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分阅读网 > 其他小说 > 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 71. 第七十一章 跟条蛇唱双簧,也不怕被反……
    纪立春给凌湙描述秦寿外貌的时候,用了贼眉鼠目、尖嘴猴腮、鸢肩豺目,面目可憎等一系列贬损之言,凌湙尽管不全信,但脑中仍然顺着这些词,先行给秦寿定了个初版人物画像。

    约莫是个身形消瘦,头发稀疏,下颌骨沾着一撮小胡子,完了走路耸肩驮背,眨着一双充满算计的小眼睛,在往来过路商贾身上拿刀片肉的奸险之徒。

    然而,这形象先就自动匹配了,许多贪官身边的师爷或谋士之流,与将军这个威赫的,整体以健壮强悍的存在背道而驰,让人无法想像这样的人是怎么当的将军,又是怎么能镇得住一座重型关隘口。

    因此,凌湙一边不信纪立春的话,一边又暗搓搓的希望秦寿能符合自己的猜测,成为将军堆里的异类,坐实其靠不正当竞争,成为这处关隘口的实际掌管人的推断。

    只要不是凭真本事当上将军的,一遇强敌心必虚,再有武景同的身份在此,他们大可仗着手里的证据,瓜分掉他这些年捞的钱财,尽量不动刀兵的过了此关隘,至于秋后算账,那就不与他相关了,自有武景同回去与他爹交待。

    那个羌人小帐的弯刀,和从玉门县县令田旗书房里搜到的账本,都能够当作证据来诈一诈他,哪怕那账本上并没有秦寿的名字,可只要凌湙想,假的也能说成真的那般底气十足。

    一如他只给纪立春留了几个羌兵人头和弯刀,缴收了所有账目一样,皇帝那边只会得到一座私矿,和通羌的实证,至于私矿之前产出的财富,那将成为一笔糊涂账,分由死去的平西、玉门两县的官员承担。

    纪立春再粗,面对天降的十万白银,以及足以将他的兵从头到脚装备齐全的武械,也该知道怎么在皇帝派来的亲信面前表演。

    再忠实的将军,也需要财物安抚手下,说是朝庭的兵,可在阵营面前,兵的眼睛只会望向带他们过好日子的头领。

    纪立春手中的兵力本就是整个长廊卫最弱的,他想壮大,就必须配合凌湙一起欺上,而凌湙,则会带着搜来的账册,趁陛下的人还没来的时间差,尽可能的诈出最后一波隐藏财富。

    这中间,最好对付的目标,就是纪立春嘴里的那种人,只要不纯是武人,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就非常冷静,有衡量得失的脑子。

    凌湙之前那么愁,盖因纪立春的嘴里没有一句中肯的评价,玉门县的百姓又讳言这位秦将军,导致他无从判断,定位秦寿的为人,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推导秦寿的脾性。

    是见面就夺财,重兵压阵,不让他有开口之机,还是先礼后兵,容他舌灿莲花掏账本,总归都得取决于秦寿本人。

    不单是一句雁过拔毛能概括的。

    他得保证自己在被夺财之前,掏账本之后不被灭口。

    他是带着账本来借机发财的,不是揣身上当催命符,给自己招灾的。

    凌湙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计划,摇着手里的账本对武景同道,“最好有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城门处不是要挟人的好地方,否则我之前不会愁成那样,武景同,他见了你肯定会出言招待你,你别客气,带上我一起去,凭我俩的身手,甭管他身边有多少人,必然能顺利脱身。”

    这就是有身份的好处了,但凡纪立春与秦寿能坐一桌喝个酒,他都用不着计算在城门口的存活率。

    账本不用过期作废,他财失一半,会得心绞痛,账本用了福祸相当,且有一大半可能会被灭口,怎么安排都是对他的心计考验。

    吃什么不能吃亏,几乎成了他的人生圭臬,如果秦寿是个雁过拔毛的货,那凌湙就是掀地皮的扒犁,性命之前必谋利。

    武景同都被他搞钱的劲头震惊了,仿佛之前被逼的过不了登城的憋屈是假象,一但身边有了助力,那贼胆见风涨,连账册这种要人命的东西都敢拿。

    敢情他一直藏着两手准备,就等自己上勾了。

    武景同简直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一步一算计,步步在挖坑,就没有当个与年龄相符的稚嫩少年。

    太爱操心了。

    “说了我会带你过登城,你只跟着就好,这么与人斗心眼,小心长不高。”武景同无奈的摸了摸凌湙的脑袋,有点子心疼。

    他家与凌湙一边儿大的侄儿,还只知道傻吃傻玩,而凌湙却已经在为自己的人生做打算了。

    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栅栏滚木挡的严严实实的城门洞开了,得得的马蹄声传来,一人正驱着马闲适的晃悠到阳光处,露出一副与传言里截然不同的面孔。

    凌湙忽一下子心就沉了下来,要不是怕长他人志气,他都要赞一声,好个貌俊儒雅的武将。

    纪立春那家伙,绝对是嫉妒吧?绝对是。

    秦寿并未着甲,一袭墨青文士衫,头插白玉簪,面白无须,剑眉朗目,腰佩一柄细长剑,仿如他不是一名守关隘的将军,而是持剑独自游历的文人墨客。

    这落差太巨大了,足让凌湙噎了好久,久到他近前与武景同见完了礼,眼神调转向他时,方回神与他拱手,“凌湙见过秦将军。”

    武景同给秦寿介绍的是,“我家小五,从江州来的。”没具体说是什么亲,但结合他往江州去的原由,约莫是亲连着亲的小孩,特意跟到北境来玩的。

    秦寿并未追根究底,双眼上下打量了下凌湙,笑着点头,“是个俊朗有胆识的孩子,能不畏艰险,离开繁华的江州跑来北境,这孩子有志气。”

    他年约三十五六,眼神里透着岁月的沉淀,温和的看着凌湙,仿如看着邻家小辈,开口就是赞许,且听起来一点都不敷衍,真诚挂在脸上,看着就跟从心底里发出的赞美,非常容易搏小孩好感。

    可惜,凌湙他不是个真小孩子,自然也不会因受到这样的夸夸高兴,反而更加警惕的望着秦寿,想要看看他的狐狸尾巴藏哪了。

    秦寿却是将眼神转向了他和武景同的身后,虽然他极力在掩饰自己,可这样近的距离,那一划而过的光芒,没能逃过凌湙的眼神,尽管他收敛的极快,可那瞬间溢散的占有欲,已够凌湙判断出他的心性了。

    这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忽然凌湙似乎就懂了玉门县那里的人,对于秦寿的讳言,那极有可能是一种没有词能形容的割裂心态。

    长得如此伟岸丈夫,却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很心塞,这年头,君子都由小人冒充,生生叫人无法辨别真君子与伪君子之分。

    就跟官官相护一样,明明就是一丘之貉,偏还要跟你宣传律法严明,就把百姓当傻子玩呗!

    算了,累了,咱闭嘴行吧?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凌湙体会到了同类的气息,所不同的是,他只取不义之财,而秦寿是来者不拒。

    武景同正带着秦寿参观车队。

    在秦寿出城前,凌湙和武景同是并肩立于车队最前方,身后分别跟着幺鸡的队,酉一的队,以及武景同自己的亲卫队。

    凌湙说是要拿武景同的亲卫队为质,然而,与人相交的真诚,让他最终克服了多疑的心理,吩咐蛇爷将收缴的马和武器,统统都还给了那些亲卫。

    武景同领着秦寿一个队一个队介绍,“这是江州本地最知名的,逐本药堂掌柜和他的车队,是我约谈了一个月才谈下来的合伙人,以后逐本堂应该会在北境广开分店,我们北境军民有福了,他们家的大夫妙手回春,定能救扶不少患病无处医的百姓,秦将军,这通城令给一块?”

    秦寿一脸严肃的边听边点头,手一招,身后的亲兵就捧了块木制漆铜油的牌子,正面写有登城二字,反而是编号。

    编号从一到十,意味着登城一日所过商贾车队只这个数,多一队都不放。

    左姬燐躬身接了过去,手腕一翻,就叫凌湙看清了上面的数字,竟是个柒字。

    凌湙挑眉,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身后,长长的粮草车,之前叫他分成了镖队形式,上面都有插旗,秦寿眼睛在旗上的姓上转了一圈,笑眯眯问道,“这么多粮草难道也是准备开店的?竟雇了这许多家镖局共同押运,真不错,当可缓解我北境的存粮饥荒。”

    武景同笑着附和,“本少帅听说了西边灾情的事,忧急我北境情况,特请了姑姑代为周旋,好容易才凑齐了这些粮草,哎,这一路的,真不容易啊!”

    秦寿立马侧身弯腰朝武景同拱手,“少帅真不愧是大帅最予以重任的儿子,竟是连相亲都不忘我北境军民,末将自愧不如啊!”

    然后,招手给了站在粮车旁边的武阔一个通城牌,同样正面登城二字,背面编号捌。

    接下来是绸缎布匹队,和流放队,都拿到了玖、拾序号的漆木牌,到这里,一切都异常顺利,秦寿没有就队里的财物做任何手脚,非常给武景同这个少帅面子,说什么是什么,半点质疑为难都没有。

    就连武景同都感觉到了纳闷,以为这秦寿转了性子,年底大发慈悲,不做那天怒人怨之事后,守在城门口数人头的一个小兵却举了旗,对着秦寿道,“将军,一日人头数已超,按规定,多出的人头数要足额缴纳城门税,人头数若是规定进的双倍,则城门税翻倍,将军,请问是否实收?”

    秦寿这时似才记起这项规定,皱眉瞪着那小兵,不悦道,“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少帅带回来的队伍,收什么人头税?退下。”

    可那小兵非但没退,反还跪到了城门中央,昂着脑袋大声道,“可将军说过,此处人头税是为了我北境安民所收,每一笔都有实账去处,非徇私可解,就是将军自己家的亲戚来过此门,也没免除过,将军若实在抹不开颜面,可按上次那样,在实收数上减两成,属下相信,少帅绝不会因此怪责将军,反要夸将军铁面无私,一心为民,少帅是我北境的少帅,更当以身作则,护持好我北境每一条关隘口的规定,不留口齿与人言。”

    这人声音又宽又厚,震的整个城门洞内外,都听见了他的“肺腑之言”,再看秦寿,则是一脸恼怒尴尬的顿住身形,颇有点被属下拆了台面的羞惭,对着武景同就道,“少帅别搭理他,这人就是直肠子,死脑筋,上回也这么拦过一队人,差点没毁了末将半辈子在族亲里的人缘,要不是后来补救及时,末将怕是要被族亲挤兑死,害,这就是个榆木脑袋,不会变通的。”

    解释完,又虎了脸对着前方城门中央的小兵斥道,“滚下去,少帅的作为,还轮不到你一个城门小兵来置喙,整个北境都归武大帅统辖,我等也当奉武少帅令做事,别说只进这区区上千人口,就是再多一倍,本将军也不会收取他一文钱通关人头税。”

    武景同忽然感受到了被人架高后的窘迫,他骑马接受着城楼上下静默的目光,眼睛往排着队等进城的人流处徘徊,淡声问道,“那不知,这人头税是怎么个收取办法?”

    秦寿惶恐的连忙矮声劝止,“少帅,这是个不懂人□□故的憨货,您不用理会他,人头税是为了管制要出关的百姓们设的,您不算在内,不用遵守此规章,他不懂变通,已经害末将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看在他执勤认真勤勉,不假公济私的份上,末将早撤了他,这种人没出息,前途到此为止了,您别与他计较生气,不值当。”

    凌湙一直陪同在侧,默默观察着秦寿言行,忽然就明白了纪立春不屑他,却又不敢与他正面对冲,巡营都要绕过平西、玉门两县的心理了。

    这实在是个很会做表面文章的人,就纪立春那什么都在脸上的货,明显不够他玩的,实惠名声秦寿会牢牢抓在手里,完了还要将纪立春陷于不仁不义的泥潭里。

    所以,纪立春是惹不起,躲得起,直接不跟他接触。

    他能在这里镇守多年,且在外界名声如此不堪的情况下,仍能坐稳登城守将一职,不得不说,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比凌湙想像的那种鲁莽武人差太多,更非凭着纪立春描绘的形象,脑补出的奸险诡诈,恶形于外的小人模样。

    秦寿他,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形象。

    凌湙突然开口,“这种越俎代庖,不听上令的蠢货,在我这里活不过三更,将军既然也说他没出息,那不如本公子替您解决掉他,省得他在此聒噪,惹得将军在少帅面前失礼。”

    说完一甩马鞭,冲着城门洞就去了,得得得的马蹄声,带着闪狮健硕的身躯,直扑向那名跪地的小兵,半分速不减,大有将人踏成肉泥的任性模样。

    那小兵不防凌湙突然暴起,等他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从马蹄下捡回一条命时,却见马上那威风赫赫的少年,端着顽劣的表情边甩马鞭边揶揄调侃,“原来也还是怕死的嘛!所以,干嘛要装耿直呢?你这种人,丢命也是早晚的事,本公子就不脏自己的手了,你好自为之。”

    跟条蛇唱双簧,也不怕被反咬死,个二百五。

    趁他心防不备,凌湙突然发问,“你说的人头税是怎么算的?”

    那小兵下意识回复,“十人为一队,每天放十个号,超号的人头就需要交税,不满十人队的,可以跟别人自由组队进入,那这里面的单个人头税就属于守门将抽成,基本十抽二,有时候能达到十抽三,而超号的人头,则按一队人头的双倍数罚,这是实数,虚数说的是让两成的抽成空间,会分到所有守门兵的手上。”

    也就是说,凑满十人队才放号开门,而这种免费的号每天限量十个,发完之后,再有人要进城,那就得交钱,钱由队内人均摊,散队人员不满的,要么等第二天再进,要么凑份子请守成兵充人头,总之,在人头税这方面,秦寿无比用心。

    曾有一传扬最广的例子,就是一名孕妇算抵两个的人头事件,哪怕没出生,只要揣了怀,就算的一个人头。

    故此,登城人口总数名列北境前茅。

    凌湙趁机又问,“那车马物资怎么算?”

    这一问一答就叫愣住的人回了神,秦寿只往城头瞭望台上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箭就脱了靶,直直朝着凌湙处射来,箭矢锋利,锁定喉间。

    凌湙侧身避过,那箭却速度不减,一头扎进了马前的那个小兵胸膛,带着他翻滚了好几圈,然后钉在了他此前慷慨成词之地,睁眼震惊的闭不上。

    秦寿则跺脚哎呀哎呀的奔近前,围着死不瞑目的兵哀叹,“能为贵人挡箭,也是你的福气,哎,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太耿直,不要与贵人冲撞,偏你不听,总说有理走遍天下,哎,你这也是死得其所了。”

    武景同冷了角色,上前与凌湙并肩,质问秦寿,“秦将军,你这是何意?”

    北境九百里关隘口,每百里设一卫,一卫置两个千总,若干什长小旗,最后统一由守关隘的将军统领。

    八个与秦寿差不多的将军,又分属大帅帐下的三位大将,前锋,中路,与左右翼,而武大帅作为统帅,居中指挥,调和。

    秦寿归属左右翼大军,属哪里需要打哪里的救援型补充人员,在军中的地位不如前锋与受武大帅亲自调遣的中路军,算是军中边缘方,在资源分配,财务支持上一直被其他两路军压着打。

    武景同之前只听过他的名,因为驻守登城关隘成效突出,受到左右翼将军的夸奖,好几回在商讨战事的时候,忍不住炫耀其生财有道的才能,大有推他进中军帐任督粮官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推他的左右翼将军的目地简直路人皆知,那前中锋将军又不是傻的,自然不同意,各自都往武大帅面前鉴人,一度闹的热议腾腾。

    这事被武大帅用其他事敷衍了过去,后武景同南下,他就让他在回北境的时候,往各处看一看,不定真能看出什么来,却至少代表了中军帐的意思。

    武景同实在是没料,真实的秦寿会是这种模样,比流言更狡猾,竟能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敬只面上敬,实则分毫未将他放在眼里。

    这跟他初入前锋营时的情况一模一样,老军油子并瞧不起他这样的军二代,仗着资历欺他不敢得罪人。

    武景同脸顿时就黑了,“秦将军,你就是这样守关隘的?仗着中军帐不在此处,愚弄百姓,滥杀无辜?”

    那之前的表现又算什么?句句似在恭维他,却又句句叫人听了不爽。

    秦寿半个眼神都没往伏倒在地的尸体看,反还来安抚他的情绪,“瞭望台上箭弩脱靶是常事,只能怪他运气不好,本将军可是有极力为他开脱的,是他自己命短,辜负了本将军的好意。”

    接着又道,“少帅远途回家,又恰巧来了登城,正在好,赏面去我府中坐坐,至于这些人和车马,进了城自有地方去,您放心,本将军眼皮子还没浅到要发您的财。”

    之后顿了顿,又隐晦的打听车上的兵械,“不知少帅从哪处淘换来的武器?竟能一下子匀出这么多给您。”

    凌湙此时插了话,笑嘻嘻的觑眼看着秦寿,“我要说捡漏的你肯定不信,但长廊卫的纪将军可以给我作证,他亲眼看着我捡的,为了感谢他,我还匀了三五车给他,可把他高兴坏了,一直将我送到玉门县,要不是有事牵扯一天了他,你今天就该在我身边看到他了。”

    秦寿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没了,眼中似有寒芒闪动,“你竟认得纪立春?他尽然敢到玉门县来,呵呵,看来最近过的很舒心啊!”

    正说着话,他身边的账房递了个本子过来,凌湙眼尖,看到了人头税记录册等字样。

    那账房眼神直往凌湙处瞟,以手遮脸对秦寿道,“将军,人数统计出来了,共九百八十四人,且里面有……银车。”

    他们劫惯了钱财,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看,凭着经验都能猜出车里的东西,银车比一般货物都压车轴,深深的两道车轮痕迹,老账房立刻就来报了。

    不能放他们走。

    恰巧凌湙发问,“这城里有什么新奇事物,秦将军不设宴招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