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修”
赵旻手中的瓷片吧嗒一声滑落在地。
眼前, 王宴还是方才?单膝跪的姿势,大股的鲜血从他右侧的肩膀潺潺流出,染红了?淡青色的衣摆。
王宴没意料到自己会被一箭穿透, 狰狞着看着地上的赵旻:“你……”
然而?,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重?重?的倒在血泊里, 晕死了?过去。
赵旻顺着箭簇射干活来的方向看去,下一瞬门被外力踹开, 一身绯色劲装的卓伦站在门前:“小世?子你没事吧?!”
是萧忌!
萧忌来了?……
赵旻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卓伦放下手里的弓,看着地上的赵旻脸色不对劲儿。她急匆匆的上前跪在赵旻身边用手探了?探他的额,道:“这?么烫?”
赵旻蹙了?蹙眉心, 挣扎着抓住卓伦的衣角,“卓伦护卫,王爷他……王爷他在吗?”
赵旻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对他下手。
或者说, 他之前进了?萧忌的王府也和父亲说过自己要?离开京师,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道到他单纯的以为自己摆脱了?命运。
可是,王宴还是要?对他下手, 与他做了?十多年的母亲见了?他像是看见仇人一样。
就连……就连赵墨也是这?件事的推手。
没有人会帮他。
赵旻哽咽地攥着卓伦一节衣角,“卓伦护卫,求你,我想见王爷。”
卓伦今日跟着主子赴宴,为了?以防出岔子她一早就带着暗卫在侯府附近埋伏,方才?她见一圈人进了?赵旻的院子,觉得?事情不妙才?过来一看。
没想到, 竟然会出这?种事!
卓伦垂眸看着怀里的赵旻,那张本?来白皙干净的脸上冷汗涔涔, 但是身上却潮热不止,可见应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
卓伦拿不定主意,好在刚才?已经给主子信儿了?。
“世?子放心,主子还在,一会儿就过来了?。”卓伦架着赵旻扶他起身:“我带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我要?王爷……”赵旻被卓伦扶着靠在小塌上,身上的潮热像是在他体内点了?一把火,一股股的热浪由内而?外的涌出,好难受。
他想见萧忌.
海平侯在席面间?带着赵墨敬酒,眼看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夫人还没回来,他心里就像是悬着一块石头。
赵墨觉得?海平侯有些不对劲,趁着离席间?问了?一句:“父亲,怎么了??”
赵墨:“父亲脸色看着不太?好,一会儿散席了?就早点休息,晚上太?子殿下回过来一趟,父亲答应孩儿的事情。”
“……哦。”海平侯:“不慌,等阿宴……”
这?边,席间?。
萧忌品了?口茶,身侧小厮急匆匆地赶过来在他耳侧说了?两句。
小厮刚刚说罢,只见摄政王本?来还没什么情绪的额角青筋虬结。
萧忌:“走。”
海平侯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萧忌就站在他身边,男人身着玄金大氅,脸色阴沉冷冷地在他身侧吐了?一句:“提前散席。”
说完,萧忌带着几个?身着小厮衣服的人朝着后院走去。
席间?人头攒动,觥筹交错。
海平侯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萧忌身边哪里是小厮,看着身形分明是养着的死士!
赵墨这?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里,王宴和王氏一早就没了?踪迹!赵墨恶狠狠的瞪了?海平侯一眼,朝着萧忌的方向追过去。
他们不会是要?对赵旻下手吧?
赵墨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好像失策了?!
眼下,只留海平侯一人。
这?时候,王氏缓缓从后院过来,看着一脸惨白的海平侯,问道:“侯爷,怎么了??”
“阿宴呢?”海平侯抓着王氏的手:“阿宴呢?”
“已经安置妥当了?,侯府放心……”王氏话还没说完,只见海平侯急匆匆的上前,突然就散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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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伦守着赵旻,越有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赵旻也听到了?,可是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是不是王爷来了?,劳驾扶我出去……”
赵旻的话还没说完,一身玄衣的萧忌大步流星的走到殿内。
萧忌蹙眉扫了?眼地上还没死透的王宴,又看在小塌前守着赵旻的卓伦,蹙眉沉沉“怎么回事?”
卓伦:“应该是侯府自己的人做的……”
卓伦话音刚落,萧忌就走到了?塌前,解下自己的大氅将微微发抖的赵旻包裹着,他试了?试赵旻的体温,直接连人带大氅横抱了?起来。
赵旻身子已经软的任人摆布,可是当萧忌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松懈了?下来。
他从未感觉到一个?人的怀抱可以这?么温暖,他贴着萧忌的胸膛,嗅着淡淡的沉香,哽咽地喊了?一声:“王爷,王爷救救阿旻。”
这?时候房外传来赵墨的声音:“阿旻!”
赵墨带着萧景驰朝着赵旻的房间?跑去,甫一进门,见王宴躺在血泊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海平侯竟然真的要?对赵旻下药!
赵墨宛如坠入深渊。
萧忌抱着赵旻起身,赵墨和萧景驰已经堵住了?门。
萧景驰今日就是跟着赵墨过来吃席的,谁知道能?发生命案?又怎么想到他皇叔和皇婶为什么也在?
萧景驰快步走到萧忌面前,问:“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萧忌垂眸,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赵旻,几乎要?咬碎的后槽牙,挤出来一个?:“滚。”
萧景驰:“……”
“皇婶婶这?是怎么了??”
萧忌没有理会萧景驰,卓伦则拉着少年:“太?子殿下,这?件事一时解释不清,你还是赶紧让开吧。”
说完,卓伦先?一步越过萧景驰,“主子,我去请白先?生。”
卓伦说完匆忙出了?院子,萧忌走到门前看到了?血泊里的王宴,怀里的青年这?时候拉了?拉他的衣摆,萧忌倏地停下的脚步。
赵旻能?感觉到萧忌抱着他的手臂用了?力,他贴着萧忌的胸口,抬眸看着地上还在眨眼的王宴,小声祈求:“王爷…能?不能?……”
“能?不能?……杀了?他。”
这?是赵旻第一次对萧忌提出要?求。
摄政王府的死士已经将曲水苑团团围住,萧忌杀死一个?本?来就快死掉的人易如反掌,只是赵旻的话刚刚说完,赵墨就上前堵在了?萧忌面前。
赵墨看着萧忌怀里的赵旻,咬牙道:“阿旻,这?件事兄长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赵墨:“王宴他对你做了?什么,兄长一定严查,不会放过伤害你的每一个?人,阿旻王宴不能?杀。”
赵墨:“阿旻,最后再信哥哥一次……”
赵旻知道赵墨要?用王宴,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锥心不已。
赵墨是除了?萧忌外对他最好的人,他虽知道赵墨不坏,他只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好难过。
萧忌闻言,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赵墨,霎那间?一脚将拦在他面前的赵墨揣出了?房间?。
赵墨怎么可能?和西北战神对峙,即使知道萧忌不会手软,他还是愿意一试。
若是杀了?王宴,那么海平侯府的人一定会把这?件事推卸干净!
赵墨被萧忌一脚踹飞数米,重?重?地跌倒在地,口吐鲜血:“阿旻信哥哥一次……”
萧景驰直接吓到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萧忌这?么生气,愣了?一瞬连忙出门将地上的赵墨扶了?起来:“赵兄你没事吧?”
气呼呼的看着萧忌:“皇叔,你这?一脚下去要?死人的!”
这?时候,海平侯夫妇和一众人进了?院子,只见赵墨躺在地上,太?子半蹲在他身边,两人身上都?是血迹。
室内,萧忌抱着一人,站在倒在血泊里的王宴身侧。
萧忌冷眼扫了?一眼赵墨,沉声对怀里的赵旻道:“把脸盖上。”
赵旻乖乖听话,紧紧靠着萧忌。
说完,下一瞬,萧忌把皂靴踩在王宴的头颅上。
见此般恐怖的画面,王氏直接晕死过去。
赵墨眼睁睁看着萧忌把可能?留一息的王宴断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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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觉得?时间?突然变的好慢好慢,萧忌将他抱出了?海平侯府,然后他们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从海平侯府到萧忌的王府分明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荡荡悠悠不知过了?多久,赵旻从萧忌的怀里醒来,四周还是玄青色的帐顶。
方才?只是觉得?体内热的出奇,眼下已经烧到了?四肢百骸。
赵旻蹭了?蹭萧忌的胸膛,小声问他:“还有多久……”
好难受。
赵旻不停地往萧忌怀里钻,明明已经被抱着了?,好像是还不够近一样,恨不得?将他揉进对方的骨血里。
萧忌顺了?顺怀里青年的背,柔声道:“忍忍。”
从上了?马车赵旻的手就不老实,一会儿羞怯地摸摸他的腰,一会儿又往他腿上探,萧忌索性抱把人裹成了?一个?团子,赵旻不能?乱摸了森*晚*整*理?,就开始拿脑袋拱人。
萧忌将将说罢,怀里的人就小声抽泣起来,小手缩在怀里呈着保护自己的姿势,眼泪一股脑地往萧忌身上蹭:“受,受不了?了?,王爷您能?不能?把我绑起来……”
真的好难受,所有的礼义廉耻在此刻统统化为无稽之谈,像是溺水的鱼遇到了?一汪泉眼生理性地、本?能?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赵旻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但意识却无比清醒。他想此刻还不如让他没有理智,这?样做什么都?不用忌讳的。
可是他知道自己想和萧忌亲近,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一双模糊的人影。
一双拥在一起的人影。
可能?是没有经验,脑海里的画面实在太?模糊了?,甚至不知他们是在干什么。所以赵旻只敢抱着萧忌,蹭蹭他的胸口,“帮帮我好不好。”
萧忌的耐心已经快被赵旻磨完了?,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去千机堂请人的卓琳终于追了?上来。
甫一掀开帘子,帐内氤氲渐升。
卓伦没好意思往赵旻身上看,只告诉萧忌:“主子,白先?生没在。”
萧忌:“……”
“再去找,找不到拆了?他的庙。”
卓伦:“……”
卓伦知道主子的脾气,可是白先?生本?就踪迹不定,偌大一个?京师她快马半个?时辰才?回来,眼下再去一堂还不如。
卓伦:“主子,要?不咱们还是先?准备热水吧,等回府了?先?让扶里的大夫看一下,属下这?就再去一趟。”
萧忌吁了?口气,将赵旻身上的大氅解下,“先?备上,再去找人。”
卓伦:“……是。”
卓伦离开前,将马车的帘子用刀钉在了?车身上,帐内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帐内。
赵旻身上的大氅被解下,热气散开一些,同样的萧忌没有再限制他的动作?,只是单纯的抱着他。
赵旻抬了?抬眸,视野内,萧忌还是同往常一样板着一张脸,赵旻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生气,可是他想摸摸萧忌,抬了?手又不敢摸。
赵旻抿着唇,轻轻抱着萧忌的肩,小声对他道:“我真的好难受,王爷……我不动你,你摸摸我好不好?”
萧忌:“……”
赵旻嘴上说着不动萧忌,可手就是不听使唤的在萧忌身上乱摸,将自己身上那股子邪火全泼在萧忌身上,再听见萧忌应了?一声,他便更大胆了?,用胳膊勾着萧忌的脖子,小手捏了?捏萧忌的耳朵。
赵旻蹭了?蹭萧忌的胸口,“王爷捏捏我的脸就好。”
萧忌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爱捏他的脸蛋,赵旻其实想说能?不能?亲亲他,但是知道萧忌大概会生气,又不敢说……
萧忌蹙了?蹙眉,大掌握住了?赵旻乱动的腰:“嗯。”
倏地,赵旻还没摸够就被萧忌反转了?身子,背靠着萧忌的胸膛。
赵旻顺势靠在萧忌肩头:“王爷摸哪里都?好……”
……
一个?时辰的路程对赵旻来说煎熬极了?,到了?王府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像是死过一次,身子全是汗珠,稍微一动全身都?酥麻不止。
马车直接停在了?降雪阁前。
萧忌用大氅包着赵旻下了?车。
王总管已经提前撤走了?所有小厮,当看到萧忌抱着人下了?轿子的时候,他还是一惊。
萧忌步子稳健,身上衣衫完整,可怀中的人在这?寒冬腊月却漏出一节白皙的脚踝,并未着鞋袜。
可见那大氅里的人确实未着存缕。
萧忌,“热水都?备好了?吗?”
王总管低了?低头:“都?备好了?。”
萧忌走到门前停下,看着怀里青丝散了?一脸的青年,蹙了?蹙眉心,“把轿子里的衣物扔了?,再备几套送到外殿。”
“备些好消化的白粥。”
王总管:“是。”
说罢,萧忌踹开了?房门,将赵旻抱进了?自己的寝殿。
萧忌大概知道赵旻中的是某种情药,这?种东西一般对身体并没有伤害,可是方才?已经替赵旻安抚过,药效却不见减退。
榻上,刚被放上去的青年羞涩的将自己裹紧被褥中,连一张脸都?不肯露。
萧忌拿了?干净的帕子去浴桶里打湿,回到榻上的时候赵旻还蜷缩成一团,“还难受吗?”
难受,何止是难受。
赵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放在煎锅上烹饪一般,可是因为意识实在是太?清醒了?,他做不出再露骨的事情来。
而?且,方才?萧忌已经帮过他了?。
“嗯,”赵旻轻轻哼了?一声,探出来脑袋,绯红的小脸上泪眼蒙蒙,像是什么被欺负过的小兔子可怜兮兮。
“王爷,我真的好难受。”
萧忌掀开的赵旻身上的被褥,单手抓住他的双腕,“忍忍。”
“嗯……”赵旻呜咽地应了?一声,想和萧忌抱抱,可是萧忌压根不靠近他。
给赵旻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萧忌送来人起身的时候,赵旻倏地勾着了?他的腰。
两人就对面相视。
赵旻死死抓着萧忌的衣襟,想抬起头和他抱抱,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萧忌见人实在是忍得?难受,捏住了?他的脸肉,沉道:“要?做什么?”
“能?不能?睡……睡觉一个?月。”赵旻一说这?件事就想哭,当时也是他主动勾搭萧忌,可是衣服都?脱了?萧忌也没碰他。
赵旻其实知道萧忌不是不想睡他,而?是不喜欢强迫而?已。赵旻看过不少话本?了?,可书?里没有一个?反派是萧忌这?样的。
萧忌是个?有原则的反派。
现?在,换成自己强迫他,或者是从前他说的那种关系。
萧忌会同意的吧?
赵旻抿唇,眼泪就像是断了?下的珠子,“上次王爷问我的事情,想从父亲哪里得?到什么,我告诉您。”
“——我想走,离开京师,自己过好日子。”
赵旻亟不可待的想抱萧忌,一双含着泪花的杏眼一动就是一股泪珠,“王爷还要?睡吗,一个?月阿旻只要?一百两银子,结束后阿旻想去江南,不会纠缠王爷的。”
萧忌轻笑了?声。
倒是会做生意,想用他解药,还想要?银子。
赵旻小手蹭了?蹭他的后颈,软乎乎道:“王爷试试吧,很值的。”
萧忌滑了?滑喉,垂眸看着身下的赵旻,“确定要?本?王帮你?”
萧忌捧着赵旻的脸颊,看着那张绯红的小脸。
骨节匀称的小手轻轻抓着他的一节衣角,软乎乎地像一罐粘人的蜜。
“嗯,”赵旻有些迫不及待,抓着萧忌的手不松:“要?……”
萧忌松开了?赵旻的脸肉,扯了?床幔,将人按在腿上。
“那就别后悔。”
……
天色见暗,孤月高照。
王总管急匆匆地招呼着几个?小厮,打着热水和白粥往降雪阁送去。
甫到门前,他站定轻道:“王爷,粥已经备好了?。”
殿内,氤氲渐升,浓稠的香味像是今年新开了?花蕊的梅。
帐内。
萧忌扶着赵旻的脸,给人渡了?口茶,看着那双迷离地殷红眼尾,道:“吃点东西?”
“嗯嗯……”话都?说不清的人贴着他哼了?两句,软绵绵地就像靠过来,缠着他的肩不肯松手:“想…”
“可以再……”
“本?王抱着你去?”萧忌撩开青年惨红小脸儿上的碎发,曲指擦掉他眼尾的泪珠:“嗯?”
他说罢,赵旻不回,就是抱着他不放。
萧忌轻笑一声,单手托着青年:“抱紧了?。”
萧忌甫抱着人起来,将将走一步,身上的人便不听话的扑腾起来,又喊又咬,倒是和平时拘谨的模样大有反差。拿了?白粥,萧忌才?哄着糊弄着喂了?些。
“多吃点,才?有力气。”
赵旻摇了?摇头,死死推着萧忌的肩膀,咕哝道:“不要?刚才?那样做……”
……
翌日辰时不到,王总管又送了?参汤过来。
萧忌这?次已经起身,出了?院子,见门前跪着的一众人,吩咐道:“都?起来吧,莫要?打扰世?子休息,等人睡醒了?再送饭菜。”
王总管应下:“是。”
说罢,王总管赶紧撤了?内殿的人。
卓伦昨晚就从千机堂回来了?,知道主子一直忙着,就没过来打扰,眼下见王总管从内廷出来,才?匆匆上前进了?降雪阁的门。
甫一进去,见萧忌站在廊下。卓伦听说主子昨夜可是一夜没休息,脸上却不见一丝疲态,萧忌的身体状况卓伦是知道了?,为了?见小美人一趟能?累死好几匹马儿。
可见昨夜……主子应该很高兴吧?
看起来没错!
卓伦轻咳了?声,道:“主子,白先?生的徒儿找到了?,说是还有两三个?月才?能?回京。”
千机堂受恩萧忌,白先?生是西北的蛊师,此人踪迹常年飘忽不定。
主子也甚少用他们,没想到这?次要?用人却不见踪影。
“嗯,此事不急。”萧忌蹙了?蹙眉心,指缝中缠绕着赵旻的发带把玩,思忖少顷道,“你先?去办另一件事。”.
赵旻睡到日上三竿,觉得?口舌干燥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
他甫动了?动身子,便感觉脚踝一阵温热的触感,抬眸看去萧忌坐在床侧,见他醒来微微俯身上前,握住了?他的脚踝,淡淡道,“醒了??”
赵旻脸上一红。
赵旻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像是受伤的小兔子,乖巧地躺在萧忌的怀里不敢乱动,软乎乎喊了?声:“王……王爷。”
赵旻可看过一些话本?,但是话本?上说,若是中了?药再做了?那种事情,大多都?是没有记忆的。
可是他不仅有记忆,还十分清楚 。
昨夜,萧忌和他——是萧忌帮了?他,还答应他、答应他可以睡一个?月。
“谢谢您。”赵旻咕哝一句,轻轻抬眸看着萧忌,认真道,“谢谢王爷愿意帮我。”
萧忌心上突然漏了?一拍。
赵旻甚少在人前露出锋芒,或者欲望。
无欲无求的像是怎么都?养不好的,可昨日赵旻躺在自己怀里,又要?他杀人又要?他帮忙纾解。
可惜他这?种样子,也只有在自己承受不住某件事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
让人心绞着难受。
萧忌抬了?抬唇,看着跟前乖巧的人,揉了?揉他的发顶,正色道:“你情我愿的事情罢了?,何必谢本?王。”
海平侯府的事情,若是赵旻愿意说,最好不过。
若是他不想说,那便不说。
“起来吃点东西,”萧忌说着,俯身掀开赵旻的被褥,青年白皙的身子上全是令人浮想联翩的吻痕,看的萧忌微微一怔。
昨夜,他有这?么不是东西吗?
萧忌蹙了?蹙眉心,将人抱了?起来,放进一早备好的浴桶里。
赵旻羞愧极了?不敢看萧忌的脸,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身体里好像还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像是触碰到某根神经,赵旻脑里灵光一闪。
他可是吃了?生子药的,萧忌昨夜都?……这?个?念头一闪,赵旻倏地扶着浴桶靠近萧忌,有些难为情地问道:“王,王爷昨夜……我沐浴…”
“嗯?”萧忌挑了?挑眉,随即轻笑一声。
倒是他忘了?怎么处理后事了?,确实同赵旻所说的那样。
萧忌:“昨夜是本?王孟浪了?。”
赵旻怕极了?那种事情,得?到了?萧忌的肯定回答,柳眉紧紧一簇看着身边的萧忌又看看□□的自己。
……
赵旻窘迫的表情让萧忌有些后悔,昨夜他确实由着性子来了?,不知男子与男子事后是要?处理一下的。
萧忌将自己的外袍褪下,站在赵旻身侧,道:“本?王帮你。”
……
折腾了?一炷香的时候,赵旻才?洗漱完,结果腿更酸疼了?。
降雪阁内。
王总管早已经备好了?温软的米粥和补身子的鸡汤。
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将赵旻的思绪一下拉到贺宴,自己出事那天。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结局注定无法改变,可是心如死灰的时候萧忌出现?了?,他阴差阳错地和萧忌在一起了?。
这?与原来的故事情节大不相同。
而?且,王宴也……死了?。
王总管在席上布菜:“都?是一些好消化的食物,世?子您喜欢吃那样,下次吃饭的时候交代一声便好。”
赵旻微微怔了?一下,渐渐飘远的思绪又被王总管的话拉了?回来。赵旻乖巧看了?眼面前的食物,这?些都?是在侯府吃不到的美味珍馐,他没什么还挑剔的,道:“都?可以。”
“你如今是本?王的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萧忌淡淡道。
“哦哦 。”赵旻应了?一声,身体某处还不太?舒服,告诉他现?在已经和萧忌成了?某种互惠互利的关系,“谢谢王爷,”
赵旻缓了?缓。
其实前些日子,萧忌答应了?他去赴宴,又不准备睡他。
赵旻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萧忌发展一下手足情谊,毕竟像萧忌这?样有经验的男人,相比感情生活,朋友应该更坚固一些。
可是现?在一切计划都?乱了?,他既然已经和萧忌睡了?,那就应该好好睡!
赵旻抬眸看着吃饭的萧忌,“王爷,侯府出了?那种事情,您准备怎么处理?”
萧忌忍着没问赵旻海平侯府的事情,见赵旻主动说出口,他便也不忌讳了?,“你知道他会让你做男妻,所以才?来找的本?王,想让本?王和你睡,然后摆脱侯府?”
“……”
赵旻被萧忌将了?一军,或者说,他其实以为萧忌知道他的目的。
赵旻小声咕哝,“什么都?瞒不住王爷。”
萧忌:“……”
玄袍下手臂上青筋虬结。
赵旻已经露怯。
萧忌蹙了?蹙眉心,“先?吃饭吧。”
“王爷。”
萧忌抬眸,看着小心谨慎的赵旻,心间?一紧,尝试着把语气放松下来:“又怎么了??”
“云泉,云泉是我的小厮,自幼跟着我,能?不能?麻烦王爷将他要?过来。”赵旻眼下对侯府了?无牵挂,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云泉。
以后,等他和萧忌的关系结束,他想带着云泉一起离开。
萧忌,“好。”
“还想要?什么?”
赵旻想了?想,“还想王爷和父亲说清楚,我,我本?就不是父亲的儿子,今后就不回侯府了?。”
赵墨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赵旻是一个?江南乐妓的儿子,赵墨给了?他生母给他留下的长命锁。
他想,以后去江南看看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生前,一定希望自己过的好。
“嗯,”萧忌今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就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抬眸看了?看赵旻,眉心一簇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赵旻猜不透萧忌的心思。
赵旻也吃的差不多了?,身子实在乏,他之前没太?关心过萧忌的工作?时间?,但是想来萧忌是大宗的摄政王,公?务一定十分繁忙。
自己是萧忌养在家的,应该在这?段时间?尽心照顾他,
赵旻有些羞怯地看着萧忌,长睫微微一颤,小声道:“王爷,我以后就在家等着您。”
萧忌蹙了?蹙眉心,心尖似是缺了?点什么:“嗯。”
·
赵旻吃完饭就去房间?里休息了?,萧忌清了?降雪阁的小厮,只留下王总管一个?人照顾。
这?时候,从北镇抚司回来的卓伦到了?跟前。
卓伦习惯从房梁上跃下,甫到了?家只见萧忌自己在庭院里站着,好奇的不行:“主子,小世?子呢?”
“睡了?。”萧忌:“都?查清楚了?吗?”
萧忌说的事情,是前些日子王家供出来的周志文?的事情。
这?件事过的实在久远,王家那些人大多都?不知道当年的情况,除了?一个?人。
——海平侯。
卓伦:“主子,这?老东西实在狡猾,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王家那个?小崽子身上,若是当时您不杀他就好了?,说不定他真知道些什么。”
萧忌蹙了?蹙眉心,忆起赵旻缩在自己怀里,要?自己帮忙杀人的时候。
“不急于一时,”萧忌道:“找人把赵旻身边那个?小厮弄回来。”
萧忌:“叫什么云的。”
卓伦跟着萧忌从西北回来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他们心力交瘁政治江南一带的贪腐,肃清顺天府,唯一没办成的一件事就是公?主的死因。
眼下,主子怎么不着急了??
卓伦:“主子,赵小世?子既然不是侯府的人,不如就让他们断了?这?门亲,以后咱们做事也不用考量这?么多。”
主子之所以不愿和海平侯府走动,就是怀疑公?主的死因和江南脱不开关系。
萧忌:“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能?急,去办吧。”
“这?些日子,先?松松手里的事。”
卓伦:“……”
“是。”.
赵旻补了?一觉后,四肢如同散架了?般。
晌午的时候明明不觉得?有那么难受,眼下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尤其是后腰处,疼的厉害。
赵旻从床上起来,甫活动了?身子,适应了?好久。
看着外头的天色不早,他推门出去,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在门外守着的云泉。
云泉两个?眼睛肿成了?核桃包,见了?赵旻就又委屈地哭了?起来,“世?子您还好吧呜呜呜……”
卓伦骑在院子里的树上,看着门前这?一出主仆情深。
小世?子也是个?可怜人。
卓伦:“小云子,你哭什么?小世?子现?在可是主子的心尖宠,不比你们海平侯府好多了??”
云泉是被卓伦带过来了?。
那天王爷把赵旻带走之后,侯府就乱成了?一锅粥。
云泉擦吧擦吧眼泪,看着两日没见的赵旻,疑问:“世?子,您真的要?成王妃了?吗?”
云泉以前就觉得?王爷对他们世?子好,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发展的这?么快。
“王妃?”云泉的话倒是点醒卓伦了?,主子这?么喜欢小世?子,怎么不直接迎进门?
赵旻脸上一热,小声道:“莫要?瞎说,哪里有娶男子为妃的先?例。”
一旁的卓伦:也是哦~
云泉半明白地点了?点头:“怎么都?比在侯府好!”
赵旻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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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适应能?力很强,在萧忌身边待了?两天,就摸清楚了?萧忌的作?息。
朝中事物大多还是有萧忌做主意,所以萧忌每天几乎不到辰时就起床上朝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大多都?过了?酉时。
吃完饭,萧忌会下一会儿棋,或者和卓伦在院子里练练剑。
几日后,赵旻从王总管口中听了?些侯府的事儿,说是赵墨从侯府离开,在门前和海平侯夫妇冷了?脸。
赵旻记得?赵墨应该不久就要?去江南了?,萧忌也和他说过,赵墨回侯府是想要?世?子的身份,到时候去江南好办事。
赵旻没想到,赵墨会和海平侯府闹掰。
“总之都?是那边的事情了?,”王总管给赵旻洗了?几个?果子,呈上去:“世?子今后不在侯府,也不用伤脑筋想那边的事情,一切都?有王爷在呢。”
赵旻闻言,心间?一热。
是啊,现?在他身边还有萧忌可以依靠。
他也应该为萧忌做些什么。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您今夜多备些热水吧。”赵旻小声说道:“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王总管:“是。”
云泉和卓伦在院子里下棋,见赵旻从花园回来,云泉扔下卓伦屁颠屁颠的围上去:“世?子!王爷回来了?吗?”
“净想着吃饭吧?”卓伦从亭子里走出来,给赵旻行了?礼:“世?子。”
“卓伦护卫,”赵旻应了?声,看着身边的云泉:“你和卓伦护卫下棋去吧,我自己去收拾就行。”
云泉:“世?子我帮您吧!”
云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卓伦提溜着走了?:“你什么都?要?替世?子做了?,也不用脚趾想想,有些东西是你能?帮忙的吗?”
“小心主子把你丢出去!”
赵旻轻笑了?声,转身进了?卧房。
自从上次中了?药和萧忌同房后,萧忌就顾忌他的身子没好全,一直没再主动提过。
但是睡觉的时候,赵旻能?感觉出来,萧忌喜欢抱他。
想萧忌这?样正值壮年的人,需求应该还是挺大的吧?
赵旻觉得?自己应该尽义务。
赵旻把王总管准备好的香料都?用上了?,没多久热水送了?进来,赵旻泡澡泡到一半,萧忌推门进来了?。
赵旻心里惊了?一下,随即从浴桶里出来,随手拿了?件雪色寝衣披上。
隔着珠帘,萧忌进门,见赵旻从内殿走出来,身上就套了?一件宽松的里衣。
赵旻走到他身前,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腰上,“王爷,您回来了?呀。”
闻言。
萧忌的心,倏地收紧了?。
第23章 第 23 章“修”
须臾后, 萧忌抓着赵旻的手腕,示意他自?己来。赵旻收了收手,安静地站在萧忌身边帮他挂衣服。
萧忌:“今天都在府中做什么了?”
赵旻:“没做什么, 练了字,插了花。”
赵旻的爱好很少,有时候都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王府比侯府热闹,他若是坐在某处不动, 王总管总喜欢找他做些事情打发时间。
“来,”萧忌伸手,赵旻有些羞涩地顺势牵着, 下一瞬萧忌便把他横抱起来,压在了床上,顺着他的背:“改日出府转转, 京师多的是好玩的地方, 喜欢做什么?”
萧忌身?形魁梧, 压在赵旻身?上像是一堵大山,但其实?萧忌是撑在床上将他罩在怀里而?已。赵旻羞了一会?儿?, 后知后觉小心地勾着萧忌的脖子,问道?,“王爷今日要阿旻侍寝吗?”
萧忌蹙眉心反问:“你?还?没回本王的话。”
赵旻有些发晕,不是因为萧忌问的问题,是因为萧忌这样将他压在床上,他不知为何有些心脏难受。
酸溜溜的。
闷闷的。
“阿旻没什么喜欢的,”赵旻认真想了想, 现在他是萧忌养在府中的侍妾,萧忌能给他想要的物?质, 但他能还?回去的东西甚少。
赵旻不喜欢欠着别人。
赵旻认真地看着萧忌,顺着他的话,乖巧道?,“改日就去街上转转就好。”
“嗯,”萧忌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掀开被褥将赵旻塞了进去,自?己则躺在赵旻身?边,道?:“今日本王没兴致,睡吧。”
赵旻从被子里钻出来脑袋,垂眸看着身?边浅浅合上眼的萧忌,乖巧地“哦”了一声?。
太好了。
其实?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有时候后腰总是酥酥麻麻的,让他回忆起一些脸红的回忆。
赵旻觉得自?己的思想多少有些淫|乱。
要改改.
翌日,赵旻按照萧忌的要求,吃了早膳后带着云泉出了王府。
本来王总管给赵旻备了轿子的,但吃完早膳刚好萧忌要上朝,便拉着赵旻借着他的轿子出了门?。
马车不疾不徐地走上京师的街上,赵旻乖巧地坐在萧忌身?侧,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繁闹的集市。
到了长安街口,萧忌的马车要转弯去宫里,马夫便停下了轿子。
赵旻见到了地方,便起身?,不料手腕倏地备萧忌抓着,赵旻不解地回眸看了看坐在身?后的男人,“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萧忌转为五指握着赵旻的小手,“过来。”
赵旻又折了回去,甫到了萧忌跟前,就被男人扣住了后脑勺——萧忌吻了他。
少顷,萧忌松开脸颊红晕的赵旻,道?:“玩儿?累了就回府。”
赵旻抿了抿麻木的唇肉,乖巧点了点头,带着云泉下了轿子。
云泉朝着马车挥手:“王爷慢走!”
长安街横穿整个?大宗京师,由南到北繁华非常。
赵旻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王总管准备的不少银子,等萧忌的马车走远了,他便带着云泉去了趟首饰铺子,挑了一件翡翠步摇。
以后去江南了可以用上。
晌午头上,赵旻带着云泉去了云斋楼吃午饭。
这里是京师最大的酒楼,以素菜闻名,以前云泉就心心念念地记挂着。
赵旻确没什么爱好,萧忌让他出门?玩儿?,他便乖巧听话出了门?,把云泉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
小隔间里。
云泉眯着眼睛,吃的满足,不忘把最好吃的一部分夹给赵旻:“世子这个?好吃!您快尝尝!”
赵旻早上吃的挺饱的,没什么食欲,“你?自?己吃,莫要给我夹了。”
赵旻的话将将说罢,身?边的大堂散座上,来了几位衣着华丽的商贩,几个?人还?未落座,就开始扯一些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海平侯府前些日子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那男子指了指天上:“得罪了那位杀神,日后不知道?要如何在京中立足啊。”
“这上头一有动作,连累的还?是我们这些人,不过眼下去年高中的几位都尽数入了朝,太子殿下游学归来,那位怕是在位子上待不了多久了。”
“行了,咱们吃饭吃饭,莫要说了。”
赵旻缓了少顷,消化了一下身?后那一席人说的话。
他在萧忌府上待了有些日子了,也没问侯府的事情。
赵旻晃了神 ,云泉见他不吃东西,小声?地喊了一声?:“世子,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赵旻收了收思绪,抬眸看着云泉,“想起哥哥了。”
赵旻一直回避在侯府的事情,如今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现在有萧忌暂时能依靠。
赵旻看着云泉正色问道?:“这些日子在王爷府里待着,没顾得上问侯府的事情——那日王爷将我带走后你?可知哥哥如何了?”
云泉是这两日才被卓伦接回去的,回忆起贺宴那日的事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歹毒的心肠,要对养育了十多年的世子下手!
云泉是自?小就被卖到侯府的,七八岁的时候就陪着世子一起在曲水苑读书认字,那时候他只知道?侯府和夫人感情不好,所以他们都不喜欢世子。
如今想想,侯爷和夫人他们不仅仅是感情不好的问题。
他们压根就没喜欢过世子!
云泉想起赵旻的遭遇就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世子,你?还?惦记他干嘛,您后来被王爷带走后,他和侯爷大吵一架,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云泉虽然不知的官场上的事情,但也听的出来,要不是赵墨他要用王宴,侯爷和夫人也不会?想起这种法子作践您。”
“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对您好的不得了,”云泉:“侯爷夫人是想拉拢他,才会?对您下手啊。”
“不……”
“这件事不怪哥哥。”
赵旻深知自?己的梦境中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原先他还?以为父母不会?这么对他,可是就是因为那一点点的心软,导致他差点跌在王宴手里。
所以,赵墨并不是坏人。
他的梦里,赵墨是个?好人,起码是对百姓很好的人。
梦中的故事纷纷杂杂,其中的原委赵旻并不得知,他也只是故事里最边角的角色,如今已然摆脱了他的命运。
他不在是戏中的人。
更不会?难产而?亡。
“世子您怎么能替赵墨说话!”云泉气呼呼:“他就是坏人,要不是因为他,世子您就不会?被欺负!要不是因为他,您就还?是侯府的世子爷!”
云泉单纯,只知道?谁对他好了,谁对他不好了。
所以,间接导致赵旻差点被王宴欺负的赵墨,在云泉眼中就是个?大坏蛋!
“好了,”赵旻收了收思绪,“哥哥志在家国大事,他有他的考虑,再者说了……”
赵旻不想和赵墨闹的太僵。
他知道?赵墨对他好是因为受了他那未曾见面的生母嘱托。
既如此,赵旻就不能不抓着赵墨。
他想。
——帮帮萧忌。
赵旻何尝不知站在云泉的角度看,赵墨就是坏人,但是谁让上天给他这么一个?梦呢。
赵旻:“再者说了,我们如今不是在王府吗,王爷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们了——”
“阿旻。”
赵旻的话音刚落,他们小隔间的布帘下赫然站定一雪衣男子。
那男子喊他:“阿旻。”
是赵墨。
赵旻愣了少顷,垂眸看着帘子下那半身?雪衣。
云泉则反应过来了,气呼呼的就要去赶人,赵旻赶紧拦下了云泉:“不许动。”
云泉:“世子……”
赵旻没想到出门?能这么巧就遇见赵墨,缓了少顷,他站起身?掀开了帘子:“哥哥。”
赵墨一身?雪衣站在他们的小隔间前,不远处还?站着一身?靛蓝色劲装的少年。
那少年正是萧景驰。
看来真的是偶然碰到了。
赵旻给赵墨行了礼,乖巧喊他:“哥哥,好巧。”
赵墨垂眸,目光浅浅落在赵旻身?上。
以往,赵旻总是一身?普通料子的素色衣物?,如今身?上穿着是价格昂贵的锦州蚕锻,颜色也是更称他的水紫色。
赵旻生的随母亲,很白,尤其是那双看人认真的双眸。
简直和陪伴在赵墨身?边多年的母亲一模一样。
“是啊,没想到哥哥离京前还?能再见你?一面。”赵墨淡淡道?:“阿旻,是哥哥对不住你?。”
“哥哥莫要自?责。”赵旻:“哥哥是过来用吃午饭吗?要一起吗?”
“……嗯”赵墨思忖少顷,“那就打扰阿旻一会?儿?。”
赵旻给赵墨让了位置,赵墨示意自?己带了萧景驰,赵旻同意后赵墨将在一侧候着的萧景驰喊了过来。
店小二?将空盘子撤下,又重新?上了一席。
赵旻给萧景驰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
“皇森*晚*整*理婶太客气了,”萧景驰抬起赵旻的手:“我可不敢当,让皇叔知道?了可要罚我。”
赵旻:“……”
萧景驰眼下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性子着实?单纯,赵旻大概能猜的出来。
萧景驰现在和萧忌还?没闹掰呢。
赵旻垂了垂眸,小声?道?:“殿下说笑?了。”
这一顿饭吃的沉默极了,席间赵旻没怎么主?动说话,赵墨也没再与他提起让他离开萧忌等言论。
赵旻之前并未仔细想主?角们之间的关系。
如今想想,‘主?角攻’萧景驰对他也是一口一句皇婶,可见两人关系尚可。
但是‘主?角受’赵墨那般讨厌萧忌又是为何?
赵旻没想通,动手给赵墨夹了一筷子鱼肉,道?:“听说哥哥不日就要去江南巡盐了,此去山高水远,哥哥切记保重身?体。”
“好……”
赵墨抿了抿唇,抬眸看着赵旻。
赵旻:“哥哥可还?有事要说?”
“没……”赵墨思忖少顷,微微垂眸,须臾他又抬眸看着赵旻:“阿旻,哥哥这次去江南是查一件要案。”
“所以之前王宴的事情,是哥哥对不住你?。”
王宴的事情赵墨自?责许久,母亲嘱托他照看赵旻,可他明明知道?王宴对赵旻的想法,却还?是掉以轻心。
若不是自?己逼海平侯站位,赵旻就不会?出现那种事情。
赵墨说罢,将目光放在赵旻身?侧的萧景驰身?上,道?:“殿下,下官有些体己话想和阿旻说。”
萧景驰立马会?意:“好,赵兄你?们聊。”
说罢,萧景驰拉着在一旁候着的云泉出了小隔间。
云泉:“。”
赵旻有些意外,待人走后才问,“哥哥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赵旻的话还?没说完,赵墨就出言打断了他,“阿旻,你?与太子殿下都是心思单纯的人,不知朝中党争险恶。”
赵墨犹豫了很久,但是看着赵旻那双单纯清澈的眼睛,他就不忍心不将事实?告诉他。
赵墨也不想再伤害他。
“要萧忌死的人,是陛下。”赵墨沉沉道?:“萧忌掌权四年,陛下手中了无实?权,但是太子殿下不足五年到了监国的年龄,届时陛下以此夺权,萧忌必死无疑。”
“哥哥不想你?和萧忌纠缠,也是因为此事。”
赵墨语重心长道?:“哥哥此去江南,本可以借王家留下萧忌的罪证先发制人,若萧忌请罪回西北今后尚能保全性命,如今整个?王家已然伏诛,哥哥只能从海平侯府的旧党入手,此番势必将拉起一翻朝政党挣。”
“而?且,萧忌他查到了四年前一桩旧案,那件案子牵扯朝中众多要臣,这件案子萧忌若是查清楚了,整个?大宗朝必定血雨腥风。”
赵旻听得认真,将重点全都放在了赵墨所说的旧案上。
赵旻心间猛地闪回萧忌屠城的场面,木讷地看着赵墨:“哥哥……哥哥可知这是什么案子?”
这应该就有萧忌的心结吧?
赵旻这样想。
“哥哥不知,”赵墨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什么,皇后哪里给的消息实?在太少,太子殿下又年纪尚小不闻朝中事物?。
这件事只能等他到了江南再说。
“这样啊……”赵旻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蹙了蹙眉心浅浅应了一声?:“谢谢哥哥愿意告诉阿旻这些。”
“王家的事情不是哥哥执意要瞒着你?,”赵墨道?:“阿旻,哥哥今日与你?说这么多事情,是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
赵墨说罢,抬眸看着身?边有些失神的赵旻。
他想问赵旻,离开萧忌,跟我回江南好不好。
但不知怎么说出口。
他已经?伤害过赵旻一次,此去江南,顺天府的势力他一无所知。
他不能保证给赵旻一个?好的庇护所。
可是,眼下,萧忌却能。
赵墨收了收思绪,余光却落在赵旻淡紫色衣襟处。
赵旻脖颈间有一些淡淡的吻痕。
“谢谢哥愿意告诉阿旻这样,”赵旻收了收思绪,弯了弯眉眼看着赵墨:“哥哥放心,我心里有底的。”
赵墨失神道?:“……好。”
赵墨不知道?自?己能说的还?有什么,只能淡淡道?:“哥哥相信你?可以规划好自?己的未来,莫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赵墨垂眸,目光落在赵旻脖子里,“阿旻,保重身?子。”
赵墨此话一说,赵旻才反应过来,自?觉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好。”
“嗯。”
说完这些话,赵墨没有久留,带着萧景驰离开。
云泉回到小隔间的时候,赵旻还?有些失神地回想赵墨方才说的话。
云泉气呼呼:“世子,您没事吧,他有没有又说王爷的坏话!”
赵旻被云泉的声?音拉回现实?,浅浅一笑?:“没,哥哥他只是说些体己话。”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云泉嘟囔一句,又觉得自?己干涉世子太多,“云泉就是怕世子您又心软……”
“好了,没事。”赵旻安抚云泉:“不会?的。”
“走吧,事件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府吧。”
云泉:“嗯!”.
一顿饭因为遇到赵墨吃了一个?多时辰,回到王府的时候时候已然不早。
不到酉时,萧忌就从宫里回来。
此时,赵旻正在院子里看书。
赵旻看书看的入神,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人也没察觉,只见一颗散着热气儿?的梅花酥出现子在自?己书上。
赵旻一愣,抬眸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萧忌,“王爷回来了。”
萧忌‘嗯’了一声?,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赵旻身?边将他手里的书拿走,把梅花酥放在他手上,示意道?:“尝尝。”
赵旻歪了歪脑袋,看着手心里热乎的糕点,又抬眸看看萧忌。
萧忌直勾勾的看着他。
赵旻咬了一口,入口软糯香甜,确实?好吃。
赵旻:“很好吃。”
萧忌轻笑?了声?,“给本王尝尝。”
“哦。”赵旻把咬了一口的糕点递给萧忌,萧忌却不接,那双浅金色的瞳盯着他看了会?儿?,大掌倏地握住赵旻的手腕,让赵旻被动喂他吃。
萧忌在赵旻咬了一口的位置又咬了一大口,“不错。”
赵旻:“……”
萧忌逗完人,松开了赵旻的手,示意他自?己吃。
然后,赵旻就吃糕点,萧忌坐在他身?边看书,时不时问一句:“今日都去哪里玩了?”
“去了首饰铺子……”
赵旻想了想,还?是将见了赵墨的事情说了:“还?遇见了哥哥。”
说罢,只见萧忌翻书的手倏地停下。
萧忌挑眉,看着赵旻:“侯府可又纠缠与你??”
“没,”赵旻摇摇头:“哥哥只是说了些体己话,生母与哥哥有养育之恩,他便想多关照我。”
“嗯。”萧忌揉了揉赵旻的发顶:“他确实?受人嘱托,不过有些事情听一半就好。”
“嗯嗯……”赵旻本以为萧忌会?介意他和赵墨来往,毕竟赵墨已经?挑明了自?己的立场,“王爷不会?生气吗?”
赵旻说罢,萧忌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本王为何要生气,你?的事情本王不干预。”
说罢,萧忌伸手,“走吧,陪本王吃点东西。”
赵旻乖巧一笑?,“好。”
晚膳用的很早,酉时前萧忌就吃完了饭。
往常赵旻陪着萧忌吃完饭就该准备准备睡觉了,可今日吃完饭萧忌拉着赵旻出了降雪阁。
王府大的出门?要乘车,萧忌住在降雪阁,赵旻除了降雪阁也甚少出去转。
却不想前院还?一座六层楼宇。
赵旻和萧忌并肩在府中走着,路上萧忌说了一些朝中事物?给他听。
赵旻消化了少顷,才慢悠悠问:“王爷的意思是,阿旻若自?己有了户籍,三年后便可参加科举?”
“……不过阿旻功课不行,”赵旻其实?有一次科考的经?历,十岁那年,只不过自?那次落榜后父母觉得他不适合走这条路,便再也没提过。
后来,赵旻努力读书想让父母高兴,但只要一提起此时,父亲定勃然大怒。
“行与不行试试才知道?。”萧忌:“户籍的事情本王已经?让人去处理了,若你?想试试,改日本王请个?先生?”
说着,萧忌倏地停下脚步:“或者说,本王亲自?教你??”
“啊……”赵旻摇摇头:“不,不用了。”
科举是为了入朝为官,赵旻志不在此,也没什么精力去学。
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或者没什么出息。
赵旻浅浅一笑?,“阿旻没有入仕的心愿,只想日后做点小生意和云泉一起在江南生活。”
“嗯。”萧忌缓了少顷,道?:“想做什么都行。”
说着,萧忌牵着赵旻的手,示意他看前面的暖阁:“去上面看看?”
赵旻乖巧跟着萧忌上了楼,甫一进了阁楼,便觉得暖意袭人。方才出门?的时候萧忌还?给他穿了大氅,眼下走进来便觉得有些热了。
萧忌:“去楼上看看。”
赵旻应了一声?跟着萧忌到了顶层。
连廊外,可见整个?王府的全貌,假山楼阁器宇轩昂。
赵旻扶着木质围栏,眺望远处:“原来王府这般大。”
古有诗人爱登高赏月,读词时只觉得羡慕潇洒,如今自?己站在高处眺望夜空,才能品味其中快意。
好高!
赵旻不自?觉的抬着嘴角,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萧忌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了都不得知。等男人轻轻环上他的腰,热气轻扫在他的耳后时,赵旻才知道?害羞。
“阿旻。”萧忌从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无需隐藏。
那夜与赵旻缠绵的感觉食髓知味。
萧忌整个?身?子将赵旻包裹起来,强劲有力的臂膀紧紧揽着赵旻的腰,轻轻挠了下,问:“今晚就在这里睡?”
赵旻后背瞬间一阵战栗,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顺着脊梁骨攀升,不知是何种滋味让人抓肝挠腮。
赵旻蹙了蹙眉心,软着身?子轻轻靠在萧忌肩膀上,乖巧应了一声?:“嗯。”
赵旻乖顺的样子惹得萧忌心火旺盛,直接用腿勾了身?边的躺椅,自?己坐下,将赵旻抱在腿上,道?:“阿旻继续看月亮。”
……
后半夜,赵旻精疲力尽躺在萧忌怀里。
腰上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放在他小腹上,时不时丈量一下他的腰身?,“方才,在这里。”
赵旻听得耳上一热,小脸绯红回眸看萧忌,羞的不行:“王爷莫要……莫要说了。”
萧忌应了声?好,顺着赵旻的意思不提方才的房/事,却又下意识说了句:“阿旻若是女子,过些日子怕不是要有孕在身?,届时本王大概非要娶你?进门?了。”
本一句玩笑?话,赵旻一听却如五雷轰顶。
第24章 第 24 章“修”
怀里的人平时软的猫儿似得, 萧忌说罢赵旻却明显背后一僵。
少顷,萧忌安抚似得顺着赵旻的背:“为何不应本王?”
“我……”赵旻蹙了蹙眉心?,小心?翼翼地?翻了下身, 将手?轻轻搭在萧忌腰间,额抵着他的胸口,遂找了个借口:“阿旻听不得这些, 脸会很烫。”
萧忌抬唇一笑。
这?倒是真的。
赵旻的脸皮纸一般薄,随意挑逗两下就受惊了般, 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偶时要的狠了他也闭口不说,就会用小爪子使劲挠人。
宝贝疙瘩得顺着猜他的心?思。
萧忌反思了自己少顷,轻轻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挑了起来, 盖过头顶:“罢了,本王不说就是。”
……
翌日,日上三竿, 赵旻从松软地?被褥里钻了出来。
入眼, 还是昨夜同萧忌休息的阁楼, 这?里本没有床榻,昨夜萧忌让小厮连夜送来了厚实的毛毯被褥, 直接铺在了木质地?板上。
周围都是暖炉,就是房间与连廊通着也不会觉得冷。
身边早没了萧忌的人影,而是几个小厮丫头守在隔间外的珠帘后,有人听见动静了便小心?喊了声:“夫人,您醒了吗?”
赵旻微微一愣,遂发现他们是在喊自己,回道:“嗯……不用伺候, 我再休息会儿。”
丫鬟们:“是。”
赵旻自小身边就云泉一人,父母甚少来看他, 平日曲水苑的活都是他们一起做的,所?以赵旻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
丫鬟们应了一声便没有进门。
赵旻索性又直接缩在了被褥里。
他不是不想起床,而是——
压根起不来。
自上次从侯府回来他侍寝后萧忌就没碰过他,算算日子已有五六日了。
萧忌折腾的久了也算正常。
只?是,这?种事情实在太消耗体力。
赵旻翻了个身,发现往日早晨起来该有的反应都没了。
但好在这?次萧忌给他洗过了。
赵旻缩在被褥里想了想,觉得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赵旻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觉醒来云泉正睁着大眼睛在塌边喊他:“世子,您不会生病了吧?”
方才丫鬟们见房间里一直没动静,又不敢进门打扰,只?好去降雪阁找了云泉过来。
云泉看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的赵旻,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世子您吓死?我了。”
“没事。”赵旻揉了揉眼皮,从被褥里钻了出来,让云泉给他拿了衣物:“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午时了,”云泉:“您起来就先用午膳吧,王总管都让人备好了,煨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可补身子了呢!”
“好。”赵旻洗漱完,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只?是吃了些?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王总管来传话?,说萧忌一会就回来了。
王总管:“宫里头来的信儿,许是今日不忙,世……夫人一会儿可以稍休息会儿。”
“好。”赵旻有些?不习惯,怎么今日连王总管也改了口。
甚是别扭。
往常,萧忌甚少酉时前?回来。
赵旻只?好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本萧忌白日里就不在王府,他也只?有晚上陪萧忌,这?样对萧忌来说总是不划算的。
赵旻:“劳烦王总管帮我取来墨宝,我在院子里练会儿字。”
王总管:“是。”.
另一边。
卓伦也觉得奇怪,今日在主子在宣政殿才待了一个多时辰,积攒了一堆的折子索性都推了,就连宣见了赵墨也面都没生气。
卓伦碎碎念:“主子,此时交给赵墨去做是不是不太稳妥?”
周志文这?一条线索已经出现,他们只?要顺藤摸瓜查下去不怕找不到后背的原因,可现在主子却让逼赵墨去查周志文的事情。
萧忌没回答卓伦的问题,而是反问她:“海平侯府那?边如何了?”
卓伦:“哦,已经都安排好了,小世子的户籍销了,新户籍这?几日就出来了,江南的院子也都置办好了,越有半月就能住人了。”
说起这?个,卓伦正想不通呢,主子现在和那?小世子正你侬我侬,怎么就想着给人置办家产了,还都是安置在江南一带,与他们西北的旧王府两个极端,隔着数千里!
莫非主子这?么快就腻歪了?
卓伦:“主子,您要把小世子送走吗?”
“嗯?”萧忌松了手?中的缰绳,挑眉看着卓伦:“本王何时说要送走他?”
“他生母是江南人,日后他多半想在江南安置下来,江南顺天府亟于人员调动,太子也不小了,京师日后可以慢慢交给他。”萧忌:“本王还未在江南长住——你置办的院子可于王府相?近?”
卓伦:“……”
“近的。”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萧忌自言自语:“嗯,走吧回府。”养小孩儿急不得。
卓伦:“……是。”
王总管提前?说了萧忌要回来,赵旻便闲不住了,写了一会儿字就到王府门前?守着。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房从外头打开了门,萧忌将马儿让王总管牵走,见赵旻来接顺势揉了揉他的发顶:“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昨夜,萧忌心?里悔了一瞬,把赵旻折腾的太晚了,洗澡的时候没一点力气挂在他身上,还以为今日要起的晚些?。
赵旻:“起的不早,午时后才起。”
自己想起这?些?还好,与萧忌一个谈便觉得难以启齿,尤其现在他们身边候着这?么些?人。
赵旻乖巧的跟在萧忌身边,和他一起进门:“王爷用午膳了吗?”
“嗯,”萧忌应了一声:“在宫里吃了,身子可还难受?”
赵旻走路都有些?难受了,但还是尽力走着,小声道:“还,还好,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府中竹林小径上,周遭没了小厮跟着。
萧忌倏地?停下脚步,赵旻险些?撞上人,刚想出口问萧忌怎么了,却反手?被他横抱在怀里:“本王抱着走罢。”
赵旻:“……”
害羞地?缩在萧忌怀里,小声道:“那?王爷一会儿……有人了便放我下来。”
萧忌轻笑应了声,垂眸扫了眼怀里的赵旻,总是像受惊的小兔子般,乖巧又可怜。
萧忌:“看了将眼珠都挖去,省的阿旻害羞。”
萧忌嘴上这?样说,但到了降雪阁前?还是将赵旻放了下来,王总管一早清了院子里的小厮和丫头,一整个下午萧忌都陪在赵旻身边。
晚上,过了酉时,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赵旻尽心?尽力,一整个下午都端着姿态,陪着萧忌画画写字,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总管突然过来传音,不知?与萧忌说了些?什么,萧忌就抽身离开。
到了睡觉的时辰,萧忌才折了回来。
彼时,赵旻已经上了塌。
萧忌推门而入,赵旻睡眠又浅,便起床给萧忌宽衣。甫出了内阁的门,萧忌抬眸见他出来,问:“怎么不睡?”
赵旻走过去:“伺候王爷。”
赵旻说罢,萧忌缓了少顷,才走到赵旻身边牵住他的手?:“嗯。”
“可以了,”赵旻将衣服放好,先钻进了被窝里,萧忌上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被褥是温和的。
小孩儿方才一直在给他暖床呢。
倒是心?细。
“过来,”萧忌掀开被褥,将赵旻拉到自己怀里,青年乖巧躺下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萧忌蹙了蹙眉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攥着了赵旻的手?:“做什么呢?”
赵旻:“王爷不是要……要阿旻侍寝吗?”
萧忌:“……”
‘侍寝’二字格外刺耳。
“侍什么寝?”萧忌将赵旻的衣服系好,将人揽在怀里,“睡。”
心?细的小孩儿倒是难养。
萧忌心?道。
“赵旻。”
赵旻抱着萧忌尝试入睡,但是萧忌身上太热,有点睡不着。
他又不好意思推开。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萧忌突然喊了赵旻的全?名。
赵旻倏地?支起来脑袋,浓密卷翘的长睫在小脸上留下一圈阴影,不解:“王爷?”
萧忌:“可还记得本王与你说的话??”
赵旻有些?猜不透萧忌的心?思,发懵:“什么……?”
“你我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莫要有心?理?负担。
后半句萧忌没说,总觉得小孩儿会想多。
便道:“这?一个月,整个王府都是你的。”
说罢,萧忌支起来身子,撩了发俯身看着怀里的赵旻:“懂了?”
赵旻懵懵的。
但他能听出来,萧忌主动提了一个月,好像是为他考虑。
或者是在划清界限在警示他。
他自知?道他与萧忌是交易,所?以想尽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萧忌为什么会一直提醒他。
赵旻眼尾一红:“可是阿旻哪里做的不对?”
“嗯?”萧忌倏地?起身,扣着赵旻的五指,看着他突然耷拉下去的笑脸,道:“本王的意思是——”
猜小孩儿心?思的滋味可甚是不好受,萧忌思忖少顷,曲指蹭了蹭赵旻的唇珠:“多花点银子,买些?宅子,买些?铺面,没事就带着王福去长安街逛逛,想做什么便做。”
“嗯,”赵旻总是后知?后觉,才慢慢品到萧忌的意思,轻轻道:“好……”
赵旻心?想。
萧忌这?样的人物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否则日后也不会养很多很多小妾。
想必萧忌也不想自己日后纠缠于他,所?以才会提醒他该多花一些?银子。
赵旻自然不会纠缠萧忌,等日子一到他就离开。可是萧忌不一定这?么想他们始终隔着躯体,无法窥探对方的内心?,萧忌说明白些?也好。
那?,那?他明日再去街上多用些?银子好了。
“嗯,”萧忌捏了捏赵旻的脸肉,哄道:“睡吧,日后房事也勿要说什么侍寝,本王更喜欢情绪到了再做。”
赵旻点了点头,回忆起来昨夜,也是萧忌主动提起。
原来萧忌不喜他主动。
萧忌的需求很大,一定喜欢做掌控的哪一方,其实赵旻也不想主动的,他有些?吃不消萧忌,如今萧忌这?么直面说出来,倒是好事。
赵旻本来今日是想去百草堂的,但后来萧忌先回来就搁浅了,明日能去最好不过,“那?,阿旻明日想自己出去一趟。”
生子药的事情,他总是觉得不该大意。
“嗯,”萧忌道:“去吧,不喜欢府的人跟着就带你的小厮去。”
“明日本王在宫里赴宴,晚上不必等本王。”
赵旻点了点头道了个“好”又随口一问:“王爷要忙什么啊?”
萧忌挑眉看着赵旻,轻笑道:“本王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当今圣上是本王的兄长,自然是借机给本王介绍王妃。”
“这?样,”赵旻若有所?思的应了声:“那?您忙。”
萧忌眉心?倏然一蹙“嗯”了声.
翌日赵旻一早带着云泉去了城中百草堂。
到了地?方,赵旻自己下了轿子,吩咐云泉:“你在车上等着就好,我去去就来。”
在侯府服下生子药的事情,萧忌并未和他提起过,大概现在也只?有他自己和王氏得知?。
赵旻不想这?件事很多人知?道。
云泉很听赵旻的话?,闻言应道:“好。”
甫进了门,赵旻拿了些?金叶子给药堂的小厮,很顺利就见了素日里忙碌的大夫。
生子药被研制出来许久,大宗民风开放,有些?官家老爷爱养男宠,在平庆年间盛行?一时,后便有了这?能让男子怀孕产子的秘药。
但这?药价格昂贵,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
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在这?长安街看了半辈子的病,对赵旻所?说之事有所?耳闻,“生子药损害身体,是不可逆的。”
意思就是,此药无解。
赵旻闻言愣了少顷,先生这?番话?倒是他没意料到的:“原来,无解。”
大夫说完,见赵旻脸色有些?难看,以为他是大户人家养着的夫人,被喂下了这?伤害人的秘药,便宽慰道:“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此药待您成功产子便可化?解,那?药劲儿,只?要您腹中有了骨血,便也可化?解,只?是孕期房事还是要勤一些?,这?男子与女子不同——”
先生说完,轻咳了几声:“您既然吃了那?药,也应该知?道,多余的话?老夫就不多说了。”
赵旻听得稀里糊涂,“什么是药劲儿?”
“这?……”大夫蹙了蹙眉心?:“罢了,老夫再与您说一下。”
“这?生子药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在京师盛行?起来的,其药的特点有其二。一此药常与情/药混制,服用此药后身子会敏感许多……这?也是为了化?解用药时对身体的痛感;二便是这?药用了后为的就是使男子怀孕,所?以用药后迟迟不孕子便会催发/情/药的作用,孕后也需要多行?房事,可便于生产。”
大夫这?一番解释,听得赵旻五雷轰顶。
他对这?些?事所?知?甚少,但知?道若是要生孩子是要……那?些?东西的。
萧忌一直有帮他清理?,所?以不会有这?方面的顾忌。
但是,此药竟需要以孕子才能解开。
他该怎么办才好?
赵旻被吓的失落落魄,但是这?种药大夫确实找不到好办法,只?在送赵旻出门的时候安慰他可以差人找找土方子。
回王府的路上,赵旻满脑子都是自己梦中身怀六甲的笨拙模样。
他如今已与萧忌同房,若是不小心?有了萧忌的孩子——或者说,若是自己不孕子,那?日后身子里那?酥麻怪异的感觉就会跟随他一生。
或许……或许他还是不是可以告诉萧忌。
萧忌会帮他的吧?
从百草堂回了府中,赵旻一直失魂落魄,吃饭也吃不进去。
过了晚膳的时候,王总管来传话?,“夫人,宫里头来了消息,说王爷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能回来,您先休息吧。”
赵旻在被褥里缩着,闻言慌张的下了床,打开门蹙着眉心?看着王总管:“王总管,能不能麻烦你……麻烦你通告王爷一声,今晚我等他回来。”
赵旻平日里都是一副乖巧模样,这?般慌张的样子吓了王总管一跳,应了声:“……夫人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赵旻摇摇头,死?死?抓着门框:“没,我,我就是想见王爷。”
“好,”王总管:“那?老奴给宫里头的小公公传个话?。”
一个多时辰后,萧忌的马车才进了王府。
王总管不敢耽误事,一早就在门前?候着,见萧忌从马车上下来上前?问道:“王爷,可要醒酒汤?”
萧忌:“不用。”
“夫人休息了吗?”
王总管给了宫里头信儿,却不见萧忌回来,便猜的出来大约是宫里头拦下了:“夫人今日出了趟门,回来后便回房间了,说……说要找王爷,老奴给小公公传了话?。”
萧忌闻言倏地?停下脚步:“嗯?”
萧景驰突然回京,宣隆帝便在宫里设宴,萧忌暂时打理?朝政一年半载才吃这?一顿饭,想来应该是冯弘怕打扰。
萧忌应了一声,今日他喝的有点多,蹙了蹙眉心?:“本王知?道了。”
“备一碗醒酒汤。”
萧忌没有喝醒酒汤的习惯,以前?喝的多了多是躺在床上睡上一整日。
王总管应了声,看着萧忌大步流星地?往降雪阁走,收了收思绪连忙去准备醒酒汤了。
看来,王爷对小世子是用了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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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抱着被褥胡思乱想,不肯入睡。
今日在百草堂之事,对他来说如晴天霹雳——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注意一些?就不会有事。
那?产子身亡的场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忽然,寝殿的门从外头被推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赵旻听到动静搜地?一下从床上起来,掀开被褥看着外头的人影:“王爷,您回来了吗?”
萧忌掀开珠帘,踏进内殿,看赵旻穿着一身雪色里衣坐在塌前?,小脸皱巴巴地?拧在一起:“怎么了?”
萧忌甫一靠近,赵旻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萧忌身上还穿着平日上朝时的绯色常服,头上的玉冠还没来得及去,大掌有些?飘飘然地?抓着他的手?,“今日本王吃了些?酒,回来晚了些?。”
赵旻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萧忌好像在向他报备行?程。
萧忌牵着赵旻的手?坐在床边,拦腰将赵旻抱在腿上,贴着赵旻的脖子:“阿旻今日做什么了?”
萧忌素日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赵旻本想与他说生子药的事情,可如今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知?还能不能说。
“王爷可难受吗?”赵旻被萧忌攥着腰身,耳侧是男人温热的吐息。萧忌抱着赵旻鼻尖轻蹭着他的耳朵,舔了下他的耳垂,道:“尚可。”
赵旻还没说话?,这?时候王总管将醒酒汤送了进来。
赵旻安置萧忌躺在了榻上,自己拿了醒酒汤喂他,萧忌吃完后微微阖目,赵旻将自己要说的话?又压了下来。
“王爷,阿旻伺候您宽衣吧?”赵旻问。
萧忌饮酒后会有些?头疼,但并未喝醉,他的酒量尚可。
“不必,”说着,萧忌起身,将自己的袍子脱了,发冠除了又抱着赵旻躺在床上:“阿旻找本王做什么?”
“王爷喝多了,改日再说吧。”赵旻任萧忌抱着他,大掌在他腰间撩拨着燥意。
大夫今日同他说了,生子药中有情药的成分,若是迟迟不孕子,身子多少会有些?反应。
原来这?些?日子,自己总觉得全?身酥酥痒痒的是因为生子药的原因。
要生了孩子才能解决。
可是那?个梦……
萧忌突然打断赵旻,道:“阿旻转过身来看着本王。”
赵旻乖乖转了过去,萧忌便正色看着他:“本王没喝多,有何事说就是。”
赵旻:“……”
“王爷,喝多的人是不会说自己喝多的。”
萧忌:“阿旻不信?”
“今日殿下进宫,陛下设宴,本王就吃了些?酒。”
萧忌:“本王执政四年,这?些?分寸还是有的,所?以并未喝多。”
赵旻半信半疑:“真的?”
“嗯。”萧忌道。
赵旻抿了抿唇,轻轻应了一声,“阿旻没什么事,就是想想来今日王爷不在府里,有些?无趣,便想问问王爷何时回来。”
赵旻不知?如何直接与萧忌提起生子药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的问萧忌:“王爷说太子殿下回宫了陛下也在,阿旻倒是甚少听王爷说这?些?事。”
宣隆帝身子骨弱,膝下仅有太子这?一个皇子。
萧忌今日也说了,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六,早也到了该成婚生子的年岁。
“王爷……”
“不说这?些?,”萧忌打断赵旻的话?,吻了吻青年的额,“阿旻说些?别的。”
赵旻有些?懵,但萧忌的态度实在生硬,可见萧忌不愿谈这?个话?题。
赵旻只?好问自己想问的话?,“王爷,您会要孩子吗?”
萧忌抬眸看着赵旻,心?里倏地?一顿,随后哧地?笑森*晚*整*理了声:“嗯?”
小孩儿火急火燎的要找他,原来是吃了醋了?
“自然不会。”萧忌浅浅吻住赵旻的唇瓣:“本王不喜欢孩子。”
第25章 第 25 章“修”
几日?后, 京师闹市。
临冬月,回暖的天气又骤然降下。
马车内,云泉掀了掀头顶的帏帽, 看着身边整理帷帽的赵旻,不解问,“世?子, 咱们有必要?这样吗?”
今日?辰时,王爷一早去了宫里头, 紧随其后世子就要出门。
云泉觉得世?子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办一样,但是世?子不说,他也不好问。
赵旻带好帷帽, 将肩上的狐裘大?氅解下,将随身带着?的鹿裘大?氅穿上,才解释道:“咱们从王府出来, 还是要?谨慎一些, 省的给王爷添麻烦。”
近日?赵旻出了几次门, 听过一些关于他和萧忌的流言。
萧忌虽说不在乎,但总归是不好的。
说罢, 赵旻吩咐马夫将轿子停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带着?云泉下了马车往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走。
云泉二丈和尚似得:“世?子,咱们到底要?做什么去呀?”
“近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赵旻蹙了蹙眉心,帷帽下的小脸紧紧皱着?:“一会儿到了先生的药房,我自?己?进去就行。”
云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好。”
赵旻:“嗯。”
前几日?,城中百草堂的老先生告诉他, 他体内的生子药无解,但幸好的是他现?在并未怀孕, 且因为体寒所以今后受孕也是不易的。
这对赵旻来说,并非好事?,但也不算坏事?。
起码,他如果?不生孩子,就不一定会得一个难产身亡的下场。
关于自?己?洞悉每个人结局的事?情,赵旻现?在也不能完全保证故事?若有的发展都和他梦中一样。
毕竟,萧忌帮了他,他并没有嫁给王宴。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且萧忌不喜欢孩子,若他真的有孕即便不会因此身亡,那他的孩子也不会受这个世?界欢迎。
所以,赵旻不想要?孩子。
不多时,主仆两人走到小巷子的尽头,尽头有一人宽的小木门,木门上有一快看想去像是临时挂上去的牌匾,上面写着?【尝千草】三字。
赵旻掀开帷帽,确定自?己?没看错,便吩咐云泉在门外候着?,自?己?推门进去。
大?宗民风开放,各个州府都有地方兴起的产业,其中西北边境之地,生活物资匮乏但奇花异草繁多,当地便在百年?前就从事?各种蛊毒制作谋生。
蛊师【尝千草】便是赵旻今日?要?找的人。
此人还是他在城中的百草堂多番打听才得到的小道消息,据那老先生说,西北地区有一个白氏家族,此家族的男子若是双生子,此双子必定通体发白,就连身上的发丝都是白色的,这种孩子被白氏家族的人选为继承人,自?小就被关在密室炼制蛊毒,是百年?间?难得的蛊师。
后来,平庆年?间?外族入侵大?宗,白氏家族遭遇横祸,全族只留下两子存活。
这个中原名叫尝千草的蛊师,就是其中之一。
赵旻甫进了门,只见四方不过寸脚之地,木质小楼破破烂烂,一面挂着?尝千草的旗子上还补了两个大?补丁。
可见那尝先生,生活确实如百草堂的老先生所说,生活拮据,亟需银子。
赵旻出门的时候,王总管将一钱袋子的金叶子给他带了出来,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着?,每每出门都会拿这么一钱袋的金叶子,赵旻存了一些,眼下手里拿了一些,准备一会儿给尝先生做诊费。
此时,小破楼里。
一身着?墨色大?氅,满头银发的少?年?与三十多岁的中原男子扒拉着?纸窗,透着?窟窿看着?外头的赵旻。
中年?男子道:“来了吗?来了吗?”
“这就是你说的人?”银发少?年?看了一眼楼梯上带着?帷帽的赵旻,穿了一身白衣,还将脸紧紧捂住,肯定甚是难看!
“他真的是萧忌的小老婆?”银发少?年?:“喜欢穿白衣服,品味真差劲!”
中年?男子:“你要?银子还是要?看美人,先生好不容易给你接了活儿,你赶紧把解生子药的方子给他,拿了钱走人就是。”
“再者说,莫要?说什么萧忌的小老婆,那是我们大?宗的摄政王,你一个西域人说这些,莫不是不想活了。”
“知道了知道了。”银发少?年?不满意的哼了声,若不是为了躲那个讨厌的人,他至于沦落到给和那个人有关系的人看病吗!
赵旻上了二楼,到一小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的门从里头被打开,迎面的是一中原面相的中年?男子,男子见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小王妃,真是麻烦您,仙人就在里面,规矩比较多,您就自?己?进去吧。”
赵旻回礼,将一早准备的赏钱给了那男子:“多谢,劳烦您替我谢过百草堂的先生。”
中年?男子应下,收了银子,给赵旻引路。
小房间?的门甫一推开,赵旻看着?断了一根腿的书案前,一墨色大?氅的银发少?年?支着?下颌直勾勾的看着?他。
赵旻略有些惊讶,看着?那少?年?的年?级与他差不多大?。
赵旻礼貌行那少?年?行了礼,“见过尝先生。”
“什么尝先生?”银发少?年?不满,他们中原真是没礼貌,不会直接称呼他的全名吗?
罢了,不与他计较。
他已经?饿了两天了。
银发少?年?:“坐下来,我给你诊脉。”
赵旻将袖子轻轻叠上,安静地坐在少?年?面前,将手腕放在书案上。
银发少?年?看着?那节苍白细腻的腕,蹙了蹙眉心,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了上去。
旋即,碰到脉搏,他眉心骤然一簇。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脉象?
他不确定,又重新试了一下,随即他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收回来自?己?的手。
好半天,银发少?年?没有态度,赵旻心里隐隐不安。
有一炷香的时间?,少?年?收了收自?己?的手,抿唇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把你的帽子摘下来,我要?看看你的脸!”
赵旻不解,但还是按着?少?年?说的做了。
雪色的帷帽甫一落下,银发少?年?便又紧锁了眉心,盯着?赵旻的脸看了又看,“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白衣……”
赵旻:“……”
“你若要?活命,以后每半月过来一趟,我给你诊脉开药。”白绒看着?赵旻说道:“我叫白绒,你叫什么,我要?和你做朋友!”
“嗯?”少?年?话说的毫无头绪,赵旻听完不解。
他就是想找一解开生子药的药方子,听百草堂的大?夫说西北的蛊师或许有办法,这才来找了这位。
“不瞒着?先生,服生子药并非我本意,所以我现?在想解开此药,不知先生可有好办法,可以明说吗?”
“你先说要?不要?做朋友!”白绒道。
赵旻无言:“……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
“自?然,”白绒:“所以,你当真想知道解药?”
“是。”赵旻应道。
白绒轻飘飘道:“解药很简单,只要?你怀了孩子,待胎儿成型毒死,产下死婴便也同产子一样,可解此药。”
不过……
白绒看了看赵旻,脑海浮现?方才凌乱不堪的脉像。
“……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白绒滑了滑喉,结结巴巴道:“我给你开一些药,每日?服用一颗,之后每三日?过来一次,满十个月就可以解了,哦不,九个半月。”
白绒:“不过后者贵一些,一次要?……要?十两银子,最少?也要?八两,若是再少?了我就不卖了。”
赵旻思忖少?顷,看了看对面的少?年?,将钱袋的银子给少?年?递过去:“好。”
“那就麻烦白先生了。”
“等等……”赵旻说罢,那位唤白绒的少?年?喊住了他,“你……你当真不想要?孩子?”
“是……”赵旻收了收思绪,想起那夜萧忌所说之言。
他已二十有六,已经?到了该迎娶王妃的年?纪,自?然不会喜欢男人生的孩子。
赵旻自?己?也……不喜欢。
赵旻,“麻烦先生了,在下确实不准备孕子。”
“知道了……”白绒道,别后悔就是了.
午时后,摄政王府。
萧忌一早便去上朝,并未与赵旻说中午回府,不赶巧他回来的时候赵旻已经?出了门。
快午膳时,王总管从前院进了降雪阁,急匆匆地敲了萧忌的书房们:“王爷,门外赵世?子求见,说是过来找夫人的。”
王总管知道王爷和侯府不对付,夫人头来王府前吃了侯府不少?苦头,所以自?然是不待见赵墨的,方才劝了一遍,谁知那人却不肯走。
殿内,萧忌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明日?就是赵墨启辰去江南巡盐的日?子,这个时候过来,来找赵旻。
萧忌:“让他进来。”
朝政朋党之争已见雏形,顺天府更是诡谲云涌。
赵墨秋后进翰林院后,一直明里暗里调查萧忌,却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回主动登门拜访。
甫进王府,小厮们恭敬地将他迎到内院。
小厮:“世?子,前头就是王爷的寝殿了,您请。”
赵墨收了收思绪,应了声,朝着?前面的房间?走去。
殿内,王总管将书房的折子都搬到了寝殿的书案前,“王爷,需添墨吗?”
“不用,”萧忌散散地靠着?椅背,屈膝把玩手里一节藕色的发带,昨夜小孩儿倒是难道凶了一下,小野猫儿似的将发带丢在地上。
哄了足足一个时辰,泪都帮他舔了几遭。
萧忌懒洋洋笑了声,“唤他进来。”
王总管一早备好了茶,虽然不喜赵墨,但萧忌既然让他进门,王府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不少?的:“世?子,您用茶。”
“多谢。”
赵墨顺利进了萧忌的房门,吃了被茶,却不见赵旻身影,便给书案前的萧忌行了礼:“下官见过王爷。”
“南巡之后,顺天府还缺个位置,”萧忌抬眸,看着?赵墨,沉沉道:“赵学?士自?小在江南长?大?,以后就留在顺天府如何?”
大?宗两京协助治理朝政。
四年?前,萧忌从西北回京师后执政,江南顺天府的权利逐渐被削。
赵墨蹙了蹙眉心:“王爷,下官既已在内阁任职,您随意调职怕是不妥。”
“阿旻倒是喜欢江南,”萧忌倏地起身,缠着?小孩儿发带的手敲了敲桌面:“你私下查了本王这么久,都查出来什么了?”
萧忌:“倒不如做个糊涂官,在江南好好待着?,阿旻也开心些。”
赵墨闻言,抬眸看着?萧忌:“下官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周志文,去了顺天府后帮本王查这个人,”萧忌:“查清楚了你自?然知道本王要?做什么。”
“或者说,你能比本王先知道,本王要?做什么?”
赵墨半信半疑地看着?萧忌。
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压制感?让人不寒而栗,似乎有种他能洞悉全局的能力。
赵墨却是没想到萧忌今日?会同他说这些,是否在赵旻进王府前就得知自?己?是皇后的人?还有周志文,不过平庆年?间?一个江南小官,为何萧忌和皇后同时看上了此人?
赵墨舒展眉心,换了个话题: “王爷,阿旻还好吗?”
“自?然,”原先只会低头受着?气儿的人,如今敢驳他了。
再养一些日?子,许是能同他讲一些玩笑话了。
“那就好。”赵墨抽了抽嘴角,“还请王爷善待阿旻。”
“王爷交代?之事?,下官记下了。”.
午时后,赵旻从城中回到王府,甫一进了后门见王总管从萧忌的寝殿出来。
王总管见赵旻进门,有些意外,“夫人,夫人您回来了,可吃午膳了?”
“吃过了。”赵旻早上出门的时候,是送了萧忌上朝的,这时候萧忌应该在宫里才对,王总管却从他们寝殿出来,赵旻问:“是王爷回来了吗?”
王总管:“是,王爷今日?回来早,这会儿刚吃过午膳,在里头批折子呢,夫人您进去吧。”
赵旻点了点头:“好。”
赵旻进了寝殿,见萧忌并未在书案前,而是站在窗前,双眸浅浅眯着?,不知是在游神还是在做别的。
掀开内殿的珠帘,赵旻走到萧忌面前,“王爷,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来,”萧忌收了思绪,伸手握住赵旻的手,将人拉到跟前,轻在青年?脖颈间?蹭了一下,旋即抱着?人抱到窗前的小台子上:“今日?去做什么了?”
赵旻微微缩了缩脖子,小心地勾着?萧忌的肩,亲昵地蹭了蹭萧忌的脸颊:“去看了大?夫。”
萧忌虽之前说不喜欢他主动提起亲密之事?,却偶时在他略主动时,会很是开心。
比如昨夜,萧忌回府时已经?很晚,赵旻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身边突然多了个温热的怀抱,他先时一惊,又反应过来是萧忌便没说话,只是吻了下萧忌一下。
本来已经?宽衣睡觉的男人,又握着?他的腰做了半宿。
若是心再放的细一些,总能摸索萧忌一些习惯。
“嗯。”
闻言,萧忌松开了人,“不舒服?”
“……没,就是最近天有些干燥,一些温补的药材,在府里无聊就出门走走顺路买了。”赵旻懊恼,早知道就不在外面吃饭了,萧忌这么早回来,应该是想让他陪着?吃午膳。
袖子里还留着?白绒给的药。
现?在也不必再麻烦萧忌为他解决这件事?了。
赵旻扯了扯萧忌的衣角,小声咕哝道:“王爷,抱,抱阿旻下来吧,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萧忌浅笑了声,把赵旻顺势抱上了塌,盖好的被褥,将包住的赵旻又抱在怀里:“今日?赵墨来了,找阿旻。”
“嗯?”赵旻蹙了蹙眉心:“哥哥来了?”
好久没见赵墨了。
原著中,赵墨此去江南,一走就是数年?,几年?后他羽翼渐丰,太子殿下也成年?了。
到时候——
赵旻翻了个身,面朝着?萧忌。
若是以后离开萧忌了,他能去江南投奔赵墨。
或许,能帮上萧忌一些。
“来找阿旻,”萧忌顺势将人身上的被褥掀开,揽着?他的身子,将两人的被窝合在一起,“他与阿旻并无情谊,阿旻才与他认识不久,他倒是死了心要?对阿旻好。”
萧忌说着?,手上使坏,捏着?赵旻的下颌轻舔了下他的耳垂,沉道:“本王的阿旻,真是有魅力。”
赵旻软着?身子靠在萧忌胸口,“哥哥,哥哥心地善良,见他第一面,阿旻就觉得他很亲近。”
……
“嗯。”
萧忌:“阿旻的脸红了。”
萧忌曲指轻轻蹭过柔软的唇瓣,指尖时不时拨弄两下,漏出软唇下的贝齿。
萧忌指腹轻轻放在小孩儿唇间?,蛊惑道,“阿旻,舔一下。”
……
赵旻不知说错了什么,午休的两个时辰,嘴都被亲疼了,萧忌的精力实在吓人,明明昨晚大?半夜都没睡,今日?的精神头还是这般好。
赵旻一觉睡到酉时。
醒来时,萧忌在外殿珠帘后批折子。
赵旻起身,摸索着?外袍里的药瓶,放在了塌前的小匣子里。
然后才穿好了衣服出去。
方才午休,话说到一半萧忌就逗他,后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想来萧忌方才说赵墨来找自?己?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赵旻松散着?发出了门,到了外殿,萧忌手里还写着?字,头也没抬,就淡淡问道:“醒了?”
“嗯,”赵旻倒了杯茶,乖巧端了过去:“王爷什么时候起了,下次可以唤阿旻起来,给您添墨。”
“不用,”萧忌接过小孩儿的茶,浅抿了口,放下茶杯揉了揉他的发顶:“本王不困。”
青年?睡醒了,脸上还带着?股惺忪劲儿,两把小刷子似得睫毛煽着?。
萧忌看的舒坦多了,把赵旻抱在怀里批折子,批了几本,赵旻就帮他叠放整齐,后又乖巧地缩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肩发呆。
“不去外头散散步,”批了一个多时辰,萧忌活络了下手腕,托着?青年?放在清理干净的书案上,捏着?他的腮肉:“总在房间?里闷着?不好。”
赵旻平日?里乖的像没骨的猫儿,若是抱人在怀里了,他能一动不动坐上一整日?,萧忌一处理公务就没日?没夜,偶地顾不上小孩儿,完事?后总觉得赵旻太乖巧,跟他隔着?东西似得。
这不,午后抱着?人欺负了会儿,又占着?他批了折子,眨眼间?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阿旻没什么喜欢去的地方,”赵旻双臂环膝,歪着?脑袋看着?萧忌,见着?萧忌心情似乎不错,眉心没皱着?。
“阿旻很久没见哥哥了,可惜今日?出门没见到。”
萧忌挑眉一笑,牵着?赵旻的手:“走吧。”
.
一个多时辰后,赵旻从赵墨的家中离开。
赵墨将赵旻送到门前,看到了门口听着?的轿子,萧忌从轿子里缓缓走出来。
原来是萧忌送赵旻过来的。
赵墨收了收思绪,帮赵旻整理的一下大?氅,道:“不早了,阿旻快些回去休息。”
“嗯,哥哥也多多保重。”赵旻道。
萧忌甫走到两人跟前,赵墨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给男人行了礼:“王爷,劳烦您送阿旻过来。”
“无碍。”萧忌站在赵旻身前,抬唇牵着?赵旻的手,“赵卿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返京,阿旻是你弟弟,自?然是念着?你,本王岂能给阿旻留遗憾。”
“这一趟,幸苦了。”萧忌道。
赵墨:“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哥哥多多保重,”赵旻作揖,向赵墨辞别。
“嗯。”赵墨看着?赵旻道。
回王府的路上,赵旻想起赵墨方才在府中同他说的话。
不知是不是今日?白天赵墨和萧忌见了一面,还是其他原因,赵墨好似对萧忌的敌意没有那么大?了。
难道,所有的事?情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轿内,赵旻问道:“王爷,哥哥这次去江南,要?走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数年?,”萧忌淡淡道:“怎么,阿旻舍不得?”
“不……”赵旻摇了摇头:“只是……”赵墨之前同他说过,萧忌要?查一件旧案,这件案子关系很多人。
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什么。
“只是觉得巡盐,大?约用不了这么多时间?,”赵旻问:“哥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萧忌蹙了蹙眉心,幽暗的轿内,他攥了攥赵旻的手,道:“嗯。”
“确实有其他事?。”
“哥哥他……”赵旻能感?觉到萧忌微微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似乎这件事?和他还有关系:“哥哥他是不是和王爷有什么误会?”
萧忌闻言“嗤”笑了声。
小孩儿问话,倒是太小心了些。
“赵墨早些年?在乡试时认识了萧景驰,受过皇后照拂,他的母亲……”萧忌道:“他的母亲临终前受恩过皇后,赵墨确实是难得的好材,皇后重视他,有意扶持他做中英殿学?士,今后做太子的太傅。”
“他们所做着?一切,为的就是本王手里这点政权,”萧忌轻飘飘就将朝堂上的党挣原因说了说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各司其主罢了。”
“嗯。”赵旻似懂非懂,“其实,阿旻也不懂这些。”
赵旻主动握住萧忌的手,将头轻轻枕在萧忌肩膀上,随阖上双眸乖巧道:“阿旻希望王爷能平平安安的。”
王爷是阿旻的恩人。
“嗯?”萧忌被小孩儿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逗笑了,“阿旻担心本王?”
“没人能左右本王,”萧忌微微俯身,在赵旻柔软的唇上吻下:“放心。”
“嗯。”
赵旻的心倏地漏了一拍,顺着?受着?萧忌略有些重的吻,他似乎感?受到了萧忌隐隐的、一丝丝恨意。
赵旻想,不久。
若是他走了,能去赵墨身边,要?怎样才能帮帮萧忌呢?
第26章 第 26 章
翌日辰时, 萧忌休沐。
王总管一早送来了?热水,萧忌起床后将惺忪睡意的赵旻抱进了?浴桶,“不睡了?, 中午回府本王陪阿旻补觉?”
“嗯?”赵旻懒散地靠在萧忌臂弯里,觉得眼?皮甚是沉重?,昨夜从赵墨的府上回来, 萧忌就像是吃了药似得要他。
做过了又抱着他哄,赵旻气都?气不起来。
“嗯。”赵旻勾着萧忌的脖子, 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去,去哪?”
萧忌没有回他,沉下?身子, 温热的水将赵旻裹上,他就这么半梦半醒被萧忌伺候着洗了?个澡。
泡完澡,吃过?早膳 , 萧忌带着赵旻去了?京师城楼。
甫出王府, 晨光微熹。
赵旻靠在萧忌怀里, 并未问他要去何处,等到了?城楼, 下?了?马车见到南巡的车队,才知萧忌这是带着他来送赵墨。
赵旻一下?就不困了?,被萧忌牵着手往城楼走:“王爷,您是带我来见哥哥吗?”
“嗯,”萧忌应。
赵旻眼?睛一亮,小步跟上萧忌,咕哝道:“谢谢!”
此次南巡的人车不少, 赵墨为主?力,一同前往的还有司礼监的公公。
车队熙熙攘攘地从宫里头方向?往城门走, 等车队到了?跟前,王府的小厮上前喊停了?一辆轿子,随即,赵墨掀开帘子,看到同萧忌站在一起的赵旻。
赵墨喜出望外,匆匆下?了?车,“阿旻!”
临行前能见赵旻一次已经是意外,赵墨着实没想到今日出门还能再见到赵旻,他上前有些激动地扶住了?赵旻的肩头,“阿旻,你?怎么来了?。”
萧忌着一身玄色常服,鹤立在赵旻身侧。
赵旻回眸看了?看萧忌,“是,是王爷带我来的。”
“嗯……”
赵墨应了?声,松开赵旻:“哥哥一走少则数月,阿旻你?切记照顾好自己?。”
赵旻其实还有挺多事情想和赵墨说的,但是两人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离开侯府后他也?一直留在萧忌身边,有些话当着萧忌的面也?不好说。
赵旻乖巧应下?,抬眸看了?看萧忌,得到允许后才欣喜地问赵墨:“阿旻记下?了?,哥哥可?借一步说话吗?”
赵墨滑了?滑喉,“好——”
这边。
司礼监掌印冯宏,见萧忌大驾,差了?一众干孙孙候着,“王爷,入了?冬半月了?,今儿天齁冷,您怎么过?来了?。”
“呦,瞧奴才,”冯弘人精,顺着萧忌看到了?赵墨身边的漂亮小公子。
着小公子他认得,是海平侯府的小世子,先前在贺宴的时候碰过?面。
海平侯和王家的事儿都?是司礼监和北镇抚司一起办的,自己?主?子的事儿自然也?清楚,这位赵小世子,眼?下?可?是王爷的心尖儿宠。
说是,王爷爱惜着呢,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小世子真是人美心善,瞧着是来送赵学士的,”冯弘吹捧着:“这一去江南,少说个把月见不到了?——”
“小世子和赵学士当真手足情深啊。”
“周志文查的如何了??”萧忌突然打断问了?这么一句:“废话倒是多。”
冯弘瞬如坐针毡,怎么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他一说话,就想起来问政事了??
四年前的旧案了?,当年参与此案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北镇抚司的暗卫已经秘密去了?周志文的老家,半月来一无?所获。
真是不该多嘴!
“奴……奴才该死!”冯弘颤颤巍巍就要跪,不料萧忌一个冷眼?射来,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像极了?游隼。
冯弘挤着眉眼?,一脸愁容,“王爷,此事已经过?去数年,搜集情报实在是——”
“不急,就是查到了?,顺天府那里也?不能妄动。”萧忌拨了?拨手里的核桃,拉过?冯弘的手,将核桃拍在他手里:“去,找个机灵点的,把本王的小王妃唤回来。”
聊了?一炷香了?,还不回。
啧,不该心软带小孩儿过?来。
小王妃?
冯弘木讷地看着手里的核桃,又看了?看面前阴晴不定罗刹,忙不迭地夹着拂尘溜了?。他甫一到了?城楼前,一堆干孙孙围了?上来,冯弘急切道:“哎呦呦要了?命了?,快,快去将小王妃喊回来!”
城楼一角,南行的车队不疾不徐缓缓穿过?。
赵墨趁着间隙,语重?心长?地又将朝政的党争利弊与赵旻说了?一遍,期望着赵旻能明白他的苦心:“哥哥希望阿旻如母亲心愿,今后平安顺遂。”
赵旻的思?绪却不在这一端,柳眉微微一簇,问:“可?王爷他其实都?明白,为何还要做那种事呢?”
为什么要谋反呢?
萧忌知道赵墨是皇后的人,也?知道皇后想为太子夺权,却任由他们争来争去。他既不是奸臣要为祸朝纲,也?不是忠臣为大宗社稷尽心,甚至还把持着朝政不放。
萧忌究竟要干什么?
赵墨曲解了?赵旻的意思?,他以为赵旻想问萧忌为何要摄政:“哥哥也?不知,入朝太浅或许——恶人不需要理由。”
恶人?萧忌吗?
“不是的,”赵旻抬眸看着赵墨,平日里散散的目光竟意外多了?几分锐气。
赵旻摇摇头:“王爷他不是坏人。”
至少现在还不是。
“也?罢,”赵墨也?说不出萧忌的坏处,随口一句:“或许是因为先太妃又或者是因为四年前小公主?突然薨了?,他心中结郁。”
闻言,赵旻醍醐灌顶。
……
回家的路上,赵旻思?绪杂乱。
满脑子都?是赵墨方才的无?心之言,但又不得解释,只好软绵绵地开口问了?萧忌一句:“王爷,您幼年跟谁最亲近呀?”
说罢,赵旻还解释了?一句,防止萧忌察觉自己?是想要套话。
赵旻:“阿旻小时候总认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不喜欢和孩子亲近的,故而阿旻幼年总最亲近的,就是院子里那颗大槐树,阿旻会和它?说话。”
说罢,赵旻脸上一热,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萧忌,没发现异常又低下?了?眸,他道:“是不是很好笑呀?”
“嗯?”
赵旻的小心思?哪里能逃得过?萧忌的眼?。
只不过?小孩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是可?怜巴巴的,但不是谎话。
萧忌竟真的将自己?的思?绪拉回了?从前,短短一瞬,如火煎心。
萧忌揉了?揉赵旻的发顶,淡淡道,“本王有个小妹。”
萧忌聊了?只言片语,便不再开口,赵旻也?不好再追问,慢慢消化萧忌说的事儿.
几日后,进了?冬月,逢大雪前,京师又下?了?第二场鹅毛雪。
降雪阁内,赵旻本准备今日中午去一趟白绒那里,不赶巧下?了?雪,路上湿滑,他便没有出门,差小厮先将诊费送了?过?去,顺带送去了?很多好吃的糕点。
王总管午时前来了?降雪阁,迎着风雪差小厮去萧忌卧房取狐裘大氅。
赵旻正在寝殿服药。
门外,传来砰砰砰地敲门声,惊了?赵旻一下?,手里的药瓶摔在地上,褐色的药丸儿滚的哪里都?是。
这药是白绒给开的解生子药的解药,三日需去取一次,赵旻已经吃了?三瓶了?,本来还够今日用,这下?子还是要出一趟门。
王总管见赵旻没开门,便传了?话:“夫人,今日着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老奴取件王爷的大氅送进宫里吧。”
赵旻忙不迭地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不留神?在食指上留了?口子,顾不上清理,把药丸拾掇了?便起身给王总管开了?门。
“好,”萧忌早上进宫的时候还没下?雪,并未穿大氅,这会儿大的大了?,晚上定要降温的。
“我去取吧。”赵旻道。
王总管笑了?笑道:“好。”
赵旻取了?萧忌的大氅,顺便找了?个干净的帕子将手指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拿着衣服出门,见王总管后面已经备好的马车和小厮。
反正一会儿也?得去白绒那里一趟,不如他先去给萧忌送件衣服。
王总管见赵旻出来,便道:“夫人,外头冷,您快回去休息吧,老奴差人给王爷送去。”
“不了?,”赵旻拢了?下?自己?的衣服,带着兜帽,将萧忌的大氅抱在怀里:“还是我去一趟吧,顺带也?出趟门,麻烦您唤云泉过?来。”
“是……”王总管只好应下?,“那老奴先给您备上个手炉。”.
大宗宣政殿。
早朝散的晚,这会儿马上午时了?,朝上那几位还在里头没出来呢。雪越下?越大,宫里白茫茫一片,几个小太监忙扫着雪。
倏地,从宣武门前驶来一辆马车,指甲盖儿大小,在浓稠的雪花里渐渐朝着这边过?来。
小太监慌慌张张来报:“祖宗,小王妃来了?,说是给王爷送衣物来的。”
“可?不能怠慢,快随咱家迎着!”冯弘说着,一甩拂尘,急匆匆踏进大雪里。
王府的小厮将马车停在宣政殿前。这宫里头规矩多,外头的车不能进去,车子停下?,赵旻便抱着给萧忌带着大氅下?了?轿子。
恰好,冯弘带着一把伞走到跟前,连连给赵旻打上:“小王妃,您这儿大冷天儿的怎么过?来了?,王爷要是知道了?该责奴才了?。”
“没,没事,”赵旻抱着松软的狐裘大氅,没手接冯弘的伞,只好任他给自己?撑着:“公公,我给王爷送件衣服,送进去就走了?,不会打扰王爷吧?”
“王爷这会儿还在里头议事森*晚*整*理呢,”冯弘一边走,边给赵旻打着伞,余光落在赵旻身上。
青年穿了?身淡紫色的坎肩小袄,领口围着雪色的狐裘,白皙莹润的小脸儿跟块儿玉似得,偏五官又生的立体,小刷子般的睫毛扇着灵动可?爱,瞧的人儿心都?化了?。
这般妙人,别说王爷疼爱,就是他们这些没根儿的瞧着也?稀罕。
冯弘笑呵呵道:“里头还有几位大人在呢,您待会儿稍等等,奴才禀报了?,您好进去。”
“也?好,”赵旻本想着送到宫门,让宫里人送去,但既已经到了?,倒不如看看萧忌。
两人甫走到廊下?,冯弘将伞收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小王妃,您等着,奴才这就去通报。”
“嗯嗯。”赵旻应下?,冯弘便进了?门,等了?越有一炷香的时间,宣政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而后,门从里被打开。
赵旻站在门侧,迎面而来的是一身绯袍的文官,众人扫见了?他,方才还高谈阔论倏地就闭上了?嘴,沉默从他面前走过?。
众人身后,一抹墨绿色的官袍。
——正是海平侯。
赵旻一刹那愣在原地,柳眉微蹙。
自那日赵旻离开后,就再没有回过?侯府,他其实是在逃避。
却不想两人能在宫里碰面。
海平侯瞧见赵旻,白须一紧,甩甩衣袖从赵旻身边过?去——冷冷哼了?一声!
冯弘从宣政殿出来后,只见赵旻脸色有些难看,“小王妃,王爷这会儿在里面空着呢,您进去吧。”
“好,”赵旻收了?收思?绪,踱步跟着冯弘进了?宣政殿。
殿内,玄龙屏风后,萧忌见赵旻进来,从书案前起身,遣散了?身边的太监宫女:“都?出去吧。”
赵旻进了?内殿,将怀里的大氅挂在了?萧忌书案旁的小柜子上,后知后觉才发现身边的萧忌一直盯着自己?。
赵旻脸上倏地一热,小手搓了?搓脸蛋,小声问:“阿旻,阿旻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萧忌轻笑一声,朝着青年伸出手:“过?来。”
赵旻抬手,还没伸过?去,就被萧忌看到了?食指上的伤口。男人眉心一簇,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腕,道:“怎么伤了??”
赵旻并未同萧忌说自己?中过?生子药,萧忌不想要孩子,他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赵旻觉得或许不用再给萧忌添麻烦。
“不小心被药瓶划伤了?,不要紧。”赵旻话音刚落,萧忌就起身吩咐冯弘弄来了?金疮药,一共不多大点儿的伤口,被萧忌包扎完就差不多该愈合了?。
但是赵旻没拒绝。
“好了?,”萧忌帮小孩儿处理完伤口,抱着人回了?书案前,继续整理政务,后才想起来方才海平侯府的事。
怀里的人今日也?病恹恹的。
“阿旻方才见到谁不开心了??”萧忌松了?手中的朱砂笔,带着玉戒的大掌轻轻揉捏赵旻如细葱的五指。
“没……”赵旻乖巧地靠在萧忌怀里,稍一合上眼?,王宴那张脸就挥之不去。
许是这么都?日子,他一直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
所以方才见了?——不想见的人,才会这般难受。
赵旻蹙了?蹙眉心,又补充了?一句:“王爷今日在忙什么呢?”
萧忌的目光始终在小孩儿脸上,闻言淡淡勾着他的手指,轻轻一夹:“
阿旻,还未回本王的话。”
萧忌松开了?人,索性?将小孩儿抱在里怀里,放在书案上,“阿旻不想说?”
“……见,见到父亲了?,”赵旻扶着萧忌的手,觉得有些臊得慌,对面是圣人夫子的画像,他却被萧忌放在处理政务的案前。
不成体统。
赵旻,红着脸,“王爷,放,放我下?来。”
萧忌的手却握着赵旻的腰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赵旻挣扎了?少顷,急的眼?尾一红,萧忌这才蹙着眉心将人放下?来:“生气?”
“没,”赵旻从萧忌身上下?来,有些慌乱地跌在了?书案一侧,好在有软垫垫着,显得没那么狼狈。
萧忌见状,起身将小孩儿拉了?起来,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泪珠。
“这就哭了??”
赵旻抿唇不语。
“阿旻。”萧忌单手环着他的腰,顺势将人按在身下?,舔了?舔他的泪珠:“再哭一声,本王将那海平侯府一把火烧了?,给你?出气。”
萧忌的吻,不讲道理。
赵旻受着了?。
吻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珠被舔了?又舔。
须臾,赵旻受不住了?,小爪子挠在萧忌胸口,这才有了?喘息的空间。
青年红着眼?尾,带着少些怒气儿,看着萧忌。
萧忌‘嗤’地一声笑了?:“解气了??”
“……”赵旻才起来的怒气儿一下?子又泄了?,垂眸不敢看萧忌:“没气。”
“什么?”
赵旻抬眸,乖巧地坐好,看着萧忌又重?复了?一遍:“阿旻没气,父亲对阿旻有养育之恩,就算……”他们将他灌下?生子药,让他变的不男不女,还成了?伏在男人/胯/下?受恩宠的男妾。
他也?不气?
赵旻鼻子酸了?,小脸缩在臂弯里,小声咕哝:“气。”
“为何不说?”萧忌抓着赵旻的脚踝,让青年伸直双腿,自己?慵懒一躺:“阿旻若是与本王说了?,本王帮你?杀了?他们不好吗?”
赵旻:“……”
赵旻没想过?要杀谁,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报复侯府。
王宴,是个例外,他现在偶时还会想起,若果现在让他回到贺宴那日,他还会让萧忌杀王宴吗?
父亲母亲如果跪下?来求情他怎么办?
“王爷莫要吓阿旻了?,”赵旻抽了?口气儿,调整了?一下?情绪,伸手轻轻抚在萧忌眉心。
那双妖异的金色瞳孔,此刻微微眯着。
“王爷,阿旻想去江南。”赵旻突然说。
“嗯,”
小孩儿倒是与他心照不宣。
若是知道他备好了?府邸,置办了?新家具,就连户籍也?都?是崭新的。
小孩儿会如何谢他?
惯经不起逗的,若是要求多了?,怕是吃不消。
萧忌没养过?人,赵旻是头一个。
二十六年,遇到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小玩意儿。
有些说不到嘴皮的话,都?想喂给他。
“王爷同意了??”赵旻有些意外。
萧忌轻笑了?声,眯着眼?,伸手捏着赵旻的下?颌含住他的唇瓣。
少顷,松开了?人,道:“为何不同意?”
赵旻竟回答不上来,不过?萧忌说的也?没错,不过?十多日他与萧忌约定的时间就到了?,萧忌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不过?一个暖床的小宠,萧忌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
殿外,风雪依旧。
赵旻陪了?萧忌又批了?折子,午后一个多时辰,萧忌忙完随手将狼毫笔一扔,抱着赵旻进了?内殿。
小孩儿格外配合,勾着他的脖子。
萧忌倒是惊喜,不过?半月,就这么顺他的心意。
赵旻去解自己?腰封,却倏然被萧忌握住了?手腕,他只将自己?的腰封解下?,遂捏着赵旻的下?颌,指腹轻轻拨弄那柔软的唇瓣,道:“乖,今日你?不脱。”
第27章 第 27 章
申时末, 赵旻从萧忌的怀里醒来。
睡了半个?多?时辰,乏意了无,他甫一动了身子, 身边的男人倏地握住了被褥下的腰,沉声道:“再睡会儿。”
赵旻抿了抿唇,嘴角针扎似得疼了一下, 没忍住轻哼了声。本躺着的?萧忌倏地支起来身子,附身压了过来, 淡淡的墨香味儿席卷鼻腔。
萧忌肘部?支在赵旻颈侧,抬眼看小孩儿微红的?唇角蹙了蹙眉心,起身从小几旁取来一罐薄荷膏:“等着。”
萧忌松了桎梏, 赵旻也?随之起身,松散的?长发散落下?来。
赵旻小脸儿通红,咕哝道:“……没, 没什么事。”
“别动。”萧忌松松垮垮的?玄色绸缎寝衣大咧咧的?敞着, 精壮的?胸膛随之呼吸起伏。
赵旻微微垂眸, 倏地唇上一丝凉意袭来。
“本王孟浪了,”萧忌将?乳白色的?药膏轻轻涂在赵旻的?嘴角, 弄完不?忘在赵旻鬓角吻了一口:“疼吗?”
赵旻摇摇头,小兽似得环上萧忌的?腰,“不?疼。”但也?不?舒服。
萧忌的?心口骤然一缩。
自十二岁那年远赴西北,十年间?刀尖舔血的?日子,早已忘了什么叫柔情似水。偏小孩儿还?是个?爱忍耐的?,怎么做都不?嫌过分,上了头他又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重了、狠了都不?知?道。
萧忌吁了口浊气, 将?小孩儿抱在腿上,捧着他的?脸十指插|进赵旻的?青丝间?, 抵着他的?额:“乖。”
“……嗯?”赵旻蹙了蹙眉心,小心的?抱着萧忌的?肩,“都,都是阿旻该做的?。”
这时候,宣政殿外?,冯弘的?声音传来:“王爷,户部?和吏部?侍郎求见。”
殿内,被萧忌抱着的?赵旻闻声,身子一僵。
都忘了他现在在大宗朝议政的?宣政殿呢。
赵旻抬手,想推萧忌,却被人握住了手。
“本王知?道了。”
说完,萧忌吻了吻小孩儿的?指尖,轻轻舔了下?,才不?舍地将?人抱下?了床,穿戴好衣服:“阿旻在里头玩儿会儿,本王再处理些事,晚点一起回家。”
“……不?,不?了。”赵旻洗了把手,穿好自己的?大氅,小声道:“阿旻就是给王爷送衣物的?,一会儿还?要去街上一趟,晚点阿旻在府里等王爷。”
“嗯,也?好,这里头都是书,闷得很。”小孩儿乖巧起来,说什么都让人难拒绝。
萧忌只好将?人先送了出去,“晚点本王回去,本王给阿旻炙肉吃。”
说罢,小太监打开了宣政殿的?门,门外?户部?吏部?侍郎苟着腰身候着。
冯弘片刻不?离,见赵旻出来,殷勤地打上伞:“世子爷,您请吧。”
赵旻垂了垂睫,没抬头看面前的?两位大人。
跟着冯弘出了宣政殿。
到了轿子前,冯弘将?伞收上,递给了云泉,又改了称呼:“小王妃您路上慢些,过一个?时辰这天儿该黑了。”
“谢谢冯公公。”赵旻应下?。
方才两位大人在,冯弘将?他的?称呼从‘小王妃’改成?了‘世子’
对内,在王府下?人们称呼他夫人。
宫里的?人,凡是见过他的?都喜欢称一句小王妃。
冯弘:“都是奴才分内的?事儿,小王妃您记得奴才的?好就行。”
“嗯,”赵旻收了收思绪,看着白茫茫一片雪地,唤马夫赶路.
马车停在京师城内,路上的?积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靴子踩上去嘎吱嘎吱。
云泉打了冯弘的?伞,跟着赵旻往小巷子里走,“世子,您这几日来了好几趟了,到底是什么病呀严重吗?”
世子身子从小就不?太好,但多?爱染风寒,生热就长卧不?起。
眼下?,他看着世子好生生的?,这药却三日来拿一次。
“无碍,就是一些保养的?药材,”在王府住着,活动不?受限制,萧忌也?不?过问他平日里做什么,所以?出来的?频繁来。
可过些日子他就要离开了,若真的?去江南,就不?能这样来取药了。
“哦哦,”云泉乖乖应了声,随后,两人走到挂着【尝千草】牌匾的?小院子前,云泉将?伞拿给赵旻:“世子,您进去吧,云泉在轿子里等您。”
“好。”
赵旻独自上了楼,还?没进门,进听见房间?里白绒的?吵吵声。
“病是你们要看的?,他不?来本先生怎么给开药!不?开药我为什么要收诊费,走走走你走!”
回话?的?是王府的?小厮:“先生,小王妃他进宫了,您就先把银子收下?吧——”
头进宫前,赵旻吩咐了小厮来送诊费,和这位少年蛊师相处了几日,赵旻多?少摸索出来他的?性子。
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赵旻敲了敲门,白绒气呼呼喊了声进门,随后赵旻推门而入。
房间?里,叉着腰的?白绒和弯着腰的?小厮都齐刷刷朝赵旻看了过来。
“夫人,您来了!”小厮看见赵旻像是看见了救星,也?不?和白绒理论了,上前吧钱袋子呈了上去:“夫人,先生不?收钱,小的?在这儿磨了一个?时辰了!”
赵旻:“……”
收了钱袋子,赵旻打发小厮先回轿子上等着。
白绒见了赵旻,心情才好了一点,雪色的?睫一闪,看着赵旻身上的?淡紫色狐裘小袄,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本仙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又道,“你今天的?衣服倒是好看。”
赵旻:“……”
“进宫了趟,”赵旻坐在白绒诊台前,将?银子放上去,撩开袖子看着炸毛的?少年:“仙人现在可以?给在下?看病了吗?”
“哼,”白绒蹙了蹙眉坐下?,看着赵旻道:“下?次不?准迟到了!”
说罢,他抚上赵旻的?脉搏。
须臾,白绒蹙了蹙眉心,换了个?手又重新把了一次。
“没有?好转吗?”赵旻也?有?些担忧道。
白绒不?回,认真地在赵旻脉搏上试了两次,最?后吁了口长气:“恭喜你了……确有?好转。”
“真的??”赵旻微微睁了睁眼,有?些欣喜道:“才短短几日,就有?好转,不?知?用药可否不?满数月?”
说吧,赵旻解释了一下?,“不?日,我可能要离开京师。”
“那不?行!”白绒一点就炸了,听赵旻不?看病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呼呼地看着赵旻:“哪里有?看一半不?看的?道理,你未来九个?月都不?能离开我,必须三日诊一次脉!”
赵旻不?解:“嗯……还?要吃九个?月吗?若是只吃药,诊脉找其他先生代劳,可以?吗?”
“对,九,九个?月,”白绒心虚地又萎下?来,小声咕哝:“药必须得吃,本仙人既然认下?你这个?朋友,就不?能不?管你,至于你要离开——”
反正他现在也?无家可归。
白绒直勾勾地看着赵旻:“要不?,你带着我吧?你要去哪里,只要不?去西北我就跟着你。”
白绒说完,轮到赵旻沉默了。
他确实很喜欢白绒的?性格,只是他自己还?没安顿好,带着白绒会不?会委屈了他。
赵旻:“既如?此,那我再安排一下?,若是先生不?嫌弃,过几日我再通知?先生。”
“嗯,这还?差不?多?,”说罢,白绒把赵旻后三日的?药给了他,又问“对了,你的?房事,近日可勤?”
“……还?好。”赵旻前两次将?自己和萧忌相处的?情况和白绒交代过了,毕竟生子药想要生子或者不?要,都是需要另一方配合的?。
而他和萧忌,都是事后清理。
白绒是蛊师,对于男男、男女之间?的?房事询问只是例行公事,自然不?会体会到赵旻的?尴尬。
“还?好是什么意思?”白绒:“日日还?是隔日?”
“隔日……”赵旻回道。
“改成?日日吧,”白绒面无情绪建议道:“这样对你好些。”
拿完药,白绒非拉着赵旻在房间?里吃了糕点才回去,回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
好在路上全是白茫茫的?积雪,即使没有?灯笼也?能看清楚路.
降雪阁内,王总管使唤着小厮将?炙肉的?架子架上,“动作都慢些,小心路滑!”
“我来!”卓伦跟着萧忌甫进府,脱下?大氅,急匆匆地扎到人堆里:“哈哈哈,王叔也?太利索了些,方才从宫里回来主子才给的?信儿,这么快就弄好了。”
萧忌从将?手里的?马儿交给王总管,问:“夫人在屋里吗?”
“夫人说是上街一趟,这会儿还?未回来。”赵旻走的?时候交代了王总管,说送完衣服会去街上一趟,想来着这时候还?没忙完。
萧忌闻言,抬眸看着月色,“罢了,整日在府里待着也?闷,先弄着,一会儿夫人回来了再炙。”
“是,”王总管应下?,将?萧忌的?马儿牵走,便吩咐小厮们先开始烧炭火。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身炭火味儿的?卓伦敲响了萧忌书房的?门。
萧忌开门,卓伦将?一份密信呈了上去:“主子,江南那边方才送来的?。”
顺天府的?人鱼龙混杂,赵墨着一去,皇后和萧景驰又搅合了进去。萧忌在赵墨身边安插的?眼线,稍一有?动静,便飞鸽传书回京。
萧忌收了信,放卓伦进殿。
随后,卓伦又想起千机堂的?消息。
“对了,主子,昨日千机堂的?小丫头们来了消息,说白先生正往京赶呢。”
前些日子小世子中?了情|药,主子火急火燎的?找人,却落了个?空,派去寻人的?影卫差点真拆了人家的?庙,好在消息送了出去,白聿回京了!
萧忌将?书信扫完,随手扔进了炭火里,“嗯?”
眨眼半个?月过去了,才找到人,小孩儿中?的?情/药早解了。
萧忌:“既然回来了,便喊来,阿旻的?腿终究治不?了根儿,京师的?大夫无策,告诉他若是治好了,少不?了银子给他修庙。”
“江南暂时无碍,就等着司礼监的?信儿,”萧忌捏了捏眉心,倒是他小看赵墨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周志文的?老家去。
卓伦:“是。”
“那属下?退下?了。”
“慢着,”萧忌随手将?自己的?大氅穿上,踱步走出房间?:“去牵马。”
这会儿还?不?回家,莫不?是迷了路了。
……
“麻烦快些,”
长安街上,此时已经没了人影,只有?时不?时地过来一队巡逻的?官兵。
白绒小孩子脾气,赵旻硬是被他缠了半个?多?时辰。
这会儿萧忌应该回府了。
天黑路滑,马夫万不?敢太快,怕翻了车摔了人,但后面夫人催着他紧张地浑身冒汗:“夫人,不?能再快了,这会儿路都冻上了,滑的?厉害。”
马夫将?将?说罢,对面昏暗的?小道上边疾驰过来一匹红棕色的?马儿。天黑瞧不?真切,只见雾蒙蒙的?路上,那男子的?马儿跑到极快,玄色的?大氅夹着风雪飘扬。
待人到了跟前,马蹄扬起一阵雪花,簌簌落下?后才见那双金色的?眸。
“王,王爷!”马夫勒紧缰绳,回头道:“夫人,王爷出来接您了。”
赵旻闻言,倏地掀开轿子上的?帘子,露出一个?圆圆脑袋,小脸儿在昏暗的?雪地衬得极白。
萧忌到了马车跟前,翻身下?马,一条腿踩上马车,抖了抖手上的?雪花,揉了一把赵旻的?发顶:“大半夜的?不?回,去哪了?”
萧忌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寒气,吐息见白雾团在两人视野见升腾起,迷迷糊糊叫人看不?清对方的?脸。
少顷,赵旻伸手拂去萧忌大氅上的?雪花,弯了弯眉眼,“阿旻去拿药了——”
赵旻话?还?没说罢,只觉得脸上一凉。
萧忌竟然当着马夫和云泉的?面,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赵旻的?脸刷地红了,浓密的?长睫上落了雪花,稍微一煽动白色的?雪片就落在脸蛋上,化为一点晶莹。
赵旻红着脸咕哝着:“王爷……”
云泉:“。”
马夫:“。”
“忒慢了些,本王带你骑马,”说着,萧忌直接将?人横抱起来放到马鞍上,自己翻身上马,遂将?用大氅将?怀里人包住:“坐好了。”
马儿一声长嘶,朝着王府的?方向跑去。路上,只剩下?云泉和马夫大眼瞪小眼。
甫回到降雪阁,赵旻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忙活地一堆人。
萧忌平日喜安静,住着的?院子里甚少来人,就是打扫都是王总管定点收拾。
眼下?,院内几个?小厮堆着两个?雪人,廊下?彩色的?小灯笼挂满了房檐,卓伦大咧咧地站在炙肉架子前,扇着扇子熏得满脸黑。
好生热闹!
萧忌将?赵旻抱下?马儿,牵着人的?手往院子里走。
后面,云泉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看着院子里在炙肉,眼睛都亮了:“卓伦姐姐,我来帮你!”
萧忌拉着赵旻在廊下?吃姜茶。
小孩儿乖巧地缩在大氅里,两只小手捧着杯子抿。想赵旻头一次吃姜茶,辣的?吐着舌尖,模样倒是可爱。
如?今,已经喝习惯了,一杯下?去小脸儿都红润了不?少。
倒也?不?难养。
“好喝吗?”萧忌捏了被姜茶,突然问道。
赵旻分神看着不?远处的?炭火,被萧忌的?问题拉回了思绪,他点点头下?意识将?自己喝了几口的?姜茶呈给萧忌。
廊下?,烛火摇曳。
萧忌突然来了别样的?兴致,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单手挑起赵旻的?脸,指腹轻轻拂过他有?些微红的?嘴角。
突然不?正经,“阿旻的?嘴巴太小。”
赵旻脑海里闪过下?午在塌前的?一瞬碎片,脸倏地全红了。
随即,男人沾了姜茶的?双指拨动他的?唇瓣,撬开唇齿,勾着软嫩的?舌尖。
萧忌搅了两下?,抽出手来,问赵旻:“本王的?甜吗?”
赵旻:“……”
茶?
还?是别的??
赵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萧忌总是这样,喜欢说一下?让人脸红的?话?,他又实在招架不?住。
偏偏,萧忌不?肯罢休。
“嗯?”
萧忌挪了椅子,背对着院子里的?人。
他生的?高?大,又着大氅,背影几乎将?赵旻整个?人罩住了。
身影下?,萧忌的?手分开他的?双膝。
赵旻小声回道:“不?,不?甜。”不?仅不?甜…还?……
萧忌轻笑了声,“想什么呢,本王问阿旻,这姜茶可甜?”
大腿太细了些,捏着骨头能一手折断,掌心热的?烫人,偏又着力捏着,萧忌没得到答案,又问他:“膝盖疼吗?”
“还?,还?好,”赵旻在雪地里跪过,落下?的?病根,在阴天便爱发作。
王府的?大夫每到阴天,便准备着姜泥给他敷。
手到腿根儿了。
萧忌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着就像是给他揉膝盖。
赵旻受不?住了,小手紧紧攥着萧忌的?手臂:“王,王爷,人多?。”
萧忌松了手,忆起午后小孩儿乖巧顺从的?模样,蹙了蹙眉心,将?自己的?大氅接下?来,给人披上哄着问:“阿旻讨厌本王这么做吗?”
“嗯?”赵旻身上突然多?了件带着墨香的?大氅,又暖些,身上的?燥意下?去后也?不?觉得冷。
讨厌?
萧忌房/事要的?勤,但谈不?上讨厌。
赵旻吁了口气,抬眸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他长这么大……家里从来没如?这般热闹过。
他记忆犹新,八岁那年,院子里飘进来个?风筝,那是宁北侯家的?小世子的?风筝。那日父母进宫赴宴,宁北侯家的?小世子带着一群人顺着大槐树爬进了他的?院子。
他们说他是不?认字的?小笨蛋,语气不?好,但临走的?时候却给了他一个?小风筝,还?教他认字。
他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旻字是秋天的?意思。
萧忌喜欢逗他,和那时候的?宁北侯小世子一样,虽说他是小笨蛋,但不?嫌弃他。
“怎么,怎么会讨厌……”赵旻垂了垂眸,倏地又抬眼,圆如?葡萄的?黑色瞳仁望着萧忌:“不?讨厌。”
“那可喜欢?”萧忌又问。
“……”赵旻没回应,院内,卓伦拎着一直炙好的?羊腿,咧着嘴朝着他们过来:“主子!世子羊肉好了!”
云泉和王总管守在炭火上烤地瓜,“世子!要吃地瓜吗~!”
萧忌:“……”
赵旻趁机从萧忌身边溜走了,应着卓伦:“卓伦护卫,我来帮你。”
大宗的?西北地区与蒙古、鞑靼交接,当地多?草原沙丘,百姓大多?都是靠着河流过游牧生活,故而多?是吃肉、喝奶少吃蔬菜。
萧忌在西北打了数十年的?仗,再加上他的?母妃是前突厥的?和亲公主,养成?了口重的?习惯。
回京四年,王府的?饮食一直顺着西北口味,但却很少炙肉。
一是萧忌太忙,两京一十三省要管理,江南和西北又多?生战事;二是王府爱吃西北菜的?就他和卓伦二人,炙肉自己动手才吃的?过瘾,但忙活一整日他嫌麻烦。
炙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腿肉被卓伦三两下?分解开,王总管还?准备了一些酱豆子和酸白菜。
卓伦没让赵旻帮忙,还?把片好的?第一盘子肉给赵旻送了过去,“世子您快尝尝,属下?的?手艺,可是跟着公主殿下?学来的?,保准您喜欢。”
“谢谢,”赵旻接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他也?吃过羊肉,从没觉得难以?接受,但是这会儿就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片就放下?了。
剩下?的?,都让萧忌吃了。
吃完炙肉,萧忌又嫌院子里烟火气太重,带着赵旻搬到了前院的?芳华楼上住。
赵旻方才还?只是觉得味道不?好闻,现在都饭后半个?多?时辰了,胃里也?隐隐觉得难受。
洗漱完,他随手准备了热水吃药。
这时候萧忌也?从浴桶里出来,恰好见他拿了药丸出来,问:“怎么了?”
“嗯?”赵旻将?药甫到在手心里,还?没吃,看着萧忌过来,“没怎么,就是胃里有?些不?舒服。”
“太腻了些,”萧忌从赵旻身后环上他的?腰,下?颌轻轻靠在他鬓边:“阿旻吃不?习惯。”
“吃的?少,”萧忌身上总是热乎乎的?,赵旻被他抱着像是被火炉围上一般,而且影响他服药。
好半天,萧忌没有?松开的?意思,赵旻才道:“王爷,我,我吃药,您先松一下?。”
“什么药?”萧忌松开人,走到赵旻放药的?小几前,往软垫上一靠,将?赵旻的?药丸倒出来一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赵旻服下?药,看着萧忌,“王爷,你不?能吃。”
又解释了一下?:“这是补身子的?药,不?能乱吃。”
然后,萧忌把药吞了。
挑眉,问赵旻:“补身子的?药?”
赵旻:“……”
赵旻眉心微微一簇,小步过去从萧忌手里夺过来药瓶,然后看着萧忌咀嚼的?样子,想让萧忌吐出来。
料想,萧忌见他生气了,捏着他的?下?颌把药渡了过去。
随后抱着他上了床:“阿旻,多?补补。”
……
夜半,萧忌将?累着的?小孩儿清理干净,掖好被子,从房间?出来。
顶着黑眼圈的?卓伦从房檐上下?来,压根没眼看萧忌脖颈间?挂着打着结的?发带,眯着眼睛问:“主子?”
萧忌将?药丸的?瓶子给卓伦看了一眼,“去查查,哪家药铺的?。”
骗小孩儿把蜂蜜糖丸当补药吃。
萧忌捏了捏眉心,散散道:“找出来,打折他的?腿。”
第28章 第 28 章
不知是不是昨夜太晚吃了炙肉的原因。
赵旻翌日一早恶心的厉害。
昨晚睡觉的时候已经夜半, 辰时前萧忌就顶着风雪进宫上?朝,赵旻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云泉候着。
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赵旻蹙了蹙眉心, 掀开被褥走到痰盂前呕了两下,一阵反酸后身上?簌簌地落汗。
云泉吓坏了,连忙上?前扶着:“世子, 您这是怎么了?”
“许,许是昨天?吃的太油腻了, ”赵旻吐完用清水漱了一下口。吐完一次,赵旻脸上?堆满了冷汗,几缕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显得十分憔悴。
云泉心疼看着赵旻,拿着帕子在他额上?轻轻擦拭:“那云泉去备一些白?粥吧,稍微吃一些, 一会儿唤王总管喊太医过?来瞧瞧。”
“不, 不用, ”赵旻摇摇头?。
前几日就有些反胃,最近越发严重,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丸的副作用。
赵旻缓了少?顷,起身穿衣服,“一会儿吃完饭再?去一趟白?先生那里。”
他身上?有生子药的事情,现在只有白?绒和母亲知道,若是再?让太医看,萧忌肯定就知道了。
本就剩下不几日的时间,不必麻烦萧忌。
云泉点了点头?, “那云泉先去备早膳。”
说着,云泉出了芳华楼, 赵旻拿了一早备好的衣服,走到?妆奁前整理自己的头?发。
铜镜里,映着他脖颈间的红痕。那是昨夜萧忌吮的,还是征得了他的同意才留下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白?绒告诉他,房事可以勤一些,所?以昨日萧忌本不想做,是他主动……但还是有些受不住萧忌上?来的兴致,赵旻蹙了蹙眉心,穿上?一件高领的狐裘小袄,将?脖子里的痕迹都遮住.
卓伦拿着昨夜萧忌给的小瓶子,画了图纸在京师街上?问了一路,过?了午时刚找到?些头?绪,不想这时候镖局将?江南八百里加急送京的密信呈到?了王府。
无奈,卓伦只好先进了趟宫,回到?街上?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
白?绒在房间里我?待了一整日。
赵旻不来看诊的日子,他就抓紧研制赵旻后续需要服用的药,但是制作‘毒药’简单,炼制解药却?耗尽了精力?。
这边,蛇胆刚刚放进去,下一瞬间就被蛊虫吃了个精光,再?将?蟹心粉末喂给蛊虫,瞬间蛊虫就被冻死翘翘了。
“烦死了!”
白?绒恨不得推翻桌子,但上?面都是用他的饭钱买的名贵药材,手都掀了一半,他又将?桌子放了下来。
早知道不挣那昧良心的银子了!
一个多月前,白?绒从千机堂逃了出森*晚*整*理来。甫到?中原,他人生地不熟只能?靠着制蛊为?生,但同时他还要一边防着白?聿找他,入不敷出。
那时候,他逃到?了京师,接了一个做生子药的活。
与他会面的是一个贩药贩子,说有人高价求一颗能?去父留子的生子药。
本生子药就对身体有害处,再?加上?对方要求留子去父,就必须在生子药的基础上?再?进行改良。
于是,白?绒将?数百倍的蟹心粉等寒物加入,服药者若是有孕,也会因为?体寒血崩,产后一定会血气亏损而死。
但加了寒凉之物,服药者又不容易怀孕,所?以他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倍情药进去。
这样一来,服药者不仅能?做到?产后气血亏,还能?中和寒物克制孕子的几率。
送走这颗药丸后,白?绒就后悔了,但茫茫人海,他又不曾与买药之人见面,纵使找了月余也杳无信讯。
白?绒试图说服自己,这件事慢慢就淡了。
没想到?他竟然阴差阳错遇到?了服用此药的人。
——赵旻。
给赵旻第一次诊脉的时候,他就试出来了。赵旻体寒之症正是他加了蟹心粉的缘故,并非他说的因为?受寒留下了后遗症。
而且,当时他已经有孕了。
白?绒慌了,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对不起一个人。
他拼了命的研究解药,但始终无果。
若是赵旻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白?绒气呼呼的将?桌子上?的蛊虫垂扁,眼泪不争气地巴拉巴拉掉,他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大坏蛋!你真是个大坏蛋——”
白?绒话音刚落,门前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轰然到?底,激起的尘埃簌簌落下,一身红色劲装的卓伦正站在木门上?。
白?绒抹吧抹吧眼泪,抬头?一看,懵了。
“白?二?”
卓伦从百草堂老头?那里打听到?了【尝千草】的名号,真以为?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小破楼里的骗子竟然是白?家?的老二!
千机堂是西北茕关制蛊世家?,背后的堂主是当年在大宗和鞑靼交战时被灭门的白?氏家?族,后萧忌从死人堆里救下了白?聿、白?绒兄弟二人,后千机堂堂主白?聿便成了硕王府的幕僚和蛊师。
白?绒是白?家?老二,四年前经常跟着他哥在硕王府蹭饭。
少?年那双浅灰色的双眸和白?家?独特的银发,卓伦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难以置信的踏过?去,捏着白?绒的耳朵:“好呀,感情骗我?们家?小世子的人就是你!”
“卓伦!疼疼疼——”白?绒抓着卓伦的衣服,这个女土匪的力?气大的出奇,他的耳朵都快被揪下来了:“先松手!”
“主子让我?找了一整日的小骗子,最后查到?自己家?里来了,”卓伦松开白?绒的耳朵,将?装着蜂蜜糖丸的药瓶图纸按在白?绒面前:“谁给你的胆子,在主子眼皮子底下招摇撞骗。”
“你,你听我?解释!”白?绒揉了揉被卓伦拽的通红的耳朵,扫了眼卓伦的图纸,蔫吧着抵着脑袋。
这都是什么狗屁缘分!
介绍赵旻给他认识的老头?告诉过?他赵旻的身份,说赵旻是萧忌的小老婆。
白?绒本来是不想给熟人看病的,但奈何赵旻给的多,后来他又在赵旻身上?诊出来自己卖出去的药。
白?绒还曾一度怀疑,赵旻的生子药是萧忌这个王八蛋买的,但第一次见面赵旻与他说了,是药他母亲买的。
再?后面的事,白?绒就没心思打听了。他只想趁着赵旻发现自己怀孕前,研制出来解药。
“我?,我?没骗人,”白?绒给赵旻吃的糖丸,是党参蜂蜜制作的药引子。现在他对赵旻的病无计可施,只能?先用着解寒的药引子先调理着。
若是他能?在赵旻发现自己有身孕之前研制出来解药,那,那赵旻肚子里的孩子不足三月就可以流掉。
若是研制不出来——
白?绒觉得自己好像又把赵旻推进了另一个火坑,赵旻说他不想要孩子,想来也是因为?他是萧忌小老婆的原因。
中原的有钱人,都喜欢养小老婆,这些人大多身份低微,不配生孩子。
赵旻生的这般好看,萧忌配不上?他!
“不是蜂蜜糖丸,是,是蜂蜜糖丸不过?是药引子,”白?绒蔫吧地缩在臂弯里,“赵旻的身子很?弱,我?只是给他开了一些药引子,后面会改用其他药的。”
“当真?”卓伦问。
白?绒点了点头?:“当真。”
说罢,他抬眸看了看卓伦,又咕哝问道:“萧忌,萧忌他对赵旻好吗?”
若是赵旻选择生下这个孩子,身子慢慢调养九个月,说不定没有解药也可以……活下来。
生子药,产子可解。
卓伦:“嗯?”
卓伦相?信白?绒的话,毕竟是自己看大的,他也没理由骗主子。
卓伦以为?白?绒是赵旻的新朋友,想了想道:“主子和小世子感情……”
主子好像很?喜欢小世子,不过?赵旻却?只是主子第一次要的人,才入府半月宠一点也正常。
卓伦:“小世子是主子第一个人,自然喜欢的紧,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绒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心,“既喜欢,那,那他们有计划成婚生孩子吗?”
“想什么呢?”卓伦翻了个白?眼,“男人怎么做主子的王妃?且,且喜欢是喜欢,主子又没说要娶小世子进门。”
小世子也是男子,若不是遇到?海平侯夫妇那种父母,也不必……和主子纠缠。
孽缘。
卓伦想。主子的名声被搅合的那么差。
谁知道小世子以后还愿不愿意跟着主子。
“那,那萧忌根本就不愿意娶赵旻,还,还睡人家?!你们硕王府没一个好蛋!”
白?绒气的不行,推着卓伦往外走:“不许告诉萧忌本仙人给赵旻看病的事,不然!不然我?……不然我?给你们硕王府投/毒,你走!你走你走走!”
卓伦被推到?了门口,也不想和白?绒这小子纠缠,毕竟是白?绒给小世子看病,确实比中原的大夫管用。
他爱看就看吧,最好把小世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知道了知道了,”卓伦迈步,踏着被她踹坏的门出去,两人一转身,看见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赵旻。
卓伦:“。”
白?绒:“。”
早上?赵旻吐了一早上?,吃下去的白?粥没一个时辰就全吐出来了,后面又休息了半天?,到?了中午还是不见好。
云泉和赵旻出了门,赵旻一天?没进食,两眼发晕,云泉这次便扶着他上?来了。
谁知道,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卓伦护卫的声音。
云泉本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后两人聊到?了赵旻,聊到?了王爷。
她,她说王爷不会娶世子。
云泉在赵旻身边吓的一口气都不敢喘。
卓伦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世子自然也听清楚了。
他本以为?,世子和王爷是两情相?悦——
“世子,您没事吧?”云泉快哭了,看着面前的卓伦,小声问她:“卓伦姐姐,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真的吗?”
卓伦:“……”
完了。
赵旻脸上?却?看不到?什么情绪,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卓伦护卫。”
“世子,”卓伦挠了挠头?,其实她本意不是小世子配不上?主子,而是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现在主子满心满眼都是周志文的事儿,怎么可能?和小世子谈婚论嫁。
“卓伦护卫和白?先生认识吗?”赵旻却?浅浅一笑,长睫在眼睑下落下一圈月牙形的阴影,苍白?的脸颊挤出来的笑,看着卓伦心揪着疼。
早知道不多嘴了。
“是,”卓伦把千机堂的事情说了一下,“那日世子从贺宴离开,主子本准备让白?先生给您看病的,可惜现在他人还没回来。”
“这样啊,”赵旻点了点头?:“真是巧。”
“世子您没要看诊便看吧,我?,我?去宫里一趟——”说罢,卓伦拿着自己的剑,从廊下一跃而起,溜烟跑没影了。
白?绒看着赵旻,愧疚的要死:“赵旻,我?,我?没想瞒着你,只是——只是我?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不想被抓回去。”
“嗯。”赵旻没多问白?绒和萧忌的关系。
他衣袖下的手倏然握紧,看着白?绒,扶着有些犯恶心的心口,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白?绒方才说,给他吃的药是药引子,但他们看诊的时候,白?绒不是这番说辞。
白?绒瞒了他。
赵旻问:“药引子的事情,你没说完,对吗?”
白?绒无言以对,咬了咬唇,抬眸看着赵旻,“嗯……赵旻,我?不想瞒着你了,但是你听完要……要忍住,我?都是为?了你好……”
……
卓伦火速从城里跑到?宣政殿。
萧忌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过?了酉时才有时间见她。
回王府的路上?,卓伦把今日见到?白?绒的事情和萧忌交代了一下,顺便把自己多嘴话也交代了。
马背上?,萧忌闻言倏地勒紧了缰绳,蹙眉问:“你是说,阿旻听了本王不会娶他后,脸色很?难看?”
“……”卓伦:“主子,世子年龄太小,您又将?他从侯府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救了出来,他对您有些仰慕之情也是难免的。”
“是吗?”萧忌抬了抬唇,倏而又轻咳了声,正色道:“本王自然知道。”
“江南的府邸修缮的如?何了?”
卓伦:“都修缮的差不多了,不过?马上?住不得人,再?等两月就差不多能?入住了。”
“那岂不是年后了?”萧忌不满:“尽量快些,本王没那么多耐心。”
小孩儿这么快就对他爱而难自拔了。
可如?何是好?
主仆二人甫到?王府,见王总管在门前急的团团转。
萧忌一进门,王总管就蹙眉上?前:“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王总管是从西北硕王府过?来的老人,平日做事耐心细致,甚少?这般急促不成体统。
萧忌觉得事情不妙,沉道:“什么事?”
“夫人,是夫人他病了,”早上?夫人就胃口不好,他本准备喊太医过?来,谁知夫人说要自己出门看病。
这一去不要紧,过?了亥时没多久,只见云泉和一带着兜帽的少?年将?晕倒的夫人送了回来。
然后,那少?年便一直守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也不让太医近身。
王总管:“在屋里呢,下午一起陪着夫人回府的还有一位少?年大夫,那大夫不让太医近身,老奴也没办法,只能?等王爷您回来。”
萧忌闻言,蹙眉大步流星朝着降雪阁走。
卓伦紧随其后。
心道:完了完了!
小世子不会被她气病了吧!
降雪阁内,寝殿,榻上?。
云泉跪在赵旻床边,看着昏睡过?去的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责白?绒:“我?们世子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你和世子说了一会儿话,世子就晕过?去了呜呜呜。”
白?绒沉默不语,给赵旻施针。
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太冲动提前告诉赵旻——
好在,赵旻只是有点虚弱,加上?一时接受不了现实情况,才会短暂晕过?去。
见榻上?的人苏醒,白?绒瞬间如?获大释,冷汗簌簌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愧疚问:“你,你还好吧?”
这时候,殿外传来了卓伦的声音“主子,您慢点!”
赵旻倏然一簇眉心,死死抓着白?绒的手腕,抿了抿唇:“这件事别,别告诉任何人。”
白?绒滑了滑喉,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但此时说什么都无力?回天?,他只能?应下赵旻:“我?,我?知道了,你养好身体,有机会治的。”
下一瞬,萧忌破门而入,直径穿堂而过?,走到?赵旻身边,看着踏上?小脸惨白?的人,沉沉道:“怎么回事?”
“吃坏了肚子,”赵旻支着床坐了起来,示意云泉和白?绒先出去:“阿旻没事。”
白?绒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行踪暴露不暴露了,拉着云泉出了门。
赵旻一整日没吃东西,身子软的厉害,直接靠在萧忌肩膀,迷迷糊糊蹭了他一下:“王爷。”
“阿旻真的没事了,白?先生已经给施了针,只要今后不吃太腻的就好。”
“当真?”萧忌没什么心思想白?绒的事儿,抱着赵旻休息了一会儿,唤王总管备了一些白?粥。
赵旻:“嗯……”
白?绒给赵旻开了些止吐的药,吃完白?粥后又服了药,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旻已经缓回来了。
等赵旻睡下,萧忌才喊了卓伦,押着白?绒问话。
白?绒已经答应了赵旻,不告诉任何人他身体的秘密,萧忌自然没问出来什么话。
“当真是身子受了寒气,”萧忌:“若是让本王知道,你给本王的小王妃乱吃药,本王拧断你的脑袋。”
白?绒战战兢兢:“……我?,”
他不是没见识过?萧忌的厉害。
当年鞑靼进犯茕关,萧忌带着一千精锐骑兵歼灭了图兰尓一万铁骑。一脚剁碎了图兰尓的人头?,将?那具没头?的尸体挂在茕关城门前数月,直到?成了森森白?骨。
白?绒打了个寒颤,咬着牙:“我?就是想骗点银子躲着我?哥。”
“滚吧,”萧忌:“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那不行!”白?绒是制作赵旻生子药的人,只有他有一线机会解开赵旻体内的药,若是他走了,数月后赵旻必定难产身亡。
白?绒又怂又勇:“我?,我?和赵旻是好朋友,你要赶走我?,赵旻会不开心的。”
萧忌:“……”
白?绒本来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萧忌竟然犹豫了,那双好像会吃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少?顷,沉沉道:“本王的阿旻明日醒了,若说与你不过?点头?之交,你就死定了。”
萧忌找人将?白?绒关了起来,准备明天?问小孩儿。
萧忌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子时。
他解了自己的衣服上?了塌,将?睡着的赵旻揽在怀里,心里想着卓伦说的话。
若小孩儿真是因为?卓伦那一两句话伤心难过?了怎么办?
周志文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海平侯府暂时不能?动,江南的府邸还要修缮两个月。
之后——
还有玉儿的事情。
萧忌蹙了蹙眉心,吐了口浊气,遂轻轻贴在赵旻背后,将?手放在他的腰间。
小孩儿实在羸弱,腰上?没有一丝多余,那腹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甚至在某时,那薄薄的肚皮禁不住□□。
萧忌蹭着少?年的青丝,淡淡的药香味儿在鼻腔蔓延,似乎想是某种名贵的药材,沁人心脾,使人魂牵梦绕。
萧忌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怀里的人却?没了踪影。
萧忌甚少?睡的这么沉,小孩儿都溜出去了也没发现。
冬日,夜长。
辰时前天?色还昏暗无比,唯有窗前一轮孤月高照,散散地白?光似纱铺下。
萧忌掀开被褥,从内殿出来,见赵旻独子坐在窗前的小塌前,双腿屈膝,背靠美人椅静静的发呆。
小孩儿莫不是还因为?卓伦的话难过??
萧忌走过?去,不讲理,直接将?发呆的人抱在怀里,与他一起赏月:“阿旻看什么呢?”
赵旻没骨头?一样靠在萧忌胸口,轻轻阖上?眼,手不自觉放在了自己平整的腹部。
这里。
有了他和萧忌的骨肉。
一个会要他性命,一个他生父不愿承认的骨肉。
赵旻蹭了蹭萧忌的脸颊,抽出手,拿着萧忌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萧忌以为?小孩儿让揉肚子,摸了两下,哄道:“阿旻还为?卓伦的话生气?”
“嗯?”
赵旻缓了一下,握住萧忌的手,“没。”
“她多嘴,”萧忌将?赵旻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轻轻含住他的唇瓣,抵着他的额:“阿旻若是生气,本王答应阿旻一件事如?何?”
萧忌:“只要本王能?做到?,阿旻想要什么都行。”
赵旻小心地应着萧忌的吻,稍一深入,脊骨似万只蚂蚁在爬,只能?软着身子缓一缓。
白?绒说他体内有双倍的情药,他现在有孕,药效会短暂爆发之后迅速消失。
他还能?陪萧忌几日。
赵旻主动勾着萧忌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想要什么?”
萧忌很?吃赵旻主动,小孩儿不需要技巧,稍微一撩拨他便恨不得又要他,但现在赵旻身子不舒服,萧忌只能?握着小孩儿的腰,轻笑道:“阿旻,莫要吻,一会儿本王便忍不了了。”
“哦。”赵旻闻言蹙了蹙眉心,从萧忌身上?下来,躺在美人榻上?,枕着萧忌的腿看着窗外孤月。
他没嫁给王宴,却?依旧阴差阳错有了萧忌孩子,必死的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原来的轨道。
他还能?活九个月。
赵旻蹭了蹭着萧忌的手心,想留住一点温度,“王爷,阿旻想去找哥哥。”
第29章 第 29 章
萧忌抚去青年脸颊的碎发, 勾了勾唇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嗯,好。”
小?孩儿的生母是江南人,长这么大许就见过赵墨一个对他好的亲人, 想?见他也正常。
萧忌将人抱了?起来,抵着小?孩儿的耳垂,轻轻蹭着:“阿旻想去就去。”
“王爷, 谢谢你,”赵旻红着脸, 支支吾吾:“王爷时辰还早——”
……
半个时辰后。
赵旻还未漱口,就被萧忌横抱起来,按在了?床上。
一个个吻落下。
赵旻摸清了?萧忌的喜好, 却不知自己也早被萧忌摸清楚了?,同样的事情萧忌只?是低喘几?声,他却一点招架不住。
事后, 直接睡死过去。
赵旻再次醒来的时候, 萧忌正在他床前坐着, 手?里拿着一棕红色的本子,见他醒了?便?俯身过来, 在他眼皮上吻了?下:“醒了??”
遂温热的指腹拂过他的唇角:“可有不舒服?”
赵旻脸一红,立马就想?筑巢,钻进?被窝里,却被萧忌握住了?手?,指腹拨弄开唇瓣,勾着湿滑地软/舌,搅合两遍, 装模作样地检查:“没事。”
赵旻:“……”
小?孩儿红着脸,缩在被褥里, 小?手?紧紧抓着被角,圆如?葡萄的黑眸看着他,腼腆得跟猫儿似得。
可方才,这张巴掌大的脸,在他身·下,被事物遮住一半——
萧忌滑了?滑喉,把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将卓伦送来的江南户籍拿给赵旻:“阿旻看看?”
海平侯府的爵位,若赵旻想?要便?非赵旻莫属,但萧忌又怎么会摸不透小?孩儿的心思,他大约是不稀罕那爵位的。小?孩儿求的少,若有自己的户籍和府邸,今后便?不受任何人桎梏,天高任尔飞,累了?能?回到他怀里就行?。
“这是,户籍?”赵旻翻看了?一下,确定这不是侯府的户籍,而是一个崭新?的,只?有他自己名字的户籍。
没想?到萧忌连这个都?给他准备好了?。
赵旻收下,抬唇笑了?笑,“谢谢王爷。”
萧忌,对?他真的很好。
“谢本王作甚?”萧忌:“都?是阿旻应得的。”
赵旻摇摇头:“没,阿旻当初只?说了?要一百两银子,如?今王爷给了?金叶子少说也有千两了?,王爷还给阿旻办了?户籍。”
赵旻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萧忌:“王爷,等阿旻到江南了?,就去寺里求尊菩萨,日日焚香求王爷今后平安。”
等他死后,萧忌还能?活五年,若是他到了?江南与赵墨打好关系,未来求萧景驰留萧忌性命,不管能?不能?成功,赵旻都?想?一试。
萧忌轻笑了?声:“阿旻这般有心,本王甚是欣慰。”
“都?是阿旻应该做的,”赵旻起身,余光扫见外头高高升起的太阳,从萧忌怀里下来,看着他道:“这一个月,阿旻很开心,等阿旻走了?,也一辈子都?会记住王爷的好的。”
萧忌蹙眉,“嗯?”
诧异:“什么?”
赵旻下了?床,在衣柜前套上自己的衣物,拿了?萧忌的衣物,折回去站在男人身边,以为萧忌忘了?时间,便?道:“王爷与阿旻约定的日子,只?剩下三五日了?。”
赵旻环上萧忌的腰,“王爷,阿旻该走了?。”
萧忌:“……”
忘记和小?孩儿说了?。
什么一月两月的交易,他从未想?过赶走赵旻。
“本王。”萧忌握住赵旻的手?腕,大掌落在他的肩头,看着青年舒展的眉心,萧忌的心倏然一紧。
他从未问过赵旻愿不愿意跟他。
最早,因为海平侯想?将小?孩儿送人,误打误撞成了?他的人,小?孩儿说要一百两银子,可进?府多日,他从未乱花钱。
可见,那一百两银子,是他预备做盘缠用?
赵旻一早就准备去江南投奔赵墨?
须臾,萧忌吁了?口浊气,簇着眉心问:“想?走?”
“嗯,阿旻想?去江南,”赵旻说着,脸上才带了?些喜色,“今后,不回京师,先看看哥哥,再带着云泉离开,就我们两个人生活。”
赵旻思绪有些飘远,他本来计划着未来可以慢慢帮帮萧忌,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九个月的时间,他只?能?守着赵墨,等孩子生下来,他留下的银子给云泉,让云泉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若赵墨愿意帮他,最好不过,若是赵墨不愿意,他也不能?给萧忌添乱,就当腹中的孩子,是他一人的。
罢了?。
须臾,萧忌松开赵旻,穿好衣物,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好,过几?日本王找艘船,送阿旻回江南找哥哥。”
左右才养了?半月多,一直在他身边待着,心思着实难猜。
江南的府邸修缮得差不多,送小?孩儿过去修养几?月,他之后总是要去江南一趟的,这些日子的耳鬓厮磨,总要有些感情在,小?孩儿还能?不念着?
……
宣政殿。
正午,本今日休沐的通令将将传下去,信儿都?没到各位大人府上,那位又一头扎进?了?宣政殿,一口气革了?顺天府三位老臣!
午后,冯弘等司礼监一众人,侯在宣政殿外,手?里拿着江南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祖宗,这信儿子要是送进?去了?,小?命难保啊!”小?太监攥着信磕着头:“今日主子爷心情不好,儿子不敢!”
冯弘也战战兢兢,他们司礼监在平庆年间就是掌管内务的部分?,现如?今好容易有了?南北镇抚司和几?个京师小?衙门管,都?仰仗着里头那位西?北杀神。
周志文的事儿早不送信儿,晚不送信儿,非赶上那位今日兴致不高的时候送来。这信若送进?去没个好消息,轻则砍个脑袋,重则整个司礼监跟着倒霉。
冯弘也束手?无策,恰这时候,卓伦从房檐上跃下。
冯弘宛如?见到了?如?来佛祖,奉承着:“卓伦护卫你来的正是时候,奴才这儿刚收到了?江南急送,您给王爷送进?去吧。”
“嗯,”卓伦收了?信,纳闷看着众人:“你们都?跪在这里作甚?主子不在里面吗?”
“在呢,”冯弘笑嘻嘻:“主子爷今日午时就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忙着呢,奴才准备送进?去,这不您来了?,就顺手?捎给主子爷吧。”
“知道了?。”卓伦没多想?,拿着信进?了?宣政殿。
卓伦甫一进?殿,见珠帘后的男人眉心紧蹙,案前是堆积了?数日的奏折。
她还未进?门,内殿就传来萧忌沉沉的声音:“滚出去。”
卓伦觉得气氛不太对?。
冯弘这厮怪不得不进?门,主子这样子明显是在生气!!!
“主子,”卓伦道:“是我,江南那边又送信了?。”
卓伦说罢,小?心翼翼地往内殿走,“您这会儿要看看吗?”
内阁,书案前,萧忌捏了?捏眉心,“读。”
“好。”卓伦这才该放腿进?门,她匆忙拆了?信,读给案前紧蹙眉心的男人听。
……
“周志文的老家找到线索了?。”卓伦挤着眉心,复述一遍,“主子,要差人下手?吗?”
萧忌亦然眉心紧蹙。
萧玉的死因四年前就盖棺定论,这四年间,他将顺天府能?用之人都?审查了?个遍,不管是用了?刑还是要挟,始终没有收获。
似乎,玉儿的死,就是一个意外。
眼下,千机堂的暗卫却在周志文老家查到了?盼儿的下落。
盼儿是公主府的婢女,四年前他还未回京之时,公主府一场大火,五十多人命葬身火海。
人,为何在周志文老家?
“勿要打草惊蛇,”萧忌:“将消息封死,务必找到此人的下落。”
卓伦应下,“那属下去办,最多两三月,一定能?找到幕后主使,到时候和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属下就不信,他们中原人不明是非!”
“嗯,”萧忌蹙着眉心,“再去办另一件事,”
萧忌:“江南的府邸十日内必须修缮好。三日后,差几?个死士护送赵旻去江南,务必保证他安全到赵墨身边。”
“……主子要把小?世子送到赵墨身边?”
卓伦搞不明白了?,主子不是说要年前和小?世子一起回江南过年的吗?
“是,”卓伦先应下,又问:“主子咱们也三日就出发去江南吗?京师还有很多事没办完,海平侯府还没处理,咱们不再等等吗?”
“等不了?。”萧忌捏着卓伦送来的密信,长长吁了?口气:“先送他过去,对?外放出去消息,就说本王喜新?厌旧,将人赶走了?。”
卓伦:“?”
“主子您这不会是怕连累小?世子?”
除了?这个理由,卓伦找不到理由。
他们四年前回京,用西?北的兵权逼宣隆下台,对?外宣隆一直身体抱恙在南山寺养病。但对?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的把持大宗的朝政。
这四年间,他们如?履薄冰。
眼下,若公主的死因查明白,当年太妃之死,如?今公主的死,主子不可能?不报仇,她从万人坑里活下来,不可能?不为她们故国的公主讨回公道!
若,背后之人,真的是宣隆,主子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到时候,他们整个硕王府背负全天下的骂名,是史?书上千古罪人,千秋万代都?是逆贼叛党。
小?世子,不该搅合进?来。
“不,”萧忌掀了?掀眼皮,抬手?看着自己的掌,掌心似乎还留存这小?孩儿身上的香气。
“本王要他,”萧忌勾了?勾唇:“只?是暂时……送他去江南养养。”
“日后,本王等他主动回来。”
卓伦:“……”
小?世子性子腼腆,有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就是真的仰慕主子,怕也不会主动上门的。
这句话卓伦没说。
卓伦:“主子,眼下还是先忙我们的事。”
“嗯,”萧忌:“本王知道了?,备马,本王去见个人。”
……
翌日,王府内,云泉得知了?他们要去江南的事情,难过了?一晌午。
他们世子好不容易过两天好日子,怎么又要走,还去找赵墨。
赵墨对?他们世子一点都?不好,都?是因为他他们世子才会无家可归,只?有王爷对?世子才是最好的!
赵旻这几?日害喜食欲不佳,幸好有白绒陪在他身边,随时能?开一些止吐的药,否则怕是很难瞒住萧忌。
萧忌给他备好了?去江南的船,还让王总管在街上买了?几?个使唤的小?厮,光是收拾行?李就收拾了?半天了?。
降雪阁内,白绒在廊下给赵旻诊脉。院子里云泉跟在王总管屁股后面收拾行?李。
白绒诊完,长长吁了?口气,“近日会觉得身子畏冷吗?”
“还好,”每日都?有萧忌陪着他睡,并不会觉得冷,只?是昨夜萧忌没回,今早起来的时候觉得手?有点凉。
“行?吧,”白绒收了?银针,看着赵旻稍微带着气色的小?脸,不解问:“你为什么非要走呀,萧忌这里有吃有喝不好吗?”
赵旻的身子不宜舟车劳顿。
“王爷年纪也不小?了?,”赵旻记得萧忌和他说过,他已经被介绍着娶王妃了?,而且本来自己和萧忌就是露水情缘,如?今他还怀上了?萧忌的孩子,若是因此连累的萧忌,他死不瞑目。
赵旻想?不通,为何房事后他们都?有清理,还是会怀上孩子。
赵旻恹恹道:“他以后总要成婚生子的,我不能?连累了?他。”
白绒不懂:“行?吧,不懂你们中原人,说你们保守吧?生子药可是从你们这里时兴起来的,若说你们开放吧?你们又看不上男子生的孩子,睡个男人藏着掖着。”
白绒皱巴巴撇嘴。
其实,赵旻要是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没萧忌的帮忙可不行?,男子怀孕多行?房事利于?生产。
但是赵旻说过不要。
白绒:“我尽量在三个月前研制出来解药,到时候对?你的身子伤害也不大。”
“嗯,”赵旻怅然一笑而过。
这个孩子根本无解。
白绒将生子药的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解释了?一遍,赵旻原单纯的以为话本里自己会难产而亡是因为王宴,殊不知从他吃下生子药的时候,结局就注定无解。
要他死的人,是养育了?他十几?年的母亲。
这个孩子他生与不生,都?是死路一条,为何不留下他呢?
“赵旻,”白绒纠结,想?劝劝赵旻留下这个孩子。
就算萧忌不要赵旻肚子里的孩子那又如?何,总归是他研制出来这害人的药,赵旻生下来他也要负责!
“怎么了??”赵旻回眸看着小?脸皱巴巴森*晚*整*理的白绒。
白绒:“你,你为什么不问问萧忌呢,万一萧忌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不娶王妃也要保住你和你的孩子呢?”
“……”赵旻舔了?舔唇珠,衣袖里的手?倏地握紧了?。
他道:“怎么,怎么可能?呢。”
萧忌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最多也是觉得他容貌尚可入眼,留着暖床罢了?。
再过几?个月,他肚子大了?,身子笨拙,就连唯一的好感也不能?给萧忌留下了?。
白绒泄气:“行?吧。”
萧忌那人确实不好琢磨。
白绒:“总之,我会想?办法的。”
晚上,萧忌依旧在宣政殿没有回来,赵旻吃完晚膳,拿了?本话本在房间里看,云泉守着他心情不太好。
这时候,寝殿的门被敲响。
王总管的声音响了?起来:“世子,您睡了?吗?”
王总管又改了?称呼,重新?喊他世子。想?必是萧忌交代的吧。
赵旻怔了?少顷,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唤云泉开门:“没呢。”
“宫里头来了?信儿,说晚点王爷回来,让云泉出来吧。”王总管道。
赵旻蹙眉,闻言开门将云泉送了?出去。
王总管又问:“世子的物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是,”赵旻:“这些日子麻烦您了?。”
“世子说哪里的话,”王总管垂了?垂眼,轻轻吁了?口气,“您,您是王爷的人,就是这王府的小?主人,老奴伺候您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总管平时很少与赵旻说这么多话,今日不知怎地,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赵旻唤云泉先走,少顷才问:“王总管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奴……”王总管:“王爷十多岁的时候珍妃娘娘就走了?,后来王爷一人跟着周老将军在西?北打仗,领了?封地又十年没回京,若不是公主殿下——王爷这时候怕已经在西?北安了?家。”
“王爷性子可能?有些急躁,”王总管:“偏小?世子您温和,兴许有时候王爷说话伤人了?,但老奴始终觉得,王爷对?世子您是上心的。”
“您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前好些日子,赵学士联合朝中的老臣参奏王爷,王爷才对?侯府怨气大,可,王爷还是让您进?门了?。”
“这些话老奴不说,日后您走了?,怕是没机会说了?。”王总管说着,又长长吁了?口气:“世子您——”非走不可吗?
王总管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卓伦和萧忌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主子,属下在外头等您。”
萧忌冷冷应了?声,走到王总管面前,沉沉道:“退下。”
“老奴多嘴了?,”王总管只?好退下。
赵旻有些失神,看着一日多没见的萧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萧忌没有理他,径直走进?寝殿后,才道:“进?来。”
赵旻看着王总管落寞的背影,心里思绪杂乱,被萧忌喊了?一声,才回神关门,进?了?寝殿。
萧忌进?了?门就解了?自己的大氅,随手?便?丢在地上,皂靴踩在上头,似乎心情不美妙。
赵旻跟在男人身后,将他的衣物捡了?起来,小?声道:“王爷,阿旻明日就走了?。”
萧忌:“……”
“嗯。”
萧忌将自己的常服褪下,玄色里衣大咧咧地敞开着。
方才赵旻在房间看书,烛火点得很足,可见萧忌敞开的领口处有道整齐的刀疤,横在胸口前。
赵旻以前和萧忌同房,萧忌甚少将自己的寝衣褪下,他也没好意思看过萧忌的身子。
看到那道伤疤,赵旻蹙了?下眉心。
方才王总管说,萧忌十二岁就去了?西?北,上阵杀敌,战功赫赫。
他十二岁的时候,甫上学堂,字总是认不全,日日被打手?板。
他怎么配得上萧忌呢。
“嗯,”赵旻应了?声,又见萧忌换了?身玄色的衣物。
赵旻本以为萧忌是回来休息的。
“王爷,还要出门吗?”赵旻上前,主动帮萧忌系上裤带,“都?,都?这么晚了?。”
“嗯,出趟远门。”萧忌垂眸,看着怀下的小?孩儿,脸熏得红滴滴的,唇瓣轻轻张合,喘着香气儿。
烦。
倏地,萧忌伸手?捏住赵旻的下颌,使人抬眸看着他。
一整日,小?孩儿都?没想?他?
赵旻手?里还揪着萧忌的裤带,稍一松懈,萧忌的裤子就掉了?。
萧忌却垂眸,那双妖异的金色瞳仁看着他,倏然,重重吻了?下来。
几?乎不给对?方留喘息的余地。
须臾,赵旻上气不气下气儿,红着脸靠着萧忌胸前,摇头:“王爷,不,不亲,喘不上来气了?。”
“受着。”
萧忌本不准备回来这一趟的。
整整一月,小?孩儿忒狠了?些,说走就走。
萧忌单手?托着赵旻,将人压在了?窗前,“若他日再见,本王便?不能?动你。”
“说好一个月就一个月,”萧忌轻轻含住赵旻的耳垂,舔|弄他的耳廓,自背后箍住了?他的腰:“今日既不满,阿旻便?还是本王的人。”
许是因为情药的原因,赵旻脑子昏昏沉沉,顺着萧忌,乖巧地靠在他的肩头。后面索性没了?知觉,身体本能?的想?和萧忌融为一体。
靠近。
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赵旻都?睡了?,萧忌还没走。
半梦半醒间,萧忌并没有想?往常一样待他去洗漱,而是直接将他裹进?了?被子里,拿了?什么温凉物件放在他腿心。
不舒服,又不难受。
“本王给你两个月时间玩儿,”萧忌动了?手?,把弄那玉串,又怕堵着小?孩儿不舒服,最后还是拿了?出来。
“阿旻。”他喊了?声,捏着睡着的人小?脸儿,轻轻舔上他的耳廓。
“你跑不掉。”
翌日,赵旻直接睡过头。
本来该辰时出发的船,一直等到了?正午。
冬天,晚上京师的河水容易结冰,只?能?白天出发,赵旻睡过了?头,当天船不能?坐。
萧忌那晚子时从房间出来,带着卓伦去了?崇州。
翌日往京师赶的时候,夜半收到了?王府的信儿。
彼时,他们连夜赶路,若是按照计划走,第二天白天刚好赶到码头。
驿站,卓伦刚给快被跑死的马儿续上粮草,只?见站在驿站门口的萧忌,一脚将门前的柱子踹断了?。
‘轰隆’一声,天打雷了?似的。
驿站的马夫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王爷息怒!”虽然不知好端端为何发怒。
卓伦硬着头皮走过去,试探着问:“主子,您怎么了??”
萧忌立在孤月下,捏着手?里的信封。
没想?到。
小?孩儿提前走陆路跑了?。
“赵旻,先走了?。”
第30章 第 30 章
由?京师向南出发, 约要走?上半月,才能到江南的金陵城。
萧忌本来已经安排好了客船送他们,但出发前一日, 赵旻不小心睡过?了头,便只能找了马车。当日便和白绒云泉出发,这一走?就是半月。
京师冬季干燥, 下了雪融化?时才会冷,但金陵城气?候湿润, 甫到了便觉得湿冷非常,就是穿着顶好的棉花小袄也禁不住。
从峡口进了金陵城,在路上啃了半个月干饼受了半个月冻的白?绒就不干了。
到金陵这日, 天气?不错,一早就露出了太阳。
到了客栈,白?绒给赵旻把脉, 看诊完非赖着不走?, 要赵旻陪着去吃金陵酱鸭。
白?绒赖皮揽着赵旻的胳膊, 时不时的晃一晃:“我?不管我?不管!好不容易到了金陵城,你?那个不靠谱的哥哥也没来接我?们, 谁知道吃了上顿还有没有下顿,咱们出门嘛!”
“你?和?云泉去吧,”赵旻被白?绒晃得?话本都看不清了,无奈只能将书放下,抬眸看着在一边煨药的云泉:“云泉,药放在哪里,我?来看着, 你?和?小白?去街上吃点东西吧。”
云泉拨浪鼓似的摇头:“云泉不要!”
“我?才不要他!”两人异口同声。
“世子,这一路上您的胃口都不太好, ”云泉垂眸,扇着手里的小扇子,控制烟火不往赵旻那里吹:“您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现在还有了身子,云泉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
云泉的话一出,白?绒瞬间就蔫巴了。
来金陵的一路上,赵旻的孕吐反应越来越大,这就说明他肚子的孩子生长的很好,若是他再研制不出来解药,就必须帮着赵旻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赵旻才会不会怪他。
“有了身孕更应该出去转转的……”白?绒愧疚地看着赵旻,“多吃些好吃的,养好身子嘛。”
“要不是你?,我?们世子怎么会怀孕!”云泉自从知道了赵旻的生子药是白?绒研制的后,对白?绒时不时就冷嘲热讽:“你?现在还是多花点心思研制解药,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只是拿钱办事——”
白?绒那里吃过?苦头,他这辈子吃的唯一一次的苦,他跟着白?聿在萧忌的军营里吃军粮的日子。
他是整个大宗最有天赋的蛊师,十八年间只有别人都围着他转!
即使心里是十分愧疚的,白?绒嘴上也不受委屈,直勾勾盯着云泉:“你?怎么不说是你?们侯府的人——”
说罢,白?绒余光扫见赵旻,青年小脸一白?,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脑袋一偏:“算了,不去就不去。”
“走?吧,”赵旻穿上自己的小袄,“与哥哥约好的日子也是今天,一会儿上街说不定就遇到了。”
说罢,赵旻从枕头底下取走?自己的玉牌,白?润的玉料似乎还带着温度,他思忖少顷,将玉牌挂在腰间。
赵旻:“云泉将药温好就是,一会儿回?来再喝。”
“好,”云泉不情愿的将弄好的药用棉布包裹上,洗了洗手,跟上赵旻,小声咕哝:“世子,您干嘛对他那么好啊,若不是他,您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件事不怪小白?,”赵旻缓缓道:“——走?吧。”
白?绒心里一酸,停下步子看着赵旻。
他,已经知道错了。
.
赵墨挂了个盐政的职,但实事都由?萧景驰去做。这日一早,萧景驰从海南回?到金陵,晌午刚刚到了赵墨的院子,就见赵墨带着一堆小厮,在院子里弄了好多新家具。
“太傅,这月的俸禄提前发了吗?”萧景驰从马背上下来,看着赵墨身边的新家具,还都是新时兴起来的,“这张拔步床得?好几百两银子吧?”
赵墨脸上的喜色藏不住,这些东西确实花了不少银子,但不是他的俸禄,而?是母亲留下来的。赵旻的书信写,说大约今日酉时才能到,他在京师长大,肯定很不习惯这边的东西。
这些东西他半月前就定制好了,紧赶慢赶,算是在今天弄来了。
希望阿旻能喜欢。
“这都是给阿旻准备的,”赵旻抬了抬唇:“阿旻自小在京师长大,来了金陵肯定不习惯。”
萧景驰走?了半月了,不知道赵旻要来江南的消息,挠了挠头:“皇婶婶要来吗?”
那皇叔岂不是也要来!
“皇叔皇婶不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萧景驰摸了把自己不修边幅的胡子,头上也没带冠,哪里有太子的模样:“我?赶紧回?房收拾——”否则皇叔又?该教训他了。
“不用。”赵墨一听萧忌二?字脸色就不好,方才明明还带着笑意,倏地就耷拉下脸了,冷冷道:“阿旻今后不是殿下的皇婶,请殿下不要乱说话。”
萧景驰:“……”
挠了挠头:“孤,孤知道了。”
萧景驰今年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孩子心性,赵墨也习惯他没大没小了。平时总是我?我?我?的自称,若他说的重了,才能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太子。
“好了,殿下今日才回?来,赶紧休息一下,我?出门去接一下阿旻。”
说罢,赵墨头也不回?地带着小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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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陪着白?绒上了街,打听了一番,在当地一处有名的酒楼吃了白?绒心心念念的酱鸭。过?了午时,三个人又?踱步往客栈走?。
才到了门前,只见客栈前站着几个穿葛布衣的小厮,小厮围着的男子,身着淡青色的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正立在门前,远远瞧着芝兰玉树、风光霁月。
正是赵墨。
赵墨本以为自己提前到了客栈,殊不知他一问,掌柜的说赵旻早早就到了,方才出了门吃饭。客栈是金陵官办的驿站,平时还接待一些官员,掌柜的自然认得?赵墨。
掌柜不敢怠慢让赵墨在房间里等,但赵墨有些激动,实在是坐不住,一直在门前等着。
“哥哥。”赵旻还没走?到跟前,先?喊了声,赵墨便顺着看了过?来,星眉一展,脸上遂挂上了笑:“阿旻!”
赵墨素日里给外人的形象,总是一本正经、沉静内敛甚少将情绪外露,只是见了赵旻,规矩体统什么都一时抛之脑后,步子轻快的朝着赵旻走?去。
“许久未见,阿旻怎么又?清瘦了?”赵墨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喜悦之情难以遮盖:“哥哥甚想阿旻。”
云泉拎着给世子买的梅花糕,看着不想看见的赵墨,打断道:“世子,咱们走?了好久了,您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白?绒:“……”
不是他的错觉。
云泉就是不喜欢赵旻这个真世子哥哥。
赵墨闻言,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连忙松开赵旻:“阿旻,哥哥有些逾矩了。”
“先?进去吧,休息一会儿,哥哥带你?回?家。”
赵旻应了声:“嗯。”
赵旻回?房间吃药,没过?多休息,便提起了扫墓的事。
赵墨之前在侯府时给过?他一个长命锁,那长命锁是他的生母留下的。
赵旻很难去幻想他的生母是怎样的一个人,来时路上,他琢磨了很久。
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子,应该很爱他吧,将他和?赵墨的身世调换,一定是想给自己一个好的生活。
肯定和?侯府的父母是不一样的。
赵墨没想到赵旻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思忖少顷,他才道:“母亲走?了小一年了,临终前她一直很懊悔将你?送走?——阿旻,你?不恨母亲吗?”
赵墨从小被母亲呵护长大。母亲是金陵城千金一曲的乐女,为了给他一个好环境考取功名,花了半辈子的银子给他办了新户籍,让他清清白?白?的参加了科考。
犹记得?,十多岁那年的乡试的时候,母亲更是夜夜睡不好觉,大半夜的和?父亲从金陵往津州走?。数千里路,匆匆见了一面,送了些她亲手做的糕点又?折回?去。
而?这些东西,本应该是赵旻的。
赵墨说完,垂眸看着小几前吃药的青年。
赵旻生的八分似他的母亲,两分像父亲。母亲生的极美,温柔安静,总是恬静地唤他“墨儿”就和?现在的赵旻喊他“哥哥”时候的样子一般。
赵旻摇了摇头,许是这么多年,他接触的人太少的原因。
赵旻似乎不懂什么叫恨,或者说记不住恨,他总是本能想起某个人对他好的样子。
比如,萧忌总是给他很多小惊喜。
赵旻发觉自己的思绪有些偏了。
他收了收神:“是阿旻没福气?罢了。”
“既然来了金陵,理应……去看看夫人的。”
赵墨的心狠狠一揪。
“嗯,”赵墨:“阿旻吃完药,哥哥带阿旻先?去扫墓。”
母亲的墓地就在金陵城内,赵墨带着赵旻单独去扫了墓,白?绒和?云泉跟着赵墨的小厮先?回?了赵家。
兄弟二?人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赵墨给赵旻准备了很多在侯府他常用的。
回?家的路上,赵墨将金陵城的情况和?赵旻说了一二?,本想问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没。
谁知两人到了家门口,顺天府的李府尹李正德和?本该在前线的江南直隶总督王茂清守在门前。
除此?之外,门前,还停着宋秀轿子、几匹马儿和?一众顺天府卫军。
跟着赵旻的白?绒和?云泉带着行李正要上车。
赵墨不解,上前给两位大人行了礼:“李府尹,王大人,不知两位到访有何贵干?”
“赵盐政可算回?来了,”李正德是萧忌的人,赵墨来了顺天府后屡屡遭此?人掣肘,故而?两人关系甚冷。
李正德:“本官接到京师的通知,来接小世子回?世子府。”
王茂清虽是江南直隶总督兼兵部尚书,但甚少在顺天府待着,且此?人从不参与党争,也甚少和?李正德伙同。
“总督大人,”赵墨只能将疑问抛给王茂清:“阿旻是我?弟弟,理应住在我?府上,且海平侯府早就北迁京师,金陵哪里来的世子府?”
两位江南一把手轻咳了声,目光放在了他身后的赵旻身上。
那位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交代了的,小王妃在金陵暂住,若是瘦了病了,他们的乌纱帽也不用戴了。
“赵盐政,让李大人说吧。”
王茂清虽不参与党争,但这时候他不能和?萧忌作对。一边是江南的百姓一边是忠良虚名,他掂的清。
李正德更不用说了,前半月王家旧部的事情还是他捅出来的,算是挑明了站萧忌这边,赵墨是皇后派过?来的人,他怎么能让小王妃被赵墨看管着。
“世子殿下,”李正德拘了拘腰:“您有所不知,前几月您还没来的时候王爷就交代了给您置办府邸事儿,现如今您刚到,哎,正好这府邸就竣工了。家具绿植、琉璃黛瓦、就连您院子里的竹林园景都是金陵一顶一的好货,小厮和?丫头们都准备迎您了,下官这就送您回?府休息?”
赵旻有些诧异:“……这样。”
他来时,萧忌并未对他说还送了院子给他,他也是准备在赵墨这里暂住几日,再租赁院子。
王茂清清了清嗓子:“世子您快请吧,属下今夜还需赶往南海,误了时辰怕有海上倭寇生变。”
赵旻:“……”
“世子,咱们还是听王爷的话吧,”云泉下了轿子,一把从赵墨怀里夺走?赵旻的小包裹:“赵大人平时还要上朝,咱们在这里打扰他不好。”
白?绒也不喜欢赵墨的院子,他就是单纯想住萧忌给置办的府邸,且赵旻身子要静养:“赵旻,你?的身子不好,确实需要静养。”
赵旻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赵墨,方才说好了的,他在赵墨这里住下,改日赵墨空了带他去金陵城看看旧宅子。
“无妨,”赵墨抽了抽嘴角,“既然王爷都安排好了,那哥哥也不留阿旻了。明日,哥哥下了朝去阿旻那里。”
赵旻蹙了蹙眉心,面前两位穿着常服的还催着,他应了声,只好跟着上了轿子。
“赵盐政,幸苦你?接世子回?来,”李正德捋了捋胡子,走?到赵墨身边,俯身道:“您也别怪,这都是王爷安排好的。如今这大宗的天还是靠王爷顶着,若有一日太子殿下同王爷那样,潜心处理政务、击退江南祸害了百姓多年的倭寇。到时候您想要这顶乌纱帽,那就是囊中取物。不过?在此?之前,你?就想打拉拢小世子了喽。”
“李府尹,”赵墨咬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注1〉
说罢,赵墨不理对方,帮着赵旻拿行李.
赵旻上了顺天府两位大人的马车,约莫走?了两刻钟的时间,马儿在一处雅致的院落停下。
金陵地处江南,常年潮湿,这与京师大不相同。
院子建在金陵河旁,围墙外种着一排竹林,墙体用白?灰粉过?,防潮又?美观。
甫一进了门,入眼便是梅林,红梅娇艳欲滴、白?梅清冷孤傲。园子里到处点缀着竹林,假山溪水,穿园而?过?又?是几米长的紫藤连廊。
李府尹带着赵旻进门,还不忘了介绍:“世子您看,等过?了年,这连廊下的紫藤或就开了,缠绕着柱子开花,甚美呢。”
“还有这边,”李府尹:“这里有两个秋千,用的都是上好沉香木,不仅结实还透着淡淡的香味儿。不过?下官办事不利,这个秋千怕是还要半月才能弄好。”
赵旻越往里走?,越是头大。
来时萧忌给了许诺的一百两银子不说,还给他置办了户籍,差小厮一路将他们护送到了金陵。眼下这宅子,虽说没京师的摄政王府大,但装点用工,肉眼可见比萧忌的王府还精致,可谓三步一景。
“这宅子……”赵旻见不到萧忌的人,如何拒绝,怕是他这身边的李府尹也做不了主。
“这院子好!”白?绒乐开了花,一路小跑着:“过?年的时候咱们可以在这里炙肉,西北菜,你?们肯定没吃过?!”
云泉白?眼:“哼。”
王爷对他的世子可好的不得?了,区区炙肉,他们早就吃过?了,还是王爷亲自给世子弄的!
“世子,王爷对您真好,”云泉陪着赵旻,跟着李府尹往寝殿走?,沿途看着精致的装修,心里暗暗为世子开心。
一定是老天爷开眼了,知道他们世子受了苦,让世子遇见王爷!
“前头就是卧房了,”李府尹:“王爷都交代了,世子您的房间下官不能进,不过?物件都准备齐全了。后院是下人们的房间,小厮丫头都在后院候着呢。”
说罢,李府尹又?看了看赵旻身边的云泉:“王爷还交代了,您身边的云公子就住您前院,房间都安置好了,方便云公子和?世子您说话,陪着您解闷儿。”
“……”赵旻:“麻烦您留下个做饭的嬷嬷,其他的丫头小厮您都差走?吧。”
“好……”吧,李府尹只能应下,差人将赵旻的行李都送进了卧房。
赵旻进去的时候,发现卧房院门牌匾上面刻着降雪阁三个字。
一看就是是萧忌的字迹。
赵旻心间漏了一拍。
云泉跟在赵旻身后,进门帮他收拾衣物,开心道:“世子,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吧,这金陵的气?候真是奇怪,总觉得?闷闷的。”
“嗯,”赵旻软绵绵应了一声,进了房门,入眼便看到了和?萧忌寝殿一样的规格,就连铜镜妆奁、地板小几都是一模一样的。
云泉也吃了一惊,遂眼睛就亮了:“王爷真是有心啊,东西都是世子常用的!”
赵旻蹙了蹙眉心,掀开珠帘,果然内殿的床也和?萧忌的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墙上多了几幅画。
几张萧忌的画像。
赵旻扶额,缓了缓,抬眸看着最靠床前的画像。
画中的萧忌身着玄金战甲,一手持千金红缨枪,一手牵着手里的蒙古战马。身后大宗军徽帆旗迎着血雪飘扬,数十万西北骑兵紧随其后,千军万马的铁蹄响声似乎要透过?画纸,振聋发聩。
画上面写着日期,平庆五十二?年,立冬。
——胡尔营之战。
赵旻收了收思绪,本想着让云泉把画像摘下,可看了一番,又?觉得?挂着也不错。
萧忌当年不过?才十八岁,已经是为大宗打了无数胜仗的西北战神,战功赫赫,真的好厉害。
“世子,您的衣物都收拾好了,”云泉乐呵呵的又?帮赵旻整理了床,随后才出门:“云泉去给你?烧热水,洗完澡您就睡。”
说罢,云泉又?高兴地脱口而?出:“您睡好了,小王爷才能睡好。”
赵旻:“……嗯,”
云泉一愣,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世子不想要小王爷。
半个多时辰,云泉把热水送了过?来,赵旻洗漱完便上了床休息。床上,云泉把被褥放好了,只是被褥边多了一个方形的蚕丝枕头。
……
是腰枕。
半个月过?去了。
赵旻无言。
离开萧忌半个月了,来金陵的一路上,还很难改掉在王府养成?的习惯。
他动手拿起枕头,绵软的触感又?将他的思绪拉回?和?萧忌同床共枕的时候。绸缎的枕面似乎还带着温度。偶时,萧忌把腰枕垫在他身下,咬着他的耳垂沉沉说道:“乖,抬腰。”
赵旻无奈,将腰枕藏在另一床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却不想折腾一番彻底睡不着了。
他想。
萧忌他不会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