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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林清家现在格外的热闹, 不仅他二姐儿生了荷叶荷花,兰哥儿现在大了也在县城里念书,秦小花和竹哥儿今年都十四了,现在两人都在帮着林清打理铺子。

    林清的生意现在做得红火, 不仅在县城开了五六家铺子, 又在周围的县城都开了铺子, 就连中州府那边林清都开了一家烤鱼店。

    现在家里的日子过得越发的富足, 家里的小家伙们也都跟雨后春笋似的一茬一茬拔了起来。

    家里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但现在家里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秦钊秋闱和林清相亲, 林清今年都本命年了, 和他这么大的哥儿女娘, 不说孩子都遍地跑了,那大的也都得有个七八岁了。

    随着林清年岁越大,林大娘急呀,她家小哥儿是个厉害能干的,但现在还年轻,凭借她家哥儿的相貌找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呀。

    林清没注意到他娘在瞅他,他正端着碗吃得开心呢, 这桂花酒酿圆子做得真不错, 林清笑眯眯地一连喝了两碗。

    林大娘看她家哥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叹了一口气, 林清立马抬头拉响警报, 她娘的长篇大论又要开始啦!

    林清立马扯过来话头,“娘,你快吃,快吃, 这圆子好吃。”

    “三儿呀……”

    “这红烧肘子也好吃!”

    “三儿……”

    “这熏鱼也好吃!”

    “三……”

    “还有这酱牛肉也不错!”

    丁小猫低着头忍笑,就怕他娘又说他向着三三, 忙戳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四喜,四喜很有眼色地跑了过去,“奶奶,四喜给你盛汤喝。”

    “哎哎哎。”

    林清朝着他小嫂子眨眼睛,果然还是他小嫂子最会给他打辅助了。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的,林清愣是没有让他娘起这个话头,吃了饭又摆了一桌子麻将,几个人凑在一起打麻将。

    几个小家伙就在屋里叽叽喳喳闹成一团,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院子周围挂了不少的红灯笼,映衬地雪地红彤彤的,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不停地响起,这过年呢,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林清伸着手摸牌,瞅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出哪张牌,坐在他后面的秦钊伸手帮他扔出来了一张。

    林二姐儿啧了一声,“哎,你两在一起不能耍赖。”

    林清嬉皮笑脸笑了起来,“哪有。”

    以前这麻将刚玩的时候林清还能压着人家打,现在大家早都玩熟了,林清有时候连他二姐和小嫂子都打不过,但又菜又爱玩,输了就不高兴地噘嘴,没少惹得他二姐嘲笑。

    就连秦钊的牌技都比林清高的,有时候空了就坐在林清身后帮着他一起打,若不是还要让着点对家,秦钊放放水和一桌子人五五开。

    林清被秦钊哄得高兴,赢了银子就往自己这扒拉,“我的,我的哈哈哈。”

    “啧,耍赖。”

    众人一直玩到了二半夜才各自散开,林清打着哈欠摊自己床上去了,“秦钊,明天早点叫我起来。”

    “知道了。”

    到不是因为林清勤快,大冬天的还起这么早,只是这一到过年闲人就格外的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这家公子,那家公子,拎着东西就过来拜年,搞得他烦不胜烦。

    林清倒是能直接把门一关谁都不让进的,但他娘乐意呀,还觉得有几家条件不错的,挺适合她家哥儿的。

    林清被子一裹就睡了起来,一早他人都还没醒呢就被炮仗的声音给炸醒了,他呜了一声把自己给缩了进去。

    秦钊已经穿戴好了,撩起林清的床围把人给拉了起来,“起来了。”

    大冬天的秦钊手凉,握着林清的手腕冷得他一个激灵,林清昨天睡得晚,现在眼皮子都黏一块了,“等,等会,我,我在睡会。”

    “起来了,一会儿那李公子王公子马公子就来了,还有张员外钱老板,再不起来,你就等着嫁鳏夫吧。”

    秦钊冷哼了一声,若是之前没啥人要过来,林清爱睡多久睡多久,这两天不行!

    林清这会儿被彻底吓醒了,他实在困得厉害,眼皮都还没睁开就满床爬着找衣裳,“我衣裳呢,衣裳呢。”

    秦钊拎着棉袍兜头朝着林清扔了过去,林清闭着眼睛胡乱穿了起来,棉袍的扣子都扣差了,鞋子也穿错了脚。

    秦钊没好气地蹲下来给他穿好了鞋袜,又给他带上了风帽披上了斗篷,林清乱遭着头发就往外跑,“赶紧走,赶紧走。”

    林大娘一推开门就看见她家哥儿跟屁股着火似的往外跑,“哎,林清!你给老娘站住!”

    “娘,我去,我去寻铺子去了!”

    林清风风火火跑出去了,秦钊也跟在他后面出去了,气得林大娘在后面直跺脚,“小兔崽子,你给老娘回来!”

    林清跑得更快了,门口站在马车呢,他忙钻了进来,秦钊也坐了上来,马夫赶着马车走了。

    林清靠在软榻上打哈欠,裹着斗篷又闭上了眼睛,“去方夫郎家要不,不行,算了,随便找个客栈住两天算了。”

    林清困得厉害,往软榻上一窝又睡了起来,秦钊一手拿书,眼神透过书缝间看林清,他侧着脸枕着软枕,脸颊都被挤得嘟了起来,许是因为没有睡醒,眼尾还残留着一丝绯红。

    卷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一晃多年过去,林清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秦钊紧盯着林清不知道看了多久,握着的书页皱成了一团,秦钊这才挪开了眼睛,只可惜三年前的秋闱取消了,要不然林清现在也不会安稳地睡在这里。

    秦钊又想起那些围过来的狂蜂烂蝶,他眼底一闪而过一丝阴鸷。

    等林清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舒服地翻了个身,“秦,秦钊,喝水。”

    坐在软榻上的秦钊放下书本给他倒了水,林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睡得有些头晕,喝了两口热水才迷糊了过来,“这哪里呀?”

    “陆怀玉买的小院,借过来住住。”

    “哦,挺好,比客栈清净多了那。”

    陆怀玉之前在山上买了一个小院,就因为看中那有个温泉,他喜欢时不时地过来住住,现在过年他回家去了,就被秦钊给借了过来。

    这院子不大但很是清净,里面就一个老汉看着院子,其他也没什么人。

    林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来了,“饿了,有啥吃的没有。”

    “走了,去吃饭。”

    吃食什么的秦钊一早就让人收拾好放在马车上了,这山里也没啥吃的,就一个老汉,秦钊怕林清吃不习惯粗茶淡饭就特意从家里带过来了。

    午饭是鸡汤馄饨,上面还飘着几个翠绿的小葱叶子,林清尝了一口就吃出来了,“你包的?”

    “嗯。”

    “手艺倒是有进步。”

    林清夸了一句,美滋滋地吃起来了鸡汤馄饨,别说他被提亲的不堪其扰,就连秦钊也没被放过,虽然秦钊还是个秀才,但那也是个年轻俊朗的秀才,而且还是个案首,前途不可限量。

    这两年就有不少媒婆过来说媒了,什么这家小姐,那家小郎君,林清全给挡了回去,这才多大呀,而且现在马上就秋闱了,还是让孩子好好读书。

    林清家现在别提多热闹了,给他相看的,给秦钊相看的,特别是这过年,有时候两三个媒婆能碰面,干脆两人都一起跑出来躲个清净。

    “宅子里有温泉,吃了饭能去泡泡。”

    林清眼睛一亮,“陆怀玉这小子倒是会享受,吃了饭一起去泡温泉。”

    秦钊的手顿了一下,“不,去。”

    “不去拉倒,我自己去,那你给我弄一些好吃的,再给我找一些话本。”

    “嗯。”

    林清吃了饭就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这院子不大,但后院有个小温泉,山上比县城里冷多了,院子里的积雪还没有化开,温泉旁围了一圈光滑的石头,正冒着丝丝热气呢。

    林清很是满意,啧,他也想在山上买个宅子了,夏天避暑,冬天过来泡温泉,简直不要太爽了。

    林清溜达到了前院,刚好碰见看门的老汉拎着一只野兔过来了,“郎君,这冬天兔子正肥的时候,送一只给郎君。”

    “多谢了。”林清喊了秦钊,“我想吃麻辣兔丁,你帮我整一下。”

    老汉又提了篮子过来,里面装着一些栗子,林清很是高兴,给了老汉一些银两,都是人家辛苦在山上捡来的,他总不能白吃人家东西。

    “我要吃麻辣兔丁,还有糖炒栗子。”

    “知道了。”

    秦钊听话的拎着东西给林清收拾去了。

    林清呜呜啊啊跑后院去了,衣裳一飞就跳温泉里去了,林清眯着眼睛享受,“舒服~”

    等秦钊在厨房忙活半天出来,林清在温泉里泡得脸色绯红,秦钊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端着托盘给送了过去,“好了。”

    林清趟着水过来了,秦钊微微侧开了眼神,起身就有些脚步凌乱地走开了,林清哎了一声,“你跑什么呀,我的栗子还没剥呢。”

    林清嘟囔了两句,叛逆期的小孩。

    秦钊慌乱地回了屋子,他的手背上已经滴上了鼻血,他啧了一声,拎着弓箭就出去了,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只野鸡和兔子。

    这一圈的野鸡野兔被秦钊给霍霍了个干净。

    林清原本打算在这住两天就回去呢,但这地方实在是太舒服了,有温泉泡着,还有秦钊伺候着,吃了玩玩了吃,野鸡野兔愣是吃腻味了。

    林清这一跑是清净了,林大娘在家里那是忙得焦头烂额,这初一一早就不断地有人上来过来送礼,她招呼完一个就去招呼下一个,可把她给忙得够呛。

    不仅有这家那家的公子过来送礼的,还有媒婆过来登门的,不是给林清说的,就是给秦钊说的,一天下来可把林大娘忙得晕头转向的。

    这天一黑终于没有人过来了,她累得坐在椅子上只喘气,“林清这个崽子,回来腿给他打断。”

    林二姐儿在一旁磕着瓜子呢,“娘,你就是瞎操心,三儿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你看看这来的啥人,别说三人看不上我都看不上。”

    “这不是也有好的呀。”

    “嗯,哪个好呀,这长得不少歪瓜裂枣就不说了,还有想让过去当续弦的,这种人在敢过来,老娘有一个打一个,有两个打一双。”

    “那方家的公子不就不错呀,是个秀才就不说了,长得一表人才,年纪也才二十,三儿虽然比人家大上几岁,但我看挺合适的。”

    林大娘说的这方家公子,是方明家的堂弟,之前方明就和林清提过,林清正在人家那喝茶呢,丢下茶盏就赶紧跑了。

    这方家公子今天又过来送礼了,但林清不在他跑了空。

    林二姐儿觉得她家三儿不愿意嫁就不嫁呗,现在家里富足,这家里的小孩也一窝一窝的,还怕以后这些孩子不孝顺他们小嬷?

    “娘,我看你就是闲的,要不然我再给你生两小孩玩玩?”

    林大娘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我看你是想要我这条老命。”

    这荷花荷叶性子不知道随了谁了,一个比一个闹腾,在家里就跟混世小魔王似的,小时候不会爬的时候,两人就一高一低地嗷嗷哭,大了会爬了就满院子爬,逮都逮不住呢。

    这现在两岁了更是上蹿下跳的,虽然家里有婆子丫鬟带着,但林大娘也没少操心,带这么大了可把她给累了个够呛。

    “反正我看你就是没苦硬吃,这得个几天招待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呢。”

    林大娘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一天可把我给累得,明儿就关门谢客,谁都不见了,我在这快累死了,那小兔崽子倒是会躲清净。”

    林清现在在山里玩得嘎嘎乐呢,那天见秦钊逮了不少的野鸡野兔,他也要出去逮,这会儿也不怕冷了,追着野兔满地跑,玩累了就在回去泡回去,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要不是这都初六了,林清都懒得下山了,这才不情不愿回去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太阳正好,秦小花和竹哥儿正在院子里下棋呢,兰哥儿四喜荷花荷叶几个小的满院子跑,叽叽喳喳地热闹得跟幼儿园似的。

    看见林清回来了一窝蜂地全跑过来了,“小嬷!”

    “哎哎哎!”

    两个小炮弹把林清冲了个踉跄,还好站在他身后的秦钊及时扶住了他的腰,林清嘶了一声,这秦钊的胸口撞得他后背生疼,他头顶也磕在了秦钊的下巴上。

    “疼死我了。”

    林二姐儿一看这两小的又去扑林清,拎着鸡毛掸子就过来,“荷花荷叶!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撞你们小嬷!”

    荷花荷叶哇哇哇地扯着林清的斗篷躲进去了,“小嬷,救命啊!”

    这两小的在跟小狗崽子似的在林清腿上蹭,林清被蹭得忍不住痒笑了起来,林二姐儿想打两个小的都下不去掸子,这两小的这么小就这么精,长大了可还了得。

    林大娘原本想说林清两句的,被这两小的一闹就忙着揪荷花荷叶去了,哪还有功夫在说林清了。

    林清得了空一溜烟跑他屋里去了,秦钊嘴角勾起把手上提的兔子给放院子里了,几个小的又追着兔子玩去了。

    过了年大家又都忙碌了起来,白天冬带着秦小花和竹哥儿会经常去各个铺子里查账,林清之前也常去寻铺子的,但他受不了一天两天的路程,就干脆让白天冬几人去了。

    现在秦小花和竹哥儿他们也都大了,还有木哥儿他们也都是管账的一把好手,林清都给安排了出去,分管一方帮他管着铺子。

    县城的铺子里现在每一家都有个掌柜的,之前就春哥儿和芳姐儿两人,这几年两人也到了相看的年岁,春哥儿就回镇上去了,芳姐儿则在县城成了家,日子过得也很是富足。

    随着一天天暖和起来,秦钊读书越发刻苦,这场秋闱隔了这些年了终于要开考了,书院里的气氛越发紧张,什么拉帮结派明嘲暗讽的都没有了,大家都一头扎在了读书上。

    陆怀玉每天捧着书看得头脑发昏,恨不得一头把自己给碰到书桌上算了,简直是累死他了。

    陆怀玉生无可恋地摊在书桌上,“秦钊,你都不觉得累吗?”

    “没有。”秦钊懒得搭理他,说话只会耽搁他看书,还不够,不够。

    陆怀玉哀嚎一声,“你今年肯定能中举的,我就不好说了,哎。”

    秦钊在书院里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都没有掉出过前三,南山书院的前三啊,那可是夫子手里的宝,就连县令大人都过来勉励几句。

    外面几个学生抱着竹球嘻嘻哈哈过来了,正好被过来的夫子给逮住,对着又是一顿训斥,“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蹴鞠,是觉得自己今年一定能考中?你看看人家秦钊,人家都还在看书呢,你们倒是一点都不急!”

    几个富家少爷被训斥地无话可说,低着头走开了,等走远了才敢蛐蛐两句,“每次都秦钊秦钊,谁知道能不能考中。”

    这话说的没有人接,这南山书院的前三呀,秦钊要是考不中,那他们就更不用说了,这秋闱在即,他们心里也急呀。

    “哼,不过是个靠小哥儿的,神气什么。”

    一说这个话题几个年轻的学生来了兴致,“我见过他那个小爹呢,长得真的是艳丽无双,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儿,听说咱县城不少人家过去提亲呢。”

    “那要不我也去提提,说不定人家就看中我了,那我就能给秦钊当后爹了哈哈哈。”

    这位公子哥话音刚落就被人拎着领子给惯在了地上,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围几个人被吓了一跳,秦钊毫不留情地举着拳头朝人家脸上打了过去。

    陆怀玉刚正犯困呢,扭头就看见秦钊按着人家打,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忙跑过去拉人,“秦钊,秦钊,别打了,一会儿夫子看见了!”

    秦钊打架的架势又狠又毒,看这样子恨不得把人给打死了,陆怀玉和秦钊做朋友这些年了,还没见过秦钊动这么大的气。

    周围的人七手八脚拉人,刚口出狂言的公子哥早就被打得满脸的血,有人下手忙给拖一边去了。

    秦钊恶狠狠地看着其他人,刚背后蛐蛐人家的几个人被吓得纷纷退后了一步。

    不知道谁叫了夫子,夫子气得拎着竹片过来了,“闹闹闹!”

    看见被围在中间的是秦钊,老夫子被噎了一下,秦钊可是个好学生,这次竟然和人家打架,被他打的学生鼻青脸肿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两谁先惹的事!”

    被打的那个头现在都是晕的,大着舌头哭诉,“是秦钊上来就打人,大家伙都看着呢。”

    “是吗?”老夫子问了一句。

    周围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秦钊,你说。”

    “人,我打的。”

    老夫子原本还想护一护秦钊,但秦钊愣是承认了下来,按照书院里的规矩,打架斗殴严重得直接赶出书院,轻的打二十竹篾以示惩戒。

    老夫子只要拎着竹片过来了,“秦钊,伸手。”

    秦钊解开了袍子,“打身上。”

    “跪下。”

    秦钊挺直腰板跪了下来,一下一下打在秦钊的后背上,旁人听着都疼,被打的那个被吓得腿软,秦钊看他的时候仿佛被一头猛兽给盯上了。

    秦钊的后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严重的地方青紫一片,陆怀玉看着都疼,秦钊愣是没有吭一声。

    打完了直接站起来把袍子一拉走人,仿佛刚打在的不是他身上。

    陆怀玉忙跟了上去,“秦钊,你没事吧。”

    “没事,不要告诉林清。”

    “嗯,好好好。”

    秦钊之所以没让打手就是怕被林清看见了,打自己身上也是脱了衣袍,免得袍子被打烂了。

    秦钊接着翻书,背后传来火辣辣地刺痛,他脑袋确更加清醒。

    秦钊在书院里除了和陆怀玉走的近,其他人他都不爱搭理的,什么清流派,富家公子派,他是一概不理。

    陆怀玉之前怕秦钊被同窗孤立,还想拉着他去参加一些诗会什么的,结果人家不去,除了必须去的其他一概不去,好嘛,是人家秦钊一个人孤立了整个书院。

    秦钊本来就性子冷,若不是穿着身读书人的袍子,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读书人,君子六艺中最擅长骑射,一提到乐功课就差得一塌糊涂,但谁让人家读书好呢,书院里的夫子都偏爱他。

    倒也不敢有人敢招惹他,秦钊第一次出手就把人给打了个半死,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第122章

    秦钊在书院挨了打林清并不知道, 秦钊一向省心,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也不用林清怎么操心,林清有时候觉得他这好大崽挺好养活的。

    转眼盛夏一过, 林清正指挥着家里的小丫鬟往马车上搬东西, 这个要带走, 那个要带走, 都是两人常会的东西, 林清统统让打包给带走。

    中州府离他们这得五六天的路程呢, 林清原本不打算去的, 但又觉得这考举人是件大事, 去就去吧。

    这次两人带的东西多,一辆马车坐人,一辆马车拉东西,并上陆家的马车一起,一共四辆马车。

    中州府之前林清就去过一次,还是要过去开铺子,那次走得水路可把林清给折腾的够呛, 虽然快了些, 还不如坐马车去呢。

    林大娘众人送了两人出门, “路上慢些。”

    “知道的娘。”

    荷叶见林清上了马车也撅着屁股要往上爬, 被林二姐儿拎着衣裳给拎了下来,“你给我下来。”

    “呜呜呜,我也要和小嬷一起去玩。”

    “玩个屁,你给老娘老实呆家里。”

    林清挥了挥手走了, 一想起这五六日的路程他就觉得屁股疼,这次马车他特意给铺了厚厚的垫子, 夜里就睡在马车上就行了,现在天也不热了,睡在里面倒也不那么受罪了。

    这马车才走了一日林清就受不了了,一会儿摊在软榻上,一会儿又跑外面坐着,夜里走到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七八个人只能点了篝火在路边休息。

    林清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就蔫吧了下来,夜里点了篝火他才提起来一点兴趣。

    趁着天还没黑呢,一行人忙碌了起来,支起架子吊上了小锅,里面煮着青菜蛋汤,林清也围在篝火旁兴致勃勃地用棍子插着饼在那烤,在这荒郊野岭的倒是有那么点野炊的感觉。

    巴掌大的肉馅饼子烤的金黄,林清把棍子伸向秦钊,“呐,你吃。”

    “你自己吃。”

    “你吃,我想烤饼。”

    秦钊这才接了过来,林清他就是想烤着玩,晚上众人吃了肉饼子,还有带的烧鸡也烤了一只出来,在配上青菜蛋汤,一顿饭也是吃得满足。

    虽然今天要睡在荒郊野地,但林清一向在吃食方面不会亏待自己,美美吃了饭就爬马车上去了。

    “秦钊,你晚上一起来车上睡。”

    秦钊已经去后面的马车抱席子被子了,听见林清喊他也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抱着自己的东西在篝火旁铺床去了。

    林清累了一天了,上了马车就把座位上折叠的木板给打开了,铺上被子就是一张小床,白天走的时候在折起来就行了。

    林清见秦钊没上来就伸头朝外看见,就看见秦钊的床铺已经铺好了,林清嘟囔了一句死孩子就自己躺下去睡了。

    这马车里躺两个人还是躺的下的就是有点挤,臭狗崽子现在身量高,躺马车上这脚都得伸外面的,算了,要不是怕虫子他也想睡外面了,外面还凉快呢。

    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走了三天,若碰见村子了或者小镇了就找个地方留宿一晚,就这林清都跟那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了下来,每天无精打采的,五天就能到中州府的,愣是走了六天才到。

    林清下马车的时候腿都在晃的,总算是到了,这马车坐的累得要死。

    林清在中州府是买了院子的,虽然没有在安平县的大,但也很是雅致,他这个院子买的早了,那时候接连开铺子干啥的,他手上也没有多少银子,在中州府就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子。

    平时她二姐或者白天冬他们过来寻铺子的时候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反正也不常住,就只买了个小的。

    卫小河已经上去敲门了,里面问了一句立马开了门,“是郎君过来了呀!”

    这守院子的是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不大的小哥儿过活,若是没有人过来他就在铺子里帮忙干活,挣些银钱,若是安平县那边有人过来了,就帮忙照顾一下。

    刘叔早就知道了这一乏家里的小少爷要过来考举人,屋子什么的一早就收拾了出来,来了直接住就是了。

    中州府这边林清就来过一次,还是早两年他过来开铺子的时候在这住了几个月,那会想着扩展业务,而且秦钊到时候还要过来考试,不如早做打算先把铺子给开过来。

    他这才大老远的把铺子给开在了这边。

    他们一行人来得早,这离考试开始还有七八天呢,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能提前适应适应环境。

    虽然快临近考试了,但秦钊依旧不敢松懈,要不是林清不让他夜里在看书了,他还不分白天黑夜地看,倒是陆怀玉这些天看起来挺悠哉了,估计心里也是急,就是看不下去了。

    林清歇了几天也终于缓过来了,白天就带着卫小河一起去巡视铺子,他在这开了有四家豆花烤鱼店,七家烧仙草店,几家店铺一年的营收不少呢,每年都有个几千两的银子收上来。

    林清也好久没有过来中州府了,今年的铺子还没巡呢,刚好他今年过来了,就一起给巡了好了。

    林清也没说他是掌柜的,来了铺子就转上几圈,也不说要吃饭或者干啥的,他来得早些,这会儿铺子里都只有零零散散的人,看看卫生和伙计们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中州府这边的账房和各个铺子的掌柜都是当后来选上来的,人还都算老实,平日里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倒是挺让林清省心的。

    而且一年就要过来巡两次铺子,都是他们这边靠谱的人过来的,生意也做得挺好的。

    林清又去巡了饮子店,饮子店的生意也挺好的。

    林清晌午饭就在他家最大的铺子点了一些小食,要了一些烤肉串烤鸡翅这些,下午的时候就顺带在这见见其他铺子的掌柜的。

    林清之前只当他来得早了铺子里人不多,这都到了饭点了人也没有预想中的多,林清微微皱眉,这中州府的生意怎么还不如安平县的,但去年收账的时候明明收益挺好的呀。

    “小哥儿,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这,客人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就是叫他过来问几句话,就说是安平县那边过来的。”

    伙计一听是安平县那边过来的人,忙去叫掌柜的去了,这铺子的老板是安平县,之前林二掌柜和白账房过来查账,他们都是认得的,这次怎么换了个小哥儿过来?

    掌柜的也匆忙过来了,上来就先拱手道:“小哥儿可是林二掌柜的让过来的,我就想着这上半年都没有来查账,这也该过来了。”

    林清笑了笑,“林二掌柜是我二姐,我是林清。”

    掌柜的一惊忙请道:“原来是大掌柜的来了,小人眼拙眼拙。”

    掌柜的忙把林清给请到了二楼的雅间,又亲自给泡了茶。

    “掌柜的不用忙活,帮我差几个伙计把其他铺子的掌柜一并给叫过来,刚好我来了一起把账给查了。”

    “哎哎哎。”

    掌柜的忙让几个小子去叫人去了。

    林清上楼之后铺子里的伙计热闹了起来,一个个伸着头好奇地朝着楼上看去,“刚那是谁呀,怎么掌柜的这么诚惶诚恐的。”

    “我刚听见了,说是安平县过来的,好像是咱家大掌柜的。”

    “啊,咱家掌柜竟然这么年轻啊!”

    一听说是自己大掌柜过来了,一些没啥事的哥儿女娘都小声议论了起来,林清就来过一次,后面在开铺子就让他二姐儿帮忙跑,众人都是认识林二姐儿的,就是没见过林清。

    原本以为能开这么大铺子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年轻的哥儿,而且长得极为标致。

    其他三家铺子的掌柜也过来了,四家中就只有一家的掌柜见过林清,虽然对方是个年轻的小哥儿,但掌柜的都不敢轻视了,毕恭毕敬捧上了账本。

    林清看着这几个月的月末汇总眉头皱了起来,这过了年之后生意还好好的,这个月每天的收益都只包住了本。

    不仅一家铺子是这样,其他几家也都是这样。

    “怎么回事,现在这时候不应该是生意正好的时候,这铺子里的人怎么这么少?”

    一说起这个几个掌柜的叫苦不喋,“大掌柜的你不知道,这王举人不是想买咱家的铺子,但二掌柜的不同意,人家处处给咱家下绊子,放话出来谁要来咱家吃饭了就是和他过不去。”

    林清记得这茬事,前一阵中州府过来送信说了这件事,林清给回绝了,他家铺子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呀。

    “这个王举人什么来头。”

    “就是个富商,仗着祖上有几分功勋,又是个举人,这才敢欺负咱。”

    “就是,就是啊,带着一群公子哥过来吃饭,饭前都不给的,只说让记账。”

    “咱家伙计还都是哥儿女娘,前儿直接把一个小哥儿给拉怀里了,这,这拿咱这当什么地方了啊!”

    “就是啊,咱这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好人家的哥儿女娘,闹得咱铺子里不得安生的。”

    一提起这个王举人,几个掌柜的道不完的苦水,林清也是越听眉头越挤在了一起。

    “怎么没有让人带口信去安平县。”

    “让去了,让去了,怕是和掌柜的你错开了。”

    林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关了铺子,等过几日在开。”

    现在秦钊考试才是重中之重,这两日马上就要下场了,等秦钊考试完了在处理这件事,省的被秦钊知道了影响心情。

    铺子里哥儿女娘被欺负了去,林清不能当没事人一样把铺子给开下去,等秦钊去考试了他就处理这件事,四家烤鱼店先关了,还有七家饮子店呢,不怕没有收益。

    林清又让各家掌柜的安抚铺子里哥儿女娘,每人都给二两银子,关铺子这些天都带薪放假,铺子里哥儿女娘知道一个比一个高兴。

    林清又见了各家饮子铺的掌柜,都处理好之后也到了秦钊下场的日子。

    林清提前一日就开始准备吃食了,秦钊和陆怀玉一人一份,饼子酱牛肉炙鸡这些东西给收拾了不少出来。

    林清送了两人去考场,看着如今比自己还高的少年,林清既欣慰又激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了一声,“好好考就是了,我在外面等你。”

    秦钊看着林清嗯了一声。

    陆怀玉第一次下场很是紧张,抱着装吃食的包裹碎碎念,“陆怀玉,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啊。”

    林清拍了拍秦钊的手臂,“去吧。”

    林清跟个殷勤的老父亲一样看着秦钊走了,这一晃都将近八年的光景了要,秦钊十八了都,林清满眼地欣慰。

    秦钊之前考中了案首,不少人都觉得秦钊今年考举人一定能高中,林清怕秦钊有压力,有时候就会给他讲讲故事,三国呀这些没少和秦钊说,就连秦小花她们也跟着听。

    林清看着秦钊进去了,他也乘着马车回去了,当即就下了帖子邀请王举人去铺子里吃饭,王举人以为对方愿意卖他铺子了,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过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你家大掌柜的呢,不是邀了我王某人过来吃饭的。”

    “我家大掌柜在二楼呢。”

    掌柜的忙引着人去了二楼,一推开门王举人就看见坐在位子上的林清,还不等人说话就两眼放光,“呦,你家掌柜的倒是有眼睛,这知道我来了还特意给寻了个小美人过来。”

    站在一旁的卫小河握着拳头想上前被林清给拉住了,林清笑着站了起来,“林氏食肆大掌柜林清,见过王举人。”

    这倒是把王举人给惊到了,“呦,没想到这铺子的掌柜竟然是个年轻的小哥儿,还长这么好看,早说呀,我就不为难你了。”

    这王举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皮白皙吊梢眼,嘴间留着一缕胡子,见这食肆的掌柜是个如此年轻的哥儿,他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这铺子的掌柜他让人家查过,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家,听说掌柜的是个彪悍的女子,没想到不仅不是个女子,还是个标致的哥儿呢。

    王举人摇着扇子坐了下来,“既然掌柜的你邀请我过来了,这样,我价格给你提高一下,一家铺子一千两,我买下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举人,今天我林清邀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铺子我林清不卖,若是你在过来闹的话,这铺子我宁愿不开了也不会卖给你。”

    林清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这人上来就这么无理,一双眼睛看得自己浑身不舒服,对方是个举人自己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他也不能放任自己铺子里的哥儿女娘别欺负了去。

    王举人啪得合上了扇子,他堂堂一个举人,家里又有些功勋,这出去了谁不是捧着他的,这一个小小的食肆掌柜竟敢对着和自己叫板。

    “好好好,林清是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举人甩着袖子就走了。

    掌柜的在旁边听得战战兢兢地,“大掌柜,这,这王举人我们开罪不起,这生意……”

    “没事,既然没得商量那早晚都是要翻脸的。”

    不如现在就和他翻了脸了心里也畅快。

    一千两够干啥,他这铺子收益远远比这个数多多了。

    王举人回去就让人查了林清底细,那么大的口气,他还以为对方家有什么靠山呢,不过就是一界白丁。

    “哼,不就是小小的商人,管家你去备了聘礼,别说那几家铺子了,就连那林清我也要了,去了也不用客气,一个嫁了两嫁的哥儿,老爷我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

    “只是,这,他家不是个秀才,今年还下场了。”

    “你当这举人是这么好考的,一个秀才罢了,几千个秀才能考中举人也就那么些人,你当这举人是街上卖菜的呀,满大街都是。”

    “老爷,您说的是,一个寡夫郎而已,那都是高攀了您了。”

    林清知道那个王举人觊觎他的铺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反正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善了,干脆就让开了铺子。

    林家在中州府没有什么根基,林清还在盘算着怎么找靠山的时候,王家的人就已经上门了,管家舔着脸说他家老爷看中了林清,那是他的福分。

    林清气得一脚把送过来的聘礼给踹翻了,“我不愿意,他还敢强娶不成。”

    玛德,这王举人实在是恶心,现在不仅想要他家的铺子,就连人他都想要,林清现在无比期望秦钊能考中这个举人,若是考不中了那就关铺子暂时退出中州府。

    他们镇上和安平县都有铺子,虽不说家财万贯,但也算得上是富裕人家。

    管家狗仗人势,“林清,我家老爷可是举人,看中你那都是给你脸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说给谁脸呢?”

    后面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秦钊考完之后没看见林清,林清说了要来接他的,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拿上东西就快步跑了回来。

    一进院子就看见地上摆着几个系着红绸的箱子,一个男人正在满嘴的狗叫,秦钊上去就是一脚,踹得这王府的管家躺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

    林清眼睛亮了一瞬,“回来了,抱歉没有去接你。”

    “没事。”秦钊走了过来把人护在了身后,“怎么回事。”

    “一会儿在和你说,小河把这些鬼东西都给扔了去。”

    “哎!”

    卫小河和家里的刘叔拎着木盒子就给扔出了院子,里面的瓜果银子布料滚了一地,卫小河咣得一声把门给关了。

    林清进屋喝了两口茶败火,和秦钊说了铺子里的事。

    “原本是想打算等你放了榜在回去的,现在不如提前回去了,或许可以求求县令夫人,看她家在中州府有没有什么人,实在不行就把中州府的所有铺子都给关了。”

    林家在周围离得近的几个县城都开设了铺子,关了中州府的铺子的话,虽然会影响到他家的生意,但损失也没有那么大。

    秦钊背在后面的手握紧,“行,明日我们就先回去。”

    林清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考完了那就先回去,放榜还得大半个月呢,现在在这待着只会更乱。

    一早众人就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了,等到了安平县在想想办法,或者县令夫人那边能帮上他的忙,两家关系还算不错。

    林清一行人的马车还没出城门呢就被王昌给拦了下来,带着一众家丁挡在了前面,“林老板,你怎么就走了,你的铺子我不要了,不如你嫁给我,咱就是一家人了。”

    林清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王举人,光天化日,你还敢明抢不成。”

    王举人被林清勾的心痒痒,要是娶了林清不仅能抱得美人归,他的铺子也都是他的,这生意做得稳赚不赔。

    王举人抬了抬下巴,下面的人拎着棍子围了上来,秦钊和马夫护着林清,有人拎着棍子惊到了马匹,林清在车架那呢险些被颠了下来,秦钊眼疾手快地把他给拉了下来。

    林清这次真被气到了,虽然腰被秦钊揽着呢,伸脚就踹了出去,一脚就把一个家丁给踹了出去。

    林清冷哼了一声,“秦钊,你大爷的!这次能不能考中举人啊你!”

    秦钊脚下挑起一根棍子,“能。”

    林清笑了一声,“你确定啊,你要是考不中咱就扭头就跑,你若是能考中,那就干就完事了。”

    “能。”

    “行,老子信你了,小河!不用客气直接打就是了!”

    秦钊和卫小河打架都是猛的,拎着棍子就朝着对方的人打了过去,林清也不甘示弱,玛德,气死他了,纯属无妄之灾,他要是能当官早弄死这家伙了。

    林清也捡起地上的棍子抽了过去,他怕打的不疼,两只手握着棍子轮圆了抽了过去,秦钊一脚一个,打架的时候还分神注意着点林清怕他被伤了去。

    秦钊嘴角勾起,这才是林清。

    王昌原本坐着轿子呢,轿夫也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他带了七八个人都打不过林清五六个人,就连他坐的轿子都被秦钊一脚给踹翻了。

    王举人哎呦哎呦地从翻了的轿子爬了出来,头上的帽子都掉地上去了,整个人狗爬似的出来了。

    林清叉腰拎棍子笑了起来,特别嚣张地走了过去,拿着棍子拍人家的脸,“你不是很得意吗,举人老爷,嗯?”

    “林,林清!我告诉你,我可是个举人,你,你敢打我试试!”

    “举人哦,那我是不敢打,你先得意两天,等我家的秋闱放榜了,说不定那时候能打你一顿,你先等着哈。”

    “我,我呸,就他,他要是能考中,老子就不姓王了!”

    这边闹了起来,街上的人纷纷躲开了,带刀的巡检也过来了,王举人一看跟瞅见救星似的,“巡检巡检,这些人竟然欧打本举人!”

    第123章

    林清嗖得一下把棍子给丢一边去了, “我们可没有打你,你少血口喷人哦。”

    林清两手一摊装作无辜样,叫得比王举人声音都大呢,“大人, 你要为我做主啊!这王举人想强抢民女, 啊呸, 想强抢民男!大人啊!你可以为小民做主啊!”

    王举人都被林清这一招给弄得愣了一下, 他怎么敢比自己叫得还大声呢!

    这几名巡差也就是个普通当差着, 还没有王举人威风呢, 人家毕竟是个举人老爷, 但又知道这王举人的德行, 对林清说得话也就信了个七七八八。

    “王老爷,赶紧起来吧。”

    几个巡差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扶了起来。

    王举人仗着自己的出身不肯轻易放过林清,“巡差你们看,我的脸都被这些人给打破了,把他们给抓起来,抓起来!”

    “哎,你少胡说, 谁打你了, 明明是你自己从轿子里跌出来摔的, 大人是他家家丁冲撞了我们的马车, 这才撞翻了他家的轿子的。”

    陆怀玉抱着个棍子也一脸的纯良,“就是,就是,巡差大人, 我们是过来赶考的秀才,我和他都是秀才。”

    陆怀玉指了指秦钊, 巡差本来就知道这王举人就是中州府一霸,又听说是过来赶考的秀才,这秋闱刚结束,谁知道两人能不能考中举人。

    这巡差两边都不想得罪,“王举人,先回去吧。”

    王举人甩着袖子,“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去,你们竟然敢殴打举人,等着牢底坐穿吧!”

    林清叉腰,“我们可没有打你,是你先抢人的。”

    王举人没拿捏住林清,气得他准备告状去。

    林清也准备走了,领头的巡差拦住了众人,“这位相公,不如再在这等上两日,那王举人若是真告你们了,就算是出了这中州府,衙役还是在追你们回来。”

    林清啧了一声,心里吐槽了一句麻烦,“多谢大人提醒了。”

    林清只要让马夫掉头回去了,回去的时候陆怀玉也爬上了林清的马车,他眉飞色舞地说道:“秦钊,你好厉害啊!一脚一个!”

    林清都被陆怀玉给逗笑了,“他是个举人,你刚没听见?”

    “举……举人!嗝~”陆怀玉被吓得打嗝,他高兴不起来了,“那,那我们不是打了举人了?这举人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秦钊,秦钊,这殴打举人啥罪呀啊?”

    “充军或者流放吧。”

    这下不仅陆怀玉啊了,就连林清也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重的罪名,要是怎让他告赢了,那咱两不得一起被流放了,或者你充军我流放?”

    “还,还有我,我也要被充军了。”陆怀玉哭唧唧地说道:“没,没事,还有你两陪着我呢。”

    林清啧了一声,“这狗东西怎么就缠上咱家了。”

    “没事,他是举人,我也是举人,就算是他告也挺多算互殴。”

    秦钊倒是挺淡定的,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动手,他不会把林清放在一丝一毫的危险中。

    林清也笑了一声,“你倒是自信哦。”

    林清信得过秦钊,既然他敢下手就说明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的,秦钊虽然不爱说话,但做事一向稳妥。

    陆怀玉嗷了一声,“秦钊,你咋就这么肯定你今年肯定能中举啊!”

    “自然是知道。”

    现在几个人想走也走不开了,就在家等着和王举人打官司,若是他不告自然什么事都没有,若是真去告了,那还得和他纠缠一番。

    林清没等到王举人那边的消息,他二姐和姐夫就要先过来了,林二姐儿两人赶着马车日夜兼程的赶过来了,林清他们走了几日之后中州府那边就捎信过来了。

    林二姐儿怕林清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州府吃亏,赶紧就和老朱赶过来了。

    林二姐儿下了马车第一句就是,“三儿,那个什么王举人来咱铺子里闹事,你没碰上吧?”

    “二姐,你咋来了。”

    “这边不是来信了,劳什子的举人来咱这闹事。”

    林清先给二人倒了茶,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给说了,气得林二姐儿直拍桌子,“我呸,我管他是举人还是进士,咱家不愿意他还想抢强不成,还想娶你,我呸,他算个什么东西!”

    林二姐儿两人前脚刚到,那王家的管家就过来了,又是抬着几箱子聘礼,把狗仗人势的威风耍的十足十的。

    “林清,我家老爷让告诉你,你现在若是肯带着你那些铺子嫁过来,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若是不肯那明儿咱家衙门里见!”

    林二姐儿呸了一声又一脚给踹了上去,“你是谁家没栓好的狗,也敢来我家狗叫,滚蛋!”

    这管家哎呦哎呦赶紧往外爬,带过来的聘礼又兜头砸了过来,砸的他又是一通哎呦,“你,你们给我等着!”

    王家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这林家是什么虎狼窝呀,第一次过来就被踹了一脚,疼得他躺在了床上两天才好,今天又被踹了一脚,可疼死他了。

    这王家管家回去就是一顿添油加醋,说林家不仅不愿意,还打了他,打他就算了,还骂了王举人。

    王举人气得只拍桌子,“好呀,好呀,给脸不要脸,去给通判大人下帖子,明天请他来咱府上喝茶。”

    林二姐儿也在家气得不行,嘴上不停地骂着人,“他家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是个举人就敢欺负人,三儿就算是打官司咱也不怕,就算是散尽家财也能保住你两。”

    林清怕她二姐真急了忙宽慰道:“二姐儿,没啥大事,秦钊说了他今年一定能考中举人,他家是举人,咱家也是举人,没啥事。”

    “哎,我这不是怕秦钊考不中嘛。”

    陆怀玉弱弱举手,“还,还有我呢,要是我考中了呢?”

    陆怀玉刚说完就觉得不对,若是连秦钊都考不中,那他肯定也考不中啊,他在说什么呀呜呜呜~

    林二姐儿也没法子,她家在中州府没什么根基,这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的,只能日日去铺子里,有她过来看着点铺子里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一些了。

    没两天就有衙门里的人过来传唤了,告了林清和秦钊二人当街殴打举人,林清抖了抖袖子跟着走了,“啧,总算是来了。”

    反正缩头一刀伸头一刀,不如早点解决了,秦钊也早就写好了诉状,到时候谁告谁还不一定呢。

    林二姐儿有些紧张,她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哪里上过公堂啊,生怕林清和秦钊两人都被流放了去。

    秦钊没有让林清上去,林清一个白丁,上去就要跪在地上,他是个秀才不用跪在地上,只需行个礼就是了。

    秦钊自己拿着诉状上了衙门,这举人告状本人是不用过来的,对方只来了个讼师,上来就对着秦钊数落他们的罪状。

    通判大人轻咳了一声,“秦钊,这罪你可认?”

    “不认,王举人想强买我家铺子在前,后又当街抢人,学生一行人自始至终从来没有碰过王举人一下,何来殴打他一说。”

    “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带证人!”讼师当即就传唤了证人,是那日街上的路人和一个巡差。

    林清在下面看着呢,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最大的底牌就是秦钊能一举高中,那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他这是在赌。

    路人一上来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指着秦钊说看见他们打人了,那个巡差倒是实话实说,说过来的时候王举人的轿子就已经翻了,并没有亲眼看见秦钊动手。

    这通判拿了王举人的好处,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已,他还能治不住了,但王举人看中了那个叫林清,想要人财两得,不能一下就安了罪名给治死了。

    秦钊也呈上了手上的状子,“学生要状告王昌王举人仗势欺人,欺压百姓,强占百姓田地,逼死良家妇女。”

    “你这是血口喷人!”

    秦钊只管把状子给递了上去,这些日子不仅王举人在想法子,林清和秦钊两人也没闲着,让刘叔还有铺子里的掌柜都帮着搜罗一下王举人的罪名,看他有没有什么小辫子。

    几个铺子的掌柜都是中州府的人,还真有人知道王举人干了哪些好事,这王举人家里前两代有做官的,有些荫蔽在头上,平日里就横行霸道的,没少干坏事。

    这中州府的权贵可比安平县多多了,撩下块砖头就能砸到一位贵人,王举人家不是最显赫的,但家里也是有权有势,普通人家根本就不敢惹的。

    通判没想到秦钊还敢反咬一口,通判拍下了惊堂木,“先把秦钊收监等候处置。”

    王昌说了就是要逼他家就范,到时候别说铺子了,就连这掌柜的都是他的。

    林清气得不行,知道对方势大,没想到竟然连通判都给收买了!

    林二姐儿更是气得不行,张嘴就要骂被林清给拦下来了,“二姐,回去在说。”

    秦钊路过林清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不用急,等三日后放榜。”

    “好。”

    林二姐儿被气得不行,“他们这是仗势欺人!”

    “二姐,我们先回去了。”

    林清也皱起了眉,他没想到王举人竟然能买通通判,但今天没有当场判下来,怕是王昌不肯轻易放弃。

    林清还算是淡定,回去就收拾了被褥和吃食儿探监去了,林二姐儿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嘴里一直嘟囔着这可怎办这可怎么办。

    林清让她二姐不要急,放榜在及,到时候自然有定数。

    林清带着卫小河去探监去了,他装了不少的银子出来,知道牢里肯定环境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秦钊被和七八人关在一起,里面臭气熏天的,林清一进去差点吐出来。

    “秦钊。”

    林清喊了他一句,秦钊看起来倒是挺悠然自得的,尽管被关牢里了还一如既往地淡定。

    “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草了,怎么给你关在这种地方。”

    林清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秦钊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一个黑瘦的狗崽子长成如今的翩翩少年郎,都是他林清辛辛苦苦养大的,如今在这破地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等着,我去给你换个干净点的牢房。”

    秦钊点了点头,林清使了十两银子给秦钊换了个单间出来,铺在被子凑合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林清给他端了饭菜出来,“这几日我都给你送饭,没事的哈。”

    林清这句没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秦钊还是在安慰自己,他心里现在也七上八下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放榜那日,秦钊说能考中,那就一定能考中。

    “不用日日过来,让卫小河过来就行了,这里面糟污。”

    “没事,你住里面都不怕,我还怕给你送饭呀。”

    秦钊抬眸看向林清,“你在害怕。”

    林清没好气地朝着秦钊的胳膊打了一下,不亏是他养大的狗崽子,自己都装这么淡定了他都能看出来,“废话,我能不害怕嘛,你要是……”

    林清没有说那不吉利的话,一定能考中,一定能考中的。

    秦钊却笑了一声,林清在怕他真被流放了或者充军了。

    林清又给了他一下,“你还笑呢,都住在这牢房里了,反正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钊反手握住了林清的手,“王昌肯定会逼迫你,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答应他,我没事的。”

    “知道,知道的,我不愿意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不知不觉秦钊比自己高出了不少,握着自己的手都比自己的手大了一圈,秦钊的手有些粗糙干燥,林清觉得心里稳了一些。

    “狗崽子,你最好能考中,要不然咱就要玩完了。”

    “放心,玩完不了。”

    林清在这陪了秦钊一会儿就回去了,嘴上又骂了那王举人两句。

    果然不出秦钊所料,第二天王举人就亲自过来了,林清大门都不让进的,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

    王举人摇着扇子很是得意,“听我的讼师说你们还告我呢哈哈哈,林清,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今天你都得跟本大爷回来,要不然明日就请通判大人判秦钊充军流放。”

    “王昌,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老子不等你们放榜,就能先把秦钊给弄走。”

    “王昌,你敢不敢赌一把,若是三日后秦钊没有中举,这中州府的十一间铺子都属于你。”

    王昌摇着扇子,“不仅这十一间铺子,还有你,也一同属于我。”

    “王昌,你大爷的,你少蹬鼻子上脸!”

    林二姐儿想上去踹一脚被林清给拉住了,“可以,若是三日后秦钊中举,王昌你等着。”

    “好,我王昌等着!”

    王昌带着人走了,林二姐儿现在急得不行,“三儿,你和他赌什么呀!这万一,万一,你这后半辈子不就毁了!”

    “二姐,我相信秦钊。”

    林清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不能让放榜之前就判下来,那样就有点麻烦,多多少少给秦钊身上会留下污名。

    林清和王昌下赌注的事并没有告诉秦钊,反正告诉秦钊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不告诉他,这几日林清依旧面日如常的去牢里给秦钊送饭。

    林二姐儿这几日要操心着铺子,还要操心着林清,急得夜里都睡不着觉的,嘴角也起了燎泡,林清叹了一口气,“二姐,喝点薄荷水降火。”

    “我喝不下,这明日就要放榜了,真的是急死我了。”

    林清最淡定地去厨房做饭去了,明天就不用去送饭了,反正就要出来了。

    林清最后一次给秦钊送饭,就这三天林清光打点狱卒就花了五十多两银子,这些人知道林清有油水没少捞。

    林清做了秦钊喜欢的豆豉蒸鸡,还亲自给他夹到了碗里,“明天我在家等你回来。”

    “嗯,你没有睡好,是不是王昌过去找你了。”

    “那狗东西能不找嘛,没事。”

    林清这次赌了个大的,他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若是不成,他和秦钊只能保住一个。

    林清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放榜还早着呢,林清穿戴好准备和他二姐一起去看榜。

    林清还没出门呢就被王家的人抬着花轿敲锣打鼓给堵在院子里,这来迎亲的是之前王家的管家,看见林二姐儿黑着脸他就觉得胸口疼,上次差点没踹死他。

    林清哼笑了一声,“来这么早,这榜还没放呢。”

    “这不是早点等着嘛,知道林小姨夫郎肯定没有布置,我这不先带着人帮您布置布置,我家老爷早就请好宾客了,就等着林小姨夫郎过去呢。”

    “我呸,你是什么狗东西!”

    林二姐儿一脚踹了过去,王家管家被踹怕了,这才早有防备赶紧躲开了,嘿嘿笑得一脸猥琐,“林小姨夫郎,您就不要去了,遣个下人去不就行了。”

    王家这是怕林清跑了,特意一早就过来堵人了,林清扭头就回院子里去了,“小河,你和怀玉一起去等着放榜。”

    陆怀玉路过的时候呸了一声,“你给本少爷等,等着!”

    林清就坐在堂前泡茶,王家管家带着人喜气洋洋地在院子里挂红绸,气得林二姐儿一巴掌给扯了下来,“滚,滚出去!”

    “二姐,让他们挂,就当是提前为秦钊布置一下了,挺喜庆的。”

    林二姐儿一屁股坐在林清身旁,连着灌了三杯茶水,伸着手就开始数落,“你们给老娘等着,等我家秦钊高中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王家那边也一早就布置起来,王举人料定了秦钊肯定考不中,这举人哪里是那么好考的,有人四十年寒窗苦读都不见得能考上的,他能考中也只是个末等,去京城会试的时候又连年考不过。

    他就不信秦钊能考中,今天他不仅得了个美人,还能得到那么多家铺子,简直是好事成双啊。

    王举人有意显摆,早两天就发了请帖了,还大言不惭地和人家说着他和林清的赌注,“大家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哈哈哈。”

    林清和王昌的赌注不少人都知道,不仅王昌家今天来的人多,就连林清的院子外面也围了不少可热闹的人。

    还有赌庄甚至开了庄,压王举人的一赔三,压林清的一赔十,就连林清都听说了,他听说大家压的都是王昌,鲜少有人压他的。

    这今天都要放榜了,不少人看起来比林清都着急,生怕自己压出去的银子赔进去了。

    贡院门口早就围了不少等着放榜的学子,还有压了赌注的人,这人挤人就等着放榜了,陆怀玉被急得压根就进不去的,他推了卫小河,“小河你挤前面去,不用管我。”

    陆怀玉现在急得不行,不仅关心自己有没有高中,更重要的是担心林清和秦钊。

    众人等了半天才有衙门里的人出来张榜,前面的人拥堵成一团,卫小河用力推开众人往前挤,前面已经有人发出哭嚎声或者欢喜声。

    今年中州府有将近五千人参加秋闱,只有前六十名才能中举,王昌这才敢肆无忌惮地张狂,他是料定了秦钊考不中,又不是什么书香世家,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出身,这举人哪是那么好考的。

    围在最外面的人叫了起来,“秦钊,秦钊呢,有没有考中!”

    不少人都压了银子了,就怕赔了底朝天。

    卫小河已经挤到前面了,他刚好站在中间,直接一个一个往前看,他看了一会儿了也没看见秦钊的名字,他心里有些发紧。

    “哎呀,哎呀!怎么就中了呢,这秦钊竟然真考中了!”

    有人朝着后面喊了起来,“别挤了别挤了,这秦钊他娘的考中了!哎!老子的银子啊!”

    最外围下注的人哀嚎声一片,“这怎么,怎么就中了呢!”

    陆怀玉没挤进来,听见有人说秦钊高中了他高兴得直拍手,“果然中了,果然中了!秦钊果然说对了!”

    在前面的卫小河也听见了,他放下了心,他也不急了朝着榜看了过去,一直扫到了头终于看见了秦钊的名字,他的眼睛睁大,只见上面写着‘秦钊,年十八,安平县昌邑镇青牛村人’。

    竟然是今年乡试第一名!

    卫小河这下更淡定了,反正已经挤到前面了,就帮陆怀玉看看他有没有考中。

    第124章

    刚卫小河往前瞅的时候没看见陆怀玉的名字, 他就往后瞅,终于在榜的后面看见了陆怀玉的名字。

    卫小河挤着人群出来了,现在贡院的门口热闹成一片,有人高兴得直拍大腿, 有人白着头发哭得差点昏死过去, 最外面还有一些不像读书人的人, 也是哀嚎遍野, “怎么就中了呢, 怎么就中了呢, 我的银子啊!”

    陆怀玉一把拉住卫小河, “确定秦钊中了吧!”

    “中了, 你也中了,第五十五名。”

    “我,我也中了?!”

    陆怀玉高兴得有些结巴了,他跳了起来,“啊哈哈哈,老子也中了!”

    卫小河已经朝家跑了过去,林清还等着他的信呢。

    陆怀玉高兴了两声就呜呜呜哭了起来, “我终于中了, 终于中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我天不亮就起,狗睡了我都没睡,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瘦了多少斤呜呜呜~”

    陆怀玉哭得不能自已,旁边有人听见他高中了, 几个人纷纷过来拉他,“这位老爷去我家喝口茶吧。”

    “去我家喝口茶吧, 去我家。”

    几个看着穿着不错的人拉着陆怀玉不撒手,陆怀玉被扯得胳膊都疼了,他有些懵逼得也不哭了,“你,你们干啥?”

    “这位老爷去我家喝茶!”

    “去我家喝茶!”

    还有人拉着他问,“你真的高中了,怎么哭得比人家没中的都伤心啊。”

    陆怀玉被拉得站都站不住的,他吸了吸鼻子,“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是是是,举人老爷辛苦了,辛苦了。”

    陆怀玉还急着去牢里找秦钊呢,他推开了拉的人,“哎呀,放手放手!我还有急事呢,放手啊你们!我才不要去你家喝茶呢!”

    陆怀玉被拉的衣裳都凌乱了,红着个眼睛到处乱撞总算是跑出来了,他一头磕在了人家的怀里,他嘶了一声,红着眼睛一抬头就看见了一道棱角分明的下巴。

    那人也低头看了一眼撞在自己怀里的人,陆怀玉来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边说还边把脑袋磕在了人家胸口,疼得他又嘶了一声,陆怀玉尴尬地赶紧跑了。

    林家小院里,林清努力维持着淡定,王家的人正得意洋洋地催着林清换喜服呢,“林清,赶紧换了喜服走吧,都这个点了早就放榜了,这报喜的还没过来肯定是没有考中啊。”

    “你急什么,急着给你家老爹上坟呢。”

    “你!”

    卫小河跑得一头汗,“林老板!”

    林清倒茶的手抖了一下,“中了吗?”

    “中了!是第一名!”

    林清笑骂了一声,“狗崽子。”

    王家管家脸上的得意僵住了,“这,这不可能!”

    压在林二姐儿心口的石头也挪开了,她瞅准了一脚踹了过去,“还不快滚!”

    王家管家忙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走了。

    林清高兴得不知道该干什么,“秦钊那狗崽子说能中就能中!”

    林二姐儿也喜不自胜,“中了,中了!还是第一名呢!”

    围在院子外面的有些人就没有那么高兴啊,“我的银子啊!”

    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外面大部分的人都是看这场赌局的热闹的,听说秦钊中了纷纷涌过来恭喜,林清大手一挥,“二姐,快点给撒些喜钱。”

    “哎,那秦钊呢!”

    “他说他自己会回来的,让在家等他,这说不定一会儿衙门报喜的人就过来了呢。”

    “也是,也是,老朱,你赶紧去牢里跑一趟把秦钊给接出来。”

    “哎!”

    一家人又都忙活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一扫之前的愁容,红光满面了起来。

    没一会儿报喜的人敲着锣过来了,“昌邑镇青牛村人氏秦钊秦老爷高中喽!”

    报喜的人也很是高兴,“秦老爷呢,秦老爷呢,这可是解元呢!”

    林清忙给封了喜钱,沉甸甸的银子送了出去,“这位大人,我家秦钊现在还在牢里压着呢,麻烦大人帮忙去接一下。”

    “什么?这会子解元老爷怎么被压牢里了?”

    那边陆怀玉已经跑到牢门口了,但人家不让他进,陆怀玉身上又没带银子,气得他直跺脚,“你敢拦我,你知道这牢里现在住着的可是咱中州府乡试的解元!”

    守牢的狱卒哈哈哈笑了起来,“谁家解元老爷在牢里呢哈哈哈。”

    林清现在走不开,这报喜的衙役一过来,左邻右舍还有看热闹的人纷纷过来道喜,他就托了他姐夫和衙役一起去接秦钊出来。

    衙役敲着锣一路高喊,引得不少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谁知道这报喜的衙役直直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

    “这去哪呢这是,不是去给解元老爷家报喜呢。”

    “你消息咋这么落后呢,这半个中州府都知道了王举人和林老板的赌约,谁知道林老板家真的出了个举人,还是第一名的解元呢!”

    报喜的衙役后面跟了一串看热闹的人,哪有这稀奇事呀,这刚高中的解元老爷被压在了牢里。

    听说他家的人和王举人家有过节,就赌了这秦钊是否高中,若是秦钊不高中那林清就要带着十一家铺子嫁给王举人,谁知道人家竟然高中了。

    王家的管家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王举人还在春风得意地招呼着过来喝喜酒的客人呢,“不急,不急哈,这喜轿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是没见过那林清,那样子,那模样哈哈哈。”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秦钊中了!”

    王举人手抖了一下,“你说啥!”

    “那秦钊中了!”

    刚还热闹的庭院寂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偷偷看向王举人,这下丢脸可丢大发了,还请他们吃喜酒呢,现在好了,脸都要丢光了。

    “你确定!”

    王举人有些不相信,这举人哪里是这么好考的,怎么一考就考中了?

    “真的,衙门报喜的都过去了,小的亲眼看见的,错不了,还是,还是个解元呢!”

    安静的宾客小声蛐蛐了起来,“什么,竟然还是个解元?”

    “不是说这秦钊是泥腿子出身吗?怎么这么厉害。”

    “谁知道呀,这才十八岁,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这秦钊是安平县的案首呢。”

    王举人一把拉住这个人的领子,“你说,你说那秦钊是案首?”

    “王老爷你不知道?”

    王举人剧烈地咳了起来,“管,管家,你怎么没说这秦钊是案首啊!”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哎呀老爷,这都是小事,现在秦钊可是这乡试的解元啊!”

    王举人咳得脸都红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请过来喝喜酒的宾客没有一个上前的,纷纷赶紧走了,这新晋的解元老爷和陈年举人他们还是分得清的,这王举人仗着祖上的隐蔽嚣张惯了,这次怕是不能善了了。

    众人怕自己受到牵连,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老朱一行人已经到大牢了,陆怀玉进不去正在和狱卒吵架呢,看见穿着红衣的衙役他立马挺起了小胸脯,“我就说了你不信!”

    “安平县昌邑镇青牛村人氏,秦钊秦老爷高中解元。”

    这狱卒吓得脸都白了,哪里知道这秦钊真能考中啊,林家的人过来探视的时候,他可没少从中间捞油水。

    狱卒忙从腰间摸钥匙,一路小跑去开门去了,陆怀玉和老朱也跟过去了,狱卒一进来就点头哈腰,“秦老爷,恭喜高中,您快请出来吧,大家都等着呢。”

    陆怀玉也跑了进来,“秦钊,你真厉害,真的中了!”

    秦钊淡定地坐在稻草垫子上,“多少名。”

    “第一名,解元!”

    秦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呢,多少名。”

    陆怀玉笑着挠了挠头,“你咋知道我也中了,就是考得不太好,才第五十五名,差点没考中哈哈哈,我爹娘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得去给祖坟烧香去了。”

    几个狱卒忙着给秦钊收拾东西,一个领头的狱卒点头哈腰,“秦举人,你快些出去吧。”

    “喊通判大人过来,这王昌的案子不审我就不出去。”

    “这这这,这小的们哪里能见到通判大人啊。”

    这一州之长是从四品的知府,下面是正五品的同知和正六品的通判,平日里一些小案子都是通判大人审理,在说他们小小狱卒哪里能见到通判大人啊。

    秦钊不肯出来,急得几个狱卒直磕头,“秦相公您快出去吧,这小的真做不了主啊。”

    秦钊坚持不肯出去,“请通判大人审理此案。”

    秦钊也不是随意为难人的人,只因林清每次过来的时候,这牢里的狱卒没少从林清那要银子,这才肯放人进来,这才三日就不知道要了多少银子过去。

    谁让他们为难林清的。

    牢里的狱卒急得团团转,只能不住地磕头。

    还是陆怀玉劝了句,“秦钊咱先出来吧,你不知道这王举人有多可恶,他还和林小嬷打赌,若是你不高中,他就让林小嬷带着铺子嫁给他,你不知道,今天一早那喜轿都堵家门……”

    陆怀玉话都还没说完呢,坐在地上的秦钊就跟一阵风似的站了起来,秦钊疾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他冷声道:“银子。”

    领头的狱卒忙伸手给几个人讨要,搜刮了一堆用件破衣裳兜着,“秦举人,都在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们计较。”

    秦钊把银子给了老朱,“姑丈,我先走了。”

    秦钊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外面的人还没看清这解元长啥样子呢,秦钊就疾步走远了。

    老朱也抱着银子出来,又给了这报喜衙役几两银子,“多谢大人了,多谢大人了。”

    林家给的银子丰厚,高兴的几个报喜的衙役合不拢嘴,“恭喜,恭喜了。”

    秦钊三日都待在牢里,尽管林清每日都会给他送吃的用的,但还是难免身上有些糟污,秦钊一进院子就看见檐廊下挂着的红绸,他的眼睛被刺痛。

    又见林清站在高堂之上满脸的笑意应付着众人,他紧紧盯着林清,“林清。”

    林清满脸笑意地抬头看去,“秦钊,你回来了!”

    林清穿过人群朝着秦钊跑了过来,他心里充盈着巨大的惊喜难以自持,高兴得朝着秦钊跑了过来。

    林清跑得实在太快了,快跑到秦钊面前的时候,他一个左脚绊右脚朝着秦钊扑了过去,秦钊伸开双手接了个满怀。

    多年之后秦钊也忘不了那一幕,林清笑得满眼都是自己,直直落入了自己怀中,这个人只能是他的,他要羽翼丰满护着他,他只能是自己的。

    林清老脸一红,他真没想给秦钊给拥抱,他跑得太快了,把自己给绊了进来。

    秦钊单手搂着林清的腰没有松开,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林清尴尬地推了他一下,“抱歉,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

    秦钊这才松开了手,“没事。”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是我们举人回来了,恭喜,恭喜啊!”

    林清见秦钊有些黑脸忙说道:“多谢大家,我家秦钊刚回来了,我先带他收拾一下哈。”

    林清礼貌送了众人离开,关了门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也超级高兴,但一直笑笑得他脸都有些僵硬了,林清揉了揉自己的脸,好酸啊。

    林清一抬头就看见秦钊在看他呢,林清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赶紧去洗个澡,这牢里脏死了,快去快去。”

    林清推着秦钊进屋了,刚报喜的一过来,林清就忙让刘叔烧热水了,就等着秦钊回来洗澡呢。

    刘叔提着水往堂屋倒,秦钊正解着衣裳带子呢,“刘叔,把院子里的红绸给扯了。”

    “哎,那是王家过来挂的,二掌柜的不让挂,郎君让挂的,说是喜庆,就当庆祝少爷你高中了。”

    “那不用扯了。”

    “哎。”

    没一会儿老朱和陆怀玉也回来了,一家人都红光满面的,陆怀玉一回来就问秦钊,“人呢,跑这么快,一眨眼就看不见人。”

    林清现在也终于松了口气,臭崽子真给他争气,“屋里洗澡呢。”

    老朱也把提着的银子摊在了桌上,“那些狱卒给的,秦钊给要的。”

    林清轻笑了一声,“这小子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林清数了一下,竟然还多出来几两呢。

    “二姐,今儿高兴,铺子晌午关一会儿,让大厨多弄些好的犒劳一下大家,这些日子大家都受委屈了,还有饮子铺的伙计,也跟叫过去让大家吃个饭。”

    “行,还要买上几挂鞭炮好好放放,气死那个姓王的。”

    林二姐儿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她站在檐廊下大声地说:“秦钊,你现在是举人了,以后是不是能打那个姓王的了,还污蔑咱打他,那就狠狠打他一顿,这牢咱可不能白坐了。”

    屋里传来嗯的一声。

    林清也弯了弯眼睛,“把握点分寸哦。”

    林二姐儿已经让老朱和卫小河几人去通知各个铺子里的伙计了,晌午的时候让大家都热闹热闹给压压惊,饮子铺的伙计就近分到离得近的铺子里去吃饭,鸡鸭鱼肉的不拘,好好让大家都吃一顿。

    林二姐儿也甩着袖子准备出门去了,“我先去热闹热闹去。”

    林清把桌子上的银子丢给了他二姐,“二姐,烤鱼铺子的伙计一人发二两银子喜钱压压惊,饮子铺一人一两,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行。”

    林二姐儿拎着银子就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四家铺子门口都挂上了鞭炮,噼里啪啦地炸了一地的红纸屑,林二姐儿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吆喝,“我家孩子今年高中解元,往后三天过来吃饭的客人一桌送一份炸酥肉!”

    林二姐儿这一吆喝可不得了,路过的人纷纷过来凑这个热闹,听说这家铺子里的孩子中了解元了,不少人都过来沾沾喜气。

    铺子里伙计们也都喜气洋洋的,之前那姓王的一来没少欺负他们,他们这正儿八经的铺子,虽然跑堂的多是哥儿女娘,但大家都是努力干活吃饭的。

    这下好了,他家大少爷考中了解元,看那姓王的还敢不敢过来胡闹。

    林二姐儿在这高兴够了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过了晌午头就关铺子,让大家伙吃了饭就早早回去休息。

    这可把家伙给高兴坏了,这铺子里的老板和掌柜的都厚道,工钱给的高就不说了,逢年过年也没少过发些礼,虽然这次受了委屈了,但一人都给发了喜钱,还能好好吃上一顿呢。

    林二姐儿给大家说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就回去了,她们今天也要好好庆祝一下。

    林二姐儿回来的时候林清已经在厨屋忙碌起来了,刘叔的小闺女在帮着打下手,林二姐儿也撸起袖子下手。

    边干活边和林清说着铺子里的事,林清听得也高兴,大家伙高兴就好。

    晌午饭林清满满当当做了一桌子,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林清还特意抱了一坛子桂花米酒过来,“大家都喝一点,秦钊你也喝一点,真的是厉害死了!”

    林清抑制不住的高兴,握着拳头给了秦钊一拳,好大儿真争气啊!

    林清不常让秦钊喝酒,总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举人也考中了,也十八了,算是个大人了。

    林清兴致今天格外的高,端着米酒喝了不少,等他脸上露出傻笑的时候,秦钊这才注意到人喝醉了。

    林清还没怎么吃饭呢,秦钊就给他夹了一些菜放在碗里,秦钊夹什么,林清就吃什么,秦钊微微眯了下眼睛,手下不停地给林清夹了起来。

    陆怀玉也有点喝高了,抱着酒壶在那又哭又笑的,抬着袖子就给自己擦脸,“呜呜呜,我真的好不容易啊,这举人考得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呜呜呜~”

    陆怀玉哭得声情并茂的,又站起来歪歪扭扭走到秦钊面前,“兄弟,我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拉着我,我这举人不知道要考到猴年马月了呜呜呜,幸好又多拖了一年,要是去年考,还真不一定能考中,嗝~”

    秦钊挺给面子的喝了陆怀玉的酒,就是觉得他有些聒噪。

    林清看着陆怀玉毫无形象地哭嚎着,他也跟着傻乐哈哈哈笑了起来。

    陆怀玉吸了吸鼻子,又挤在了两人中间,胳膊搭在林清的肩膀上一副亲热的模样,“林小嬷,谢谢你哈,多谢,多谢你给我弄好吃的,嗝~”

    秦钊眼神不善地看着那条胳膊,下手就给捏着扔一边去了,陆怀玉一个没站稳把自己给摔了个屁股墩,林清喝多了也跟着闹了起来,“哈哈哈~”

    一顿饭大家吃得热热闹闹的,秦钊扶着林清给放在了床上,林清还在抱着被子哼哼唧唧的,“喝,喝呀~”

    秦钊给他拉了下被子,站在床边紧紧盯着床上的人,他手有些颤抖地碰了一下林清脸颊,“林清,我考中举人了,我也很高兴。”

    林清睡得正香呢,感觉脸上痒痒的就皱着眉翻了个身。

    林家虽然关门谢客了,但还有不少人过来敲门送礼,请帖更是多的跟雪花似的飞了过来。

    看着各家捧着金银地契往家里送,林二姐儿看得咂舌,“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呢,竟然有这么多人送礼。”

    还有一家大方地直接要送一个中州府二进的院子,这可是中州府的院子啊,这得都少银子啊。

    秦钊统统让刘叔谢绝了,送礼的一概不要,秦钊也懒得应付这些人,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一下午林清家的门被人敲得都没有停过,林清在睡觉呢都睡不安稳,抱着被子直哼唧,秦钊过来看了他两眼,对外面过来送礼的人也是烦不胜烦。

    林清睡醒了头都是疼的,“秦钊,秦钊,外面要下雨了吗?怎么感觉一直在打雷。”

    听见林清醒了秦钊给端了茶水过来,“不是,是过来送礼的。”

    林清揉了揉额角,“没要吧。”

    “没要。”

    “嗯,那可不能要,以后人家借着找你帮忙,你说不清。”

    “我知道。”

    “吵死了,明天咱就收拾了东西回安平县。”

    “明天怕是回不去,后天在回去,明天知府请了去参加宴席。”

    “行吧那。”

    林清喝了酒又被吵得没有睡好,他头有些疼,又瘫在了床上。

    “头好疼啊~”

    “我给你揉揉。”

    还不等林清说话,秦钊就已经下手帮他按了起来,林清舒服得直哼唧,秦钊眼神却变了几变。

    林清现在喝了酒脑子有些不清醒,压根就没有发现秦钊今天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以前别说给林清按头了,就是和林清坐在一起都保持着距离,哪有像现在这样直接下手的。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秦钊和陆怀玉都换了身衣裳准备去参加知府大人的宴会去了,陆怀玉现在中了举了,高兴得嘴角想压都压不下来。

    尽管两人走了,但来送礼拜访的依旧络绎不绝地敲门,林清被吵得头疼,听他二姐说送金银都是常见的,还有送院子的,送铺子的,更有人直接送人的。

    林清听得嘴角抽抽,这真是看上秦钊这股潜力股了。

    知府大人的宴会开在自家的花园里,不仅请了这届的举子,还邀请了一些往日的举子过来作陪。

    这届中州府的举子一共有六十位,大家来了都相互认识认识,特别是解元亚元经魁这些头几名,过来攀谈的人更多,秦钊一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秦钊只是不冷不淡地应付着。

    人群中通判拿着手帕不停地擦额头,尽管现在秋高气爽的,但他还是止不住地一头的冷汗,对过来攀谈的举子也无心应付,这秦钊现在就跟一把刀似的挂在他头上。

    王昌送给他的银子,他早就给退回去了,生怕秦钊现在咬着他不放,又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个正六品的通判呢,他又有了几分底气。

    就算他秦钊明年高中进士哪有如何,做官也不过是八品七品这些小官,品级还能越过他这个正六品的通判不成。

    第125章

    秦钊自然也看见了席间的通判, 和王昌蛇鼠一窝。

    知府大人过来之后先是勉励了众位学子,又说了明年会试祝大家金榜题名,知府特意招了这次秋闱的前六名与他同席。

    秦钊是这次的解元,知府大人还特意安排了他坐在自己的右手边, 见秦钊青年才俊, 知府大人很是喜欢, 这今年的解元, 明年高中进士那是十有八九的事。

    知府免不了对秦钊又夸赞了几句, 秦钊也礼貌应对着, 见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知府大人更是心生欢喜。

    见秦钊下巴上一道结痂的伤痕, 伤口不大离得近了才能看清,知府大人关切学子随口就问了句,“秦举人,这脸是怎么了?”

    “谢大人关心,前几日在牢里不小心磕到了。”

    秦钊话音刚落,同席的郑通判就手一抖把酒撒了出去,他不由得又拿出帕子擦额头, 这秦钊什么意思, 是见自己得知府大人青眼就想拉他下台。

    知府大人果然被勾起了兴致, “好好的怎么就进牢里了。”

    “只因州府的王举人看中了我家铺子, 又想强娶我家小嬷,这才闹了起来,后污蔑学生殴打举人,这才……”

    秦钊从袖子里拿出状纸, “请大人为学生做主。”

    通判被秦钊这一出搞得脸都白了,生怕下一个就把自己给扯了出来。

    秦钊的事这界举子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这王举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就是看不起之前秦钊是个秀才,他们谁不是秀才出身的,若是秦钊这才没考中,那王举人非要把人强娶了不成。

    不少人纷纷开口帮秦钊说话,“大人,这王昌王举人,小人也有些耳闻,平日里仗着自己功勋没少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

    “请大人明察此案。”

    “请大人明察。”

    不少举子纷纷拱手请知府彻查此案,知府已经接了秦钊的状纸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郑通判两股战战,他现在一阵冷一阵热,跟被人架在火上两面翻烤似的,一个秦钊他不害怕,这要是这一届的举子都闹起来了,够他喝一壶的。

    知府大人撇了一眼通判把状纸给递了过去,“郑通判,这案子就交给你来审。”

    “是是是。”郑通判诚惶诚恐给接了过来。

    好在秦钊是个聪明的没把自己给咬出来,要是牵扯到自己,在联合一众举人闹起来,他那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众举子纷纷称赞知府大人英明,席间还有人做了首诗称赞他们中州府在知府的大人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夸得上了年纪的知府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州之长,谁不喜欢自己做的政绩被肯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走的时候知府大人还都给每个学子备了礼,都是笔墨纸砚这些,不贵重但心意到了就行了。

    通判这顿饭却吃得战战兢兢的,生怕秦钊在冷不丁地把自己给扯出来,等这些举子都走了,他才松了口气。

    秦钊身为解元这顿饭没少喝酒,和他一起的陆怀玉还处在兴奋中,“嘿嘿,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见到知府,那可是知府诶。”

    两人坐着马车回家去了,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秦钊问了一句,“刘叔,林清呢?”

    “郎君在休息呢,二掌柜的两口子去看铺子去了。”

    秦钊嗯了一声,扶着额头进屋去了。

    他先去林清的屋里看了一眼,林清有午休的习惯,现在一条腿搭在被子上睡得正香呢。

    秦钊有些痴迷地走了过去,林清,只能是他的。

    他指尖发白低头吻了上去,林清睡得并不熟,感觉有人进来那会就迷迷糊糊想醒了,感觉到唇上柔软一片,林清刷得睁开了眼睛,他震惊得眼睛瞪得溜圆,抬手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秦钊被他打的脸偏到了一边,酒也醒了几分,他心里一紧怕林清厌弃他,又有些后悔今天冲动了,他原本打算好的等明年会试之后在说的。

    林清有些惊恐地爬了起来,“秦钊!你,你!”

    林清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发蒙,怎么会这样,这好好的苗子什么时候歪了啊!

    秦钊擦了下嘴角,林清这一巴掌实在是没有收着力气,打得他脸颊上都留下了巴掌印,他轻笑了一声,“林清,我喜欢你,明年会试结束后我会向你提亲。”

    “滚你丫的!你这是在通知老子,老子是你爹,你他爹的酒还没醒呢!”

    秦钊一把握住林清的手腕,“原本打算明年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真不巧啊。”

    林清甩了一下竟然没甩开,“你大爷的,看清楚了,老子是你爹!”

    秦钊握紧了那纤细的手腕,他靠近林清低声开口道:“你是林清吗?”

    林清被吓得血液都冷了一瞬,这狗崽子什么时候发现的!

    反应过来的林清又一脚给踹了过去,“滚蛋!老子就算不是你爹,你这狗东西也是老子养大的,别以为你现在成了举人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秦钊被踹得生疼,他松开了林清,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走了。

    林清坐在床上还有些懵逼,他那是什么眼神,求爱不成想杀了自己,气得林清对着被子就猛踹了几脚,“狗东西,小王八蛋!”

    林二姐儿从铺子里回来就发现了家里诡异的气氛,咋了这是,这两天秦钊中举了,大家不都喜气洋洋,怎么她家三儿黑着个脸跟人家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铺子里今天生意格外的好,大家都知道了她家出了个解元,一早开铺子的时候外面就排起了长队,林二姐儿逛完了四家烤鱼铺子这才回来。

    “怎么了这是?谁还敢欺负我们林老板呀。”

    林清翻了个白眼,“狗东西。”

    “秦钊呀,他还敢惹你?咋欺负你了?”林二姐儿扭头就教训起了坐得老远的秦钊,“秦钊,你胆子大了,都敢欺负你小嬷了,别以为你考中举人了就能欺负人了。”

    林二姐儿想起之前村里人的那些酸话,说在供也是人家秦家的读书人,和她们林家没关系,以后高中了说不定就把他们林家给踹了呢。

    林二姐儿一听这秦钊刚中了举人几天呀,就敢欺负林清了,这还了得啊。

    “没有,你问他。”

    “三儿,他咋欺负你了,老娘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他,他!”

    林清这哪说出口的,气得他噗噗吐掉了嘴里的茶叶,总不能说这狗东西亲了他,现在大了倒反天罡想上他了!

    林清说不口又气得不行,憋得脸都红了。

    秦钊还是第一次见林清吃瘪的样子,他嘴角微微勾起,“他无理取闹。”

    林二姐儿啧了一声,“三儿,你又不是小孩了,闹啥呢,这大喜的日子,对了,明天不是要回安平县了,你们先回去报喜,我和你姐夫在这看几天铺子,你不知道咱家生意现在有多好。”

    林清只能吃下这个暗亏,狠瞪了秦钊一眼,“狗东西。”

    林二姐儿哎哎了两声,“三儿,以后可不能这么叫了,秦钊现在是举人了,被外人听见了笑话。”

    秦钊也附和道:“二姑说得对。”

    林清气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狗东西一套一套的,他林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啊!

    以前他觉得秦钊话少,啊呸,这狗崽子最近几日是话多了,但句句都能噎死他!还不如跟之前一样装哑巴呢!

    就在林清气结的时候外面有几个小厮抬着木箱子过来了,“林老板,这是您的银子。”

    “嗯,知道了。”

    人家放下银子就走了,林二姐儿掀开箱子一看差点亮瞎她的眼睛,“三儿,怎么取了这么多银子出来!”

    “不是,赌赢的。”

    林清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还在生着气呢,他越是瞪秦钊,秦钊嘴角扬得越高。

    “这多少啊这是!”

    “一万两。”

    “你不会呀押了前几日的赌局吧!”

    “嗯。”

    林清押了一千两进去,十倍的赔率,要是没今天的事,他怕是早就高兴得跳起来了,但现在他高兴不起来。

    秦钊倒是围着看了一眼,“你就这么信我。”

    “滚蛋!”

    林清气得甩着袖子进屋去了,他那会想反正都把自己和铺子赌出去了,他也不差这一千两银子,就让卫小河帮他押了一把,翻了十倍回来。

    林清现在看见秦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林清直了这些年了,从来没想到秦钊这狗东西就然敢觊觎他!

    第二天林清几人就收拾了东西先回去了,秦钊也跟在林清后面准备上马车,林清伸脚给拦住了,“你去后面去。”

    秦钊只好面带委屈地退了出来,林二姐儿瞅见了抬手就朝着林清的小腿给了一巴掌,“林清,你咋这么霸道啊,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啊。”

    林清有苦说不出,“二姐,那后面不是还有两辆马车。”

    林二姐儿伸头轻声了两句,“三儿,你咋回事啊你,秦钊现在中了举人了,等以后考中了进士了,你不是最风光那个,你咋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我可给你说了,对秦钊好一点。”

    “二姐!他!”

    你弟弟快没了啊!

    自从林清发现秦钊的心思之后,林清在对着秦钊就别扭得要死。

    他什么时候掉的马和秦钊竟然想上他,这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林清一个人摊在马车上,他烦得啊啊揉了揉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头发给弄得乱糟糟的。

    他好大儿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啊,他是直男,钢铁直男,虽然他现在是个哥儿吧,但在脑中他就是个嘎嘎猛的直男。

    “你怎么了。”

    车轿的帘子被掀开,林清被突然出现的秦钊下了一跳,“怎么是你,马夫呢。”

    “在赶另一辆马车。”

    林清气得一把把帘子给扯了下来,就是不看秦钊。

    一路上林清都没咋搭理秦钊,搭理他了也是喊秦钊干活,秦钊干这个,秦钊干那个,把秦钊使唤得团团转。

    秦钊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干着活,端茶倒水这些小活就不用说了,要是林清愿意,他恨不得帮他穿衣服。

    见秦钊这么听话,林清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眼看明天就要到安平县了,夜里停靠在路边露宿的时候,林清忍无可忍扯着人去了小树林。

    陆怀玉哎哎了两声,“秦钊,你两去哪呢?”

    “偷……”情

    林清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秦钊乖乖闭上了嘴巴,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眼神不由得落在林清拉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林清拽着人来到没人的地方,他烦躁地原地转圈圈,“秦钊,你到底想干嘛,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娶你。”

    “滚你大爷的,你才十八!老子之前可是你爹。”

    “你不是林清。”

    “我是林清!”

    “十八不行,那我十九娶你也行。”

    “滚蛋,不是十八十九的事。”

    “最多二十,我忍不了那么久。”

    林清现在完全是鸡同鸭讲,怎么说都和秦钊说不清,偏生这人打蛇上棍,林清自认为自己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却一次次在秦钊这个闷葫芦身上吃了亏。

    气得他抬脚就朝着秦钊踩去,反被秦钊拉着胳膊给扯在了怀里,“林清。”

    林清给激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抬手就要朝着秦钊的俊脸打过去,秦钊侧过去了头,“上次打了右边,这次打左边。”

    林清把抱着自己的人推开了,“滚蛋!”

    看着这人有些遗憾的表情,林清又是一阵心梗,怎么,自己不打他了,他还遗憾上了,他还爽了不是!

    林清扭头就走了,爷爷的,他招惹不起还躲不起,回去他就去巡铺子去,让这狗东西自己玩去吧。

    秦钊跟在林清后面走了,眼神不由得盯住了林清的腰,好软好细。

    林清现在已经不打算教育秦钊了,使唤他这招没用,说也说不通,打他的又怕把他给打爽了,林清实在是头大,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怎么中了举就跟变了人似的,之前都是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现在都是没脸没皮的,林清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没脸没皮的了,但和秦钊一比,秦钊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马车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到了家,小厮看见下来的人忙进去报信去了,“郎君和大少爷回来了!”

    “哎呀,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林家已经知道了秦钊中举的事,榜一放下来,陆家的小厮就快马加鞭先回来报信了。

    林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跑了过来,林大娘指挥着小厮在门口放鞭炮,荷花荷叶两个小炮弹冲过来抱住了林清的腿,“小嬷,你回来了!”

    四喜也挤开两个小的抱住了林清的腰,“小嬷!”

    林清无语的心情一扫而空,这一回来身上都就挂着三个小的,挨个给揉了小脑袋瓜。

    秦小花和竹哥儿他们已经大了,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会喜欢黏着林清了,看见林清回来了也很是高兴。

    秦钊下手把四喜给扯开了,这小家伙最敦实了,挂在林清腰上一个劲的蹭,恨不得爬林清身上。

    秦钊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我抱你。”

    四喜呜呜呜扑棱了两下,“不要大哥哥抱,要小嬷抱,小嬷香香。”

    林清翻了个白眼,知道秦钊这家伙在想什么,伸手把四喜给抱了起来,“我抱你,走。”

    这可把四喜给高兴坏了,笑得咯咯直乐,荷花荷叶一看不乐意了,伸着小手直蹦跶,“啊~抱我~抱我~”

    荷花荷叶抱着林清的腿直爬,本来四喜就敦实,林清抱着跟抱了个秤砣似的,这腿上还一边给挂了一个小的,林清差点没站住,还是秦钊一手一个给拎了过来。

    林清忙把四喜也从身上撕了下来,拔腿就朝着院子跑了过去。

    他这被三个小的堵在门口半天了,在闹腾一会儿他大门都进不来的。

    秦钊也拎着两个扭着身子不满地哼唧的荷花荷叶给拎了进来,这家里人多热闹得不行。

    这一会儿大家又是一顿庆祝,林清听他娘说自从这邻里邻居地知道了秦钊中举,这送礼的人都没断过,但林大娘就只收了熟悉的几家的礼,其他的一概不收。

    林清点了点头,“嗯,就只收方家几家的礼就行了。”

    这秦钊考中了举人,回来又免不了设宴宴请一下宾客,林清现在对秦钊还是不冷不淡的,倒是秦钊喜欢往林清那凑,林清想着等该办的事都办好了,他就去临近几个县巡铺子去。

    两人表面还是一团和气,在加上秦钊本来就性子冷不爱说话,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秦小花是林清带大的,她心又细,敏锐地觉察到她小嬷和大哥之间有些怪异,她又说不上来,反正挺奇怪的。

    因为这几日家里要办宴席,她哥就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读书了,她小嬷在哪,他哥就在哪,秦小花不仅一次看见她小嬷皱眉,甚至伸手推她哥,但有人过来了她小嬷又立马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秦小花实在想不通,见林清在堂屋拟菜单呢,她端着茶水点心送了过来,“小嬷,你歇歇喝点水。”

    “嗯。”

    林清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这些年过去了,他写的毛笔字还是跟鸡挠的似的,还没有小花和竹哥儿两人写的好看呢。

    林清现在再看秦小花都是星星眼的,呜呜呜~总算是没有把这个给养歪,还是小棉袄贴心,秦小花今年十四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又会算账又会管铺子,简直是林清的亲亲贴心小棉袄。

    林清拿了块栗子糕啃了起来,秦小花看着林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小嬷,我,我哥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林清被噎了一下,忙扒拉过来茶水喝了一口,见林清反应这么大,秦小花料定了两人之间肯定在生气,她忙站了起来,“小嬷,我哥他就是个倔驴脾气,你别和他生气了。”

    林清喝了一口水把自己噎得翻白眼,秦小花忙给他拍着背顺了顺,完了,她哥到底怎么惹到她小嬷了,看她一提,她小嬷激动成啥样了。

    林清咳了两声总算是缓了过来,“没有,我和你哥好着呢。”

    “小嬷,你骗人,你私底下老是和我哥生气,我都看见了。”

    林清心虚地哈哈了两声,“我和你哥闹着玩的。”

    “真的?”

    “真的,你看我是那种能受气的人吗,你哥要是敢惹我,看老子不一脚踹他脸上。”

    秦小花这才放了心,没事就好,要不然影响她家家庭和谐,秦小花的心放得太早了,她不知道,林清的脚是没有踹在她哥脸上,但手早就呼上去了。

    秦钊在外面听得真切,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见林清还在拟菜单呢,他伸手就从后面接了过来,这个姿势像是把林清给困在怀里,林清刚想一记铁头功朝后撞过去,就看见秦小花还托着下巴在对面呢。

    林清忍得后槽牙都快碎了,这人自从挑破那层窗户纸之后装都不装了,偏生他头顶的人像感觉不到似的。

    林清忍无可忍把纸抽了出来,“行了,就按这个单子。”

    秦钊这才直起了腰,表情遗憾得不行。

    秦小花刚觉得两人之间没闹别扭,就又看见她小嬷眼刀已经开始乱飞了。

    林清提溜着菜单去找厨娘去了,让这两日备了菜后天就要开宴了。

    “哥,你和小嬷你两怎么了?”

    “以后不要叫他小嬷了,等明年会试之后,我会娶他。”

    秦小花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哥,哥哥……你,你……”

    “你知道就好,先不要和其他人说。”

    “哦哦哦……”

    “那小嬷……小嫂子他愿意吗?”

    秦钊明显被秦小花这声嫂子给取悦到了,他心情不错,“以后会愿意,知府大人送了一块青州砚台,一会儿我拿给你。”

    秦小花有些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等林清在回来的时候,秦小花不敢看他,一溜烟地跑了。

    秦小花得知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想找人说说也找不到,她和竹哥儿自小就亲密无间,但这事也不能和他说呀,秦小花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这两天夜里没睡好就不说了,这会儿坐在檐廊下绣花也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26章

    林清从后面走了过来, “小花,想啥呢。”

    “小嫂……嫂扫地的事呢。”

    秦小花想得入神,满脑子都是林清,林清猝不及防地出现吓得她差点给秃噜了出来。

    “扫地?不用扫, 家里的小厮早就收拾好了。”

    “哦哦哦。”

    秦小花又端着她的绣花筐子慌里慌张跑了, 林清摸不着头脑, “咋了这是。”

    秦钊这边宴席办得晚, 陆怀玉他家早就风风光光办过了, 因为要等林二姐儿他们回来了, 还有秦二和李桂枝那边也要通知了。

    林二姐儿和老朱是提前一天就回来了, 一下马车她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三儿三儿,好消息,好消息!”

    “二姐,啥事呀?”

    “那个王举人被抓了,啊呸,现在不是举人了,王昌被抓了, 你们走了没两天他就被抓了, 这不查不要紧, 这手上还沾了人命呢, 不仅欺压佃户,还强抢民女,害得一个姑娘死在了府上,哎。”

    林清都快忘了王举人这一茬事了, 他从中州府离开之后,就一门心思地防着秦钊呢, 回来之后又忙着办宴席的事,哪里还有功夫想那王昌啊,要不是他二姐提起来他都快忘记了。

    “判了吗?”

    “判了判了,抄了家产不说,那王昌也被流放了,啧,可惜了,真该一刀给砍了。”

    “有时候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那王昌欺男霸女惯了,让他也常常被人家欺负的滋味。”

    “就是,就是。”

    林清心情放松了一下,这总算是个好消息,王昌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秦二和李桂枝是头一日天快黑了才过来,秦二得知秦钊中举了,高兴得直抹眼泪,“咱老秦家出息了,出息了,这祖坟真的是冒青烟了。”

    李桂枝也是高兴得红了眼眶,这以后看谁敢看不起她家,她生了两个哥儿没少被村里人看不起,尽管后来家里富裕了,青瓦房也盖起来了,依旧有人酸她就只生了两个哥儿。

    秦钊现在考中了举人了,她家两个哥儿都跟着沾光,以后无论嫁人还是招女婿了,那都不会差。

    因为第二天要宴请宾客呢,一早林清就忙碌了起来,换了身喜庆的暗红色的缎子长袍,头发用素银簪子挽了一半,林清鲜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衬得整个人跟朵盛开的牡丹花似的。

    秦钊也收拾好了出来,少年长身玉立,身着黑红色衣袍,腰间缠着黑色的革带,头发用银冠全都给束了起来。

    秦钊看见林清这身打扮不由看得愣住了,秦小花跟做贼似的撞了他一下,“哥!”

    秦钊这才醒过来神,“知道了。”

    林清撇了秦钊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去外面迎宾客去,秦钊乖乖跟了上去,要不是这宴席非办不可,他倒是觉得无所谓。

    林清调整了表情,脸上挂上笑容,和秦钊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宾客,其实主要是迎接一下县令和官府的一些人,要不然林清也懒得办这宴席,自己家人热闹热闹就行了。

    林清站在外面笑得脸都要抽筋,之前在中州府的时候,他喝多睡着了,不知道这送礼的盛况,今天他家办宴席呢,这别管邀请的没邀请的,都拎着礼过来了。

    这可是解元啊,多少年了也轮到安平县出一个了。

    这安平县衙门里的人几乎都过来送礼了,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富商也端着各种金银财宝往里面的送,林清让收礼的人记好了,除了有请帖的,其余人送礼一概不要,饭可以在这吃,东西不收。

    这来的宾客实在太多了,林清招呼人都招呼不过来的,秦钊小声耳语了几句,“没什么重要的客人了,我招待一下就行了。”

    “行,我先去院子里那。”

    林清在门口站了半天了早就累了,一溜烟地跑了。

    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了,林清态度强硬,那些想送礼走后门的愣是塞不进去,有人不满地嘟囔了两句,“这林家说那不好听的,和秦家也没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们给秦家送礼呀。”

    秦钊可不惯着,当即就冷下了脸,“出去。”

    “秦举人,我这不是说你,你别误会。”那富商赶忙道歉。

    “我说出去。”

    富商不敢得罪秦钊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闹到了后半晌,林清累得不行,他还多准备了七八桌菜呢,结果人太多了压根就不够用,又让小厮出去买去了。

    这宴请的桌子院子里都摆不下的,都摆到院子外面了。

    等人都走了,林清就瘫在了床了,“好累啊~”

    宴席办过之后总算是清净了,也没有人陆陆续续过来送礼了,林清总算是松了口气。

    秦二和李桂枝在这住了两日也准备回去了,秦二和林清商量了,这青牛村要不要也宴请一番,不等林清回答,秦钊就先说了,“二伯,这边办过了,乡下那边就先不办了。”

    秦二有些急了,“那这么行呀,那可是自己家。”

    按照秦二的想法这高中了举人了就应该衣锦还乡,怎么能不办呢。

    “二伯,虽然中了举人了,但会试在即,不能耽搁了读书的时间,若是日后考中进士,在办也不迟。”

    “也是也是,是二伯我考虑不周,可不能耽误你读书。”

    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林清也松了口气,按理说是要回乡在办一场的,但这一来一回就不说了,还要操持宴席,林清一想都觉得累到不行。

    办完宴席林清干脆闭门谢客了,理由是秦钊要读书,明年就要会试了,这谁还敢上门扰人家的清净呀。

    林清就在家歇了两天就跟屁股着火似的跑了,他带着小花和竹哥儿两人,今年要亲自去巡视铺子。

    秦钊脸冷了下来,林清这是在躲他。

    林清一连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才回来,人都瘦了一些,秦钊知道林清不爱坐马车,嫌累嫌无聊,现在为了躲自己也不嫌累了,带着小花和竹哥儿跑着不肯回来。

    一家子人就秦小花知道林清今年为啥要亲自巡铺子了,就是为了躲她哥,秦小花不知道该向着谁,他哥说明年要娶林清,但林清看着明显不乐意,她夹在中间都快愁死了都。

    林清实在是遭不住了这才回了家,只希望秦钊是头脑发热现在已经冷静下来,要不然他可不想屁股受罪,这马车颠得他屁股都要八瓣了。

    林清回来风尘仆仆的,人也有些消瘦了,秦钊看得握紧了拳头,趁着夜里没人的时候他一把扯过了林清,林清哎哎哎地推着秦钊的胸口,“干嘛,干嘛。”

    “林清,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喜欢个屁,老子就想当你爹。”

    秦钊哼笑了一声,“你没那个机会了,这爹还是换我来当吧。”

    “神经病。”林清骂了一句。

    秦钊实在是狠不下心逼林清,“后天我就要进京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什么,现在走?”

    “嗯。”

    秦钊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林清也只能无奈叹气,他也不知道该拿秦钊怎么办,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养大的孩子想爬他的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直男啊!

    这京师离他们这一个多月的路程呢,现在已经深秋了,只会越走越冷,而且会试在三月份,根本就没有必要走这么早。

    林清算是看出来了,秦钊这是不想自己往外面躲,干脆就借着进京赶考的由头出去了。

    因为秦钊突然要进京,林家又忙碌了起来,林清劝了,但这死小孩就是不听,林清气得不行,“非要现在走,越走越冷,你就开心了。”

    “没有。”

    “算了,由你去吧。”

    林清直揉额头,这难道就是迟来的叛逆期,简直气死个人了,明明过了年才是最好的时候,那时候往京师赶路,只会越走天气越暖和。

    林清劝都没有用,更别说秦小花他们劝了,见秦钊心意已决,大家只好帮忙收拾起了东西。

    林清安排了三辆马车,又让卫小河也跟去了,又找了两个镖师让一同跟着前往,秦钊自己一辆马车,其余人一辆,还有一辆马车拉着木炭吃食和过冬的被子。

    现在都十一月份了,林清早就穿上了夹袄,等到秦钊赶到京师刚好是十二月正是最冷的时候。

    林清又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给秦钊准备要带的东西,秦钊心软了一瞬,林清心疼他,说明他还有机会。

    秦钊走到时候,陆怀玉也过来了,“兄弟,真要现在走吗?”

    “嗯,早点过去,都一样的。”

    “什么都一样啊,现在进京路上也太冷了。”陆怀玉嘟囔了两句。

    林清虽然知道为啥,但他也不能和外人说,一家人都过来送秦钊进京,秦小花红着眼睛看她哥,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林清心里也赌着气呢,朝着马车扔了一件狐皮大氅,“拿着,别路上冻死了。”

    林大娘给了他一胳膊肘,“你这孩子说啥呢。”

    秦钊抱着狐皮大氅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人,“林清,我会回来的。”

    林清嘴角抽抽,这狗东西贼心不死啊!白瞎自己这两天忙前忙后地帮他操持东西。

    林清甩着袖子走了,扔下一句常写信就进院子去了。

    秦钊走了没半个月呢,安平县就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天气也越发寒冷。

    林清裹着镶着兔毛的斗篷站在堂屋门口看雪,秦小花和竹哥儿在屋里翻着账本,几个小的在庭院里啊啊啊疯跑了起来。

    秦小花偷偷看着林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来了,“小嬷,你是不是在想我哥呢。”

    “也不知道那边下雪了没有。”

    “不知道,应该也下了吧,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咱中州府的地界了吧。”

    “谁知道呢。”林清哼了一声,狗崽子现在大了,翅膀也硬了。

    秦小花咬了咬嘴唇,他小嬷还是挺关心她哥的,秦小花心里揣着个大秘密无人分享,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她觉得她小嬷和他哥在一起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反正都已经断了关系了,秦小花摇了摇头,好像有点离经叛道,秦小花又摇了摇头,管他呢,要是她小嬷愿意,那就是大好事一件。

    竹哥儿按住了秦小花的脑袋,“小花妹妹,你摇啥呢,头上的步摇都缠你头发上了。”

    秦小花无奈轻叹了一口气,“哎,你不懂,以后就懂了。”

    “啥呀,我懂不懂的,赶紧看账本了。”

    秦钊那边也飘起了雪花,但比林清这边大多了,京师到了冬日本就比中州府那边寒冷,而且还越走越冷,秦钊坐在马车上身上披着那件大氅,看了眼马车外的落雪,林清虽然怕冷,但最喜欢看下雪了。

    秦钊这会坐在马车上无心看书,就拿出了纸写信,林清说了让他写信的。

    等林清收到秦钊第一封信的时候,秦钊一行人都已经到了京师了,刚开始林清还新鲜新鲜,秦钊写的信多是一些路上的见闻或者风土人情,林清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后面写着写着就分成了两封,其中一封是特意写明了给林清的,林清看着一纸文绉绉的酸诗眉头紧皱。

    秦钊他还不了解吗,他最是讨厌人家迂腐,有时候看书的时候还嫌弃人家写的诗词都是情情爱爱的,自己写出这么一首酸诗真的是难为他了!

    林清气得把信纸揉吧揉吧给扔床上去了,“混蛋玩意。”

    后面秦钊写信越来越勤了,林清一开始还担心秦钊路上安全不安全,冷不冷呀,到了后面白瞎操心了,秦钊的信隔三差五就回来了,有时候还是单独只有林清的。

    林清嘴角抽抽,写这么勤快怕是到了个驿站就要写一封!

    单独给林清写的信,不是在说他的思念,就是一些情诗,林清都要气笑了,“呵,不愧是解元,诗都写得比人家好。”

    林清忍无可忍,但想给秦钊写信让他老实读书,但他连信往哪寄都不知道。

    直到秦钊在京师租了院子写信告诉了林清,林清这才奋笔疾书回了一封,“狗东西,在给老子写这写酸诗,信不信下次老子扭掉你的狗头,好好给老子读书,考不中进士,狗头依旧给你拧掉!”

    但京师离安平县遥远,林清依旧隔三差五的收到秦钊的信,等到秦钊收到林清的第一封信在给他回过来的时候,马上都要过年了。

    对方只是回了林清一个委委屈屈的‘哦’字,还有一封给其他人看的家书则简短写着新年祝贺和一切安好这些话。

    秦钊写的信林清满满当当收了一木匣子,林清怕被四喜几个皮猴子翻到了,还特意给加了把锁藏了起来。

    秦钊是写爽了,但可是苦了几千年后的初高中生,背秦大将军的诗词背得头晕眼花的。

    林清原本也不知道他这段黑历史,直到他再回去的时候在书店看见了本诗集,他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不是,他穿之前明明没有听说过秦钊这个‘大诗人’的,这么就突然冒出来,高清黑历史还全都印了出来,还要求背诵,气得林清回家爆锤了一顿秦钊,让他写写写!

    后面林清就再也没有收到秦钊的来信了,这送信的差役隔三差五的过来,都和林家的人混熟了,每次过来都高喊一声,“林老板,有你的信。”

    这差役嗓门又大,喊得周围的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刚开始林清还不知道,还是他出去方明家串门的时候,方明调侃他,他才知道,“清哥儿呀,你家秦钊真恋家,虽然考中了举人了,但没见过这么挂心家里的。”

    林清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你咋知道的?”

    “我听你邻居说的呀,说秦钊不出五天肯定会有信回来。”

    林清尴尬得直打哈哈,“他还小,第一次出远门啊哈哈哈~”

    从那以后林清就不许差役在他家门口喊,林清觉得有些丢人,都这么大了还跟没断奶的娃娃似的,他让管事的给了银子让他低调一点,每次过来悄声送进来就是了。

    秦钊最后一封信送过来没几天就过年了,往年过年众人都是回乡下去过的,但今年秦钊不在家,众人也都没有回家,除了竹哥儿兰哥儿两人回了镇上,其他人就在县城过了年。

    早几天院子里热闹了起来,小丫鬟们拿着鸡毛掸子清扫屋子,厨娘也早早地买了鸡鸭回来养在笼子里,小厮们忙着给院子里挂红灯笼,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了。

    林清一个冬天不爱出门的人也出来了,把自己裹得跟个球似的,去铺子里给伙计发年终奖,还要安排各家的年礼,秦小花帮着林清给弄了,倒是省了林清不少事。

    这一到过年大人小孩都高兴,就连街上都热闹了起来,卖小玩意的,卖吃食的,卖菜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林清从街上过的时候脸上都不由露出了笑容。

    除夕那天就更热闹了,一早就炮仗声没停过,几个小的都穿着喜庆的红衣,嘻嘻哈哈在院子了跑着玩。

    家里除了个厨娘是卖了身契的,其余的都是镇上的人家,早两天就给发了年礼和银子让回家了。

    这会儿家里剩下的都是自己家人,热热闹闹地过起了年,林清今年兴致不错,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松鼠桂鱼,四喜丸子,葱爆羊肉,菜干炒腊肉,水晶虾饺,糖醋排骨,黄豆蹄花,流沙包……

    林清和丁小猫满满当当做了一大桌子,可把四喜几个小的高兴坏了,里面有不少小孩子喜欢吃的酸甜口的菜。

    屋里点了蜡烛,照得屋里亮堂堂的,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堂屋吃饭,林二姐儿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爆羊肚,“这秦钊一个人在京城那边,也不知道这年咋过的,秦钊不是老是写信,这几天怎么没信了?”

    林清轻咳了一声,总不能说是他不让写了吧。

    “小河不是跟着他的,看他写信写这么勤,一点都不像吃到苦的。”

    “三儿,你不是给秦钊写信了,有说让他好好过年了吧。”

    林清语塞,“忘了……”

    那会秦钊写信说到京城了,还给了地址了,秦钊写信太勤快了,有时候信中还会夹杂一两句别以为他看不出过分的话,气得林清只顾着骂他了,倒是忘记了这信寄过去刚好过年的时候收到。

    林清有些心虚,他那会气昏头了,完全忘记了信过去的时候赶上过年了,他信里都是拧你狗头拧你狗头,这要是被他二姐知道,非要拧他的狗头不可。

    林二姐儿啧了一声,“你咋办事这么毛糙,现在再写寄过去元宵节那会早就过完了去了。”

    林大娘也说了两句,“就是,你那会咋没想着给小钊寄些点心吃食啥的,就单寄过去一封信呀。”

    林清有口难言,不是啊,你们是没看见秦钊是怎么调戏他的啊!

    林清一口闷气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秦小花暗戳戳地低头吃饭,眼神不停地往林清脸上看,看她小嬷一副憋屈的样子,秦小花觉得有些好笑又同情,她小嬷这性子,能让他吃瘪的真不多。

    她忙开口道:“外祖,二姑,我和小嬷一道给我哥写信了,说了过年的事,还给他寄了一些小嬷做的腊肉腊肠呢。”

    林二姐儿夸了句,“还是小花想得周道。”

    几个人这才放过了林清,林清眼泪汪汪地给他好大闺女夹了筷子虾球,“小花,还是你好。”

    秦小花也心虚,她背地里老是给她哥通风报信,要是被她小嬷知道了非要揪她的小辫子不成。

    秦钊那边就他和卫小河还有马夫,早早地就吃了饭了。

    他这会正提着笔写诗的,虽然林清不让他寄了,但他还是会写,一到过年他对林清的思念更盛了。

    他妹妹寄过来的吃食,他都不舍得让其他人吃的,自己攒着慢慢吃,还要盘算着吃到会试结束回去的时候。

    秦钊摸索着手间的玉扣子,那是林清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他时常挂在腰间,上面的络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

    后面林清还送过他不少的东西,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块不大的玉扣子。

    第127章

    陆怀玉过了正月十五也来了安平县, 提前和林清他们说了准备去京城了。

    因为林清的‘粗心大意’导致秦钊没有收到亲人们的新年祝福,林大娘就勒令林清做些吃食送过去。

    林清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忙活去了,惹得林大娘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你做个吃食怎么这么懒, 这小钊马上就要会试了, 你个当小嬷的不得尽点心。”

    林清也不敢反抗, 总不能大声嚷嚷出来那狗崽子想上我吧。

    秦小花看得都心里发虚, 忙跟着去忙活去了, “小嬷, 我帮你。”

    林清虽然不情不愿的, 但毕竟是自己带大, 又是会试在即,不用他娘说他也会准备一些东西让捎带过去的,只是他娘说了,他就小小的反抗一下。

    林清撸起袖子又忙活了起来,这到京师路途遥远,做的吃食要能放得住,家里的火窑子又生了起来, 林清下手搅和着面团。

    他又喊了家里的管家, “王叔, 去外面买两条猪肉腿回来, 再买二十斤牛肉。”

    “哎。”

    丁小猫和秦小花也在一旁帮忙呢,丁小猫不解地问道:“三三,你要做肉饼子呀,这路途太远, 放不住。”

    “不是,我做些肉干过去。”

    “这就两三天的功夫, 这肉干也做不出来呀。”

    丁小猫以为林清要做腊肉或者风干肉这些东西呢,这哪里做得出来的。

    “不是,就用这个火窑子烤,今天就能做出来了。”

    趁着管家出去割肉了,林清三人就在火窑子里炕小桃酥和梅子饼子这些,一院子都飘着甜腻的香味,荷花荷叶两个小的跑了过来,“小嬷,我要吃。”

    “等会就好了,去和你们四喜哥哥玩去。”

    林清一低头就看见四喜也扒着案子呢,好嘛,三小只这会儿都跑过来了。

    林清的饮子铺里面是有卖小桃酥这些的,但是要给秦钊捎带过去的嘛,林清就亲自下手做了。

    管家也拎着猪肉牛肉回来了,这些肉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呢,林清让他们帮忙把猪肉给剁成了肉糜,牛肉给切成手指那么长的长条。

    林家一上午都叮叮咣咣在剁肉,林清上午也把所有小饼干给烤了出来,满满的四簸箕,林清嘟囔了两句,“这也就是刚开春,要是大夏天的老子才不给他烤饼干呢。”

    下午的时候林清就调了料,和猪肉馅混在一起,然后找了竹帘子把肉糜给铺在上面,在推入火窑子里烤,烤得差不多在中途翻面刷上蜂蜜。

    这一院子的带着丝甜甜的肉香可把荷花荷叶给馋坏了,两个小家伙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猪肉铺,扒着林清的腿馋得直流口水。

    “小嬷,吃~吃~”

    “我也要吃,也要吃~”

    他二姐去看顾铺子去了,两个小家伙就喜欢粘着林清,这会儿闻见好吃的了扒着林清的腿跟小猪似的哼唧,蹭得林清哈哈哈笑了起来。

    “等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两个小的不依,围着火窑子急得团团转。

    第一窑子刚出来了,林清就先切了给两个小的吃,四喜也跑了过来,林清也给他切了一大块,三个小的捧着吃得嘴巴都撅了起来。

    这猪肉铺林清也是第一次做,要不是因为这次要给秦钊送吃食儿,他也想不起来弄什么猪肉铺。

    第一锅出来的都分了分家里人吃了干净,这猪肉铺甜甜的带着一丝辣,味道很是独特,林大娘也很是喜欢,“这肉铺我倒是第一次吃。”

    好在家里的火窑子那会林清糊的时候做得足够大,一次就能烤出来一大张,烤完了猪肉铺又烤了牛肉干,最后在放入干辣椒丝花椒这些给炒了一些,做成了麻辣牛肉干。

    给四喜几个小的就烤成了蜂蜜的,让他们几个拿着磨牙。

    这一天下来三个小的晌午饭和晚上饭都没吃,刚围着火窑子吃小零嘴都吃饱了。

    等陆怀玉走的时候,林清把他准备的东西都给搬了上去,大部分都是一些吃食儿,还有林清做得两坛子小酱菜,这是秦钊喜欢的,上次走的时候忘记给他收拾了,带过去让他下粥吃。

    好在陆家这次去京师也是两辆马车,要不然这么些东西还真带不下,等陆怀玉到了京师差不多在等一个月就要会试了,等秦钊再回来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四月份了。

    林清还给陆怀玉准备了一份,可把陆怀玉给高兴坏了,他最喜欢吃林清弄得东西了。

    林清轻咳一声把自己写的信给了陆怀玉,“帮我送过去。”

    陆怀玉嘴里正逮着牛肉干呢,他嗯嗯点头用干净的手给接了过来,“林小嬷你放心吧,我一定亲手交给秦钊的。”

    秦小花也忙上前,“怀玉哥,还有我的。”

    当着林清的面递信,秦小花心虚的不行,眼神胡乱瞟着不敢看林清,生怕林清知道她信里写的都是一些什么。

    送走了陆怀玉,林家现在也没啥大事了,林清又清闲了下来。

    自从他给秦钊写过信不让他在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秦钊的来信了,秦钊不仅不给他写了,也不给家里写了。

    林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这狗东西,不让他给自己写信了,怎么也不给家里写信了。

    这都大半个月没收到来信了,年都过完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师那边怎么样了。

    林清索性不在想了,这狗东西扰得他心神都不得安生的,现在天气暖和了,林清干脆撸起袖子翻他的菜园子去了。

    虽然林家现在也是富裕人家,吃喝不愁,家里还有银子,但林清就是喜欢种地,他之前就想了,等日后秦钊成家了,要是秦钊的媳妇或者夫郎不待见他,他就让小两口单过。

    他嘛,管管铺子,然后再在安平县买田,买他个百八十亩的,然后在建一座大宅子,他娘他们谁要是愿意跟着他住的,就跟着他住。

    自己做一个开心的地主,天天过着悠闲的田园生活,小日子不要太美好。

    林清一早就给自己打算好了,他只是没有和秦钊说过,一切幻想都被秦钊一句我喜欢你给打了个七零八碎,他现在要是和秦钊说你以后娶老婆了吧啦吧啦,他觉得那狗崽子能上来咬自己一口。

    林清想到这就不由笑了起来,秦小花也在一旁耙着这不大的菜园子,见她小嬷笑出声了,她也笑了起来,难得见她小嬷心情这么好,难道是想通了。

    “小嬷,你在笑什么呢?”

    “啊,没啥,就是在想这块地种啥。”

    “还种胡瓜辣椒这些吧,夏天了能做凉拌菜。”

    “行。”

    今天天气好,又是在种菜,林清心情很是不错,过年之前天天被那个狗崽子惹得生闷气,现在天一好,他就高兴了起来。

    “小花,你想不想跟我住宅子里去,就咱买些田地,然后住在县城边上去,种种地开开铺子,那小日子~”

    秦小花自小在乡野间长大的,她也喜欢乡下,她嗯嗯点头,“好呀,好呀,到时候和我哥我们一起还能摸鱼挖野菜呢。”

    林清的嘴角倏得拉平,“不带你哥。”

    “为,为啥?”

    在秦小花的想象中,她们一家三口住在乡间幸福的生活,林清在生一地的崽崽,家里热热闹闹地。

    林清哼了一声,“你哥以后做官呢,今年都十八了也不小了,娶了媳妇儿或者夫郎就不能和我们住一起,省得人家嫌弃我们碍眼。”

    “不会的,我哥才不会嫌弃我们呢。”

    秦小花忙帮着她哥说好话,急急急,她现在恨不得写信给她哥说,以后她小嬷过日子不带着她哥了!

    不能写,不能写,马上就要考进士了,要是他哥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秦小花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给甩了出去。

    林清对秦钊一肚子的吐槽,他憋在心里也找不到人说,还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他娘和二姐又要说他了。

    “反正你哥以后肯定是不和咱一起过日子的,你没听说吗,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以后就忘了咱两了。”

    “才不会呢。”

    秦小花默默在心里说了句,我哥想娶的是你啊!

    不行,不能让她哥以后娶别人了,不要其他人做她小嫂子,她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有林清好看还有本事的,不要不要,她哥要是娶不上林清的话,那就打一辈子光棍好了。

    那也不要娶别人,反正就是不行。

    秦小花已经脑补出若是以后她哥娶了其他人,她嫂子不喜欢她,嫌弃她是个拖油瓶,不给她吃不给她穿,天天净让她干活了,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林清还不知道就这一会儿,秦小花的脑子中已经演了一出苦情戏了,小丫头还挺能想的。

    林清一想起秦钊娶老婆了,他心里也有些奇怪,又哼哼哧哧抡起了锄头锄地了,狗东西,最好能娶上老婆,省得在惦记着他。

    林清小菜园忙碌了一上午终于种好了菜,又从一旁的小水沟里舀了水泼了泼,开心~

    林清还在嘀咕秦钊这狗崽子怎么突然这么久都不写信,会不会是自己上次说得太严厉了伤到了他的心,或者他生病怎么了。

    林清有些担心,秦钊虽然话少不爱理人,但第一次情窦初开就被自己给掐死了,林清多多少少有些心里不得劲。

    这十八岁的大男孩正是敏感的时候,又精力旺盛,一天天的一身牛劲没处使,可别真被自己几句话伤到了,在影响到会试那就不好了。

    林清躺在床上罕见地失眠了,他之前都睡得跟个快乐小猪似的,现在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滚,他揉着头发啊啊啊发疯了两句,“烦死了,狗东西,走了也不让我安生。”

    烦死了!他给秦钊写的信估摸着还有半个月才能收到了,他这次语气温柔了不少,就以长辈的身份宽慰了几句,让他好好读书,不要分了心思。

    林清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大家都吃完饭了他才起来,林清有赖床这个毛病,全家人都知道,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几乎天天都会赖床,醒了也不起,在床上躺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大家都知道,林清不起的话早上就不叫他起来吃饭,吩咐厨房给他留着就是了。

    林清夜里没睡着,一觉又睡到了快吃晌午饭,丁小猫怕他是不是有啥事,就悄悄进屋看了看,见林清睡得四仰八叉地被子都蹬歪了,丁小猫小心下手给他扯了扯,生怕把林清给弄醒了。

    丁小猫盖好被子准备走了,低头一看床边哼哼唧唧的一个小人伸着小腿往上爬,荷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应该是他刚进屋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小家伙这才跟着他溜了进来。

    丁小猫朝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荷花嗯嗯点头蹬着小腿爬了上去,掀开林清的被子一角就要往里咕蛹。

    丁小猫揪住了荷花的小裙子,“荷花,我们出去玩。”

    “嗯~不要~”

    荷花撅着屁股滚到了林清的被窝里,还拎着林清的手把自己给抱住了,就给留丁小猫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丁小猫哭笑不得,这小丫头。

    林清被荷花这么一闹就睁开了眼睛,怀里还有个什么软乎的东西吓得林清差点给扔了出去,“荷花呀~你怎么过来了。”

    “我进来看看你,小家伙跟着就进来了。”

    林清打了个哈欠,“小嫂子,啥时候了。”

    “快该吃晌午饭了。”

    “我都睡了这么久呀。”

    林清刚睡醒还要躺在床上醒醒神,荷花那小丫头就跟个电钻似的往他怀里钻,林清被她弄得痒痒的,伸手去推荷花的脑袋,“痒痒。”

    “不痒,香香,软软。”

    林清嘴角抽抽,他一个大男人香个屁呀。

    丁小猫见他已经醒了就帮他把围帐给勾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都撒到床上去了。

    林清和荷花闹了一会儿就起来了,熬了一个夜林清都有些萎靡不振的。

    下午他就坐在院子里泡茶磕瓜子,现在春光正好,院子里的桃花今年开得格外的繁盛,四喜荷花荷叶他们举着个风筝在院子里跑着玩得开心。

    林清被温暖得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

    林大娘趁着天光正好正坐在院子里打袼褙呢,林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之前在乡下勤劳习惯了,家里现在有小厮丫鬟,但她自己还是喜欢做一些活计。

    看见林清这个样子她就说了两句,“你看看,今儿都睡到晌午头了,这还困,你这要是给人家做夫郎了,这婆子相公非嫌死你不可。”

    “所以,我才不成亲喽,要不然哪来的这好日子。”

    “油嘴滑舌。”

    “本来就是,你看谁像我这么睡的,这要是成亲了不得早早地起来操持家务,有婆子了还要侍奉公婆,乡下人家干农活,大户人家管账,娘,你说人家不让我睡觉嫌弃我懒怎么办?”

    “他敢,你在咱家是过好日子,咋了去他家就要受罪了?”

    林清咯咯笑了两声。

    林大娘没好气地觑了他两眼,一说让他成亲就一堆的歪理,她现在也不说林清了,前两年说多了惹得她家哥儿不高兴。

    林清这个年纪老大不小,能挑的人家也不多,那些想让她家哥儿做续弦的,我呸!

    林大娘虽然之前嘴上催得厉害,但挑挑拣拣下来还真没几个合适的,还有人家觉得她家哥儿年纪大了,还有嫌弃她家哥儿嫁了两嫁的,气得她把人给轰了出去。

    她家哥儿长得好又有本事,那些人挑了一圈她还看不上呢,还挑剔她家哥儿呢,哼。

    林清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屑,他也搬了个小凳子坐过来帮忙,确切地说是过来玩,拿了高粱秸秆做的小炊帚占着面糊往布料上刷。

    他一手刷浆糊,一手还拿着蜜饯往嘴边磕,那样子有些吊儿郎当的松弛感。

    林大娘把旧衣服抖了抖撑平摊在浆糊上,然后用手给捋平整了,要不然疙疙瘩瘩的怎么做鞋面呀。

    “秦钊那孩子也不知道咋样了,这在过一阵子也要下场考试了。”

    “谁知道呢。”

    “虽不是咱林家的人,但总归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呢,若是以后做官了,咱家也跟着沾光了。”

    “哦。”

    林清有些无力吐槽,他秦钊倒是想做他林家的人呢,他不愿意啊!

    “你这孩子,别以为你娘看不出来,那小钊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怎么就年都不过就走了,你两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哼,胡说,没有他能走了,你这兔崽子,这小钊你都养了这么些年了,也算你半个孩子了,这读书开始你供出来的,这眼看就要成了,你和他吵什么呀,这以后他不得念着你的好。”

    “娘,真没吵。”

    “行行行,没吵没吵。”

    林清嘴巴里嚼了个杏子干,酸得他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这个怎么这么酸啊!

    呵呵,还念着他的好呢,这狗崽子现在想爬他的床呢,别到时候他娘知道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林郎君,林郎君,有你的信,从京师那过来的。”

    林清小炊帚一丢就朝门口跑了过去,信差乐呵呵地从腰间的挎包里摸出两封信,“还是秦举人寄过来的呢。”

    林清塞了一锭银子给他,“谢了谢了,那啥,再来送信的时候小点声。”

    那信差不好意思地挠头,“忘了,忘了,这一过年忘记了哈哈哈。”

    秦小花也听见信差的声音,提着裙子跑了过来,“小嬷,是我哥来信了。”

    “嗯。”

    林清把其中一封给了秦小花,他自己手里还拿了一封,是秦钊单独写给他的。

    听说秦钊来信了,几个小家伙都跑了过来,“大哥哥说啥了?”

    林清偷摸把信给塞自己袖子里了,背着手若无其事进了屋,进了屋就倒出来想拆开,他停顿了一瞬,看还是不看,别又是什么酸诗。

    就在林清犹豫着要不要看看的时候,院子里秦小花在喊他,“小嬷,哥哥问你安呢。”

    林清慌忙把信给盖被子下面了,他走了出来,“还说啥了吗?”

    “还说京师过年很热闹,等他回来了给我们都带东西呢。”

    林清嗯了一声,又蹲下来接着刷他的浆糊,林大娘把她的小炊帚给揪了过来,“去去去,一边去,让你刷个浆糊都不好好刷,这都给我刷结块了。”

    林清不刷了起身去看那封家书去了。

    林大娘瞅了眼她家哥儿,刚还有气无力的,这秦钊一来信跑得比谁都快。

    两人没事就行,她也是担心啊,之前秦钊是她家哥儿供养出来的,总能压得住,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人家是个举人了,今年若考中了进士那就更不同了。

    林大娘是怕万一秦钊当了官不认林清这半个后爹了。

    村子里那些酸话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说啥供养得在好,那也是人家秦家的人,光耀的也是人家秦家的门楣。

    还有说她家哥儿之前带秦钊和小花两个不好,秦钊都记在心里呢,等日后当官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家。

    这些酸话要是被她听见,她就只给呸回去,就是见不得她家过上好日子。

    林大娘手下不停地把袼褙给打好了,端着竹席给铺到了阴凉地晾晒着,这家里人大的小的这么多人呢,这鞋子做得勤快。

    林清一下午都惦记着他的那封信,吃了晚饭立马关上了房门,他把信摸出来给打开了,林清看完气得耳朵冒烟,“秦钊,你这个小王八犊子!”

    看完这封信林清才知道秦钊之前的信是多么收敛了,这过了年又大了一岁了,跟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似的,这封信写得比之前直白多了。

    林清从床尾摸出木匣子啪得把信给丢了进去。

    “狗东西,白瞎老子这些天为你担心。”

    陆怀玉也一路游山玩水地赶到了京师,林清给他的猪肉铺这些小零食被他给吃了个干净,他觉得这路都不是那么漫长了。

    本该一路风尘仆仆的,陆怀玉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不仅没瘦还圆润了几分。

    “秦钊兄啊!”

    第128章

    陆怀玉下来就朝着秦钊跑了过来, 还没扑到秦钊身旁呢就被他给伸着胳膊给推开了,“我的信。”

    “啊,你咋知道有你的信。”

    陆怀玉又跑向马车把信给拿了出来,“那, 林小嬷的, 还有小花妹妹也给你写了。”

    秦钊听见林清也给自己写信了, 他呼吸都停了一下, 他拿着信转身就回屋去了, 陆怀玉还在哎哎, “你就是这么对你兄弟的嘛, 林小嬷还给你捎过来很多吃食儿呢。”

    “你不许吃。”

    秦钊头都没回地进了屋, 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件,映入眼帘地就是林清熟悉地歪歪扭扭的字,这次说话比之前温柔多了,倒是不拧断他的头了,语气老气横起地让他安心不要天天胡思乱想。

    秦钊轻笑一声把信给收好了,又把另一份信给拆开了,他妹妹的信件倒是满满当当写了三页纸, “哥, 小嬷他亲手给你做了点心还有肉干呢……”

    上面都是有关林清的点点滴滴, 秦钊一字一句看完就出来了, “我的东西呢。”

    “马车上呢,车夫正搬着呢。”

    秦钊也出去搬他的东西去了,就见一共抱下来了两个木箱子,还有两个瓦罐, 秦钊给拆开了,就看见了她妹妹说的肉干这些东西。

    陆怀玉吃了一路都没吃够, 看见秦钊还有这么多呢,他馋得吸溜了一下口水,“秦钊,给我吃一块呗,我要那个肉脯,甜甜的,好吃。”

    “没有。”

    秦钊毫不留情地给搬屋里去了,陆怀玉在后面跺脚,“秦钊,你这个家伙,这可是本少爷我辛辛苦苦从安平县给你拉过来,我吃一口怎么了!”

    “你的呢。”

    陆怀玉不叫唤了,“哈哈哈,我的,我的路上吃完了。”

    秦钊就知道,林清肯定会给陆怀玉的,这家伙吃完了自己的就惦记他的,不行。

    秦钊心情大好,提笔就给林清写信。

    陆怀玉也跟了进来,“哎呀,这一路的累死我了,我都不想来的,今年来了八成也考不中,还不如等三年后再来呢。”

    秦钊忙着写信呢,头都没有抬,“你可以去国子监。”

    陆怀玉被吓得打嗝,那可是国子监啊!他在南山书院几年都过得水深火热的,这要是进了国子监,他不得哭爹喊娘的。

    离会试还有一个月呢,陆怀玉这次心态轻松了不少,就当提前过来熟悉熟悉了,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书,万一,万一中了呢。

    都这个时候了,各地进京赶考的举子都差不多过来了,京师更加热闹了,有些人三五成群地邀了人去参加诗会什么的。

    秦钊租这个小院子离贡院近,他来得又早,就单独租了一个小院,房子虽比不上安平县的大宅子,但也干净。

    这举子过来了大多数都住在这附近,每天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秦钊则闭门不出,每日潜心读书。

    陆怀玉看书看得直打哈欠,无聊了就出门去玩,这京城他还是第一次来呢,果然比中州府还繁华呢。

    转眼到了下场的日子,秦钊两人一同去了贡院,陆怀玉又紧张了起来,咬咬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考就是了。

    众多学子纷纷进入了考场,秦钊抬头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抬脚跟了上去。

    三天的会试,秦钊带入场的是林清给他弄的猪肉脯牛肉干,还有点心这些东西,他自己又另带了馒头进去。

    该进场考试了,秦钊这才大方地分了不少吃食儿给陆怀玉,感动得陆怀玉眼泪汪汪的,秦钊一句话让陆怀玉不感动了,“好好考,无聊地话就吃东西。”

    秦钊的腰间一直坠着林清送给他的小玉扣子,等考题发现来的时候,秦钊摸索着腰间的玉扣子,这次的考题竟然和往年的不太一样,除了一些和民生相关的考题之外,还加了边关战事这些问题。

    秦钊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他想起去年林清和他探讨西北战事的时候说过的话,他提笔写了起来。

    去年是个多事之秋,但好在没有波及到大多数的百姓,天狗食日,后又太后薨逝,紧接着西北发生战事,边关被外族侵扰,大启军队接连败退,就连皇室都动荡不安了起来。

    消息传到安平县的时候,他和林清甚至还推演了起来,对着不太清楚的地图模拟了起来,秦钊到现在都记得。

    秦钊虽然来得早,平日里闭门不出,但京中的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三日会试很快就过去了,秦钊带着他的包裹出来了,陆怀玉也前后脚出来了,这次他看起来比之前乡试好多了。

    “有信心?”

    秦钊见他这么淡定就问了一句。

    陆怀玉直摇头,“没,就是在贡院里吃爽了,嘿嘿牛肉干最适合带进来了,一根能吃好久。”

    秦钊难得有些无语,这陆怀玉当这会试是来郊游的。

    出来的学子有的唉声叹气,有的高谈阔论,还有的说些无关的闲话,“哎,你不知道,和我挨着那个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的,他那里都飘着一股肉香味,可把我给馋死了。”

    陆怀玉听见了缩了一下脖子,那不是他旁边的那位仁兄嘛。

    会试一结束大家都松快了下来,秦钊也没有那么紧绷了,不看书了他满脑子都是林清。

    周围住的举子不少,有人上门邀请一起出去喝酒,秦钊难得没有拒绝应下了,这可把陆怀玉给稀奇坏了,秦钊终于舍得出来了。

    “不是,兄弟,你这回不嫌他们聒噪了?”

    “总得听听大家考得怎么样。”

    “也是哈,也是。”

    两人一起出门去了,这酒楼里面到处都是举子,坐在一起点上一壶茶水就说了起来,大家都在讨论着会试的几道题目,说道西北战事那一题不少人开始唉声叹气。

    “你说今年怎么就出了道和战事有关的题呢,这我哪里知道呀。”

    “是呀,这西北发生战事我听都没听说过,这次,哎,又白跑一趟。”

    “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听说现在西北战事吃紧,这国库又空虚,这仗不好打啊。”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和咱没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听说圣上现在……”

    “不要命了你,竟然敢非议圣上。”

    “该死,该死,一时吃酒吃昏了头。”

    秦钊在这听了一会儿就回去了,陆怀玉跟着就听了一两句,他都忙着吃呢。

    出了酒楼他才小声问道:“秦钊,这圣上怎么了?”

    “圣上年迈你说呢,太子势弱,四皇子虎视眈眈,母家在朝中又党羽众多,你说呢。”

    陆怀玉啊了一声,“秦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来的早。”

    在往后秦钊就不怎么出去了,只是还经常会给林清写信,一个月之后皇城之下放了榜,秦钊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陆怀玉跳了起来,“啊啊啊,秦钊你考中了!”

    上面没有陆怀玉的名字,但陆怀玉也没有表现地有多伤心,他知道自己考不中,上次能考中举人就是侥幸,全靠这几年被秦钊生拉硬拽上来的,这考进士他准备得不足,三年后再来就是了。

    放榜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落榜的人收拾了东西纷纷准备离开京师。

    秦钊则等着三日后的殿试,那日秦钊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人,一身明黄色服饰,两鬓斑白,看起来精力有些不济。

    不出秦钊所料这殿试的题目又和西北战事有关,主战,主和。

    每个学子的心中对西北战事看法不同,纷纷提笔开始写,秦钊淡定地提笔写上了自己地看法,主战。

    秦钊心里有数,这朝堂之上大多数都是主和,现在国库空虚,西北战事又赢少败多,不少人不看好这场战事。

    卷子交上去之后众人就在偏殿里等着,没多久就又被叫上了朝堂。

    秦钊第一次听见当今圣上的声音,苍老,沙哑,说起话来底气不足的样子。

    高堂上的人点了几个学子,大多数是主和,鲜少也主战的。

    “秦钊。”

    “学生在。”

    “你倒是言辞锐利,你说一下你对西北战事的看法。”

    秦钊抬起头说了起来,他话音刚落就惹得一众大臣议论纷纷,“这战事岂非儿戏,怎么如此轻率。”

    “就是,就是啊,速战速决,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将帅军需粮草都是问题。”

    秦钊刚就将之前心中的推演说了出来,甚至连策略都给了出来,角度刁钻又狠厉,惹得一众保守派纷纷摇头。

    启昭帝又点了几位,最后圈了前三名出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启元和四十五年,状元冯朝文,榜眼宋录明,探花秦钊,二甲进士……”

    秦钊落笔的时候就知道他和状元之位无缘,因为启昭帝明显是主和一派,启昭帝在位四十五年,也算得上一位守成之君,但最近几年却日渐奢靡,朝堂之上也混乱了不少。

    进士名次一出,就有不少人朝秦钊示好,论文采秦钊不输状元,但就是在朝堂上的发言不得启昭帝喜欢,翩翩少年郎,这探花做得也是实至名归。

    秦钊骑着马游街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林清,他有些遗憾林清竟然看不见他如今的模样。

    街边二楼的女娘哥儿嬉笑着把花朝着秦钊扔了过去,这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年轻的学子,一时间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茶楼的里的年轻哥儿女娘嬉闹成一团,“哎呀,今年这状元郎倒是俊俏。”

    “我看还是探花郎更俊俏些,这探花郎更英气,不似的这状元郎这么文弱。”

    “是呀,是呀,我也,我也觉得这探花郎更好。”

    几个女娘哥儿红着脸笑成一团。

    不仅她们再看,就连那些京官也想从这些进士中挑个乘龙快婿,这批进士的官职都已经安排妥当,有留在京中的,有下放到各个府县的。

    秦钊倒是有些意外,他竟然被留在了京中,在御史台任一个从七品的台院侍御史官,和那些被派往偏远县城的人来比,这是个不错的职位了。

    秦钊这些日子没少收请帖,不少京官想把自己哥儿或者女娘许配给秦钊,秦钊全都给谢绝了,放出话来家中有个订过亲的竹马,离他到任有一段时间呢,秦钊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安平县去。

    陆怀玉在京城还没玩够呢,反正秦钊还是要回来的,他在这找个书院读书好了,国子监他是进不去的,他没钱没势的,哪里去得了那种地方,不如跟着秦钊一起先温书好了。

    秦钊忙着往马车上收拾东西呢,陆怀玉就翘着腿悠悠哉哉地吃着牛肉干,反正都要回去了,秦钊也舍得让他吃牛肉干这些东西。

    “秦钊,你也是够牛的,连这种订亲的谎话你都说得出来,去年咱一起中举人的时候,我被一群人拉着去喝茶,我还以为他们干什么呢,谁知道是想让我做他们家女婿去……”

    “没有说谎。”

    陆怀玉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秦钊打断了,陆怀玉有些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说啥?”

    “我说我没有说谎,若是他愿意我即刻就迎娶他。”

    陆怀玉嘴里的牛肉干都掉在了地上,“你,你说啥!”

    这个消息简直比秦钊中了进士都让他震惊,秦钊能考中进士那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两人一起读书,秦钊是什么水平他还是知道的。

    但就是因为两人在一起读书啊,这些年了,他怎么不知道秦钊有个什么订过婚的竹马啊!

    陆怀玉跳了起来,“不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啊,兄弟你不要开玩笑啊!”

    “没有,你见过。”

    “我,我见过,谁啊!哪个天仙能入你的眼的啊,不是你真有喜欢的人啊,我想象不出来,你这冷冰冰的样子竟然有心上人!”

    “林清。”

    “哦,你说林小嬷呀,他知道吗?”

    秦钊有些不想搭理陆怀玉,他这次回去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他准备一个人快马加鞭先回去,“是林清。”

    陆怀玉石化在了当地,秦钊已经跨上马走了,陆怀玉这才反应了过来,“秦,秦钊,你疯了,那是你后小爹啊!”

    “他不是。”

    秦钊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陆怀玉在风中凌乱,“不愧是秦钊你啊,你,你!”

    陆怀玉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秦钊的心上人是谁,秦钊冷心冷面的,这些年也就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在南山书院几年呢,愣是孤立了整个书院。

    陆怀玉想起林清,他觉得诡异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合理,想起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竟然还挺登对的。

    陆怀玉甩了甩脑袋,“啊啊啊,陆怀玉,你在想什么啊!”

    前往各州府报喜的差役已经出发,比秦钊早走了有五六日,他也想第一时间就回去,但这边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应付,秦钊这才耽搁了一些时日。

    一没事了之后,他立马快马加鞭朝着安平县的方向而去。

    一个月的路程秦钊愣是半个月就跑了过来,中间还在驿站换了马,他实在是太想林清,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能挪开了,他有资格当着林家众人的面说要迎娶林清。

    秦钊一路风尘地跑回来了安平县,甚至把报喜的差役都给甩在了后面。

    当秦钊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林清还有些不敢相信,秦钊是十月份走的,按理说考完在等一个月放榜,然后再一个月回来,那都得五月底了,竟然五月刚出头就回来了。

    林清已经有将近半年多见过秦钊了,今天一见他瘦了不少,林清有些错愕,他想快步上前,但又止住了脚步,“秦钊。”

    “林清,我回来了。”

    林清走了两步不走了,这样秦钊就已经很满足了,哪怕是林清站在那里不动,他秦钊也会朝着他走过去。

    秦钊一步一步朝着林清走去,林清有些想后退,他有种被野兽逼近的错觉,不等林清逃开,秦钊就紧紧把人搂在了怀里,“林清。”

    身后传来林大娘的惊呼声,“哎呀,是小钊回来了!”

    家里所有人都出来了,林清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推秦钊,但这狗崽子劲实在是太大了,恨不得把他给嵌到怀里,“秦钊,松开!”

    秦小花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她手上拿着的绣花绷子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林大娘虽然也觉得这秦钊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抱着林清有点奇怪,但也只是觉得两人关系好,她甚至还觉得有点欣慰。

    “林清,我说过……”

    林清啊啊啊叫了起来,“秦钊,你给我闭嘴,闭嘴!”

    “我会向你提亲的。”

    两人的话纠缠在一起,尽管林清叫得那么大声,依旧没有掩盖住秦钊掷地有声的话语。

    林大娘有些不相信她的耳朵,“什,什么?”

    “奶奶,秦钊哥说要娶小嬷!”

    四喜大声地喊了起来,林清老脸都要丢光了,“四喜,你给我闭嘴!”

    见林清真有些生气了,秦钊这才松开了林清。

    一院子的人都被惊得愣在当场,四喜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一家子人听了个一清二楚,荷花荷叶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呀,好呀,大哥哥要娶小嬷,吃席,吃席喽~”

    林清一头黑线,这荷花荷叶又该打他两屁股了。

    林大娘扶着柱子险些站不稳,这,这,这!

    秦小花也低着头扣手指,其实她觉得挺好的。

    林清已经气哄哄地进屋去了,丁小猫也赶紧进屋了,他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荷花荷叶两个崽子还在吵着要吃席,林清想打他两屁股了。

    全家人这会儿都被震惊地忘记了问秦钊是否考中了,只有秦小花这个早早知道内情的人问了句,“哥,你,你考中进士了吗?”

    秦小花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他哥说了若是高中就求娶林清的。

    “嗯,是第三名探花。”

    秦小花露出笑脸,“哥,你真厉害。”

    竹哥儿也处在震惊中,僵硬地扭头看向秦小花,“小花,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我,我早知道了。”

    坐在堂屋的林清听得一清二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秦,小,花!”

    难怪这小丫头能次次及时替自己解围呢,合着她早就知道了啊!这贴心小棉袄竟然漏风了!

    秦小花赶紧麻溜地跑了进来,“小,小嬷。”

    秦小花都跑屋里面了,还悄悄给秦钊使眼色呢,被林清给抓了个正着,“呵呵。”

    秦钊却神色如常让小厮帮他烧洗澡水去了。

    他不能一直这样纵着林清,林清对待感情迟缓,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傻乎乎的,之前有公子哥在林清那献殷勤朝他丢小绣球,林清抬手就给人家打一边去了,还骂骂咧咧地说人家乱扔东西。

    不过林清这粗神经也有好处,倒是绝了不少的桃花,要不然秦钊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的嫉妒。

    每年看着媒婆上门给林清提亲,他都恨不得把人给撵出去,但还得不显露出来,秦钊自己就暗地里帮林清处理了不少的烂桃花,只是林清不知道罢了。

    秦钊进屋洗澡去了,堂屋里这才热闹了起来,林大娘首当其冲地问道:“三儿,你和秦钊是怎么回事!”

    “娘,是秦钊的事,不关我的事。”

    “从中州府中举回来之后,你就跑出去了个把月,你一回来秦钊又出去了,是不是因为这么个事。”

    “是。”林清有些头大,这狗崽子扔了个炸弹就跑了,倒是一点都不管他的死活呀。

    “哎呀,你两,你两,这不行啊!”

    林清嗯嗯点头,“娘,你说得对,肯定不行,那狗崽子翅膀硬了,胆大包天。”

    竟然想上老子,做梦!

    秦小花嘟囔了句,“也不是不行呀,只不过我以后要改个口而已。”

    “秦小花!”

    林清怒拍了下桌子,秦小花赶紧闭嘴了,林清都被气笑了,“好啊,养了你两这么些年了,胳膊肘一个比一个往外拐。”

    秦小花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当然是向着小嬷你的。”

    “是嘛。”

    林清阴恻恻笑了起来,秦小花一个侧滑躲在了竹哥儿的身后,就偷偷伸出来半张脸打量林清。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秦家没有个好东西。”

    竹哥儿立马接过来话茬,“小嬷,我是好东西啊,我弟弟兰哥儿肯定也是好东西。”

    林清嘴角抽抽,本来严肃立场的时刻,从荷花荷叶两个臭崽子喊吃席的时候就不负存在了。

    第129章

    林二姐儿下午从铺子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莫名不对劲, 又见秦钊回来了忙问道:“怎么了这是,难道是没有考中?”

    秦小花弱弱道:“考中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没考中了,考中了干嘛你那么那个死样。”

    坐在堂前的林清拉着个脸子, 秦钊也坐得端正, 就是一言不发的, 就连她娘脸上都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应该呀, 之前考中童生的时候大家都喜庆洋洋的, 怎么这次考中了进士反倒这个样子?

    “爹, 娘, 你们回来啦~”

    荷花荷叶两个小的跑了过来, 倒是他两喜气洋洋的,“娘,咱家要吃席了!”

    林清语气冷飕飕的,“朱荷叶,在胡说八道,屁股给你打烂了。”

    “那是要办席面,这么大的事呢, 怎么也不见放个炮仗, 也没去铺子里知会我一声考中了。”

    “娘, 秦钊哥说要娶小嬷!”

    荷花大声给嚷嚷了出来, 林清嘴角抽抽,这个臭丫头。

    林二姐儿抬手就给了荷花脑袋瓜一下,“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呢,是秦钊哥, 说的!”

    “啊?”

    这下人到齐了,全家人都一副啊?啊??啊???的表情。

    就数秦钊最为淡定, 秦小花站在他身后绞着手指,显然已经被林清打到了秦钊那一伙儿的。

    就连吃饭的时候坐在一桌都气氛诡异了几分,林二姐儿受不了了,“吃饭呀,吃饭呀都,这一个个的眼神乱瞟什么呢。”

    秦小花和竹哥儿忙哦哦哦了两声,秦小花还殷勤地给林清夹了一筷子菜,“小嬷,你最喜欢的粉蒸肉。”

    林清只想呵呵,这小丫头怎么跟她哥一样有点腹黑。

    林二姐儿咳了一声,“行了,我觉得挺好的,挺配的,在说了两家又没有啥关系,我看挺合适。”

    “二姐说得对。”

    “二姐你!”

    秦钊和林清一同开了口,秦钊顺杆爬直接改了口,惹得林清狠瞪了他两眼,这秦钊脸皮怎么这么厚,比那城墙的拐角都厚!

    林大娘轻咳了一声,“赶紧吃饭,吃饭。”

    丁小猫眼珠子也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跟做贼似的。

    饭桌上就数林二姐儿吃得最为欢快。

    吃了饭她又溜到了林清的屋里,“好你个三儿呀,可以啊!”

    林清无语翻白眼,“二姐,你说啥呢。”

    林二姐儿一脸八卦地挤了过去,“是不是去年的事了,我就觉得秦钊中举之后你两怪怪的,原来如此啊。”

    林清:“呵呵。”

    林二姐儿推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我说真的,二姐真觉得秦钊不错,现在当了官了还年轻俊俏,我看挺配你的,年轻好呀,年轻有气力活好啊。”

    林清眼珠子睁大,他怀疑她二姐在开车,到底是他是个封建古人,还是他二姐是个封建古人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还说错了?”

    好了,林清确定了,他二姐说得就是那个意思。

    “不是,二姐,他是我养大,我养大的诶,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老子是直男,直男啊,钢铁直男!

    “你养大的才好呢,放心,你看前两年上门提亲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我呸,就长那熊样还想癞疙瘩宝吃天鹅啊,我看秦钊比他们都强,其他人我还看不中呢。”

    林清裹着被子拒绝交流,“二姐,我要睡觉了。”

    林二姐儿隔着被子捅咕了他两下,“睡睡睡,就知道睡,等你想明白了,这人说不定早就被抢走了呢,不争气的东西。”

    林二姐儿扭头就走了,林清在床上咕蛹了一下,狗崽子,真的是没见过脸皮比他还厚的!

    第二天林清打着哈欠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已经恢复了和之前一样,一早上的她娘在帮他浇菜园子,他小嫂子在纳鞋底,他二姐在磕瓜子,几个小的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玩的在院子里玩。

    林清昨天失眠了,今天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他抓了包子啃了起来,嗯,蘑菇肉馅的,他最喜欢的。

    林清眼珠子溜了一圈,不正常,不正常,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太正常了,这才显得不正常。

    林二姐儿悠闲地和林清商量着回乡的事,这秦钊考中了进士,怎么说也是要回青牛村一趟的。

    林清嗯嗯点头,“该回,该回。”

    “报信的差役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咱也收拾收拾一道回去,我让咱大哥和老朱先通知秦二他们家去了,然后收拾了乡下的屋子在乡下办宴席。”

    林二姐儿已经安排妥当,林清就负责嗯嗯点头就行了。

    从京师那边来的差役一路从中州府报到安平县,这安平县的县令听说自家这出了个探花郎那也是喜不自胜,从七品的官职呀,比他这个县令的品级都要高的。

    忙带着衙役敲锣打鼓地过来庆贺,抬了轿子要送探花郎回家探亲,这该有的仪仗都给备齐了。

    林二姐儿哪里见过这架势啊,她看得直咂舌,第一次对秦钊这个侍御史官有了认识,这是个啥官她也不知道,听林清说挺厉害的,说是什么监查百官。

    林清一行人随着县里的衙役一起回去的,前面有衙役一路开道,后面的秦钊一身红色官袍衬得面如冠玉,林清不由得感叹,狗崽子真的长大了。

    林家人跟在后面坐着马车,林二姐儿看着街道两旁看探花郎的人群,她嘴角都压不下来,谁能想到她们泥腿子出身还能这么风光呢。

    他们一行人是白天走的,等到了昌邑镇天都快黑了,报喜的人先一步去铺子里报喜去了,秦二和李桂枝忙迎了出来。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

    秦二高兴得举着袖子直擦脸,他们老秦家出息了,竟然出了探花郎,这可是几辈子的风光啊。

    原本有些冷清的街道又热闹了起来,听着差役报喜的声音纷纷跑出来了看,“啥,咱昌邑镇出了个探花郎!”

    不一会儿街道两旁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秦二忙上前迎接,“回来了,回来了。”

    林清一行人跳下了马车,别说他二姐,就连林清也是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当官的威风,果然不一样了。

    李桂枝也忙着招呼几名衙役,刚过来报信的时候她就忙让铺子里大厨赶紧做饭,李桂枝也抑制不住的高兴,她李桂枝这辈子都想到这老秦家还能出个当官的呢!

    之前她嫁给秦二的时候,秦二家穷,秦二脾气好,她又只生了两个哥儿,成亲头几年两口子没少被人家说闲话,就连李桂枝那边的娘家人都看不起他们,说秦二是个窝囊的。

    谁成想,这老秦家竟然是个有大造化的!

    李桂枝特意留了二楼吃饭,这自己人再加上衙役,不得个两三桌,不仅铺子里的哥儿女娘伸着头看,铺子门口也挤了不少人看,这可是探花郎呀,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一次呢。

    李桂枝高兴地合不拢嘴,朝着外面撒了不少的喜钱,等到天黑了众人这才慢慢散去,还是被李桂枝给劝走的,让明日了再过来看探花郎。

    钱贺文家,一个头上带着包布的年轻妇人正在低头洗着碗,旁边还有个婆子在叫骂,“赶紧干活,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

    秦芸哎哎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秦芸现在无比后悔,她不由得又想起她做女儿家的时候,那时候她仗着自己长得好多风光无限啊。

    半个村子的小子都喜欢她,抢着给她送东西,还有村长家的田二壮,那会儿还为了自己打架,只是这些风光都不在了,她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嫁给田二壮,听说他家日子过得不错,就连牛也又买了一头,家里日子过得兴旺。

    她先是嫁到了孔家风光了一阵,后面又仗着是案首的堂姐,嫁给了镇上的一个童生,她嫁了个读书人,后来钱贺文又考中了秀才,她更加风光了。

    回乡的时候哪次不是坐着马车穿着缎子衣裙回去的,看着村里人那羡慕的眼神她很是得意,呸,谁让他们之前看不起她的,她秦芸就是嫁得好,比他们这些泥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自从钱贺文知道秦钊和她家没关系还骗了他,他就对自己动辄打骂不说,还让她干脏活累活。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敲锣的声音,还有拖着长音的唱和声,秦芸听得不是很真切,只听见什么高中呀什么的。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吵闹的声音,“走走走,快去看看,听说咱镇上出了个探花郎呢!”

    “啊,是咱镇上的谁家呀?”

    “不是咱镇上的人家,刚听见差役吆喝好像是青牛村的。”

    “啊,竟然是种地出身的啊。”

    秦芸手里的碗掉落在了地上,碎裂了一地,惹得她婆婆又是一顿叫骂,秦芸喃喃自语道:“青牛村,是秦钊,是秦钊!”

    她朝着外面跑了过去,是秦钊考中进士,是秦钊考中进士了,他一定能救救自己的,她不想在这过苦日子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她疯了一般朝着街上跑去,挤在人群中就看见有衙役挡在街道两边开路,她看着秦钊骑着高头大马从她面前经过。

    “秦钊!”

    秦芸喊了一声,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又怯懦地底下了头,秦钊是个心狠的,那年她把秦小花给推下河,两人的仇怨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开了。

    秦芸又退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村里那些哥儿女娘不如自己好看,还不如自己嫁得好,怎么和她差不多的那些人日子过得都比她好,这是为什么呀。

    村子里哥儿女娘大多数都在林清的铺子里干活计,转眼八年过去了,第一批林清挑出来的哥儿女娘年纪也不小了,几乎都已经结婚生子。

    有的嫁到了三里五村,带着自己攒下的银子买了几块地,有的现在在镇上做个小生意,生活过得很是滋润,还有的一直在铺子里跟着林清干,有的留在了镇上了,有的在周围的几个县城里做掌柜。

    像林清教的木哥儿他们几个,现在也都管着几家铺子做大账房先生,后面再招上来的也都是他们青牛村的人。

    秦芸在镇上呢,村里那些哥儿女娘的近况她都知道的七七八八,眼看着人家的日子一个过得比一个好,为什么就她还是荆钗布裙的,明明她嫁得是个秀才呀。

    秦芸擦了擦眼泪,有些失落地走了。

    她想起了梅花,她以前做女儿家的时候在青牛村的好姐妹,第一次林清在村里招伙计的时候,她就被选了上去,梅花嫁了个乡下人家,现在和她男人在镇上开了一家香油铺子,还在镇上买了个院子。

    当初梅花是找了她的,让她一起去林清家报名当伙计,梅花说林清是她小嬷,肯定是会要她的,但她那时候想都没有就拒绝了,她才不要去敢什么跑堂的活计,她要嫁到镇上去。

    秦芸低着头回家了,她想那时候她若是也跟着去铺子里干活了,那她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就会这样了。

    秦芸一进院子就被她婆子骂了起来,“你跑出去干什么,这碗都摔了,一个碗三文钱呢,你去买吗!”

    秦芸不说话了,低头接着洗她的碗。

    钱贺文今天出去吃酒去了,他虽然考中了个秀才,但一直都无所事事,隔三差五不是去吹嘘就是去吃酒,一个秀才家,过得比人家做个小生意的都穷。

    让他在镇上找个教书或者账房的伙活计,他就叫嚣着他是个秀才,以后是要考举人的,干那些活计简直是丢他读书人的面子。

    家里穷得她都快忘记肉的味道了。

    秦芸洗了碗甩甩手在破裙子上擦了擦手,钱贺文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拉着秦芸的手就往扯,“走走走,快走,你家秦钊考中探花了!”

    秦芸往后挣着不肯去,“我不去,我不去,秦钊和我娘家早就没了关系了!”

    钱贺文的老娘跑了出来,“你说啥,她家出了个探花?!”

    “是呀娘,我正在人家家吃酒呢,就听见有人说咱镇上出了个探花,我一打听这不是秦芸的娘家堂弟吗!”

    “什么,怎么就考中了,那去年怎么没个动静,今年就突然考中探花了,哎呦,哎呦!”钱贺文的娘高兴得直拍大腿,“快去拜访拜访,贺文呀,你去问问,让人家给你弄个一官半职做做。”

    “娘,我也是这个意思,我钱贺文也是时来运转,谁知道你那弟弟竟然高中了进士,我还以为他还是一直是个秀才呢。”

    钱家人之所以不知道去年秦钊中举的事,是因为办宴席的时候是在安平县办的,请了秦二一家子去,并没有在乡下办,过年的时候林清给秦二家去了书信,说秦钊已经进京赶考,今年就不回家过年了。

    秦二两口子今年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回村子,但过年的时候发银子的时候一人多给了二两的银子,说是因为秦钊中举给的喜钱。

    这可把铺子里的哥儿女娘们高兴坏了,一直到过年青牛村才知道秦钊考中了举人,不少人唏嘘他们青牛村要出个当官的了,这秦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钱家这才不知道秦钊去年就中举的事,他们还一直以为秦钊就是个秀才,不过是个案首罢了。

    当初秦钊考中了案首,林清就带着秦钊他们去了县城,秦钊就在县城的南山书院读了几年的书,秦大和赵秋霞见他们走了,就开始大肆宣扬他们秦家出了个案首。

    那些不知道两家的关系的人就相信了,秦芸这才能嫁给当时还是童生的钱贺文,钱贺文也是贪图秦家的潜力,若以后秦家出个举人什么的,提携提携他还不是小事一件。

    后来才知道,这秦芸的三叔家早就和秦芸娘家断了关系了,他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这秦芸就是在骗他!

    害得他一个读书人娶了个乡下的女娘就不说了,还是个嫁过一次的,他没少被他那些朋友嘲笑。

    这次秦钊高中探花,钱贺文又起了心思,拉着秦芸就要去认亲,秦芸闹着不肯去,“钱贺文你知道,我们两家早就断了关系了。”

    “那都多少年的事了,不就是当初他家落魄的时候你家没有帮忙,你爹是他大伯,这些年过去了,他还能不认不成。”

    这理由是秦芸编了告诉钱贺文,钱贺文信了,现在觉得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啥大事,他哪里知道秦芸大冬天把秦小花往河里推,差点害死了她,他怕是连秦钊有个妹妹都不知道。

    钱贺文知道两家断了关系后,他就对秦芸态度冷淡了下来,处处看不上她,但现在秦钊中了进士啊,这门显贵的亲戚为什么不去沾沾啊!他还想谋求个一官半职呢。

    秦芸挣扎得厉害不肯去,她知道秦钊是个心狠的,肯定是不会帮她的,更别提帮钱贺文了。

    钱贺文气得一巴掌打在了秦芸的脸上,“小贱人!当初骗我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娘家那边中了进士,你又不肯去,你故意的!”

    秦芸被他打得趴在了地上,这一巴掌不轻,打得秦芸头都是晕的。

    钱贺文的老娘说道:“她不愿意去就不去了,贺文你自己去,你现在可是探花郎的亲堂姐夫。”

    “哎!”

    钱贺文听说探花郎一行人现在在秦老二的铺子里呢,他也忙跑了过来,这秦家三个兄弟呢,老二家在镇上开着最大的火锅铺子,老三家现在出了个探花郎,就老大家还是个种地的泥腿子。

    呸,他那会儿怎么就听信了秦大两口子的鬼话,什么他家出了个案首,他这才娶了秦芸回来了,后面才发现是骗他的!

    钱贺文跑到铺子门口的时候,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门口两个差役挡着不让进,大家议论纷纷,但没有看见探花郎的影子,听说在楼上吃饭呢。

    钱贺文忙理了衣冠往前挤,“让开,让开都让开,让我进去,我可是探花郎的姐夫,我是他姐夫!”

    两个衙役是安平县过来的,见钱贺文这么喊,以为是秦钊的亲戚就给放了进来。

    钱贺文忙朝着楼上冲了过去,他气喘吁吁的,一上来就看见几桌子人正在吃饭呢。

    钱贺文一眼就看中了一身红衣的年轻男子,他跑了过去,“秦钊,秦钊,我是你姐夫啊,你还没见过我呢吧。”

    秦二站了起来,“出去出去!”

    林清和秦钊不知道秦大家的事,秦二两口子在镇上呢,秦大家的事他们是一清二楚,前两年钱贺文没钱的时候还来铺子了闹过要银子,说都是一家人,他还是个秀才,还怕他不还不成。

    被李桂枝拎着扫把给赶了出去了,秦大家的人她是一个不想沾,管他是不是秀才呢,他们老秦家还出了个案首呢。

    秦二推着人往外走,这今天大喜呢,这人过来讨什么嫌。

    林清累了一天了,终于吃上口热乎饭了,他吃得正香呢,这两天狗崽子没有再说什么娶他的事了,仿佛一切又和以前一样,这秦钊高中进士,抛开狗崽子胡闹不谈,他还是挺高兴的。

    “二嫂,这谁呀?”林清也不认识就问了一句,以为是什么人胡乱过来攀亲戚。

    “他呀,秦芸家的,秦芸不是嫁镇上了。”

    林清哦了一声,看来秦芸现在似乎过得不错。

    林清开口道:“你不知道秦大家已经和我家断了关系了,你过来做什么。”

    钱贺文被两个差役拦着不能上前,他甩着人家,“听见了吗,我真是探花郎的姐夫,亲堂姐夫!”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都断了关系了,哪门子的堂姐夫呀,就是胡乱过来攀亲戚!两人推着人给推了出去。

    气得钱贺文在门口叫骂,“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倒是有失了你探花郎的身份!”

    两个衙役赶着人给赶走了,门口这才清净了下来。

    李桂枝说了两句闲话,“这秦芸嫁的是镇上的钱家,刚开始是个童生,后来考中了秀才,但这钱贺文无所事事,考中秀才就飘了不肯好好读书。”

    林二姐儿接了句,“那秦芸嫁得还不错呢,竟然还能嫁给镇上的读书人。”

    秦芸她是知道,她家那会儿就经常欺负她弟弟。

    “还不是借了小钊的名声,那年小钊考中案首后,你们不是去安平县了,秦大就说他家出了案首,秦芸这才得以嫁到了镇上。”

    第130章

    林清微微皱眉, 这秦大家怎么这样。

    吃了饭林清他们就准备住在镇上的客栈,他们这次人多,在铺子里面住不下,就留下竹哥儿和兰哥儿在铺子里住, 其他的人都住在客栈, 等明日天亮了在一起回青牛村。

    客栈秦二已经安排了, 带着众人一起朝客栈走去, 刚客栈的掌柜听说探花郎要住在他们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这探花都住在他们这了, 这他们铺子的生意还愁不好吗?

    秦二一走, 他就忙叫了伙计去在把那几间上房在都给收拾一遍, 他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这家掌柜的是认得林清他们的,每年冬天回家的时候他们都在他这住上一两天在回乡下,他知道秦钊是个秀才,这林老板生意又做得好。

    去年过年的时候没过来他这住,谁知道这次回来竟然高中了进士了,这往他这一住, 他多有面子啊, 以后就说探花郎大人年年回乡都是住得他家, 这生意可不就红火了。

    掌柜的往门口一站笑得合不拢嘴, 这会儿天早就黑了好一阵了,应该快过来吧,客栈里的伙计也都忙碌了起来,扫地的扫地, 擦桌子的擦桌子,换床褥子的还换床褥子。

    看见远处有几个灯笼出现, 掌柜的赶紧叫了一声,“哎呀,来了,来了。”

    他提着灯笼忙迎接了上去,这可以他家的财神爷呀。

    “秦大人,林老板来了,赶紧上楼上楼,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一间房,还有衙役是两人一间,秦小花和林大娘一间,林清自己随手推开一间空房走了进去,秦钊也跟着走了进去。

    林清打了个哈欠,这赶了一天路了他也挺累的,看见后面跟了人进来了,林清不满地扭头,“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睡觉。”

    “出去,出去!”

    林清推着人往外走,林清一出这个门就看见几个屋子都伸着头往他这边看呢,他娘,秦小花,他大哥二姐他们都在房间里伸头看。

    看见林清瞅见他们了纷纷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齐刷刷地关门。

    林清嘴角抽抽,好嘛,都是一群叛徒。

    “掌柜的,掌柜的,还有空房间没有,怎么少了一间呀。”

    掌柜的忙说道:“啊,这?秦二爷来的时候就订了这几间上房……”

    秦钊盯着掌柜的,掌柜的立马换了个话头,“林老板,这人多,没有空房间了。”

    秦钊也开口道:“没房间了。”

    林清气结,扭头就回屋去了,早知道他就睡铺子里去了。

    秦钊也抬脚跟着进屋去了,还给关了房门。

    林清刚进屏风后面又出来了,“你出去,我要洗澡。”

    “我不看。”

    林清无语了,这狗崽子怎么脸皮这么厚!

    虽然之前每次回来过年的时候两人都睡一间房,但那是以前,秦钊现在明目张胆地惦记自己,林清害怕啊!

    林清也没法,怒气冲冲地去屏风后面洗澡去了,他脱了衣服挂在屏风上面,秦钊就坐在软榻上喝茶,看着屏风上一件件落下的衣服,秦钊淡定不起来。

    又听见屏风后面的水声,秦钊眼底幽暗一片,他自制力现在怎么差。

    林清懒得理秦钊了,洗了澡就躺床上去了,“你今天睡软榻。”

    “太短了,我伸不开腿。”

    “我不管!”

    林清霸道地把自己给摊成了大字,秦钊只是轻笑了一声就着林清的洗澡水洗澡去了。

    在出来的时候他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也飘着不自然的绯红,穿着一身里衣看着床上耍赖的人。

    林清闭眼假装看不见,秦钊就坐在床边不走,还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

    秦钊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林清隔着眼皮子都能察觉到,他刷得睁开了眼睛,果然抓到秦钊正看自己呢,他抬脚朝着秦钊的身上踹去,“一边去!”

    “我躺不下。”

    秦钊握着林清的脚踝往里挪,自己顺势就躺了下来,林清手脚并用地往外推人,“你起开,起开,小时候让你跟我睡一张床跟杀了你似的,现在到想爬老子的床了,滚蛋!”

    秦钊握住林清的手亲了一口,“你小时候嫌弃我咬了你。”

    林清啊了一声跟被蛇咬了似的往里滚,这会儿也不往外踹人了,“秦钊,你有病啊!”

    “嗯。”

    林清气结,没脸没皮的狗东西!

    林清卷了被子不在理他了,冻死这个狗东西。

    秦钊却嘴角扬起心情不错,你看,果然这招是有用的,如果你想在房间开扇窗户,那你就直接先说把房顶掀了,对方肯定会同意你开窗户的,这一招还是林清教的呢。

    他想睡林清床上,但他不同意怎么办,只要做更过分的事就好了,现在这不就躺上来了。

    林清要是知道这狗崽子把自己教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他自己非气死不可,逆徒啊这是!

    林清裹着被子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坐了一天的马车了快累死了,秦钊却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一角给自己盖了上去。

    他知道林清睡觉不老实,暗中嘴角扬起。

    这一晚上秦钊睡得幸福又煎熬,林清睡着了果然不老实,不是胳膊伸他胸口了就是腿翘过来了,秦钊恨不得狠狠收拾这人一顿,最后只好叹了口气把人给困在了怀中,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抱到了。

    林清一觉睡得哈喇子直流,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就是一片小麦色的肌肤,林清也不迷瞪了,眼珠子瞪得溜圆,翻滚下来一脚就把人给踹了下去。

    秦钊坐在地上揉着额角,“林清,大清早发什么疯。”

    “滚你丫的,你敢占老子便宜! ”

    秦钊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他的里衣都被濡湿了一片,他拎着里衣说道:“咱两谁占谁的便宜。”

    “当然是你占老子的!”

    林清暗中骂了一句脏话,又被这狗崽子套路了,说好了不让他上他的床的,这爬上来就不说了,大清早的还抱在了一起,林清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了。

    林清还想抬脚在教训这狗崽子两下,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是他小嫂子的声音,“三三,醒了吗,该走了我们,晌午还要回乡招待客人了。”

    林清咬牙应了一声,“起了。”

    秦钊占尽了林清的便宜,他虽然没睡好,但心情大好,换了身暗红色的长衫外面在套一件黑金色的长袍,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的。

    林清哼哼唧唧看秦钊哪哪都不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秦钊这狗崽子收拾一下就跟那模特似的。

    “大清早的,开屏给谁看呢。”

    “给你。”

    “老子不看。”

    林清穿好衣服就下去了,他发现自从秦钊没脸没皮之后,他屡屡在狗崽子那吃瘪,在这么吃下去他都要变成小王八了!

    秦二和李桂枝一家四口也过来,今天也都穿得喜庆,都是好料子的缎子,就连秦二穿惯了短褐,今天也换了一身棕色的长袍,虽看着不像是大户人家的老爷,但也像是个地主乡绅。

    秦二一脸的笑意,今儿可是他们老秦家大喜的日子啊,这风风光光的回家办席面祭祖,多有面子啊。

    里正大人也带着衙门里的人一早就过来了,看见了秦钊口称大人,秦钊点了点头,“里正大人不用客气,当日多谢里正大人照顾了。”

    “不敢,不敢。”

    知道秦钊是要回乡下去的,里正带着一行人也去凑热闹,里正长叹一口气,他果然没看过秦钊,这短短几年就高中了进士,果然非池中之物啊,这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

    一行人架着几辆马车朝着青牛村而去,昨天天黑了没看清探花郎长啥样子的老百姓,又挤在街道两边看热闹。

    昨天钱贺文被赶出来之后并不死心,回去之后打了秦芸几下,一早又拽着人过来了,看见秦钊一行人过来了,推着秦芸给推了过去,害得秦芸险些被马给踩到了,秦钊扯着马躲开了。

    秦芸不敢看秦钊,捂着脸往后推,又被钱贺文拉着胳膊一起拉了回来,“堂弟,回去呢,咋也不叫我们一声。”

    马车停了下来,林清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看见是秦芸他微微皱眉,这两口子过来闹什么。

    钱贺文舔着个脸上前,“堂弟,我两跟你们一起回去。”

    秦钊让人把两人给带一边去了,钱贺文还在叫嚷,“堂弟,之前就是一点小恩怨,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呀,都是一家人,何必搞成这样啊。”

    林清哪是那种让人欺负到脸上的人,随即就开口道:“小事?秦芸把我家小花大冬天往河里扔,你说这是小事,两家早就断亲了,再敢过来纠缠就不客气了。”

    钱贺文当真不知道这茬,这亲肯定是结不成了,他抬手朝着秦芸的脸上打去,“贱人,你不是说因着一些小事吗,怎么没说这件事!”

    原本他以为能攀上秦钊混个一官半职的,没想到这秦芸把他家得罪狠了,好好的一门贵客就这么没了,这和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气得钱贺文当街又朝着秦芸抽了两下。

    打得秦芸披散着头发捂着脸,她也不敢吭声,钱贺文回去肯定是要打死她的。

    林清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虽然不喜欢秦芸,但更讨厌打女人的男人,“秦钊!”

    秦钊连头都没有回就知道林清让他干嘛,抬起手上的鞭子朝着钱贺文抽了过去,一鞭子下去钱贺文后背的衣裳都烂了,只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秦芸抬头朝着林清看去,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出手救她。

    “姓钱的是吧,我告诉你,你再敢打女人,信不信我让秦钊给你丢牢里去。”

    林清放下了帘子不在理会二人了,钱贺文不停地作揖,“不敢了,不敢了。”

    马车又朝前走去,秦小花唏嘘了一声,“芸娘她如今怎么成这样了。”

    钱贺文回去后也不敢再打秦芸了,他拿捏不准这秦钊是否还在意秦芸,说不在意吧,两家已经断了关系了,相互不在来往,但还是出了手,说在意吧,又不来往。

    “你最好祈祷你那个堂弟愿意护着你。”

    秦芸呸了一声,“就算是秦钊如今不愿意理我,但你也休想在打我,你再打我一个试试,你看他能不能把你给扔牢里。”

    “好你个小贱人,长本事了你啊!”

    钱贺文抬手就要打秦芸,胳膊一抬起来就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了起来,秦钊这一下打得他皮开肉绽的,下手真狠呀!

    钱贺文不敢再打秦芸了,万一哪天扭头想起来这个堂姐了,在和自己清算起来,那他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干活去,老子白养着你啊!”

    钱贺文现在真是娶了个无用的大仙回来,他既跟着沾不了光,也不能在随意打骂秦芸了,只能一口气窝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林清一行人已经到了青牛村,他大哥和姐夫早他们一步回来了,林清已经一年多没回青牛村了,再回来就看见村子里不少人家都盖上了青瓦房,跑过来的小孩子也穿得比前几年好了不少。

    林大哥和老朱在院子里忙着办席面呢,两人都不是青牛村的人,但找了村长说秦钊中了进士要办宴席,村长哪里不应的,忙让家里的田大壮和田二壮去帮忙。

    让两人找人帮忙,这桌子凳子该借的借,还有请村里的妇人夫郎去帮忙择菜洗菜,院子里也早就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老朱还宰了一头猪,足够这场宴席用了。

    小孩在村口玩呢,看见衙役过来了有些害怕,忙朝着村子跑了过来,“爹娘,有当官的来咱们村子了!”

    村里人一听八成是秦钊回来了,纷纷过来看热闹,就看见人家还带着衙役呢,就连镇上的里正大人都过来了呢!

    这还是他们青牛村出的第一个进士呢,村里人都觉得脸上有光,以后出去了,一说是青牛村的,那谁不羡慕呀。

    别说现在了,这几年青牛村的名声都好了不少,家家日子过得富裕,还有不少人家盖上了瓦房,十里八村就属他们青牛村富裕了。

    一说出去都知道他们青牛村的大名,这全靠着村里人在林清的铺子做活计了,这些年不仅要哥儿女娘了,还会带一些小子过去干些粗活,铺子里还每年都在村里收野菜这些东西,只要肯干,日子都不会过得差了。

    这一提青牛村,外村都说青牛村人过得富裕,家家都能吃上白米饭不说,这家里几乎都有头牲口。

    周围村子的女娘哥儿都抢着往青牛村嫁,村子里的哥儿女娘往外嫁的也都能找到不错的人家,这家家户户的日子现在都过得不差。

    村里人围着看了过去,村长也忙挤上了前,“哎呀,回来了,回来了。”

    秦二现在是秦家最大的长辈了,他家第一次办席面,而且还是办这么大的,他这个当二伯了一回来就忙前忙后地照应着。

    他激动得那是老泪纵横啊,他们老秦家出息了啊。

    院子里热闹极了,一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吃饭,荷花荷叶两个皮崽子可算是高兴了,没见过这么多人,高兴得在人群里来回穿梭。

    铺子里的哥儿女娘也都放假了一天过来吃饭,这一个村子的人几乎每家都在林清的铺子里做过活计,就算是没做过的,那也卖过野菜。

    秦小花和竹哥儿也从车上下来了,儿时的玩伴推推搡搡地闹着不敢上前,这一年多不见两人和之前又不一样了,如今人家有了个进士的亲哥和堂哥,和他们这些乡下人家不一样了。

    秦小花拉住了她儿时玩伴的手,“小红,你咋不理我了。”

    小红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你和竹哥儿跟之前不一样了,就跟人家的富家小姐似的。”

    “什么呀,我才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呢,我不就是多读了两年书呀。”

    几个哥儿女娘笑成一团,立马没了刚开始的拘谨,小红和秦小花竹哥儿两人大差不多,她现在也在铺子里干活呢,昨天就看见秦小花,穿着举止和之前大相径庭,她都不敢上前认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待起了客人,一桌八个菜两个汤随便吃,村里人多,待了三轮才待完,这可是青牛村风光的大事呀,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秦大一家也过来了,秦大打着哈哈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赵秋霞则跟没事人似的和村里人攀谈着,仿佛她家和秦钊家没断了关系似的。

    林二姐儿朝着林清努了努嘴,“他家也来了。”

    “算了,大喜的日子往外撵人不好,两家也没啥关系。”

    秦大家现在一家五口,秦光宗早两年也娶了个夫郎,还生下了一个小哥儿,日子也算是过得平平淡淡的。

    但赵秋霞看不中秦光宗的夫郎,又觉得是个哥儿,一点都不好生养,她那会儿想仗着秦钊的名声娶个家里富裕的女娘呢,但这三里五村都知道两家的关系,最后只能娶了一个哥儿进门。

    这小哥儿成亲后又给她生了个小哥儿,可把赵秋霞给气坏了,平日里没少骂她家儿夫郎没本事。

    今天来吃席呢,秦大一家也过来了,林清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作妖就行。

    林清几人在忙着招呼客人呢,秦大也过来了,端着一副主人家的样子,“沈木匠来了呀,赶紧里面坐,里面坐呀,哎呀他叔也来了赶紧请。”

    但没有人愿意搭理他的,李桂枝也有些烦秦大两口子,推了推秦二,“去说一下光宗他爹,干啥呢这是,能让他家在这吃饭就不错了,还想当人家大伯呀,之前欺负人家的事都忘了?”

    秦二过去了,拉着秦大去了一边了,“大哥,你这是干嘛,惹得小钊生气一会儿在把你给赶出去。”

    秦大哼了一声,“你现在是有钱了就不管我家的死活了。”

    秦二不想搭理他,他也记得秦大两口之前是怎么挤兑他家只有两个哥儿的,难听话那是没少说,他心里也存着气呢。

    秦大又招呼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这才灰溜溜地又坐了回去,“哼,现在秦钊是发达了,看不上他这个穷大伯了。”

    秦光宗抱着他家一岁多的哥儿玩呢,身旁还坐着他家夫郎,秦光宗举着小哥儿哄,“呦呦呦~你看,你看咱家哥儿笑了。”

    旁边他夫郎也笑了,“好像快扎牙了,都露头了,你看一点点。”

    被举着的小哥儿咧着小嘴笑得开心。

    赵秋霞直撇嘴,“不就是个小哥儿,值得高兴成这样,我给你两说,赶紧给我生出个孙子出来,生个小哥儿有啥用啊。”

    秦光宗自从大了之后也知道干了,没有小时候的混蛋劲了。

    他家夫郎生了个小哥儿之后他更加知道干活挣铜板了,经常去镇上的码头给人家扛包,他家夫郎在家春夏的时候摘野菜卖给铺子里,家里的日子现在过得也是能吃饱穿暖。

    “娘,小哥儿怎么了,你看二叔家的竹哥儿兰哥儿,人家不都好好,竹哥儿还做账房呢,小哥这不挺好的。”

    “在好那也是人家的人,以后挣得银子那也都是人家的。”

    秦光宗这会儿哄着自家的哥儿正开心呢,扭过去脸不理他娘了。

    但赵秋霞看秦钊如今高中了心里嫉妒得不行,就把怨气发在了秦光宗的夫郎身上,也没明着说就阴阳怪气地,“当初就该娶个好生养的女娘回家,你看娶了哥儿,又给你生了个哥儿,真的是晦气。”

    今天过来吃席面呢,秦光宗的夫郎挺高兴的,被赵秋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了一通,他也低下了头。

    秦光宗见自己夫郎被欺负了也拉下了脸,“娘,你说小草干什么,我这样子穷得叮当响能娶上媳妇儿吗,要不是小草肯嫁给我,别说生个小哥儿了,你连个屁都没有!”

    “你你你!”赵秋霞气得不行,“好你个秦光宗,现在娶了夫郎了,也敢教训起你娘来了!”

    这边起了争执,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林清也注意道了,“二嫂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赵秋霞嫌弃她儿夫郎生了个哥儿,刚当众就训斥了起来,秦光宗不乐意了,就护了两句,这不赵秋霞就吵嚷起来了。”

    林清倒是第一次见到秦光宗的夫郎,之前冬天回来过年的时候也没碰见过,看起来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哥儿。

    这么多人看着呢,秦光宗脸上有些挂不住,“娘,你要是看不上小草,又看不上我家哥儿,我们一家三口出去住就是了,省得碍着你和爹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