃狠狠从卫生间的木门内砸出来！
这变故将众人吓了一跳，他们齐齐后退，却见那斧头快速收回。
紧接着，又是狠狠一斧头劈下来。
“这是……”杨琳面带犹豫。
该不会是顾沾被怪物杀了！那怪物要追出来了吧！
“不，应该不会。”余叶舟表情也有点骇然。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杀了？！
不，那可是顾沾啊！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碎了半边，那里面的东西眼看就要出来了。
杨琳慌了，“快！想想办法！”
下一秒，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
手的主人似乎很不耐烦，将破碎的门板掰开，碎木渣往旁边一扔。
差点扔到余叶舟身上。
众人都发觉不对劲，动作停下来，下一秒，斧头又劈了出来，这下门板彻底碎了。
顾沾委身从里面走出来，骇住了一群人。
他满身是水，出门后，把斧头往地上一扔，烦躁地捏住自己的衣角，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