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秦琛忽然拦住一个人,问他乐初白的休息室是哪一间。
工作人员听过他们之间不合的传言,又想着后台怎么也算公共场合,要打架应该不会选这里。
“那边左拐,第二间,门口有牌子。”
秦琛跟他道了谢,却是抬脚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工作人员站在原地挠头,疑惑地想,这是要回去拿武器吗?他需要请保安过来吗?
秦琛确实是回去拿东西。
等他从背包里翻出几颗糖之后,他盯着手心的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早上到现在都过多久了,葡萄糖都能输几袋,哪还用得上他的糖。
秦琛把糖丢回背包里,助理小蓠提着两大袋东西用肩膀撞开门进来:“哥,吃点东西吧,晚会上估计没什么好吃的。”
秦琛见她提得艰难,过去把两个大袋子接过来。小蓠想关门,秦琛又用脚挡了一下,留了一条缝。
小蓠:“?”
门外传来说话声。
“药找到了吗?先拿过来,马上要到初白上红毯了。”
“怎么还在堵车?绕个路呢?”
“他能走,但总不能让他带着胃痛走吧?万一中途出什么事儿……”
人应该走远了,逐渐听不清。
秦琛面无表情地关了门,把东西放到桌上。
小蓠坐在沙发上拆着外卖盒子,在桌上摆好,抬眼看到秦琛站着一动不动。
“哥?”
秦琛低头看她:“怎么?”
“你干嘛一直站着?”小蓠拿出餐具放到另一边,“快吃吧,一会儿要走了。”
“你先吃。”
秦琛在包里拿了东西,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秦琛沿着先前工作人员指的路走,临近乐初白的休息室时,终于看到了走在他前面的乐初白的经纪人。
秦琛走快两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远辞见是秦琛找他,脸上的错愕肉眼可见:“秦老师?”
秦琛只是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还需要吗?”
赵远辞低头一看,正是乐初白急需的胃药。
还是乐初白常吃的那一款,没想到秦琛也吃这个牌子的,看来这药效果很好。
赵远辞并不知道乐初白和秦琛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两人所属的经纪公司是竞争关系没错,但这和旗下艺人没什么关系,两边艺人关系顶好的也是有的。
两人几乎没有交集,自然谈不上结仇,网络上所说的对家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
他记得刚才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是路过了秦琛的休息室,没想到被他听到了。
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见秦琛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赵远辞也不推辞了,接过他给的药并感谢道:“谢谢秦老师,一会儿我拿回去还您。”
“不用,我用不上,你们留着吧。”秦琛叮嘱道,“别跟乐初白说是我给的。”
“为什……”赵远辞没来得及问,秦琛就走开了。
他拿着药看了看,转身打开休息室的门:“初白,药来了。”
借着赵远辞开门的几秒里,秦琛回过头就看到了镜子里乐初白的身影。
他脸色苍白地靠着椅背,眼睛紧闭,听到赵远辞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
乐初白睁眼的那一瞬间,秦琛马上转过头,消失在拐角处。
***
秦琛和凌栩以最快的速度走完,回后台时在走廊迎面和一个剧组遇上。
他俩不急,一前一后贴着墙走,给他们让了位置。
一行人里几乎都是见过面的,匆匆和秦琛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人也点头回应。
抬脚要走时,落在最后的那个人经过秦琛身旁时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秦琛脚步一顿,心脏有一刹那跳得很重,他慢慢回过头,只看到乐初白的后脑勺,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高中分文理科时,秦琛选了文科,学了两个月觉得太枯燥,跟老师申请想学理科,结果在理科班待了一个月,被各种公式折磨得差点发疯,又去找老师,想调回文科班。
老师快被他气死了,想着这学期就要结束,让他再坚持一下,实在要调回文科班也要等下个学期。
秦琛就这样在理科班多混了一个月,下学期开学被安排进了文科一班。
原本的班级学生数量是双数,秦琛再回去就得一个人单独一桌,恰好一班有人转学了,于是把秦琛塞了进去。
文理一班是默认的最强班,秦琛走进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哇,好多眼镜。
紧接着他在一众眼镜学生里,看到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但很快那人就将视线垂下,低头写着东西。
班主任让秦琛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指着第四组靠窗的位置说:“你就坐乐初白后面的空位置吧,你同桌今天生病请假了。”
秦琛看到那两张空桌子前坐着的一男一女,听老师念的人名无法判断究竟是谁,他问:“老师,您刚刚说的yuechubai是谁啊?”
班主任喊了一声:“乐初白,举个手。”
下一秒秦琛就看见那双漂亮眼睛的主人慢慢地举起了手。
“放下吧。”班主任扭过头问秦琛,“认识了?回位子上吧,学委看下早读。今天校领导会巡逻,都安分一点啊,下课再闹。”
班主任离开后,秦琛也走下讲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路过乐初白的座位时垂眸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口袋里有糖,他拿出两颗放到乐初白的桌上。
乐初白终于从课本中抬起头看了他第二眼。
秦琛说:“请多关照。”
接着他又掏出两颗糖给了乐初白的同桌,笑眯眯地说:“请你吃糖。”
他这张脸长得过于好看,女生看起来有些腼腆,伸手接过糖果,小声地道谢:“谢谢你。”
秦琛回道:“不客气。”
他将书包挂到桌子边的挂钩上,拉开椅子准备坐下时听到前方传来一句很轻的“谢谢”。
秦琛抬起眼看见乐初白的侧脸,乐初白说完后就把头转了回去,留给秦琛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发丝上,又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秦琛坐到椅子上,笑了一下,同样很轻地回了一句:“听到了。”
凌栩见他站在原地望着其他人离开的方向,喊道:“秦琛?在看什么呢?走了。”
秦琛才从回忆里出来,抬脚跟上凌栩:“走吧。”
回休息室的路上,秦琛想要不要告诉乐初白换个经纪人,赵远辞的嘴不严,不好。
秦琛没参加晚上的晚会,让经纪人找个理由推掉,先回了酒店。
正好现在没事,陈皓和秦琛在酒店里谈谈最近的工作。
月底有一部新剧开机,他友情出演,戏份不算多;再就是电影节、年底的跨年晚会,今年的工作就结束了。
“明年还是要多接点工作的,你再闲下去,粉丝都要跑光了!”
秦琛:“是我想闲吗?今年投过来的剧本,有几个是合格的?你觉得我去演烂剧是涨粉还是掉粉?”
陈皓哑口无言,片刻后叹气道:“算了,你看着办吧,反正混不下去了能回家继承家产,不像我,没艺人带就没饭吃了。”
“……知道了,我会多接的。”
对好行程,送走陈皓后,闲下来的秦琛点开了微博,谨慎地切换小号,搜索了自己的名字,看看今天有没有人骂他。
看了十来分钟,大部分都是他今晚的红毯照,小部分是昨天录制综艺的路透饭拍图,当然也有常年骂他丑的id在乱窜。
早年的秦琛可能还会因此难过一下,现在他已经能云淡风轻地滑走了。
他对自己的脸一向有自信,纯天然无添加,以后就是在墓志铭上写“帅了一辈子”这种话都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又搜索了乐初白的名字,和他一样,一水的红毯照。
乐初白这里也有黑粉呢,秦琛见不得人说乐初白不好,低声说了一句:“没品的东西。”
乐初白是和新电影的剧组人员一起走的,他辈分低,一个劲儿地往最边边站,哪怕他是戏份占比很大的男二号。
红毯采访环节,乐初白被前辈和导演架到中间,他还是一派的从容,简单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又跑回了边上,将c位让给导演。
秦琛不知道他的胃痛是不是好了,上了妆的脸除了好看也看不出别的。
秦琛这次花的时间久了,每张都点开来看一看,放大看细节,缩小看整体,看满意了再切下一张,有时还要腹诽有些粉丝修图修太过了,乐初白哪里长这样?
但下一秒他又停下来认真思考,乐初白现在到底长什么样?
今天以前他都只在屏幕上见过乐初白,镜头上看和现实中看必然是有差别的。
秦琛觉得自己对乐初白越来越陌生,所有和他有关的消息都只能依靠网络,且仅限于乐初白出道后,出道前的那几年都是空白的。
他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边,身影倒映在玻璃上。
他一直抱着回忆里的乐初白,所以不认识现在的乐初白。
秦琛和自己的倒影对视,那盒胃药应该算是一个破冰的契机,乐初白接受了,是否能代表他们之间并没有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似乎应该去认识记忆之外的乐初白。
他们曾经那样亲昵,再认识一次,并不会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