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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8

    周日下午半天假没到一半,下午三点左右,教室里的就坐满了人,本来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结果没过多久,郝万才就来了教室,手里还拿了摞厚厚的试卷。

    这下班上的人立马意识到不好了,又要考试了。

    教室里一片唉声叹气,郝万才拿着卷子边数边发,还不忘来顿教育:“嚎也没用,高三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过两三个月,你们想做卷子都没得做了。”

    大概哀嚎归哀嚎,卷子一发下来,还是马不停蹄开始做,生怕少了一点时间。

    “这下午的时间就做这一套理综卷子,晚上的时间就考一套英语,明天再做英语和数学,一天做太多的理科东西怕你们头昏。”

    郝万才这话一说,下面就有人颓丧道:“老师你还真是贴心啊。”

    “其实咱们早上就已经做了套数学卷子了。”

    “头已经昏了,再昏下去都要晕倒了。”

    底下的人刚开始还窸窸窣窣地在抱怨,卷子一发到手上,不等郝万才说什么,就开始看题,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下午理综做完,吃了晚饭,没多少休息时间,就继续开始考英语。

    七点半开考,一直考到九点半结束,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都在写作业。

    云夏中午的时间就已经把作业写得差不多,自习一开始就先对了下理综和英语卷子的答案。

    这次的难度没有很高,云夏做题的时候就感觉很顺,应该会考得不错,对了答案后,英语倒是和预想的差不多,倒是理综物理最后一道题解错了。

    一般情况下压轴题只要能做,云夏就不会做错,所以写完的时候预想的是这次物理部分保守能考一百左右,却没想到自己花大量时间做出来的压轴题是错的。

    她对照着答案解析的步骤一行行看,发现自己错的还不仅仅是答案,从前面开始步骤就错了。

    答案的步骤倒是能理解,但云夏不知道自己的解题思路出了什么问题,她做的时候还感觉自己的思路十分顺,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道题看了半天,冬迟一直注意着她,看她始终都没有开口问的打算,自己才忍不住开了口:“你这道题做错了?”

    云夏抬眼,对上冬迟的视线,点了点头。

    冬迟一时沉默,他都主动提起了,怎么还不开口问?

    没办法,只能他主动。

    “你需要我和你讨论一下吗?”

    这话一落,云夏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冬迟要给她讲,立马点了点头,就把手中的卷子放到了两个人桌子的中间。

    她看着卷子上的题,简要地说了下自己解题的思路和困惑的地方,就静静等着冬迟开口。

    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旁边人的声音,云夏才侧抬起头,看向冬迟。

    冬迟就淡淡的看着她,云夏眼神里满是疑惑,“怎么了?”

    冬迟这才开口道:“晚自习声音不能放太大,你不离我近点的话听不见。”

    云夏这才反应过来,脸红着“哦哦”了几声,身体才偏向冬迟这边弯着。

    冬迟看着她的动作勾唇笑了一下,只是云夏的视线已经移到了题目上,没有注意到。

    晚自习的教室,很安静,除了笔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和翻页的声音,只有同桌前后讨论题的声音,但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小,距离远了就不会受到影响。

    冬迟的声音放得很低,但两个人距离很近,所有的话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她耳边发出,声音清楚得像是贴着耳朵。

    云夏两只耳朵都在发烫,尤其是在冬迟这一边的耳朵,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即使是在听他讲题,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解题思路上,但还是有一点注意力已经飘了出去。

    心跳都似乎因为感知到距离的拉近,开始怦怦跳个不停。

    好在冬迟讲题讲的很慢,又时不时向她提问得到反馈,就算她不够专心,这道题讲一遍还是听懂了。

    一节课的时间整理了下理综和英语的卷子,快到下课的时间,云夏把今天晚上回家要做的卷子、看的资料整理了下。

    下课铃一打,云夏背上书包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冬迟也站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冬迟勾唇笑了下,声音有点荡漾:“一起?”

    云夏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今天是三月十六,距离立夏还有四十九天,她还要四十九天才成年。

    从学校到校外的这一路,路灯将树影投射在地上,两边的树影夹出一条敞亮的小道,云夏跟在冬迟旁边后一点的位置,慢慢地走着。

    想到四十九天后,自己就要向走在旁边的人告白,云夏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心跳在怦怦直跳,虽然不是很急促,但每一下声音都很清晰,只是云夏分不清,这里面心动多一点,还是忐忑多一点。

    她现在无法料想高考的答案,更无法料想四十九天之后的答案。

    或许只是一句拒绝。

    她想到的最糟糕的答案,也就是冬迟不再把她当做朋友,像其他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一样,开始远离她、排斥她,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妄想。

    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她和冬迟之间所有的关系都会断掉,然后他们各自没有交流地待在一个教室里一个月,高考之后就分开,所有的交集在那个时候终止,然后她就走向一条完全没有冬迟存在的人生线。

    云夏心里很乱,想着想着步伐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就会落后一点。

    冬迟在前面放慢了好几次速度,依着身后的人的速度在走,两个人的距离才一直没有拉开多少。

    他人在往前面走,视线却朝着斜后方,直到距离慢慢拉近,人走的位置与女孩齐平,转向后面的头才慢慢扭正。

    他一路看着云夏低着头,视线看着地面,整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

    一直到出了校门,往下面走到老巷口要走台阶的时候,才开口提醒:“小心台阶。”

    云夏注意力一下回到现实中,脚步顿了下,看到前面一直往下延伸的台阶,开口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这一段很长的台阶路不宽,但刚好能容纳下两个人并排一起走。

    前面后面都是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大多都是几个人结伴一起走,一路上嘻嘻哈哈,畅聊着八卦。

    高三这最后一学期,教室里的氛围无论上课下课几乎都是紧张的,甚至在操场上都能看到拿着小本子背笔记的学生,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一些不紧张的时刻。

    云夏和冬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路,放不认识的人眼里,可能以为只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走在一排而已。

    一直走到台阶尽头,云夏看到了停在路口的车,才停下来转身对着冬迟说:“我先走了。”

    冬迟“嗯”了声,在云夏转身的时候又张口叫住了对方。

    云夏转过身,视线和他对上之后,冬迟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开口说:“刚才那道题要是没搞明白晚上也可以问我,我一般学习到凌晨一点才睡觉。”

    云夏听到这话下意识点头应声。

    冬迟看她还在发呆,笑了声说“明天见”就转身离开。

    云夏在原地站了下,才意识到冬迟刚才说的话里面的一些信息。

    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冬迟都不会收拾多少书和资料,书包一背上就出教室回家,有的时候甚至连书包都懒得背,戴上个耳机拿着手机就走了。

    她下意识以为冬迟晚上回家之后不会继续学习,洗完漱就睡觉,没想到他学习这么好,也会学习到很晚的时间才睡。

    大概是有很多的资料放在家里,所以并不需要来来回回带东西。

    连优秀的人都在努力,不怎么优秀的人只能更努力,才能在这场竞争中有获胜的可能。

    她走到车门处,透过前面副驾驶的车窗和谢叔打了声招呼,手就伸向了把手。

    看到谢叔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但不等她开口仔细问,门打开的一瞬,就有了答案。

    云夏愣在原地,看着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人,脸上全是惊讶。

    愣了好久,直到时兰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

    “上来。”

    云夏手下意识攥得紧了些,上了车后,就安静地坐在旁边,心跳没来由地加速,她也不像往常那样一上车就打开手机备忘录里的笔记看。

    她低垂着头,车内的气氛压抑,没有谁开口说话,只能听到车行驶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刺耳到像是快要穿透鼓膜。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云夏一直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手机,手机嘟嘟震动了好几声,她也没有点开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时兰会回南川,中午通话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件事。

    突然间,云夏心里一震,想到中午的电话中时兰突然问自己谈恋爱的事,刚才自己和冬迟一起从楼梯上下来,又在下面说了几句话,车停的位置也不远,如果时兰看到了的话……

    云夏张口想要解释,“妈妈,刚才那个……”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时兰就张口打断了她。

    “回家再说。”

    车上又沉默了下来,前后面的车窗紧闭,狭窄的车内空气都无处流通,好像有点透不过来气。

    一路上心跳七上八下,到了家,云夏从车上下来,看着时兰从另一边下了车,和谢叔打了招呼后,她就跟在时兰后面进了家门。

    走在前面的时兰将灯打开,漆黑的房间一瞬间被点亮,眼前一刹那由黑变亮,转变的太快,连光都比平时要刺眼了一些。

    云夏眼睛眨了眨,跟在时兰后面走进房中。

    现在这种情形,已经不需要她去猜,就已经大概能想得到,时兰肯定是误会了。

    云夏了解她的母亲,就算是有事回了南川,也不会无缘无故晚上来接她,何况中午打电话还问了那个问题。

    只是她想不到,时兰怎么会突然那样问。

    无论是时兰,还是云承章,他们很少关心她的事,知道的所有事情基本都是通过自己电话或微信告诉他们,怎么会突然关注她谈恋爱的事,又突然回南川来。

    心里忐忑个不停,她看着时兰接了杯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在沙发前的茶几旁边。

    “把书包放下,坐这,我问你几件事。”时兰语气不疾不徐说完这句话,喝了口水,就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了茶几上面。

    像往常每次谈话一样,云夏看不出来时兰的情绪,她把书包放下来,坐在沙发上,这次再开口,时兰就没有打断她。

    “刚才那个男生是我同学,只是一路顺道走而已。”

    云夏头压得很低,手还紧紧攥着手机,心像被什么带有荆棘的牢笼禁锢住,明明很紧张,她却不敢让自己心跳得太厉害,以免被刺穿。

    时兰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听她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给任何反应,只是伸手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手机,翻开了一个视频,然后伸手递到了云夏跟前。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云夏抬头,目光看向时兰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运动会那天的视频,她冲向终点后双腿失力重心不稳,要倒在地上的时候被冬迟抱住。

    一段不足一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手机就被抽走放回了包里,云夏坐着,面对着时兰审视的表情,一时没有张口。

    她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

    视频完完整整,并没有掐头去尾,可以清楚地看到男生是因为她晕倒才抱的她,而且抱她的目的也只是送去医务室。

    但她更清楚,时兰给她看这个视频的意思是什么,至少在她那里,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女生晕倒同学好心帮忙送去医务室。

    但她也只能陈述一遍视频里发生的事情的经过。

    云夏张了张唇,开口的声音都变得有点沙哑:“那天是运动会,我跑一千五到终点的时候脱力倒了,这个同学才把我送到医务室。”

    她说完,时兰看着她问:“运动会操场上没有老师?为什么是一个学生来抱你?”

    云夏低着头,一字一句回答:“比一千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吃饭的时间,操场上只有一个裁判老师,而且比赛还没结束,裁判老师也没办法走开,留在操场上的人本来就少,只是他跟我一个班的,所以来帮我。”

    她说完,气氛沉默了下来,时兰看着她,隔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和这个男生关系很好?”

    听到这话的一瞬,云夏的心跳一停,眼睫颤了下,才开口回答:“一个班的同学,是朋友。”

    回答完,空气就陷入沉默。

    无论是在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没说话的时候,时兰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即使她不抬头看,也能感受到时兰眼里的审视。

    云夏在这审视下,又继续开口道:“中午我在电话里说的话没有一个字假,我没有骗你,我没和他谈恋爱,也没和任何人谈恋爱。”

    “我知道你没和这个男生谈恋爱,”时兰听到这话才开口说了句,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又喝了口水,杯子还没放回原位,又开口问了句话。

    “那你喜欢这个男生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安静到极致,好像没有一个人在。

    只是一瞬间的安静,下一刻就开始喧嚣。

    只是这喧嚣的来源不是任何人的声音,也不是任何物体发出的噪音。

    是她的心跳。

    云夏的心跳几乎是瞬间就乱掉,怦怦怦响个不停,怎么也无法控制。

    她的头一直垂着,一直落在手上的视线定住,然后眨了眨,开口说了两个字。

    “没有。”

    云夏开口否认,却不知道自己的脸早就已经变了颜色,没有一块白的地方,像被刷上了红漆。

    她一点也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

    时兰好久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沉着声开口:“云夏,你知道我能看得出来真话假话。”

    时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云夏却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客厅里不再有说话声,云夏的心跳也安静了好久。

    时兰已经离开沙发,去了浴室洗澡,云夏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机又震动了两声,她打开看了眼,是几条班级群里的消息,点进去后又退了出去,将手机黑屏。

    从沙发上站起来,云夏拿着书包回了二楼卧室,将书包里要写的资料拿了出来,看了眼时间就动笔开始写。

    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好像只是身体麻木之后的机械性动作,哪怕她知道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发展结束,心里还是会想到今天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她必须花时间完成。

    哪怕心里很不安,哪怕她知道时兰回来不会只是问这一句话,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像往常每个回到家的晚上一样,拿出作业开始写题。

    其他的事她想不到,也做不了。

    写了没一会儿,云夏就停了下来,她心里太乱,怎么也无法专心想题。

    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云夏才从卧室出去,洗了澡之后,又回到卧室继续写。

    她尽量让自己专注起来,不想其他事,好不容易做出来两道题,卧室房间的门就被打开。

    她看向门口,时兰就站在那里,没进来,只是对着她说:“时间很晚了,先睡觉吧,明天不用去上课,我给你班主任请了假。”

    话落的一瞬间像一道雷劈进了房间里,云夏耳边轰鸣,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没等她说一个字,卧室的门就被关上,没过一会儿,她就听到外面的一阵开门关门声,时兰已经进了房间。

    一种可能性在心里生出,云夏整个人一瞬间像掉进了湖里,那种很久都没有出现的失力感再度袭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湖水淹没头顶。

    房间里一片寂静,头顶吊灯白晃晃的光将房间里每一个地方都照得发亮,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可云夏的眼睛却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湿润的,当手指上突然落下几滴水的时候,云夏低头看不清手上的水痕,抬手摸了下脸,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没有声音的哭,只有泪水不断从眼睛里流出,划过脸颊垂落到白色的校服上,蕴湿布料,在上面留下不规则的水痕。

    她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没有四十九天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