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出差了大半个月,回来后,医院里的大家都感觉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早啊,晓酱。呐,你的胸牌,路过后勤部顺便给你带回来了。”

    “早啊惠美。”医院走廊上,晓快步上前,与惠美并肩前行,接过她手上的胸牌,笑道,“谢谢你。终于做下来了啊。”

    之前的火灾,她的胸牌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没想到重新做一个胸牌还要大半个月。

    “后勤部的那群人哪天效率高过。”惠美耸耸肩,一回头瞥了眼晓,忽然怔住,“晓酱……”

    “嗯?什么?”晓把胸牌收好。

    惠美瞅了瞅她耳朵上挂着的绿水晶耳坠。

    耳坠晶莹剔透,做工精细,呈四叶草的形状,与晓碧绿色的眼眸遥相呼应,一看就价值不菲。

    惠美又看了眼晓抹上了口红的嘴唇。

    “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向来以干练著称,从来不在打扮上多花心思的大学神突然开始着装打扮,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慕名而来的吃瓜者在转角处摞成一排,探头探脑。

    “夏烧医生今天怎么了?”

    “哇,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好看的人一旦化妆起来,就会杀死比赛!”

    “欸?不是说有耳坠吗?”

    “干活怎么可能戴!肯定收起来了啊。等午休再来看。”

    “啊,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路过时,面对一众佯装路过的后辈,实在是没办法视而不见的晓难为情地朝他们笑了笑。

    所有人:“哇……”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肯定啊。”

    “也就是说松本医生失恋了?”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说不定夏烧医生只是今天心情好化个妆玩玩呢?她本人也没说什么吧。”

    “我听说了哦,有人真的去问了,但是夏烧医生没肯定也没否认。”

    “欸~这是什么意思啊?”

    结果,姜还是老的辣,探查八卦的时候同理。

    “夏烧医生,今天好漂亮啊。”病人奶奶躺在病床上,笑呵呵地赞扬,一边悄咪咪地挤眉弄眼,“难道说……是之后有约会吗?”

    晓顶着病房里所有病人投来的揶揄目光,面色通红地匆匆写下观察报告,终究是不想敷衍带着善意的长辈,吞吐道:“是,是的。”

    夏烧医生有约会对象了!

    八卦如野火燎原,迅速传播。

    于是午休时,松本敲响了晓的办公室门。

    围在晓周围看耳坠的同事们瞬间散开,各自落座,纷纷竖起耳朵。

    “啊……”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晓一抬头,就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人,顿了一下,面上露出礼貌的微笑,“松本医生,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在出差的时候遇到了煤气爆炸,所以我来看看你还好吗。”松本今天戴了个金框眼镜,见晓看过来,温润地笑了笑,走到她的办公桌旁,垂头看她,“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晓客气地回答,“谢谢。”

    晓想接着问他还有什么事吗,但是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好像是她在赶人一样,便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和松本的关系并不算太差。

    毕竟是同事,有的时候也会一起合作治疗病患,各自也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虽然松本的名气并没有晓那么大,但也是病人们非常信赖的医生。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突然流传起了一个流言。

    流言说,松本倾慕于她。

    晓并不知道流言的起源,曾经也试图制止过,但总是会因为流言的另一个主角似是而非的态度而失败,这一度让晓非常尴尬。

    就像是现在,她也不知道松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是要关心她的身体,她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之前不来,怎么今天来了?

    “那我就放心了。”松本笑容真挚,“对了,下个月的京都交流会,你会参加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晓了然。

    日本的医学圈会定时举办医学交流会,届时不仅各大高校医学院的医学导师们会参加,社会上有名有姓的医院也会收到邀请,主要是交流各种先进的治疗技术还有疑难杂症的分享和讨论。

    晓的医院自然也收到了邀请,但现在邀请函在院长手上,而且参加名额也有限,她虽然很想参加,但是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名单里。

    “不清楚。”晓老实回答,“如果院长愿意带我,那我自然是想去的。”

    松本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你总是这样无欲无求的样子……小心机会被人抢走。”

    这样一个在大佬面前露面和积攒人脉的机会,大家自然都不想错过,就晓知道的,他们科室的内藤副主任最近就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向周围打听名单候选,唯恐错失良机。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松本笑道,“你在学校的导师是东大的春野教授吧,能带自己的得意门生出席,她也会很高兴的。”

    晓闻言皱了皱眉头。

    “我还不至于去跟学弟学妹们抢名额。”晓笑容冷淡了几分,“到时候再说吧。”

    松本耸耸肩,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一直在旁听的办公室其他人见他们对话已经结束,顿时有些失落。

    什么啊,原来只是谈论工作啊。

    “啊对了。”临走前,松本回头,忽然笑道,“这对耳坠果然很适合你。”

    晓一愣,刚想要说什么,松本已经推门离开了。

    办公室其他人:?!!

    “果然”?什么“果然”?!果然夏烧医生今天戴的耳坠是松本医生送的吗!那这之后也是他们要约会吗!

    吃瓜群众心里惊涛骇浪,有人当即想要凑到晓面前询问,却没想,这时,办公室的门又再次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一名中年妇女,她穿着白大褂,带着老旧的红框眼镜,眼睛往办公室一瞟,所有人顿时噤声。

    是内藤副主任。

    “午休时间结束了。”如往常那般踩点监工,内藤见所有人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抬眼扫了一眼晓,“首饰收起来。”便离开了。

    如此,查房的查房,准备手术的准备手术,整个办公室迅速忙碌了起来。

    惠美临走前套上白大褂,走到晓身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扬长而去。

    错过了解释时机的晓:“……”

    她觉得她现在的脸色肯定算不上好看。

    耳坠自然不是松本送她的。

    “你真的买了啊?!”孔时雨大吃一惊,难以想象,“那可是二十万日元!”

    某公园外停着的轿车内,刚把最新的拍卖场拍卖清单交给甚尔的孔时雨,听说自己那邋遢又清心寡欲的搭档竟然真的把前几日在黑市出现的绿水晶耳坠给买了下来,整个人都震惊了。

    倒也不是说这个价钱对他来说有多么的大款,只是甚尔虽然花钱如流水,但向来都只在昂贵的咒具上下功夫,就像上次他说想要一把能够延长攻击距离的咒具,孔时雨立马就从黑市里找到了相关消息,却没想他反而对另一个毫不相关的商品产生了兴趣。

    不管怎么说,二十万日元的耳坠也太贵了点吧……

    “啧,我想买就买了,怎么了?”甚尔接过拍卖会清单,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倒也不是……嘶……”孔时雨忽然发现今天的甚尔好像有些不一样,“你怎么突然干净起来了?”

    拖鞋换成了运动鞋,总是一模一样的黑色休闲服也换成了更加清爽的卫衣和牛仔外套,再加上他那张秀气的脸,乍一看还真是好看了不少。

    但这种好看却和他在牛郎店里的张扬不一样,更像是夏日里的清泉,在炎热中带来丝丝凉意,不冰冷也不刺人。

    孔时雨哪见过他这个阵势,“铁树开花了?”

    甚尔直接把手中的清单往孔时雨脑门儿扔了过去。

    “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等到孔时雨把脸上的清单扒拉下来,甚尔已经推门下了车。

    “喂,禅院!”孔时雨连忙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心别被其他人趁虚而入!”

    “我知道。”甚尔头也不回地关上了车门。

    见甚尔已经走远,孔时雨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春日微风凉爽,夕阳绚烂,公园里的花朵争相开放,不时有约会的学生情侣们路过,正是浪漫绽放的好时节。

    晓出现在公园另一端的时候,气呼呼得像只沸腾的烧水壶。

    还是挂着绿水晶的烧水壶。

    甚尔差点被自己的想象笑死,却还是硬生生地把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抱歉我来晚了。”晓刚一到跟前就发现甚尔眼里带着笑意,“你笑什么?”

    甚尔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挣扎,勾起的嘴角依旧看上去不怀好意,“笑你像只烧水壶。”

    晓:“……”

    晓伸手重重地打了甚尔的肩膀一下,甚尔身形不偏不倚,让她打。

    “啊好痛。”晓可怜巴巴地揉了揉手掌。

    甚尔:“……”

    听完了前因后果,甚尔冷哼了一声。

    “虽然之后有跟大家解释,但是流言好像又传出去了。”手拿着冰淇淋赔礼的晓唉声叹气。

    “他是故意的。”甚尔笃定道。

    “不会吧。”晓还是不愿把人想得那么坏,“那个同事平时人挺不错的,今天我戴着这个……”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医院里都传开了,他听说了也不奇怪。”

    甚尔无语地瞥了眼晓,但还是没再说什么。

    “对了,这个耳坠你是在哪里买的啊?好多人来问我呢。”晓眨了眨眼。

    “……随便买的,谁知道。”

    “嗯……”晓拉了个长音,舔了舔冰淇淋,突然发现某人的表情其实挺好懂的。

    这个人,要是真的随便买的,肯定不会这么别扭。

    “该不会很贵吧?”

    “……”

    晓吓了一跳,“这么贵吗!”

    甚尔:这女人怎么该蠢的时候不蠢啊。

    “塑料的东西能贵到哪儿去?”面不改色地把昂贵的绿水晶贬得一文不值,甚尔单手推着晓的背往前走,顺便转移话题,“不是要游湖吗,快点,要关门了。”

    “啊等等……”晓连忙把冰淇淋吃完,“你的伤好了吗?”

    当时用肩膀顶住了掉下来的天花板呢。

    其实一点伤都没有的甚尔撒谎业务已经相当娴熟:“好了。”

    “好快!”

    “我身体好。”

    晓狐疑地看了眼甚尔。

    甚尔垂眸:“你刚刚才锤了我一拳,结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还借此薅了他一个冰淇淋,碰瓷都没有这么碰的。

    晓讪笑,“也对哦。”

    主要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不知不觉她也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下次她还是不要下手那么重了吧。

    晓又揉了揉手腕。

    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