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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一起看夜景了怎么办?

    分别的一天终究会到来, 那点不算伤的伤疗养好后,一众鸟与象都出了院,他们在村与森林之间约定分开。

    “小大安澄, 你真的要走吗?”丧彪依依不舍的用鼻子卷住安澄的小爪子, 没用什么力道,但也是很明显的不舍。“你真的不留下来陪我一起建立新的族群吗?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最好最好的伙伴的。”

    别说他一只鸟和一头幼象闹在一起不太像话,就是他有这个心现在也没法儿答应啊。

    朱云深等隼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正隼视眈眈地盯着他,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 说了要进坏隼肚子的!

    识时务鸟为俊杰。

    “对不起呀, 我真的没有办法留下来跟你一起。”他伸长脖子用圆乎乎的脑袋蹭了蹭丧彪的鼻子,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我们的目的地不一样终究会分开的, 而且我本来也有自己的集群呀!”

    虽然他加入这个集群也是赶斑鸠上架。

    “当然,不管我在哪里,我们都是朋友,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你、支持你的。而且以后有缘的话, 我们没准还会再见面的。”

    “为了让那一日早点到来,我们都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有缘人自会相逢于山川湖海间, 不必做过多的强求。

    “好吧……”丧彪沮丧地将他放开, 但鼻子还是留恋地碰了几下他的脑袋。“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母象的, 到那个时候你听到了你给我取的名字, 就来找我,对好不好?”

    安澄用力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答应你!”

    一边说, 他一边用自己的喙贴了贴丧彪的鼻子。“盖戳。”

    “盖戳。”丧彪又用鼻子轻轻地卷了一下安澄。

    这点离别前的话说完, 一直沉默看着他们的英恩也在最后开了口。

    “安澄,还有朱云深、朱海等大家, 谢谢你们帮助了我们,以及帮助了英磐。”她高举自己的象鼻,发出一声穿透整片森林的嗥鸣,空谷传响,栖在树上的雀鸟被惊飞。“以后你们遇见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这里寻找我们,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定竭力相助。

    “象的记忆与象的传承,也会让我们祖祖辈辈都记得这次协力共进的时刻。

    “祝你们一路平安,我的朋友们。”

    象的记忆与象的传承。

    安澄曾经听过有关于象的神话传说,听过她们与释迦牟尼的功德圆满、听过他们在上古时期与农耕文化千丝万缕的联系、听过她们不远千万里寻找栖息地的跋涉迁徙……

    就在这一瞬,他觉得自己离那些寄托了人们美好想象的传说故事近在咫尺,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为了厚重历史中落墨的一点。

    很恍惚,也很神奇。

    “也谢谢你们,”安澄夹着翅膀,对着英恩点了点脑袋。“祝你们族群繁荣。”

    朱海、朱云深等隼也在她之后和英恩等象简单地说了几句。

    而最后的话说尽,分别的时刻也真正到来。

    离开之前,英恩忽然又开口道:“哦,对了,如果你们路过了一个叫做告庄的地方,不妨停下来歇歇,这两日没准能够看到难得一见的美景。”

    说完,她就带领着象群往森与山谷之间走去。

    丧彪拖拖延延地走在队伍最后面,长尾巴沮丧地垂在身后动也不动,举着长鼻不停地揉眼睛,一步三回头地看安澄。

    安澄高抬翅膀朝她挥动,高声大喊着,“再见,再见——”

    再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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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群原先没有再在这里停留的打算,可谁知到夜晚,他们真的路过了英恩所说的告庄。

    告庄内人声鼎沸,“星光夜市”几个字泛着光,街边店铺从喇叭中传出各色的叫卖声,不同风格的音乐一起奏响,摊位上特色的水果与食物吸引着游客去品尝,不算宽阔的道路中人头攒动互相推搡。

    他们或穿着不同的服装、或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今夜又似乎都有着同样的目的——朝着背面的河岸而去。

    众鸟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英恩分别之前说的那句话——或许能看到难得一见的美景。

    “看美景!看美景!”朱河的性子最是爱凑热闹,朱海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张着长嘴筒子开始嗒吧嗒吧地吵。“嘎嘎嘎——我们去看美景,反正都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欠这一晚上。”

    安澄心中也有些动摇,长着喙超级小声地跟了几句。“美景!美景!”

    哪知一转头就看见了朱云深的死亡视线,他一个激灵,迅速地转回自己的脑袋装作无事发生。

    鸟生苦短,美景何辜?

    没有情趣的臭隼,就算飞到了繁衍地肯定也追不到雌隼!

    而那边的朱河见众隼没给出反应,又振翅飞到好基鸟安澄的身边找认同,把长喙和脑袋一个劲地往斑鸠身上挤。“安澄也很想去看对不对?不用装作不在意了,我知道你也很想去看,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行了。”朱海适时地打断他的聒噪。

    他深棕色的鸟眸在安澄、朱云深两鸟之间转动一番,莫名了悟般地点了点头,才继续开口道:“反正也已经入夜该到休息的时候了,我记得河的对岸是有树可以落脚,那今晚就去看看也行。”

    朱海说得在理,其他隼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嘎嘎嘎——”朱河张狂地开始鸭叫,笑了一会儿,不聪明的隼脑袋又忽然咂摸出了一点别的味来,扇着翅膀挤到朱海的身边,“我为什么我说就不搭理我,一提到安澄大哥你就同意了,你是不是对他……嘎——”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朱海的一爪。

    “别胡说,想看就快点飞过去。”一边说,朱海一边快速地瞥了眼朱云深,露出计划成的表情。

    朱云深:……

    而悄无声息成为了话题中心的安澄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察觉到,他满心带着又有热闹可以凑的想法努力扇动翅膀,跟众隼一起顺着人流的方向飞动。

    告庄后面有条河,河的对岸有排树,而此刻河的两岸都已经围满了人,隐约可见他们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或许他们也在等待着观赏美景。

    众鸟没有挤进人群凑热闹的意思,他们径直往河的对岸飞去,又找了棵离人群较远的高树落下。

    安澄一以贯之地栖在朱云深的身边,寻了个最佳的角度舒舒服服地窝在了树干上。

    只是安静了没几秒,他就又闲不下开始找朱云深搭话。“大人,你们以前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过英恩首领说的美景吗?”

    “我是第一次迁徙。”

    “是哦!我都忘记了。”安澄砸吧砸吧几下喙,突然从朱云深的话中找出了盲点。

    他倏地站起来,往朱云深的方向悄悄地挪动了几厘米,压着声音问:“那大人,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单身隼咯?还没有找过伴侣咯?”

    怪不得总是一副臭脸,原来是没有被鸟爱过的母蛋单身隼。

    嘎嘎嘎——

    “怎么,你有过?”朱云深觑了安澄一眼,“比起雏鸟是否聪明,你们珠颈斑鸠的雌性更在意巢穴的舒适度?”

    “没有吧……”

    毕竟如果真的在乎巢穴的舒适度,珠颈斑鸠也不会做出用三根树枝搭窝这样的事情出来。

    但刚刚回答完,安澄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朱云深这哪里是在问珠颈斑鸠的习性,这是在暗讽他英勇聪慧、钟灵毓秀、才华横溢的安澄不聪明!

    他借着昏黑的夜色怒瞪了隼一眼,把脑袋插进羽毛里低声地狠骂一句,“只有笨蛋才会总骂人笨蛋。”

    “你说什么?”

    “没,没有!”安澄正直地挺起自己毛茸茸的小胸脯,“我在说大人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威风凛凛、才貌双全一定能够找到一个举世无双、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筑得了巢暖得了床的伴侣的。”

    朱云深没搭话,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又沉默地将头转正看向身前映着河岸霓虹的河。

    安澄不知道这突然的沉默是为哪般,他讪讪地闭喙。

    正想重新拉开距离窝回方才的地方时,朱云深又突然开口。“所以你找过伴侣?”

    “没有啊。”安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隼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我也是母蛋单身鸟。”

    别说做鸟了,做人的时候他也没谈过恋爱。

    早二十多年寒窗苦读只想着考个好学校、得个好成绩,本科和研究生时期也不敢松懈,唯恐学不到知识出社会之后无法安身立命,等他突然领悟到校园恋爱的美好时,漫长的学生生涯就结束了。

    当了社畜之后整日奔波劳碌,社交圈就只限定于工作圈,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找对象。

    而好不容易稳定了些,产生了一点点想法,结果一觉睡醒就变成了鸟。

    堪称跌宕起伏、总在错过的一生。

    就在他深陷回忆之际,朱云深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澄。”

    “啊?”他回过神,就又听见朱云深说:“转头。”

    安澄听话地转头。

    就在下一秒,他便看见了徐徐升空的万千明灯。

    如萤火、如星芒、如灼灼燃烧的炙热的心脏,将热闹拥挤的城市照亮、将奔涌不息的澜沧江照亮、将喑哑浓墨的夜空也照亮。

    他仿佛看见了每一个放飞孔明灯、期待仰天的人的脸,看见了他们朴素的期待和热枕的心。

    安澄在这样的风光中晃了神,直到一团明亮的光突兀地出现在近处,他才重新有了动作。

    他顺着光看去,发现是一个孔明灯卡在了身旁的树杈上。

    思考了一会儿,安澄顺着走过去用爪子轻推灯身,可试了好几下,还是没能成功地把它给解救出来。

    “大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向朱云深求了助。

    朱云深这次没冷眼旁观,他振翅悬停在灯的下方,双爪抓着骨架一用力就将它从树杈之间拉了出去。

    不过他没立刻放开,而是看着安澄问:“给你一个许愿的机会,你要许什么?”

    “啊?”安澄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顺着朱云深的话思考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希望海晏河清、盛世太平,善良的人与动物能够和谐自如地生活。”

    顿了顿,他又做补充。

    “再希望大人你能够得偿所愿、万事顺遂吧!”

    朱云深沉默了几秒,而后低嗯一声将爪中的灯放开,任它重向深空而去。

    “那大人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安澄看着那灯,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不知道。”朱云深收回落在灯上的视线,转而看向安澄,谁知安澄也恰好在这一秒看向他。

    两鸟对视了一会儿,朱云深莫名又为自己的回答补了后半句。“希望你愿望成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