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转移
亡灵巫妖让人看不到无非是用了某种能力，只要中断这种能力的施展就行了，程诺试着把亡灵巫妖拉进他的数据地图中，没有真的要拉进来，只是维持要拉进来的那个状态。
他成功了一秒，很快就被亡灵巫妖的精神力反击，好像很多根针刺过来瞬间往头上扎，尖锐的瞬间刺痛让程诺失去了十来秒听觉，持续耳鸣。
亡灵巫妖这个名字听起来精神力就很高，程诺只好晋级，把自己升到和亡灵巫妖一样的中级后期。
升级成功的时候，属于中级后期的威压无法收敛地扩散开，仿佛一阵烈风，带着主人的气息蛮横地冲向远方。
现场很多能力者错愕。
等级低一些的只能感觉到程诺等级很高，中级的就能猜到程诺的具体等级。
傅柏谦心想自己还是猜低了，程诺一个号称辅助系的居然已经升到中级后期了！他都中级后期了，偏攻击系的项月胧岂不是也……
前浪快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好苗子啊，傅柏谦，你招揽他了吗？没有我就不客气了。”三队的人道。
傅柏谦：“当然招揽了！”
亡灵巫妖白骨握着的法杖指向程诺，带着蓝色火焰的水晶球顶端凝聚出一个黑色能量球，射向程诺。
程诺闪开，亡灵巫妖连续发出黑色能量球。
“小心！”下面有人喊。
程诺拿过跟在自己旁边的中级附魔刀，挥刀向实在躲不掉的黑色能量球上。
精神力注入，刀身被挥动，上面的纹路微亮，细细风流被刀身牵引而来，在很短的时间里变为剧烈的风团，最后在程诺挥刀下去时，气团被压缩，迸射无形利刃。
黑色能量团被风刃一分为二散掉。
其他人趁此机会攻击亡灵巫妖，亡灵巫妖再度虚化身形，大多数攻击都从它身上穿过，项月胧朝程诺看了一眼，程诺再度把精神力锁定亡灵巫妖，将它往自己的数据地图中牵引。
亡灵巫妖“看”向程诺，森冷的火焰摇曳。
程诺把大部分精神力都拿来牵制亡灵巫妖，一人一怪精神力在短短十几秒内拉扯了数十回合，程诺额头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精神力之间的斗争不比直接肉搏，它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但又非常容易致命。
项月胧砍中亡灵巫妖的时候，大家发现现在有机会了，不用程诺提醒，哗啦啦一拥而上。
亡灵巫妖发出无形的灵魂尖哮，正在往前冲的众人被迫因为来自灵魂的痛楚而停下动作，表情痛苦。
嘭——
程诺的精神力被弹开，程诺整个人也在半空往后倒飞了一段距离。
白骨怪物再度从亡灵巫妖的圆形法阵里面爬出来，袭击众人。
程诺刚稳住身形就立刻把精神力再抛过去锁定亡灵巫妖，亡灵巫妖看向程诺，虽然它的脑袋是一个没有血肉的骷髅头，但程诺愣是能从一个骷髅头上看出不耐烦和愤怒。
刚才它被项月胧砍中，手臂的骨头出现了很明显的裂痕。
它本体防御并不高，麻烦的是它的召唤能力和虚化闪躲攻击的能力。
程诺往死里拉扯亡灵巫妖，亡灵巫妖再度发出灵魂尖啸，项月胧勉强扔出眩晕能力，亡灵巫妖的灵魂尖啸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
程诺精神力牵引中级附魔刀直直往亡灵巫妖心脏上刺。
亡灵巫妖从眩晕中醒来，心脏剧痛，它震惊地看着胸口的刀，亡灵巫妖感受到刀上涌动的精神力，赶忙把自己的精神力投放过去，和对方在刀上的精神力互相拉扯，不让插在它心脏上的刀发出元素攻击。
它忙着制止刀被激活元素攻击，没注意身后也有致命身影，亡灵巫妖刚把精神力伸到刀上，心脏又传来剧痛，这次从后面被捅穿了心脏！
它一时松懈，胸口上的刀被激活元素攻击，风刃直接将它的心脏切成两半。
与此同时，刚刚踩着旁边大树飞跃上来的项月胧拔出刺入亡灵巫妖心脏的短剑，借着下落的重力，从亡灵巫妖头骨往下砍，也砍成两半。
程诺飞过去接住往下落的项月胧，放到地上。
亡灵巫妖两个眼窟窿里的蓝色火焰熄灭，从半空掉了下来。
如潮水般的白骨怪物在十秒内陆续消失。
傅柏谦等人看着死了的怪物，面色欣喜，有些人脱力般直接往地上一坐，大口喘气。
“差点以为要死了。”
“我算是知道我那些被调去对付幽灵系怪物的同事为什么一个个天天都很暴躁了，打得好憋屈。”
扭蛋币从亡灵巫妖的尸体上缓缓浮出来，一个人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过去，伸手把扭蛋币拿下来。
周围一圈人都在看着他，程诺面色从容地把扭蛋币放进口袋。
一道风刮来，伴随一只鸟头马身的怪物，坐在地上的人赶紧站起来，陈天望兽化的手眼看着就要劈在那只怪物身上了，程诺赶紧喊：“它是我养的！不是敌人！”
程诺说着，赶紧飞过去，安抚风吼，风吼骂骂咧咧，“嘎嘎”的叫声让一些人错愕。
“这怪物你养的？”旁边传来一个意味不明的声音，程诺下意识应了，转头就看到一个眼熟的陌生人。
好像是公交车上拿着加特林扫射风吼的那个大哥。
程诺眼皮一跳，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学校吗，真巧。
风吼用充满轻蔑和挑衅的眼神看对方，程诺掏出捕捉扭蛋，迅速把风吼收回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刚抓到，还没调教好。”
穿着特种作战服的男人扯了扯嘴角，表情耐人寻味。
“来的路上我好像见过它。”
程诺真情实感般地笑道：“我正好是那个时候抓到它的。”
男人：“……”他还真不知道捕捉扭蛋抓怪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他总感觉这个年轻人在说谎，面色不改地说谎。
“简舒麒，你们路上遇见过？”傅柏谦走过来，疑惑地问。
简舒麒嗯了声：“跟刚才那个怪物打过照面。”
“你深藏不露啊，”傅柏谦转过身朝向程诺，“还说自己是辅助系，我没见过那个辅助系跟个移动的兵器库一样……你刚才那些匕首啊刀呢？你得到空间道具了？”
“倒不是，”程诺露出高兴的笑容，“我发现我的地图里面可以装一点东西。”
傅柏谦：“……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
骗鬼呢！傅柏谦想翻白眼，这小兔崽子觉得他很好骗吗。
难怪之前不见他和项月胧从扭蛋机扭出来的东西，他还以为都是些小件物品，没想到是全藏他那地图里了。
“那些飞来飞去的兵器又是怎么回事？”
傅柏谦可是看得非常明显，亡灵巫妖和程诺都飞在天上，视野没有阻碍。
程诺刚进入思索，傅柏谦就道：“你抽到了第二个能力？跟杨木华一样的念力吗？”
程诺顺势应下，笑道：“嗯，我运气不错。”
一旁的项月胧：“……”“运气”这个词从程诺嘴里头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傅柏谦带着羡慕感叹：“你运气可真好。”
他绝对想不到，程诺的“念力”是从数据地图中来的，一般人也完全不会把地图和“念力”这两种能力联想到一起，就如同程诺一开始也以为数据地图只是纯辅助，只能看环境。
程诺忽然感觉左手掌心有奇怪的震动感，有一股力道把他的手牵引向亡灵巫妖的尸骸，以至于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朝亡灵巫妖尸骸微微抬起。
傅柏谦注意到程诺抬起的手，疑惑地问：“你想要那只亡灵巫妖的尸骸？没有肉，没办法吃。”
陈天望走过来，他还没解除兽化，不由自主迈着猫步走过来，黑色豹耳和身后摇摆的尾巴让程诺眼睛不由自主撇过去。
“你不会想拿亡灵巫妖的骨头熬骨头汤吧？”陈天望惊奇，“虽然不是不行，但图鉴没说亡灵巫妖可以吃，它的骨头可能会有毒，你放弃吧。”
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过来，打量那个想用亡灵巫妖骨头熬骨头汤的奇人猛士。
程诺勉强维持笑容：“不是……我是要给风吼吃，就是我刚抓的怪物，它想吃。”
扭蛋里的风吼：？？？
除了同样是死灵系的怪物，谁没事作死去吃亡灵巫妖？它才不吃毒药！
所谓越描越黑，这个时候说他没有那种想法，大家也只会觉得他有过那种想法，程诺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陈天望，然后突然又不太生气。
陈天望注意到程诺的视线，笑眯眯地把自己的豹爪伸到程诺面前，带着诱惑性调侃道：“想不想摸？你要是愿意把那个翅膀装备卖给我，我可以给你摸好几年哟。”
简舒麒立刻朝傅柏谦道：“你的队友节操不怎么样嘛。”
傅柏谦黑脸。
程诺闻言，挑了下眉毛，朝项月胧招手。
项月胧突然被一队人注视，走过来的动作不太从容。
陈天望看到项月胧，一拍脑袋：“嘶……把他忘了。”他只能变黑豹，项月胧能变的可多了。
程诺踮起脚揽着项月胧的肩膀，笑容带着隐约的得意，项月胧有点不太自在，但不反感。
傅柏谦看着旁边三队队长戏谑的眼神，想把陈天望这个丢人的队员拖回去。
三队队长简舒麒忽然走近程诺，低声道：“你跟那个小兄弟来我们三队怎么样？我们三队都是正经靠谱的人，至少比二队靠谱。”
程诺神色浮现一丝没懂的疑惑。
简舒麒马上反应过来，扭头对傅柏谦道：“还跟我说你把人家招揽了，人家根本没有同意进你的队。”
大庭广众的，简舒麒还大嗓门地讲，二队队长傅柏谦有点尴尬，但他仍旧表面从容：“他算我们的临时编外。”
程诺贴心地说：“是我们自己觉得我们不够格，所以只应了他们的临时工岗位。”
项月胧配合点头。
傅柏谦都快感动了，他队里就缺这么一个贴心的，其他人比如陈天望，什么顺着领导帮领导缓解尴尬，根本不存在，一个个说话都能气死人。
二队的陈响跟李燃嘀咕：“忠言逆耳，队长怎么想不通呢。”
简舒麒明白了，程诺和项月胧可能暂时不想吊死在一颗树上，他笑道：“特殊武装局的福利待遇都很好，我的承诺一直有效，你们改天想加入了，我可以马上帮你们疏通，不过以你们的能力，考核应该也是小菜一碟。”
“我还在这呢。”傅柏谦没好气地说。
程诺感觉自己的手马上就要自己朝亡灵巫妖的骨头飞了，便道：“亡灵巫妖的尸骸我可以拿走吧？”
傅柏谦和简舒麒对视几秒，想了想道：“它算是你们杀的，可以给你们。”
“谢谢。”程诺立刻把亡灵巫妖的尸骸收进能力里面，收完一抬头，便看到简舒麒若有所思的表情。
简舒麒问：“你的地图，可以装多少大型设备仪器？”
“刚才升级完，可以放的面积大概有操场那么大吧。”
简舒麒的神色顿时轻松，眉眼有克制不住的高兴。
程诺敏锐察觉到简舒麒他们过来的目的，在魔方扭蛋降临前一天，他们学校正举办学术交流会，有很多医学大佬，隔夜农业大学也举办了一个什么会。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临海医科大学和隔壁临海农业大学，有不少非“砖家”的重要专家。
这些人应该是专门来保护他们的，这些专家损失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但程诺想不明白，保护就保护，为什么还转移，现在这种时候，原地保护不是最安全的吗？
除非……临海市非常不安全。
驻扎在临海市郊区的联盟军大部队这么多天都没有进城，他们只可能正在最危险的地方解决问题，那个问题就是临海市不安全的原因。
得转移，但学校这么多人……
“让让、让让。”
一个人从百米开外的劫后余生的学生群里挤出来，把旁边另一个人也拉出人海。
“我刚才看到程诺了，嗖一下飞到这边……”吴小伟絮絮叨叨，眼尖地看到了程诺，想过去，但发现那边有很多校外来的人，气场下意识就让人不太敢靠近。
林旭阳微微眯起眼，朝着远处看去，路口处程诺和傅柏谦还有另外一个下午新来学校的男人说话，他道：“是在那里。”看起来没什么伤，林旭阳放心了。
“嗨。”嘈杂的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林旭阳和吴小伟扭头，看到了毫发无伤的欧阳笛，两人愣了下。
吴小伟脱口而出：“你没死啊！”
欧阳笛嘴上的弧度一僵。
吴小伟赶忙道：“我是太惊讶，我本来以为你死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下咱们宿舍一个都没死。”
欧阳笛听着那么多“死”字，感觉自己好像也快一脚踏入死门了，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幸好程诺刚好到万阳商场，要不然我可能就被狼吃了。”
“听上去好吓人。”吴小伟听着就脊背发凉。
林旭阳：“没事就好。”
“没事的人都让让——”
“受伤的人让旁边的人大声喊示意——”
“周围有重伤伤患的人赶紧大声示意——”
“轻伤患者先让让——”
没受伤的学校老师和特殊武装局来的后勤部人员配合着处理伤员。
刚才白骨怪物那么多，能力适合杀怪或者保护的能力者不多，得幸好白骨怪物杀伤力不高，要不然学校就没剩多少活人了。
傅柏谦等人刚才还站在这边跟程诺说话，是因为他们在休息，感觉体力恢复一些了，就赶紧去那边帮忙。
简舒麒走前匆匆道：“你待会吃完饭来那栋楼二楼的会议室，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简舒麒指的是行政楼，昨天程诺和项月胧去开了次会的那里。
一行人匆匆赶去帮忙处理伤患。
程诺和项月胧站在原地，项月胧等人都走了后扭头问：“风吼真的要吃亡灵巫妖的骨头吗？”
项月胧隐约记得那个吃货把肉都吃了，骨头一点不碰。
程诺苦笑：“我说我的地图想吃，你信吗？”
项月胧愣了下，迟疑地说：“信……吧。”
这次他真的不是开玩笑，程诺心道，亡灵巫妖的尸体被他收进能力中后，他刚才想去找，结果居然直接找不到了！
在不管是内层的“纸”还是外层的“画”，亡灵巫妖的尸体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的精神力捕捉不到任何残留。
能力的主人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厨师有没有事，”程诺道，“我们去食堂吧，把狼尸给他们。”
希望唐璐没死，要不然就白费他计划这件事了。
程诺和项月胧穿过一地人，吴小伟、林旭阳和欧阳笛过来。
吴小伟见面眼睛亮晶晶的：“程诺，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那个翅膀好酷！”
程诺先把他打量一边，还有旁边的林旭阳，看起来问题不大，就衣服破了些口子，还有些擦伤。
他打量着，忽然发觉这两人身上有精神力波动散出。
“你们有能力了？”
林旭阳点头：“要不是得到能力，刚才说不定就挂了。”
“是啊，”吴小伟疯狂点头，“刚才真的好险。”
“我回来本来想先找你们的，但人太多，完全找不到你们在哪里，”程诺道，“你们都得到了什么能力？欧阳笛他的能力你们知道了吧。”
两人茫然。
“不知道，你有能力怎么没提？”
欧阳笛表情便秘一般：“只是个治疗能力。”
吴小伟立刻把林旭阳有不少划伤的手臂捧到欧阳笛面前：“赶紧试试。”
“你可以那边帮忙。”程诺道，心里想欧阳笛的能力肯定可以跟着专家们一起走，但他家人在临海市，他想带家人一起走的话，就得表现出优越的能力才行。
吴小伟和林旭阳的话……
“我还没试过我的能力，”欧阳笛道，同时面色严肃，“别笑啊。”他本来看受伤的人那么多，犹豫着待会去问问要不要帮忙。
他不知道自己的治疗能力效果怎么样，要是治疗效果一般般，又有社死特效，那场面欧阳笛不想想象。
程诺把四只狼尸放出来，敲碎狼尸上的冰，对项月胧道：“你先把这四只狼拉去食堂，跟他们说今晚做给大家吃。”
项月胧：“好。”大概明白程诺的意思了。
“好大的狼！”吴小伟和林旭阳惊讶。
欧阳笛一边摸索能力一边深沉地说：“差点我就进这种狼的肚子了。”
项月胧一手拽着两只狼尾巴拖去食堂，路上好多人看过来。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被大路上突然出现的天使小女孩吸引了过去。
当然不是抱着欣赏的心态去看，就现在这种情况，大家一看到非人的东西，第一反应是警戒，第二反应是赶紧跑。
怪物都出现这么多天了，看到奇怪的东西还不跑的不是傻子就是已经死了。
大家现在还看着没跑的原因，一是现场有特殊武装局小队，二是……那天使小女孩看着不像会害人的样子。
那天使小女孩顾名思义，就是一个长着洁白天使翅膀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不太实，有些虚，像一道影子，它有普通人类小女孩的两倍大。
它穿着白色的裙子，金发飞扬，双臂张开，瓷娃娃一样的脸蛋露出治愈人心的笑容。
“那是什么怪物？怪好看的。”
“人形怪物很危险吧。”
“那个好像不是怪物，是下面那个人的能力。”近点的人眼尖地发现那个天使小女孩的虚影一直固定在一个高大男生的身后。
大家交流起来，这话越传越开。
欧阳笛感受众人投来的视线，脸皮绷紧，脚趾快抠出三室一厅。
被治疗的林旭阳好奇地看着天使小女孩虚影并道：“难怪你刚才没马上用能力。”
天使小女孩双臂张开朝向林旭阳，它的怀抱中散出点点金光，金光飘到林旭阳的手臂上，像活泼的小精灵在林旭阳的伤口上缝缝补补。
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林旭阳手臂完好如初。
林旭阳活动手臂，啧啧称奇：“好神奇，伤口在短时间内愈合了，也感觉神清气爽。”
程诺闻言，神色微震，对欧阳笛道：“你对我试试。”
欧阳笛：“你看起来没受伤啊？”
“也有些擦伤嘛。”程诺道。
欧阳笛没想太多，将能力转向程诺，天使小女孩朝程诺散出金色光芒。
程诺神色越来越果然如此。
精神力恢复了。
其他的治疗类能力也能恢复精神力吗？
“这位同学，能不能请你救救我舍友，她伤口一直大出血。”一个女生跑过来，神情焦虑。
欧阳笛：“可以，在哪里？你带我去。”人命关天，欧阳笛立刻跟过去。
程诺为了确认，去行政楼旁临时建起来的治疗区看情况。
他去的路上，顺便把有路过的担架一起移过去。
“谢谢！”
“谢谢你。”
“不客气。”
人他不能移，有载体的他才可以移。
到了治疗区，里面有很多等着治疗的人，程诺扫视一圈，有治疗能力者，他们正在治疗伤势不能拖的，伤还能拖的延后治疗。
惨不忍睹，看着也很痛，程诺走到一个正在施展能力的女人旁边。
她穿着跟傅柏谦他们一样的衣服，也是特殊武装局的人。
女人的能力是一朵向阳花，那朵花面朝伤患输出白光，伤患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请问一下，你可以帮别人恢复精神力吗？”程诺怕打扰她，轻声问。
女人转头看了一眼程诺，道：“我不行，能恢复精神力的能力很罕见。”
她没跟程诺多聊，继续治疗下一个。
程诺掏了一个恢复精神力的药剂给她后，朝食堂走去。
看来欧阳笛让车队带他全家人一起走应该是没问题了。
刚才忘了问吴小伟和林旭阳的能力是什么了，生活能力也没关系，简舒麒他们想让他帮忙运输设备，他应该可以带两个人。
程诺朝食堂走去。
食堂里面已经有饭菜的香气，桌椅坏了一些，正有人琢磨把破掉的椅子粘回去。
食堂窗口的大铁盘只有几盆有菜，地上有菜汤，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正在打扫。
有一个大铁盆被立在墙壁边，中间有捶打的变形痕迹。
程诺走过去，把所有的小恐狼尸体都拿出来，敲碎冰块，瞬间惊得好多人看过来，有人条件反射般几欲先走。
“这是！”食堂阿姨很快发现这些怪物都死了，“你跟刚才来的同学是一起的吗？他刚才也带了狼尸过来，不过比这些大。”
程诺笑道：“对，是一起的，阿姨，这些狼尸都能吃，早上刚杀的，还很新鲜，给大家补补身体。”
食堂阿姨面容笑如花：“同学你真善良，也真厉害，这些怪物对付起来不容易吧，阿姨肯定让他们好好做。”
“今天晚饭得晚点才能吃，刚才本来都做好了，但怪物出现了，兵荒马乱的，菜盘打翻了不少，只能重新做了。”
阿姨说着，打量小恐狼尸体，更高兴了：“你这也是把血处理完的，真不错，方便。”
程诺没明白，低头去看，瞳孔微颤。
——狼尸，好像没什么血了。
程诺蹲下身，手里出现一把匕首，他转动匕首划开狼皮，里面确实没什么血。
怎么会……程诺眉宇凝重，不过起身的时候神情恢复如初。
程诺拿出四条游鱼：“可以麻烦阿姨你帮我把这四条鱼做成鱼汤吗？”游鱼没有问题。
阿姨看着程诺手里的鱼，惊讶地说：“这鱼看着也是怪物啊。”
程诺：“对，是怪物。”
“行，我研究研究。”阿姨带着游鱼去后厨。
程诺看着阿姨离开，陷入沉思。
早上冰冻狼尸的时候，狼尸的状态明明很正常，可现在拿出来，狼尸的血液被抽空了大半。
问题出在他的能力上。
催促他收亡灵巫妖尸骸，又吃了小恐狼的血，这些表现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经能力该有的。
程诺很焦虑，他的能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眼角余光瞥见项月胧坐在食堂靠墙的椅子上，发现项月胧旁边居然意外地坐着人，看起来认识项月胧。
程诺走过去，好奇地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真的很过分，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自私！”
“他居然把杨洁拉过去挡怪物，太可恶了！事后居然还表现得一副很后悔的模样，说什么求生本能，居然还真有人信他那危急关头的下意识，哼。”
“我早就觉得唐璐很虚伪了。”
几个人义愤填膺。
程诺听到关键词唐璐，想了想，带着微笑走过去。
“你们说唐璐怎么了？”
“啊……”他们看到程诺，下意识声音小了些。
他看起来不适合腌臜的下九流脏事，他适合在明亮的写字楼办公室中喝咖啡，面带疏离平和的笑容，从容不迫地看策划书，然后……带着同款笑容，用优美的语气把下属骂个狗血淋头。
不知为什么，程诺看起来明明很和气，但大家就是觉得很不自在，放不开手脚，隐约畏惧，就像学生面对老师，明明是同龄人，感觉在气势上被碾压了。
项月胧：“唐璐在刚才怪物袭击的时候拉了我们班一个女生去挡怪物。”
程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看来欧阳笛跟我说的是真的了。”
欧阳笛虽然不是土木系，但他富二代的身份在学校里面远近闻名，不认识也听其他人说过这个名字。
项月胧的一个同学忍不住问：“他跟你说什么？”
程诺看向项月胧，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才道：“你们听过流言吧？关于项月胧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尴尬，轻声应了。
“是、是啊。”
“是听过。”
程诺站在项月胧身边，左手轻揽他的肩膀，说话速度不快：“欧阳笛跟我说，项月胧的流言都是唐璐传出来的，因为高中时候唐璐觉得他抢了他女朋友。”
“啊？”大家惊讶，“真的假的？”
大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各个都想追问到底。
程诺摆摆手：“欧阳笛说项月胧根本不认识他女朋友，估计是唐璐女朋友想跟唐璐分手随便说的吧，或者真的是那个女生喜欢项月胧，不管怎么说，这里面没有项月胧本人的事。”
程诺说着，看向项月胧：“对吧？”
项月胧点头，不过欧阳笛怎么知道他的事……项月胧很快反应过来，程诺不着痕迹地朝他眨了下眼睛。
“唐璐觉得项月胧抢了他女朋友，就开始给项月胧造谣，还专门挑了老师会去的时间假装被项月胧打了，欧阳笛跟我说的时候，我超级惊讶，真像一部青春狗血剧。”
大家也很惊讶，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我就觉得奇怪，突然间大家都说项月胧会打人以前是校霸。”
“说起来，学校里没听过说被他打过。”
“有吧，之前我忘了听谁说，说他在校外那条学生街跟一群混混打架。”
“谁说的？”
程诺若无其事地道：“唐璐吧。”
那人也忘了，思索许久道：“好像是他？”
“太恶心！”
“我要去告诉其他人，唐璐真的太恶心了。”
“上次奖学金的事情还记得吧，仗着跟辅导员关系好，胡乱加了一堆活动分上去，明明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
程诺叹道：“他好过分。”
“真的好过分！”
程诺接着道：“要不是欧阳笛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学校表白墙也不验证一下消息真假就胡乱发。”
“不愧是富二代，消息来源就是广。”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欧阳笛被三个人扶着进来，吴小伟和魏若飞一人扶一边，林旭阳在他身后托着。
欧阳笛看着魂魄快从嘴里飘出来了。
“那个好像是欧阳笛？”大家看到了。
“是他……他怎么回事？好虚的感觉。”
吴小伟看到程诺，于是他们把欧阳笛带了过来，让他坐在旁边桌子的椅子上。
“他能力使用过度了？”程诺随口问，没多少疑惑在话里。
魏若飞道：“对，笛哥他能力使用过度，刚才一直帮人治疗。”
程诺掏出一瓶精神力恢复药剂，欧阳笛颤颤巍巍地伸手，吴小伟看不过，拿过那瓶药，帮欧阳笛灌进去。
缓了一会，欧阳笛才宛若大病初愈地坐直，呼出一口气，幽幽地说：“刚才我好像看见我太奶奶了。”
魏若飞大惊：“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走啊！”
欧阳笛：“现在看不到了放心。”
程诺随口提起一般：“欧阳笛，你跟我说的关于项月胧和唐璐的事都是真的对吧？”
欧阳笛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什么项月胧和唐璐的事？我跟你说……哦！那件事啊。”
程诺接过吴小伟手中空了的精神力恢复药剂，漫不经心地晃了晃空瓶子。
“对，是真的，怎么了？”欧阳笛真情实感地流露，“那家伙太不是个东西了，阴险小人。”
欧阳笛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错。
他没必要造谣一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人，况且唐璐刚干了恶心人的事，大家不管是理性还是感性都站在项月胧这边。
“晚饭好了吗？”欧阳笛看向食堂窗口，“今晚会有恐狼大餐对吧？”
“是刚才那些狼吗？”
欧阳笛：“对吧，程诺和项月胧他们抓的，说给大家补补身体。”
“你们真好啊。”
“不知道怪物吃了会不会让强壮身体。”
大家都没吃过狼肉，也没吃过怪物，兴致非常大。
欧阳笛像随口说的一样：“你们记得把唐璐的事情跟你们班其他人说一下，他在高中搞校园霸凌。”
校园霸凌这用词一出，大家瞬间更义愤填膺了。
“我一定得跟他们讲，霸凌者怎么没死在刚才的怪物潮里，真的是。”
“他拉了杨洁当挡箭牌啊，杨洁现在还躺着呢。”
“幸好没让他抽到能力，他还说项月胧抽到能力不好，他抽到才更不好呢！”
陈响匆匆走进食堂，环视一圈，径直朝程诺走过来。
程诺注意到身后笔直过来的脚步声，先一步回头，看到了二队的陈响，开口露出习惯性的微笑：“有什么急事吗啊？”
陈响点头，神色微肃：“程诺，我需要你跟我来一下。”
程诺笑容微敛，点点头，转头对项月胧道：“我去一下。”
欧阳笛真的觉得程诺对项月胧这小子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程诺跟着陈响离开食堂，发现陈响并不是带他去行政楼，反而是往行政楼旁边的科研楼走去。
科研楼人比较少，程诺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响的语气有藏不住的凝重和严肃：“海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本来以为控制住了，没想到刚才六点过后更严重了。”
果然。
陈响没说更多，带着程诺从楼梯走到六楼。
程诺走楼梯的时候还有些疑惑，路过电梯间，看到陈天望从电梯里出来，扭头对陈响道：“我们为什么不走电梯？”
脚步匆匆的陈响一愣，看向一旁电梯缓缓关上的门，有种自己成了智障的感觉，他咳嗽一声：“我以为它坏了。”绝对不是没想起来！
程诺善解人意地没点破。
陈响体会到队长的感动了，换成队里其他人，不一顿嘲笑输出，回头还要不断拿出来重复笑话。
“啊，你来了。”陈天望走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看到陈天望半兽化的样子，程诺总觉得他走路的时候，身后有一条尾巴在晃来晃去，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像猫类，较为轻盈。
“你们好像很急，”程诺道，“刚才他跟我说海边发生了一些事情。”
陈天望沉吟片刻，朝前面的房间走过去并道：“进来说吧。”
程诺走进去，发现里面有很多老师，年纪看着都三十五往上，给人的感觉很有渊博学识。
好像都是教授博士。
傅柏谦和简舒麒已经在这里，他们正激烈交流着什么，吵得不可开交。
程诺小声问陈天望：“他们在吵什么？”
“不知道，去听听。”
陈天望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程诺来了，先装东西吧。”
傅柏谦和简舒麒同时停下输出，看向站在门边的程诺。
旁边的教授们听见程诺两个字，小声交流起来，程诺能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看什么宝贝一样。
傅柏谦率先走过来，对程诺道：“我们想麻烦你把科研楼的重要实验仪器装进你的地图里面，明天我们要进行转移。”
“海边的怪物，控制不了吗？”程诺声音下意识深沉。
简舒麒走过来，点了下头，眉宇凝重：“那边观测出来的魔方粒子很活跃，上面研究决定把临海市建设成前线基地。”
程诺第一次听到“魔方粒子”这个词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活跃”让人下意识感到危险。
傅柏谦趁机损简舒麒：“你这么解释也没解释多少。”
傅柏谦说完，对程诺道：“魔方粒子是那些研究员提出来的，这种粒子越活跃的地方，生态越魔方化，临海市海边的侦查员拍回了照片，近海出现了非地球本土的海底生物，发光的巨大珊瑚群和紫色光点样的海藻等，不只是怪物而已。”
“六点过后，扭蛋机突然换位置，旁边刷新出来的怪物蛋数量骤增，刚才近海的舰艇群被几只巨大的海洋怪物击沉，岸上的人也被两栖鱼类袭击，临海市目前不适合普通人居住了，这里会变成长期战场，所有人都需要转移到其他城市。”
“我们是提前批的转移，明天会有直升机在城市上方用喇叭通知。”
简舒麒看着程诺，目光严肃：“这个消息不能外泄，我们需要把教授们安全带到福山市，福山市需要大量专家参与魔方植物和药品的研究，是机密。”
傅柏谦他们这样告诉程诺已经算很详细了，再详细的，比如现在临海战况如何，研究具体是什么项目，他们不会和程诺讲，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程诺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我嘴巴很严的。”
陈天望靠着桌沿，随口笑道：“我们不讲你自己在路上估计也会猜到一些。”
程诺半抬手：“我有个问题。”
傅柏谦：“什么问题？”
“我能带舍友一起走吗？”
简舒麒下意识皱眉，傅柏谦想了想道：“你舍友里面，有一个叫林旭阳的对吧？”
程诺心想稳了，能让傅柏谦有记忆的，林旭阳得到的能力应该挺不错。
“对，是有。”
“我们本来也会带一些学生走，缓解后续转移压力，他是攻击系的能力者，自然没问题。”
第25章 叶奈
“另一个也可以吧？”
“他们三个都可以。”
看来他们了解完他的宿舍关系了，程诺想了想，替欧阳笛问：“刚才背后有天使的那个人，他家就在临海市，如果他想带家人走可以吗？”
简舒麒和傅柏谦一顿，程诺笑容纯良：“他可以恢复精神力。”
众人：“！！！”
“带，”傅柏谦率先勉为其难地说，“但最多只能带他父母，公交车上坐不下。”
程诺记得欧阳笛他们家有房车来着，他敛去眼中的心思，笑道：“好。”
傅柏谦：“你跟这些教授去装设备，我们出去处理周围的怪物。”
程诺拿求解的眼神看他们。
简舒麒耐心解释：“我们本来的任务，是在保护教授们的基础上，清理临海市市区的怪物，然后再带教授们去福山市，但现在情况有变，各地都有魔方粒子活跃，再不走，怕是要栽在路上。”
“现在局里得知情况，另外派了一队过来清理，他们到这里还要点时间，我们就先清理学校辐射出去的地方。”
他们对程诺说这么多，也有日后程诺估计会是他们同事的想法。
这会二队、三队的队长都想让程诺对自己的队伍好感度高点。
收纳空间这种能力虽然不多，但也不稀有，而在收纳空间能力的基础上，还附带侦查和攻击的能力者就格外罕见了，行动过程中，其他队员不需要特别保护他。
三个字——抢手货。
傅柏谦虽然觉得陈天望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兽化能力调侃程诺不太好看，但可以私底下来嘛。
可惜了，项月胧的能力摆在那，重叠了可恶。
他们出去了，教授们涌过来，把程诺包围。
程诺从未感受过医学大佬这么热切的关怀。
“小伙子挺帅的啊，多大了？”
“听说你是心理专业的？我之前去过你们系，还记得我吗？”
“晚饭吃了吗？没吃老师这里有还热着的饭团。”
程诺内心震惊，他们的和蔼过于可怕了，和蔼中还带着杀气。
“老师们，我们先去装仪器吧。”
医学大佬们听见这话，眼神中的刀光剑影更盛。
“先来装我们那边的吧。”
“我们那边比较近，先装近的。”
程诺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亲切了，刚想说都装得下，结果……幸好没说，他们不止是要装贵重仪器，福尔马林泡着的大体老师、标本等他们也要一起带走，甚至还有用习惯的椅子等生活物品。
林林总总塞了一堆东西，程诺得给自己留空间，只能说装不下了。
他空间放东西没办法向上延伸，就像现实中的地面，没办法反重力让物品悬停在半空。
仪器这些东西，不能压，只能一个个平放。
把东西都装完，也到九点了，食堂饭菜做好了。
一行人去食堂吃饭。
食堂人挤人，大家都听说今晚有狼肉，是怪物肉，都赶来尝尝，怕完了没了。
一个阿姨眼尖看到了来食堂的程诺，手里菜勺一舀，就是满满的肉。
“阿姨，你这盘肉舀得也太多了吧！”有学生震惊。
“太不公平吧阿姨，给我的肉抖掉好多！”
阿姨理直气壮地说：“我拿给打来这些狼肉的人。”
大家瞬间安静，既然是狼肉提供者，阿姨打多少都正常。
有人甚至道：“阿姨你要不再打一点？”
“够了够了。”阿姨想想程诺的体型，这些很够了。
程诺正在找项月胧和吴小伟他们，食堂人太多根本看不到。
“小程，你不来排队吗？”楚教授问。
程诺：“来了……”
一个食堂阿姨端着餐盘过来，餐盘上放了大块大块的肉，餐盘上的碗中，汤内也有很多料。
“帅哥，你的饭我给你打好了。”阿姨热情洋溢地把餐盘递给程诺，“鱼汤也给你做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要？”
程诺差点把风吼忘了，赶紧道：“待会我吃完饭来拿，阿姨，麻烦你帮我用一次性餐盒装起来。”
楚教授旁边的人说：“听说今晚的狼肉是程诺和他朋友一起打的，您就不用担心他没肉吃了。”
程诺也对他们道：“老师，我去找我朋友了，你们的东西我会保管好的。”
“去吧去吧。”
找不到人，程诺索性把餐盘往一张桌子边角一放，召出数据地图。
“你是没地方坐吗？”桌子边坐的男生看到程诺，热情地招呼，“我这里让给你坐吧。”那个地图好玄幻啊！男生多瞅了好几眼，旁边的人也纷纷侧目。
程诺笑道：“不用，我在找人。”
数据地图虽然不能显示人名，但可以显示能力和等级，学校里的中级后期除了他之外，只有项月胧了。
找到了，程诺端着餐盘走过去。
吴小伟他们也在。
程诺刚才在数据地图上看到这里能力者扎堆，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既然林旭阳和吴小伟在这里，那么刚才他看到的两个陌生能力者，应该是对应他们了。
一个是能力剑，一个是植物交流。
从傅柏谦提到林旭阳这个名字来猜测，能量剑是林旭阳的能力。
项月胧若有所感，抬头朝程诺看去。
吴小伟看到程诺，像是挥手，然后震惊：“你盘里的肉也好多。”
一张桌子原本坐四个人，现在一边长凳上挤着三个人，程诺把餐盘放到桌上，项月胧动了，朝旁边移了移。
“毕竟我是拿肉来的人嘛。”程诺也饿了，拿起筷子吃饭。
项月胧道：“怪物肉比其他普通的肉顶饱。”
程诺吃下一块肉，细细品尝这种感觉：“是有一种能量，以后说不定会有专门的猎人职业。”
欧阳笛问：“刚才那个人叫你去做什么？”
程诺吃着饭，听他说这个，抬了抬眸子，然后眸子往旁边扫了一圈，道：“待会回宿舍说。”
旁边几人明白了，这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糟糕！”欧阳笛面色一变，“宿舍我没放草席枕头和被子。”
魏若飞也为难了：“笛哥，我晚上睡哪？”
“拿个床单铺就行，不用草席，”吴小伟道，“我那有多一条被子，你要不凑合这用？”
欧阳笛眉毛舒展开：“有就行，我不挑，若飞，你睡我床上就行了。”
其他人也才来吃没多久，大家吃完一起回宿舍，程诺去找阿姨拿鱼汤，四条游鱼，装了好多个一次性餐盒。
“你这鱼汤做得也太多了吧。”林旭阳他们惊讶地看着拎着满满当当的程诺。
“喂我养的那只怪物。”
路过新刷新出来的扭蛋机，程诺停留了一会打量。
还是黑色的，跟原来差别不大，但投币口有两个星星。
二星扭蛋机。
吴小伟痛心疾首：“刚刚那么多个白骨怪物，打死居然都没有扭蛋币，只有亡灵巫妖有，太坑爹了。”
程诺脱口而出：“这游戏本来就……”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对扭蛋机说话后手机来了公告，瞬间把“坑爹”两个字吞回去。
万一这游戏报复呢。
“就什么？”
“难度高。”
等远离了扭蛋机，程诺才跟他们说他跟扭蛋机说话被回应的事情。
吴小伟倒吸一口冷气：“这游戏后面还有人？”
林旭阳：“可能是怪物。”
“嘶……我不会被报复吧。”吴小伟挠头。
欧阳笛：“以后有什么话不能在扭蛋机附近说了，太可怕了。”
大家走回宿舍，项月胧也跟着程诺他们进宿舍。
程诺走到阳台，把风吼放出来，在风吼开嘎前，把众多一次性餐盒打开，放到阳台扶手下的砖面上。
风吼不嘎了，开干。
吴小伟把多的床单和被子抱给欧阳笛，欧阳笛谢着接过，魏若飞把床单铺在床板上。
欧阳笛看程诺从阳台进来，压低了声音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程诺眉宇沉凝：“不是什么好消息。”
旁边人聚精会神听程诺说话。
“说是临海市要变成前线基地……”
程诺把傅柏谦他们说的，挑重点跟他们讲，反正这些明天直升飞机上的人也会用喇叭公布，他只是提前一天公布而已，至于其他比较细的，魔方粒子、科研项目之类程诺没说。
他嘴巴确实很严。
程诺说完，众人震惊得一时都沉默。
魏若飞跪坐在床单上，一时都没继续铺开。
程诺等了一会，提醒欧阳笛：“我帮你问过，明天你可以带父母一起走。”
欧阳笛瞬间扑向程诺，高声激动呐喊：“我的老天爷啊！”
喊出来了，但人没扑到，项月胧若无其事地把程诺往后拉了一步。
欧阳笛多久没洗澡了，臭臭的，程诺估计不喜欢跟他靠这么近，昨天被说臭后，程诺今天都没让怪物近身。
程诺意外地瞥了一眼自然收回手项月胧，眼中几种情绪闪过。
欧阳笛还想再扑，程诺抬手制止：“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立刻回你家把你爸妈接过来，不是来抱我。”
欧阳笛立刻焦虑起来：“我爸妈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是在家才对，那天他们好像说七点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六点应该没出门。”
重点是外面有很多的怪物，欧阳笛迟疑地看着程诺，又看看项月胧。
程诺非常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欧阳笛内心暖流涌动，以前怎么没发现程诺性格这么好呢。
虽然程诺现在有能力，但帮是情分，他们情分其实不太多。
程诺朝外面看了一眼，风吼干饭速度很快，好多个一次性饭盒都快空了。
“等它吃完，让它一起去。”
项月胧出声：“我也去吧。”
程诺侧眸，项月胧神色漫不经心：“没事做。”
欧阳笛那股极大的牙酸感又来了，真的没人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吗？
他环视一圈，大家好像都觉得没什么，只有他一个在大惊小怪，欧阳笛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腐眼看人基，项月胧基不基他不知道，但程诺一定喜欢同性。
说起来，这事只有他知道，上次他去GAY吧的时候碰到程诺，所以他才知道程诺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
碍于现在需要人家帮忙，欧阳笛没把内心那股巨大的纳闷叭叭出来。
风吼吃完了，程诺走过去：“吃饱了吗？”
风吼摇头，吃货的眼神格外鄙夷。
也是，只有四条游鱼……这货白天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
程诺突然感觉自己养的不是怪物，是不见底的黑洞。
以后怪物肉估计能卖钱，一换算一下，风吼每天吃掉一笔巨款。
程诺盯着风吼的眼神逐渐凌厉，风吼不服：“嘎。”看什么看。
不止风吼，他的能力也会吃怪物，程诺的奋发向上的心忽然疲惫。
“跟我出去找人。”程诺手拍拍风吼的背。
风吼还没嘎，程诺率先阴森森地威胁：“否则断你三天粮。”
“嘎！”风吼小眼神顿时惊恐。
程诺试着翻身上风吼的背，风吼忍辱负重没把他掀翻。
“哇呜，”吴小伟神色惊羡慕，“骑马果然好帅！”
林旭阳啧啧赞叹：“不看头的话，就像独角兽了，那翅膀很漂亮，程诺，你是把它打服的吗？”
风吼一听这话，顿时张开翅膀拍打：“嘎嘎嘎！”打个屁！
林旭阳后退几步，不明所以：“它脾气不太好啊。”
“不是打服的，”程诺轻轻揪了揪风吼脖子上的毛，示意它别拍翅膀了，“是怪物捕捉扭蛋，从扭蛋机里面抽出来的，可以捕捉怪物。”
“欸？！”
“那我也有机会了！”
“我一定要努力搞到一个怪物捕捉扭蛋！”
除了项月胧，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斗志高昂，眼睛仿佛燃烧着火焰。
“上来。”程诺看向欧阳笛。
欧阳笛顿时振奋，立刻跑到阳台，语气里的激动都快溢出来了：“我怎么上去？”
回学校他是趴着被风吼带回来，现在坐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项月胧走到风吼旁边，脚蹬地跃到风吼背部稳稳坐下，风吼躁动几下，被程诺再度用断粮威胁。
风吼内心骂骂咧咧，不过刚才那鱼汤确实不错，人类这种生物倒是会享受。
风吼吧唧嘴，回味刚才那鱼汤的味道，它从来没喝过那种鲜美的水。
欧阳笛懵逼地看着项月胧先上去，坐在程诺身后，然后朝他伸出手，欧阳笛下意识伸出手，猛地被项月胧拉上风吼的背。
懵逼中的欧阳笛更懵逼了，他好歹也是个大高个，项月胧一只手就把他轻松提起来了！这就是大佬的力量么。
程诺轻抚风吼的脖子。
风吼没被人摸过脖子，感觉怪怪的，但暖暖的，程诺发现风吼不排斥他摸脖子，眼里闪过思索之色。
“你家在哪个方向？”程诺问。
欧阳笛正努力稳住自己，他骑过马，但没有骑过这么高大的马，他后面挤挤还能再坐一个人呢。
“在湖东区，”欧阳笛道，“湖东那边别墅区。”
别墅啊，程诺闪过感叹，自己如今也是能看到住上别墅的希望了，凭借能力。
希望他的能力别出什么岔子才好，程诺想到消失的亡灵巫妖尸骸和狼血，心里闪过一抹不安。
“风吼，走吧，朝我手指的方向飞。”程诺道。
风吼拍打翅膀，飞出阳台。
“哇呜。”
吴小伟、林旭阳和魏若飞走到阳台，看着风吼载着三个人离开。
“骑怪物真的好帅，我现在都想去打怪物收扭蛋币了。”
魏若飞闻言，顺势好奇提问：“你的能力是什么？”
吴小伟：“……和植物沟通。”
魏若飞瞪大眼睛：“难兄难弟啊！我的能力是一定能种活植物种子。”
风吼载着三人朝湖东区飞去。
它飞得很快，欧阳笛为了不让自己失去平衡掉下马背，只好轻轻拽项月胧的衣服，然后发现项月胧的脊背挺得很直，他没碰程诺。
欧阳笛：“……”先不说项月胧这身体的核心力量，就说他这行为，很像恐同的深柜啊。
欧阳笛试探着说：“项月胧，你把手放在程诺腰上会坐得更舒服吧？”
程诺随口道：“你放吧。”
项月胧沉默一会，僵硬着把右手虚虚放在程诺的腰上。
欧阳笛嘴角抽了抽，他对程诺说项月胧是直男的话保持怀疑。
右腰上传来温热的覆合感，程诺视线微微下移，项月胧的手很大，右边的腰几乎都被笼在那股温热中。
这点程度、这种环境不至于让程诺心猿意马，但内心不可避免地有一点正常的涟漪。
可惜了，是直男。
欧阳笛：呸！
程诺注意力重新回到掌心数据地图上，怪物很多，大大小小，比白天多了很多新品种。
项月胧比程诺高，坐在程诺背后也能看到数据地图，他问：“打吗？”
“先去找他父母，回来再说。”
程诺自然不是单纯出来找欧阳笛的父母，他还想再刷些怪，拿扭蛋币回去试试那个二星扭蛋机。
傅柏谦他们在处理学校周围的怪物，怪物等于扭蛋币，他不好意思去跟人家抢扭蛋币，所以他得跑远点刷怪。
这原因内核就没必要跟欧阳笛说了，说了他的感激就会少了。
说话的艺术很重要，程诺从小就知道。
风吼在黑夜中闪过，几乎没人注意。
剧烈的风流在夏日也让程诺皮肤泛起凉意，他掏出银灰色的披风套上。
风吼不一会就飞到了湖东区，停在还没到湖东区的上空。
前方别墅群淹没在黑夜中，连路灯都灭了，没有声音，一片死寂。
程诺看掌心里的数据地图，数据不受光线影响，勾勒出小区内多只怪物的轮廓。
大部分是蛇类怪物，大大小小，最大的一只盘踞在小区中心那颗大树上，看比例，立起来约莫有四层楼那么高。
种族：绿鳞蛇
种族等级：中级
实力：中级初期
属性：物理
只有这只最大的蛇是中级怪物，其他的都是低级怪物。
大大小小的蛇，还有一些……太小了，程诺缩小地图显示范围，让显示的物体扩大。
这种怪物很小，最小仅仅巴掌大，最大也就成年人的头那么大，它们的身体长得很像桃子，上面尖下面圆，上面尖的部分长出了两片肥厚的叶子，中间还有些藤蔓触须。
它们没有手，只有两只直接从身体里长出来的脚，顾名思义就是脚，没有腿，比矮脚猫还底盘拖地。
种族：叶奈
种族等级：低级
实力：低级初期
属性：无
数量很多，但没什么威胁，程诺很好奇为什么那些蛇不攻击这种小怪物，叶奈很活跃也很弱小，却和蛇类相安无事。
有很多人形轮廓，很多一动不动。
数据地图不会显示普通人的信息，只会显示能力者的，完整的不动的人形轮廓，再摆出一个比较容易让人误会的姿势，程诺便分不清是尸体还是活人。
不过坐着的肯定是活人。
欧阳笛看到黑漆漆的小区，心凉了半截。
“你家的别墅是哪一栋？”程诺问。
欧阳笛迟疑地看了半天：“程诺，你能不能让风吼下降些高度，太黑太小看不清。”
风吼鼻孔出气，麻烦的家伙。
程诺拍了拍风吼的背，风吼缓缓下降高度。
随着风吼下降高度，小区里的怪物们小幅度躁动。
来了一只中级怪物……
窸窸窣窣……
草丛中，爬行动物游动。
高大的树冠上，浑身覆盖菱形鳞片的怪物睁开了碧绿的竖瞳，蛇信一吐即收。
程诺不意外看到怪物们被惊动，但奇怪的是那些叶奈们，它们只是被拉过一会注意力，又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它们用头顶长出的藤蔓触须当手，那些藤蔓触须可以收缩，它们伸长藤蔓触须，在地上忙碌地做某种事情。
欧阳笛看不到小区里面的怪物，但已经得到能力、开发出精神力的他本能地感觉到毛骨悚然，小区里面潜伏着可怕的生物。
他一边脊背发凉，一边努力在黑暗中辨认自家房子的位置，终于让他勉强认到了。
“程诺，人工湖往上十来户，露台有个玻璃花房看到了吗？就是那个。”
程诺直接看数据地图，肯定地说：“看到了。”找到了，玻璃花房的轮廓，那栋别墅里有三个完整的人形轮廓，在地上一层和负一层中的夹层里面。
风吼按照程诺的指示飞过去。
小区静悄悄的，飞低后能听到叶奈们干活的一点小动静。
夏夜蚊虫多，现在不闻任何虫鸣。
风吼落在玻璃花房旁边，三人从风吼身上下来。
欧阳笛刚一落地，就急匆匆地要去找人。
程诺拉住他：“在夹层。”他把左手伸到欧阳笛面前。
欧阳笛立刻冲过去，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无语凝噎——
露台门锁了。
第26章 运气
程诺和项月胧见急匆匆的欧阳笛没马上开门，很快就懂了。
程诺让风吼待在露台，把银灰色的披风放回能力里面，然后问欧阳笛：“介意门被弄坏吗？”
欧阳笛语气飞快：“不介意完全不介意！就是弄坏它会有声……”
欧阳笛说着，眼睁睁看着程诺手握住门把，手发力几秒，门便往里开了！
借着月光，他低头打量门锁的位置，门锁没坏，但旁边的木头坏了！锁直接在门上滑出一道深沟。
程诺的力气居然也这么大么，欧阳笛震惊了几秒，很快回神冲下去找他父母。
程诺跟项月胧走在他身后，脚步平缓但速度也不慢。
他们走得比欧阳笛慢，但在下楼的楼梯转角又看到了欧阳笛的背影，欧阳笛对着挡着楼梯口上的一堆东西束手无策。
“程诺，咱们推倒它们发出的声音会不会引来怪物？”欧阳笛没忘记刚才那种被什么猛兽盯上的恐惧感。
程诺精神力在数据地图中移动挡在楼梯口的东西，现实的东西也跟着移开。
欧阳笛再次羡慕程诺的能力，这能力真的万金油。
羡慕几秒，楼梯口人为堆积的东西被无声移开后，欧阳笛立刻又往下冲，又遇到了新的杂物堵出口。
虽然知道这是他爸妈为了安全搞的，但欧阳笛此刻格外难忍。
程诺再次把杂物无声移开，欧阳笛这次不冲了，下面他爸妈不知道又放了什么东西堵门。
“你爸妈防护意识挺好。”程诺笑道。
欧阳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他们下到地上一层，再下去就是夹层了，夹层果然也有东西堵着，程诺移开后，欧阳笛开始在这层找他爸妈。
看程诺的数据地图，他爸妈正躲在夹层的一个房间里面。
他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程诺的数据地图显示两人在里面动都不敢动。
“爸、妈，是我，小笛。”欧阳笛轻轻敲门，同时用里面人能听到的最小声音喊话。
里面的两个人有了动作，赶紧来开门。
门开了，最先入眼的是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下巴胡子长了一圈出来，眼睛挂着硕大的黑眼圈，后面跟着一个紧张的中年女人，同样憔悴。
“小笛？！真的是你吗？！”中年男人提起手里的灯，看清楚欧阳笛的脸后惊喜万分，后面的女人推开他一把抱住欧阳笛。
“谢天谢地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女人泪流满面，后面的男人眼角也闪烁泪光。
一旁的程诺和项月胧安静地看着他们。
“真怀念啊。”程诺轻叹道，声音小若蚊子音。
项月胧察觉到一点血腥味，疑惑低头，借着欧阳笛父亲手里提着的灯发出的光，发现程诺右手握拳，指甲深深刺入肉里。
程诺的状态不太对，他的神色看似平静，浑身却散发着狂躁凛冽的戾气与杀意。
“……程诺？”
刚才的戾气仿佛只是项月胧的幻觉，程诺回头看他的时候，气息平和，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他。
不是幻觉，那边的欧阳笛有所感觉地回头，刚刚背后突然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心跳都慢了一拍。
项月胧摇头，跟程诺示意没事。
欧阳笛跟父母简单叙旧完，他父母问他怎么过来的，欧阳笛顺势向他们介绍程诺。
欧阳饶和宋意蓉走到程诺面前，宋意蓉伸手拉起程诺的右手，感激地想向他表达谢意，却感觉手握住的地方有些黏腻湿润。
她一低头，看到手有红色。
她的手肯定没伤口，那么这些红色的血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了。
“你受伤了吗？”宋意蓉小声惊呼，“阿饶，你赶紧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程诺收回手，从容地说：“不用，只是一点擦伤而已，问题不大，叔叔阿姨你们先去准备行李吧，时间紧迫。”
欧阳笛惊讶：“程诺，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项月胧心想：就在刚刚，他自己戳出来的。
“行李？”正要去拿医药箱的欧阳饶停住脚步，“要去哪里？”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欧阳笛看了眼程诺，程诺点点头。
可以说，欧阳笛才道：“去福山市，临海市这里要变成前线战场。”
“前线战场？！”
宋意蓉眉宇紧锁：“和怪物的战场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电话都打不通，网络也断了。”
欧阳笛：“海边怪物很多，临海市不安全，所以要转移。”
欧阳饶问：“为什么是福山市？”
他脸色严肃，继续道：“临海市不是小城市，这里有这么多人，要在短时间内大量转移，没怪物的时候就很难，现在更难了。”
“会分批转移，”程诺出声，“欧阳笛会跟着提前批走，我们向提前批的管理申请了额外带人。”
欧阳饶看向很镇定的年轻人：“提前批……”
“对，跟着一些教授专家们一起去福山市，那里会比省内其他城市安全。”
那欧阳笛为什么能跟着走，还能申请额外带人？他们这边连转移的消息都还没听说过。
宋意蓉突然面色大变：“你们都是能力者？！”
欧阳笛既想得意又不想告诉确切能力，刚想说话，就看欧阳饶的面色刷一下也变了，格外惨白，像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欧阳笛不明白：“你们怎么了？我们是能力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宋意蓉冷汗都下来了：“小宋和小季就是因为是能力者，所以被吃了！”
欧阳笛：“啊？”
他妈嘴里的小宋和小季，是他们家的司机兼保镖，都住在他们家。
难怪没看到他们，原来是……被吃了？！
欧阳笛面色也白了点，扭头看向程诺，白了的面色又回了血色。
没事，他后面有两个高等级的能力者呢，狼人和亡灵巫妖都被他们干掉了。
“难怪小区里没看到能力者。”程诺恍然大悟。
这里住的人不说全部，至少四分之一有大量流动资金，多少都会请一两个贴身保护的，几百年前世界发生了一次大战重洗格局，多国并为联盟后，稍微有些大钱的人家都兴起请保镖的风。
说是保镖，但这类岗位的人也兼职做点跑腿和司机之类的活。
既然是保镖，平常肯定经常锻炼，在扭蛋机刚降临、怪物刚出现的时候，经常锻炼的壮年男子打死一两只怪物得到能力并不难，不可能整个小区的保镖和小区保安都没弄到能力。
原来是都被吃了，那只中级怪物绿鳞蛇，优先吃能力者。
“不行，得赶紧走！”
欧阳饶和宋意蓉都没心思收拾行李了，想取了保险柜里的的黄金和现金就走。
欧阳笛被他们带焦虑，问程诺：“你们能打过小区里的怪物吗？”
程诺很镇定，语气平缓：“可以。”
欧阳笛一下就安心了，对紧张去楼上开保险柜的爸妈道：“你们不用紧张，那只怪物我同学他们能打赢。”
宋意蓉和欧阳饶走到楼梯口，闻言诧异地扭头打量程诺，还有他身后那个体格高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的卷发年轻人。
欧阳饶将信将疑：“他们打得赢那只怪物？”
那只怪物一口一个他们啊。
欧阳笛立刻道：“你们别不信，他们杀了很多怪物了。”
外面是一堆行走着的扭蛋币，而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程诺不想浪费时间，于是道：“那只怪物没过来，我跟他过去。”
什么话？
欧阳饶和宋意蓉怀疑他们幻听了，他们儿子的那个同学，说怪物没过来，所以他们要过去？！
欧阳饶反应过来不是幻听，因为那两个年轻人真的准备要出去了。
“太危险了吧，”宋意蓉紧张，“那只怪物很大！旁边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蛇，只有你们两个很危险。”
欧阳饶也劝道：“是啊，太危险了，还是赶紧离开吧，你们是能力者，小区里的能力者应该都被吃得差不多，那只怪物马上就会过来了。”
人家好心来救他们，总不能让人家往死门冲，再者从这里去临海医科大学，路上也危险重重，少了两个人可能就不行了。
欧阳笛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爸妈，你没事的，你们赶快去收拾行李吧。”
看到了程诺把项月胧往白骨怪物群里投的豪迈模样，欧阳笛感觉他们什么怪物都能干过。
而且上面还有一只风吼呢，那只怪物他偷偷用手机的图鉴扫过，是中级怪物！
欧阳笛心想待会他们回来估计会有点小伤，自己可以帮忙治疗，而且他问过其他治疗能力者了，他们没办法恢复精神力，自己可以。
欧阳笛已经在心里算要给程诺多少金子当报酬合适了，之前的扭蛋币，再加上这次的帮忙，给少了不够诚意。
宋意蓉和欧阳饶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程诺和项月胧原路返回，上到露台。
“你帮我看好这里，我去给你打蛇肉吃。”程诺对风吼道。
风吼：“嘎！”没问题！
果然，它马上就同意了，程诺心想。
程诺看向项月胧：“你要其他武器吗？”项月胧腿上一直绑着一个带鞘的匕首，最开始是普通的匕首，后来变成了中级品质的附魔匕首。
“给我短刀吧，那条蛇很大。”
程诺拿出来给他，顺便拿出【飞羽】装戴上，带着项月胧朝绿鳞蛇所在地飞去。
叶奈们辛勤地干活，只有一只叶奈与绿色的它们格格不入，这只叶奈孤零零地在一旁挖坑埋种子，身体的颜色是灰紫色。
灰紫色的叶奈慢吞吞地用藤蔓触须埋种子，忽然它起了头，上空飞过两个人。
它顶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一下激灵了，急匆匆迈开小脚追赶过去。
它终于找到了！！！
程诺带着项月胧飞到小区内栽种的大树前，绿鳞蛇早已察觉到敌人的到来，它盘在树干上，翠绿色的竖瞳冰冷地盯着不速之客。
不是那只怪物，是两个人类，美味，但不好对付。
绿鳞蛇在树干上游走，找着进攻时机。
周围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低级蛇类怪物，程诺降落到低空把项月胧放下去，低级怪物们一拥而上。
项月胧的双手变为狼人手臂，五指张开，抓住飞扑来的一只怪物，直接捏爆，脚踹飞旁边张开血盆大口咬过来的低级怪物。
程诺重新飞回天上，周围闪出众多扭蛋机出品的冷兵器，如落箭般齐刷刷往蛇群飞。
冰与火在蛇群爆开，空气弥漫一阵烧烤般的香气。
死寂的小区骤然出现声响，让不少人心惊胆战。
正在收拾东西的宋意蓉和欧阳饶一听，内心焦躁，这么快就打起来了？动静这么大，不知道怎么样了。
项月胧解决扑向他的小怪，笔直迅猛地冲向绿鳞蛇，冲过去的过程中，他的腿也变成狼人的腿，速度爆发性地加快一截。
小区里的蛇类皆游过来，蛇怪密集，一只只冰冷的蛇瞳充斥着贪婪的食欲。
绿鳞蛇和项月胧打起来了，项月胧借着狼爪的抓力，从绿鳞蛇的尾巴一路跑上去，手中的短剑一路在鳞甲上划出四射火星。
绿鳞蛇扭动身体，地面震颤。
一只菱形飞镖自黑暗中飞过来，绿鳞蛇察觉到飞速靠近的精神力，把头一扭，那飞镖落空，绿鳞蛇随即便要继续对付身上讨厌的虫子，却在要转头的时候，右眼突然传来剧痛。
“嘶嘶——”
绿鳞蛇痛得在地上打滚，巨兽吐息如闷雷，烟尘飞扬，旁边人工湖的湖水不断泛起涟漪。
项月胧在它打滚前及时从它身上下来，随手把一只扑过来的蛇怪扎在地上，丢垃圾一样把它从刀上挥开。
程诺唇微扬，打狼人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中级怪物可以察觉到他的精神力，有附着他精神力的东西，不管以怎样隐蔽的方式过去都会被察觉到。
它们不是看到的，而是感知到的。
刚才他丢了两个飞镖过去，一开始都附着了精神力，但黏在一起移动，到了快接近绿鳞蛇的时候，他看准角度，撤掉了其中一只飞镖的精神力，让它以惯性飞过去，让它在绿鳞蛇的感知世界里消失。
那只没有附着他精神力的飞镖有概率刺中绿鳞蛇的眼睛，也有概率飞到绿鳞蛇的鳞片上掉落，看运气，很显然，今天的绿鳞蛇运气不好。
程诺笑着，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要说绿鳞蛇的运气不好，而不是说自己的运气好？
程诺突然就不为打中绿鳞蛇的眼睛而高兴了，面无表情。
不高兴的程诺再次发射一堆装备，后面游过来的蛇怪们纷纷遭殃。
一地悬浮的金色扭蛋币让程诺心情好了不少。
项月胧和绿鳞蛇缠斗几回合，顺利爬到蛇头，一刀刺入蛇头后，直接借着重力往下冲，中级品质的附魔短刀划开了绿鳞蛇的外皮，进入血肉，绿鳞蛇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项月胧划开了约莫三四米就被鳞甲卡住了，但绿鳞蛇也发狂了，疯狂扭动身体，绿色血液洒落周围，它不顾伤势，拼命去咬项月胧。
随着周围蛇怪的减少，绿鳞蛇逐渐脱力，最后轰然倒下，身上浮出一枚金色扭蛋币。
程诺飞下来，拿出毛巾递给项月胧。
项月胧接过来，擦身上的蛇血，刚才被溅了很多，看着格外血腥。
程诺若有所思：“我还以为那些怪物悍不畏死，没想到还会逃跑。”
现场一只活的蛇怪都没有了，要不是程诺看数据地图，还真以为都杀完了。
程诺看到有小人朝这里接近，赶紧把周围扭蛋币都收起来，一地蛇尸也都被他收进能力中，又顺手把他飞入绿鳞蛇眼睛里的飞镖和另一个飞镖回收，提起还在用毛巾擦血的项月胧飞走。
项月胧：“？”这么着急的吗。
感觉这两天经常被程诺提来提去，项月胧都快习惯被提着了，淡定继续用毛巾擦脸。
好不容易等他们打完，正要过去的灰紫色叶奈看着飞上天空的两人，眼神呆滞，它好不容易跑过来的！
“奈！奈奈——！！！”
飞往欧阳笛家的程诺：“叶奈的叫声真奇特，难怪叫叶奈。”
项月胧也道：“是挺奇特的。”
两人都没看到一只灰紫色叶奈崩溃地在下方迈着小脚追赶。
大树旁边几家别墅里的人大胆出来看，发现现场空留一地绿色血液，空空如也。
“居然把那条蛇杀了，小区里面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能力者不是都被吃了？”
“你们有谁看到那个人去哪里了吗？”
“飞走了，不知道是谁家的。”
“以后是不是不用再担心被蛇吃掉了？”
“太好了。”
“刚刚我看到好多金色的光，都是扭蛋币。”
“他走得也太快了。”
欧阳笛一家很久都没再听见声音，都有些忐忑，欧阳笛虽然知道程诺和项月胧等级很高，但不免也焦躁不安。
程诺飞到欧阳笛家的露台上，放下项月胧，顺手把一条蛇丢给风吼，风吼看了一眼，没接去吃。
程诺要往下走的脚一顿，回头奇怪地问：“你不吃吗？”
风吼摇头：“嘎嘎。”它的眼神格外不屑。
低级怪物只吃鱼啊，程诺把蛇尸捡回来，想了想又问：“做成汤吃吗？”
风吼迅速点头。
完了，不该给它吃熟食的，程诺心一咯噔，风吼胃口这么大，他以后可能得雇个专门的人来煮饭。
程诺心情沉重地推开露台门下去，项月胧跟在他身后，远远地跟着，没太靠近，心里想着去欧阳笛家弄点水洗洗。
程诺下去后，看到抱着一个保险柜的欧阳笛，欧阳笛看到程诺，立刻放下保险柜走过来。
“太好了，你看起来没……”欧阳笛刚想说没事，随即瞥见从程诺身后出来、一身是血的项月胧，声音顿时拔高。
“你怎么了？！需要治疗吗？”欧阳笛赶紧冲过去，身后天使小女孩虚影缓缓出现。
项月胧抬手止住他：“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程诺道：“让他帮你恢复一些精神力也好……欧阳笛，你们收拾好了吗？”
欧阳笛使用能力帮项月胧恢复，虽然没有大伤口，但表皮也有不少小伤口，他一边帮项月胧治疗恢复一边道：“快了，马上就好。”
“你们这有什么比较贵重的大件物品吗？”程诺随口道。
欧阳笛也随口道：“有啊，好多家具都十来万。”
程诺沉默几秒，他把周围环视一圈，感觉周围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欧阳笛豪迈地说：“程诺，你看上什么随便拿，我们带不走，到时候这边成为前线战场，这些东西毁了也可惜。”
程诺有点意动一个躺椅，迟疑一会他才道：“我想要那个躺椅。”
“拿拿拿，都拿，不用客气。”欧阳笛很快帮项月胧治疗完，小伤口很简单，但精神力他没能帮项月胧恢复完全。
他跟项月胧的等级差很多，精神力也如小水洼与池塘的区别，榨干他都没办法挤出来。
“你看上什么自己拿，我继续去收拾了，对了金条待会回学校给你。”欧阳笛急匆匆去收拾。
程诺把躺椅收进能力里道：“你想带走的大件物品不多的话，可以放我这里。”
“那就麻烦你了。”
项月胧问了浴室位置，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净，程诺拿给他一套寄存在他这的衣服。
出来杀怪，衣服是消耗品，程诺在能力里放了不少套，就防着衣服坏了的情况。
很快欧阳笛一家就收拾好了，他们把重要物品都放到地下车库的房车上，把其他车的汽油都放出来倒进容器里打包带走。
欧阳笛没让程诺装大件家具，只让他帮忙带一辆越野车，越野车里也塞了些东西。
收拾好后，欧阳笛的父母本来以为他们是开车去学校，没想到程诺让他们坐怪物去，房车他先收起来。
程诺召出数据地图，要把房车收进去，却见旁边一辆跑车后有“叶奈”二字，那里有一只小怪物。
见程诺看向跑车，还看了有一会，宋意蓉以为年轻人喜欢跑车，便道：“那辆车……”
项月胧：“有怪物？”
欧阳笛一家顿时紧张起来。
程诺：“有是有，但是一只低级的叶奈。”
叶奈估计知道被发现了，从张扬的红色跑车身后探出半边身体。
“灰紫色的……”程诺惊讶，刚才他在天上，看到的都是绿色的叶奈。
那只灰紫色叶奈没有攻击倾向，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程诺。
欧阳笛小声道：“这怪物长得还挺人畜无害。”
叶奈快乐地跑向程诺，怪物脸上流露着人性化的激动和兴奋。
项月胧手握向绑在腿上的匕首柄上，看着那只叶奈跑过来。
第27章 树枝
程诺示意项月胧先别动手，这只灰紫色的叶奈看着不像是要攻击他的样子。
欧阳笛：“他、他过来了！”
“不打吗？”欧阳饶和宋意蓉直面过两个大活人被巨蟒怪物吞噬的场面，现在即使是这么小的一只怪物，他们也非常紧张。
灰紫色叶奈撞到程诺的脚上，开心地蹭了蹭，头顶藤蔓触须长长，在根部掏啊掏，掏出了一个和那个根部大小完全不符的一截……树枝？
这树枝都有半个叶奈长了，程诺疑惑叶奈这是怎么掏出来的，藤蔓触须卷着那截树枝伸到程诺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程诺迟疑地伸手：“给我？”他看向左手的数据地图，树枝上没有字，不是另一个小怪物。
灰紫色叶奈给他的树枝，像刚从某个主体上折下来一样，断口没有枯萎的痕迹。
树枝本身也不像他们本土物种，这只有一个分叉的小树枝表皮似虚似幻，里面流淌着点点银灰色星光。
要是长一些，就像西幻世界里的魔法杖了。
程诺上下打量树枝，叶奈在地上蹦跶，模样十分开心。
程诺正想拿出手机鉴定一下这个是什么，左手忽然不受控制去抓右手拿着的树枝，刷一下，叶奈给他的奇异树枝就不见了。
叶奈更开心了，程诺则很糟心，刚才他的能力又发生了打亡灵巫妖时发生的事情——
自己动了。
对正常人来说，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不糟心就怪了。
程诺苦大仇深地盯着左手上的数据地图。
他感觉不到亡灵巫妖尸骸的存在，也感觉不到刚才那根树枝的存在，程诺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欧阳笛见程诺长时间不说话，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程诺从沉思中回神，摇头的瞬间，神色恢复平和：“没事，我在想事情而已。”
回去再琢磨吧，程诺低头看着摇晃藤蔓触须的灰紫色叶奈，把它收进数据地图里面。
树枝是它拿出来的，它跟自己的能力可能有什么特殊的联系点。
程诺打量被他收进数据地图中的叶奈，发现叶奈消失了。
程诺这次真的惊恐了，他感觉叶奈进入到能力内层里，在“纸”的位置，那里可是放着学校一堆昂贵精密的设备，要是叶奈一个蹦跶……
程诺光是想一下就倒吸一口冷气。
项月胧发现程诺表情不对，认识程诺后，他还没看到过程诺这么慌张的表情。
“没事，”程诺没心思再去狩猎其他怪物了，他把项月胧往楼梯的方向推，“你带他们回学校，风吼身上能坐四个人，我自己飞回去就行。”
被推着的项月胧迟疑地回头。
欧阳饶：“这位同学，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程诺摆手：“没事，你们赶紧走吧，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一手推一个，欧阳笛和项月胧都被他推到楼梯口。
“月胧，你跟风吼说，不听话的话就断粮三天。”
让风吼离开自己身边程诺不太担心，风吼只是中级初期，项月胧是中级后期，不用担心风吼路上对他们做什么。
四个人在程诺的坚持下离开了。
程诺把他们送走，赶紧研究自己的能力。
不管怎么看，在数据地图上的怪物只有寄生人一个，叶奈死活没有。
程诺自己都无法把寄生人放进能力内层，幸好他还没感觉到那些仪器设备有被动，要不然程诺真的要抓狂。
折腾了半天，程诺隐约在能力内层感觉到了树枝的存在。
立着的，灰紫色的叶奈好像就在树枝旁边，正在对树枝做某种事，程诺“看”不到。
很模糊，程诺对它们的感应似有若无。
折腾到十二点，程诺除了隐晦能看到树枝和叶奈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一脸厌世模样地瘫坐在软沙发上。
正当他恹恹起身，忽然动作顿住。
不对，那三个巴掌大的怪物蛋的位置变了，程诺抓住闪过的违和感和不对劲，凝神细细思考。
他现在的能力存储空间是圆圈形状的，程诺在这个圆圈上画“十”，把能力里的空间均匀地分成四块扇形，上面两块扇形用来放学校和教授们的东西，左下方那块放着扭蛋出品的东西，还有他的一些杂物，刚才的越野车、房车、躺椅也放在那里。
最后一块右下角的扇形空间，放着怪物尸。
那截树枝和叶奈正在这个区域里面。
程诺有洁癖和一些强迫症，不喜欢东西混杂摆放，更不想把自己的衣服、食物之类放在怪物尸体旁边，所以一开始都划分整理好了。
那三个巴掌大的怪物蛋一开始就能跟其他没生命的物品一样放入能力内层，也就是“纸”层。
程诺原本以为它们能放进去是因为还没孵化，把它们放在扭蛋机出品物件的区块里，也就是左下角的地方，但现在程诺发现它们跑到右下角、也就是放着怪物尸的扇形区块去了。
那三个怪物蛋什么时候跑到怪物尸堆里面去了？
程诺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把它们移过去，但它们到底什么时候过去的，程诺一时也不知道。
那些狼尸里莫名消失的血液该不会是那三个蛋吸收的吧？程诺脑海闪过这个想法，他把怪物蛋拿出来，发现拿不出来了！
让程诺糟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程诺认真去感应右下角那块扇形区域，努力看清楚，猛地发现那截树枝和灰紫色叶奈在他刚收进去不久的绿鳞蛇尸上！
很好，绿鳞蛇尸果然也拿不出来了，“惊喜”太多，程诺麻木了。
叶奈把下方的三个怪物蛋拉到绿鳞蛇尸上。
三个怪物蛋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白白的，叶奈正是拉着那个东西把怪物蛋搬运上去。
程诺瞪大眼睛，那不是莫名其妙消失的亡灵巫妖尸骸吗？！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还垫在三个怪物蛋下面。
他看着叶奈把装着三个怪物蛋的亡灵巫妖尸骸拉到绿鳞蛇尸上的树枝边，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开心摇摆。
程诺努力集中精神，像调整焦距一样让画面从马赛克般的模糊朝清晰转变。
稍稍又清晰了一些，程诺发现那截树枝不是立着，而是直接长在绿鳞蛇尸上了，它在里面扎根，似乎被叶奈种活了。
程诺眼前一黑，横躺到沙发上，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扎根在血肉中的怪异树枝、在亡灵巫妖尸骸中疑似会吸收血液的怪物蛋，和其他绿色叶奈不一样的灰紫色叶奈……
怎么看怎么像邪教徒的老窝。
程诺感觉非常糟糕，他现在完全无法把那些古怪的东西们弄出来。
程诺望着天花板，眼神放空。
躺了一会，程诺慢吞吞地坐起来，神色如刚睡醒之人一般茫然游离。
算了，不想了，折腾唐璐去吧。
程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了，现在回去唐璐一定在宿舍里面。
明天他们就要走了，今晚得让唐璐名声更臭点。
程诺飞回学校，离开之前，他想了下，把欧阳笛家的大件家具收进能力里面，在右下角扇形区域的边上排成一排。
希望叶奈能自觉点，不要离开右下角的区域。
程诺飞回学校的时候差点被当成怪物给打下来，子弹擦过他身侧空气，程诺汗毛乍立，人生第一次被枪瞄准，后天对热武器的恐惧让程诺此刻心惊肉跳。
程诺慢慢飞下去。
“居然真的是你，”简舒麒看到飞下来的身影，眼睛微眯，“刚才他们说你的那只怪物已经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也回来了。”
正是以为程诺回来了，所以简舒麒才开枪，他没有瞄准，子弹只是在那个有翅膀的黑影旁边擦过，因为黑影看着有点像人，而程诺有一个翅膀装备。
但万一是怪物呢，简舒麒开枪试探。
程诺的小心脏还跳得剧烈：“简队长，你吓到我了。”
简舒麒干脆利落地用诚恳语气道歉：“对不起，我怕是怪物。”
程诺只能摆手：“没事。”
今天运气真不好，现在乌云把月亮遮挡着，他在天上飞，下面的简舒麒看着可不是一团未知黑影吗。
他能感觉到刚才简舒麒没有瞄准。
“你怎么会这么晚回来？”简舒麒打量程诺，“没受伤吧？明天八点要出发。”
程诺看着没事，但感觉有一些疲惫感。
程诺摇头：“没事，只是因为一点小事耽搁了，简队长你晚上不睡吗？”
简舒麒道：“要睡，现在是我守夜，待会换其他人来。”
程诺看简舒麒手上的枪化成碎光点消失，好奇地问：“您的能力是具现化吗？”
简舒麒低头看了眼：“对，是具现化，不过只能具现化枪械，队里另一个人的能力你见过，他只能具现化交通工具。”
“那岂不是可以变出不用油的飞机？”
简舒麒笑了，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高大成年男人拥有健壮的体格，倒三角的身材被修身的作战服勾勒出来，宽肩窄腰，肩背宽厚，肌肉鼓鼓的，但不臃肿。
他的表情没有傅柏谦丰富，看着比较沉稳，是个靠谱的成年男性，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但近距离也会有些压迫感。
“没那么简单，”简舒麒耐心解释，“他暂时只能具现化出比较简单的，像飞机那种复杂的，他估计要进阶到高级才能变出来。”
最后岂不是可以变出火箭随时随地去月亮上旅游？程诺心里闪过这个想法，嘴上道：“要是他现在能变出飞机，我们的转移也会快些和安全些吧。”
简舒麒失笑：“确实，但他现在变不出能飞的交通工具，而且天上也不一定安全，有会飞的怪物，我们在天上很被动。”
“也是。”
程诺跟简舒麒半挥手：“简队长，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是八点出发还是八点集合？”
“八点出发，七点半在前门集合。”
“好的，我会按时到的。”
欧阳笛父母已经在学校的事情就不用跟简舒麒说了，他刚才都说看到风吼，那必定看到了欧阳笛的父母。
程诺这次回宿舍不敢再飞高，怕路上轮班守夜的人再把他打下来，他贴地飞。
回到宿舍，程诺把【飞羽】收起来，要开门时发现门缝内有光。
他疑惑地推开门，发现宿舍的厕所灯开着，他推门进去的瞬间，躺着的人起来、坐着的人转头，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程诺一愣：“大家都没睡？”他忽然看到项月胧也在。
“你怎么没回宿舍睡觉？”
项月胧看向阳台，程诺懂了，他在看着风吼。
程诺：“抱歉，是我疏忽了。”
“没事。”
吴小伟道：“幸好回来了，项月胧他正想去找你呢。”
程诺一愣。
“现在快一点了，你还没回来，大家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欧阳笛道，“现在外面那么危险。”
林旭阳：“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程诺没想到他能发现，也没想到舍友们比他想象中更关心他，程诺内心暖暖的，露出笑容道：“我当然是给你们挣扭蛋币去了，回来看你们都在等我，朕很欣慰。”
林旭阳瞬间嫌弃脸，吴小伟笑嘻嘻地说：“奴才恭迎皇上回宫。”
欧阳笛用暧昧的语气道：“需要侍寝吗？皇上~”
项月胧看过去，欧阳笛看到项月胧的视线，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项月胧茫然。
欧阳笛：淦，他难道真的是直男？
程诺好笑地看着欧阳笛的小眼神小动作，他就说项月胧是直男，他还不相信。
“我去洗个澡。”程诺去阳台拿毛巾，顺手把等着投喂的风吼收进捕捉扭蛋里面。
风吼：“？？！”人干的事？
程诺心虚，没办法，绿鳞蛇尸拿不出来了。
程诺拿好东西走进厕所，他一边洗澡，一边把寄生人放到楼上唐璐的床上。
大家熟悉的惊天动地尖叫声再次响起——
程诺心想明天要早起把能吃的蛇尸拿去食堂，让食堂给大家补补熬夜的身体。
黑暗的宿舍楼陆续亮起灯光，大家紧张地隔着阳台互相询问情况。
“好像是四号宿舍楼传来的声音？”
“好像是楼下。”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
离唐璐宿舍近的，更有熟悉感了，但如今危险的环境让他们紧张在前，各自操起趁手的可以当武器的东西，紧张地等待事态发展。
唐璐宿舍中，他的两个舍友在睡梦中被尖叫声吵醒，着急忙慌地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就下意识去找趁手的东西保护自己。
娃娃脸舍友冷静下来后，发现还是唐璐，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
“我床上有寄生人！”
娃娃脸舍友：“……”
一旁抱着枕头的雀斑脸舍友：“……”
娃娃脸舍友轻车熟路地朝唐璐床上看，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真的魔怔了，什么都没有啊。”
雀斑脸舍友暴躁地说：“大半夜的，别发癫了。”
唐璐内心愤恨，换之前，他们就算对自己有意见也不会态度这么差，都是因为欧阳笛那个混蛋，没事说什么他是校园霸凌者，项月胧和他的事跟他有个屁关系。
就因为这件事莫名其妙传播开，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改变了。
真是墙头草，一顿狼肉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收买了。
唐璐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水逆，在项月胧的事上突然就不顺了，以前明明他随便说点什么，计划都很成功。
也不知道项月胧走了什么狗屎运。
唐璐内心再怎么愤怒扭曲，都没表现出来，他语气坚定：“我真的看到了！真的，那个寄生人可能有什么隐身能力……可能是我自己突然有了什么能力所以能突然看到！”
唐璐突然欣喜，或许这才是真相。
娃娃脸舍友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那我们怎么都没有被攻击？它要是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攻击人？”
唐璐一愣，这确实说不太通，但他真的看到了！那种活生生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
“要么你是故意玩我们，要么你真该去看看心理老师了。”
雀斑脸舍友打开宿舍门，对门口探头的人道：“没事，唐璐他又犯病了。”
大家瞬间懂了，又是不存在的寄生人，大家骂骂咧咧地回去睡觉。
之前还能勉强体谅，现在唐璐头上顶着霸凌者的标志，谁都不想体谅他了。
唐璐的心胸狭窄得可怕，就因为女朋友说喜欢项月胧，就开始给项月胧造谣，还从高中一直造谣到大学。
要说项月胧知情还好，但项月胧根本毫不知情，听说混混还是唐璐找来的呢。
这心胸和性格，太可怕了。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再仔细回忆唐璐平常的行事，可不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么。
守夜的人听到动静，过来检查了下，摇摇头走了。
唐璐也在心里骂骂咧咧，这群人懂什么，他真的看到了！
过了十来分钟，程诺慢悠悠地从厕所洗完澡出来，楼上又是一声尖叫。
人群声音沸腾——
“艹，唐璐你想死啊！”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别再叫了！”
守夜的陈天望叹了口气，这个学生心理素质真差。
谨慎起见，他也过去看了，结果还是没有寄生人，面对唐璐一副不可能的表情，陈天望只能说确实没有。
吴小伟望着天花板：“唐璐可真能折腾，大半夜在这说看到寄生人，也不想想真有寄生人他还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吗。”
没在学校经历过寄生人事件，但在唐璐第一次叫的时候被科普的欧阳笛也道：“是啊，那么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怎么可能……”
欧阳笛突然想起程诺在他家地下车库把一只叶奈搞不见的情形。
因为程诺催促得急，他们就走了，他还没问到底怎么回事呢。
程诺那张地图……可以把怪物也收进去吗？欧阳笛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楼上唐璐那事该不会是程诺搞的吧。
他看到程诺从厕所洗完澡出来，从床上爬起来，鬼鬼祟祟过去，在程诺身边低声道：“程诺，你能不能把怪物也收进地图里？”
程诺神色从容：“活的放不进去。”
欧阳笛疑惑：“车库那只怪物不是在你手动了后不见的吗？”
他站在程诺身后，又离得远，只看到程诺手动了。
“我想动手的时候它突然不见，应该是会隐身，”程诺道，“所以我才叫你们赶紧离开。”
欧阳笛一惊，将信将疑。
程诺任由他盯，神色自然不见说谎的心虚和慌乱，非常镇定。
欧阳笛仔细回想程诺当时的表情，好像确实是非常着急，心里的怀疑打消了大半，程诺那会确实非常慌张。
不是程诺干的，那唐璐的内心也太脆弱了吧，把幻觉当成真的，这病情得多重啊。
只有项月胧知情，但他不会讲，于是没人知道了。
没一会，楼上再度传来唐璐的声音。
宿舍楼群情激奋，破口大骂。
唐璐被两个舍友一直说，终于忍不住撕破脸骂回去，然后打起来了。
陈天望无奈地把唐璐带到一楼的宿管室，让他在里面的小床睡觉。
唐璐终于没再喊了。
程诺舒心入睡，项月胧回了自己宿舍睡觉。
第二天早上，在手机闹钟响之前程诺就醒了，他关了闹钟，以为大家都还睡着，没想到他一坐起来，旁边就有动静了。
“没睡？”程诺轻声问，宿舍随即响起四个声音。
“没睡着。”
“醒了有一会了。”
“有事就睡不着。”
“你们都醒了吗？”
四人震惊，原来不止自己醒了。
程诺放开手脚去洗漱，顺口道：“今早吃蛇肉，昨天打的。”
吴小伟欢呼一声：“太棒了。”
欧阳笛：“不知道这种怪物肉和普通蛇肉有没有区别。”
“一想到今天八点就要出发，我一整晚都精神振奋，”林旭阳幽幽地说，“待会路上不知道会不会睡着。”
“外面有怪物，你自然就不会困了。”
魏若飞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着转移，大家都没说，应该是可以吧。
程诺洗漱完进宿舍道：“你们把东西都整理好，行李箱装不下的话可以放我的地图里。”
林旭阳笑道：“每次学期结束我都想有一个随身空间帮我装东西回家，这次算实现了。”
吴小伟想起来了：“对哦，你家在福山市……”
吴小伟说完就惆怅了，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样了，电话网络不通，无法联络。
程诺五点半赶到一号食堂，让食堂阿姨叔叔们料理，额外嘱咐要一锅大的，他要喂养的怪物。
昨晚程诺睡的时间不长，但不困，今天要跟着简舒麒他们转移去福山市，不知道路上情况如何，现在不比之前动车，坐几小时就能安安稳稳抵达。
临海市海边魔方粒子活跃，其他地方应该也有活跃的，希望路上不会碰到。
傅柏谦看到程诺，惊讶地说：“程诺，你起得这么早？”
“来给食堂送食材，”程诺露出笑容，“昨晚去打了些蛇形的怪物，您是也早起还是刚轮完班？”
“刚起床，来这里准备路上的口粮，”傅柏谦道，心想有随身空间就是方便，杀完的怪物都可以打包带回来，“在外面不好生火做饭，得提前准备吃的。”
程诺：“我们大概几点能到福山市？”
傅柏谦沉吟：“说不准，平常走高速五六个小时就到了，但我们这趟要绕开魔方粒子活跃的地方，路上车辆也混乱，估计得走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到。”
第28章 大雾
程诺听到了重点，傅柏谦他们说要绕开魔方粒子活跃的地方，那就是说明他们有办法知晓哪些地方魔方粒子比较活跃。
程诺问了。
傅柏谦道：“卫星电话，研究院那边会有人专门实时监测，昨晚已经确认过一遍，待会要出发的时候会再打卫星电话确认一遍。”
原来如此，他对魔方一知半解都没有，国家似乎已经开始有眉目了。
国家的科研人员非常靠谱啊。
程诺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那些魔方粒子活跃的地方，都要把居民转移走吗？”
“对，”傅柏谦直接道，“那些地方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那随着时间流逝会不会有新的魔方粒子活跃点，程诺没问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似乎已经有了。
傅柏谦像是随口一提：“福山市那边有人从扭蛋机里得到了大型保护罩，只要一直给保护罩提供能量，它笼罩的范围就不会发生魔方粒子活跃现象，扭蛋机周围也不会刷新出怪物，不过也不会刷新出扭蛋币就是了。”
两三句话，瞬间拔高了福山市的安全等级和稳定级别，可以想象之后福山市会成为很多人挤破头颅都想进去的安全区。
程诺心里盘算着找欧阳笛借点钱，或者卖点扭蛋机出品的东西，尽快在福山市买房，以后想买房就不容易了，不止房子涨价，房源也不多。
不知道扭蛋币和怪物肉能卖多少钱。
程诺回宿舍，吴小伟他们都整理好了，都背着一个包，装着需要随身的东西，其余的放行李箱里，塞不下的就另外拿袋子、收纳箱打包，等着放进程诺的数据地图中。
欧阳笛没什么东西，但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把程诺带到阳台，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太晚，我忘了把金子给你。”
“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这个，”程诺道，“我想在福山市买个简单的小公寓，资金不够，你可不可以……”
欧阳笛豪气地说：“给！”
被打断话的程诺：“那我想借……”
“我在福山市有个落脚的公寓，面积不大你别嫌弃，等到福山市我就把房子转到你名下。”
两个人互相对视，欧阳笛格外热情豪迈，程诺则是无言失语。
为了路上安全，欧阳笛这么拼吗。
欧阳笛朝程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程诺的错觉，他似乎看到欧阳笛的几个牙齿在发光，像金牙，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太阳照过来了。
欧阳笛像是不在意地顺口一说：“等我们到福山市，金子和房子一起给你，咱们这么熟了，我送点东西给你很正常吧。”
程诺看着欧阳笛，欧阳笛看着程诺，两人眼神自有自意。
程诺：这么拼吗？
欧阳笛：哥，保护我和我爸妈！
“你真的愿意送我？”程诺侧面提醒，“以后福山市的房子价值很高。”
欧阳笛认真地说：“没事，还有得住。”
程诺无奈地说：“我也不至于路上看着你们遇难啊。”
没人踩他雷区时，程诺还是挺随和的。
不过不要白不要，程诺在心中的计划纸上打勾。
“昨晚忘了问，你爸妈睡哪？”
“我让他们住校医室那边的床了，那边没人睡。”
大家把宿舍扫空，解决完行李问题后，便朝着一号食堂去了，欧阳笛去校医室带他爸妈。
魏若飞路上走过来，小声问：“诺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这个问题让他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今天眼睛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程诺：“可以啊。”
简舒麒说不能多带人是坐不下，看在欧阳笛的份上，他可以坐风吼，把车里的位置让出来。
其实他本来也不想坐车上，骑着风吼在天上更能好好观察现在的世界。
魏若飞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林旭阳道：“你的能力其实也挺有用，什么植物都能种活，隔壁的农学教授们一定会带你一起走的。”
魏若飞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了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茅塞顿开一般地喃喃：“对哦，有道理……”
他的能力好像也不是很废。
吴小伟瞬间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说好的一起勾肩搭背倒数第一，没想到另一个小伙伴弃他而去。
他能跟植物交流，要不去问问那些农学专家，需不需要一个可以传递植物想法的打杂好了。
身后传来奔跑声，程诺回头，看到项月胧飞奔而来。
程诺道：“怎么跑这么急，时间还长，才六点半。”
项月胧微喘，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还在睡。”程诺道，昨晚他吓唬唐璐好多次，也挺晚，就以为项月胧会睡晚一点。
项月胧：“睡不着。”
吴小伟道：“看来大家都一样嘛，跟小学郊游前一晚一样。”
欧阳笛：“小学郊游可没危险。”
“不知道外面危不危险，”吴小伟叹气，“希望路上别出岔子。”
程诺眼皮一跳：“别立Flag比较好。”
吴小伟立刻“呸呸呸”。
项月胧侧眸瞥着程诺，心想他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这种话。
他们到食堂，特殊武装局的两个小队成员一部分正在这里忙着打包路上的口粮，他们把食堂做好的熟食放进一次性餐盒里面。
程诺去找食堂阿姨拿蛇羹，把风吼放出来，风吼虽然嫌弃不是绿鳞蛇的肉，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七点，校外进来了一些人，他们穿着和傅柏谦他们一样的黑色作战服，旁边还有些联盟的士兵。
简舒麒和傅柏谦过去打招呼。
那就是昨天简舒麒他们说的临时被调来解决市区内怪物的人吧，程诺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交流，那些人看着风尘仆仆，身上有战斗的痕迹，血腥味被风带了过来，非常浓烈，一下就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气息。
教授们陆续来食堂吃饭，也有些学生早起过来，他们敏锐地感觉到氛围不一样，他们看到联盟士兵变多了，还有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陌生面孔。
“怎么回事？人变多了。”
“人变多了不是好事吗，再有昨晚那种怪物群，我们会更安全点。”
“我感觉好像有事情要发生，食堂内的老师是不是有点多？”
“好像是，平常没一下看到这么多老师。”
大家窃窃私语。
杨木华和舍友过来的时候，也感觉氛围不太对。
他舍友问他：“木华，你知道有什么事吗？”
杨木华神情疑惑：“我也不知道，没听他们说。”倒是听说昨晚有个队员把程诺从食堂叫走，不知道去做什么。
难道跟今天的氛围有关系？
杨木华眉头逐渐皱起来，明明都是能力者都是学生，他不过是在初期运气好，得到了不少扭蛋币比别人先起跑，有很多好装备，越来越厉害，而他恶性循环。
很快大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上面一层层通知下来，说是前面来的两个小队成员，要带着教授们去福山市，参与一项有关魔方游戏的重要研究。
大家看着三队一个能力者放出赛博朋克感的公交车，教授们带人陆续上车，他们远远围在周围讨论。
隔壁临海农业大学的人成群过来了，被一些陌生面孔的特殊武装局人带过来，看着是另一个队。
他们陆续上了赛博朋克公交，一辆公交车的座位是三十个，中间过道可以让两个人并肩走。
农业大学那边不止有上面要护送的教授，还有年轻人，一些是教授带来的助理，一些是能力者，有些看着是家属。
他们一下就坐满了三辆公交。
简舒麒他们来的时候虽然是三辆赛博朋克公交，但实际能力者没来那么多，有不少是联盟士兵，这次去福山市，他们没带联盟士兵。
来的时候带人是因为连带清理城市怪物的任务，现在这个任务有别的队来做。
简舒麒他们还没把临海市所有人都必须要转移的消息通知出去，这个时候大家只知道他们要护送教授们去福山市，很多人完全没想过跟着走的，他们家又不在福山市，去做什么。
只有家在福山市的，想跟着去。
最后医科大学这边的也坐了三辆车。
魏若飞上车的时候战战兢兢，发现没人喊住他，在座位上坐下，他悬着的心才算是终于放下。
他看着外面还不知道临海消息的人们，内心一阵庆幸，幸好那天去了GAY吧玩，要不然之后转移都不知道有多艰难。
虽然也有联盟军护送，但肯定没有像现在这么安全舒适。
杨木华本来没想着要上车，但他注意到程诺上车了，程诺的舍友也都上去，欧阳笛父母甚至也上去了，他内心涌现一阵不安。
强烈的不安让他下意识就朝赛博朋克公交走去。
虽然他家不在福山市，但杨木华扯谎说福山市有亲戚，他又是能力者，傅柏谦就让他上车了。
车子的座位都坐满，还有人坐在后排过道上，大家的东西大包小包拎了不少，简舒麒和傅柏谦庆幸有程诺这么一个收纳空间的能力者分摊仪器压力，这次来他们也有带一个空间收纳能力者，但那个人的空间不大，装不下太多仪器，最后还是得用公交车载，有程诺，他们就不用增加公交车数量了。
那个人去帮隔壁农业大学的人分摊行李压力了。
人都上齐了，六辆赛博朋克感的公交车一辆辆驶离学校。
程诺不在车里，他在车顶，准确地说，是站在车顶的风吼背上。
视野开阔，更能观察路上情况。
项月胧在欧阳笛一言难尽眼神中，也跑到车顶。
具现化出这六辆公交车的人，是三队的辛源凯，这些车仿真，需要司机来操作，但比真正的公交车操作简单，更像小孩子玩具车上的操作盘。
车队离开学校后一路往高速走。
今天早上新来的那些人似乎整夜都在城市里清理怪物，程诺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怪物的身影，路上在外走的人也多了不少，似乎是察觉到联盟军的人已经来了，大胆打探情况。
荒芜的城市有了点人气，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这里的人都要全部离开这座城市。
高速上的车意外没出现连环相撞的大面积堵塞，没有水泄不通，但有好多起车祸，车主的尸体都还在里面，几辆车堆在一起，起火烧得只剩下骨架，地上有几具残缺的尸体，在烈日高温下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这附近没有扭蛋机，程诺推测是从天空来的怪物袭击。
高速两边有很多的植物，在本土常见的植物中，巨大的蘑菇、发光的花朵和如触手扭动的藤蔓显得格格不入。
程诺用图鉴扫描，那些不是怪物，是魔方植物。
程诺仔细观察了一阵，那些魔方植物并不是四散分布，而是一块一块，它们的周围也有些像本土又不像本土的植物。
这种画面，就好像有一只手，把另一块田里的植物挖了一块过来，直接空投到另一块田里。
风吼四肢跪趴下，用翅膀挡住阳光，没一会就想回捕捉扭蛋里面。
车队上高速走了一会，程诺看周围没什么特别的，就从车顶上下来了，他没让车子停下，示意司机打开车门，他在车子行驶中直接翻进去。
外面太热了，高速上没有树荫遮挡，热得要人命。
进到车内，冷气迎面扑来，程诺瞬间神清气爽。
程诺看了一眼同样从车门翻进来的项月胧，他的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
傅柏谦坐在车门边第一个座位上，见程诺进来，问：“周围没有异常吧？”
“怪物是没有，但魔方植物有很多，”程诺看向外面，“这附近……也挺活跃的。”他省略了魔方粒子。
陈天望道：“这周围还算好，待会这段路有一个特别活跃的区域，我们得下高速绕开它。”
程诺内心惊讶，魔方扭蛋系统这才降临几天，世界就变得这么陌生，再过一段时间，人类能安稳生活的区域不就会大幅度缩水么。
或许以后会出现城市围墙或者卫星城基地之类的人类居住格局。
吴小伟看程诺过来，往里面挤了挤，愣是把三个人的座位挤成四个人。
欧阳笛见程诺身后跟着项月胧，想了想，主动起来，跟后排的人挤。
“我刚还在想，外面好热，你在上面肯定很热，”吴小伟道，“幸好用能力变出来的车也能开空调。”
虽然为了节省精神力，幸源凯把空调温度开得挺高，但有比没有好多了。
程诺让项月胧先坐，然后他才坐，他想坐靠过道的地方，比较不挤，大热天的，四个小伙子挤在一起真的很热啊。
“是啊，幸好有空调。”
项月胧在程诺坐下来的时候注意力就很难移开，不刻意去注意也无法避免地感觉到腿边贴近的体温。
靠着吴小伟项月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程诺贴着他坐，项月胧下意识就在意了。
程诺是他羡慕但面对又会隐隐自卑的类型，就像那种电视上播放的西装革履的总裁，光鲜亮丽，从容不迫，斯文俊美。
项月胧看到程诺拿出眼镜戴上，目光不自觉停留了好一会。
就是这种，黑色细框眼镜让年轻人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不知是真是假的温润与片刻闪过的镜片冷光杂糅成一种复杂的锐利疏离感。
像身价不菲的醇厚葡萄酒，一开酒瓶，便散发着浓烈的醉人香味，让周围人的目光寻去。
后排的欧阳笛：啧，他就说有问题。
旁边人的视线太强烈了，程诺不得不转头，问：“怎么了？”
项月胧回神，随口扯道：“怎么在车上戴眼镜了？”
“这个啊，”程诺推了推眼镜框，“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外面变了很多。”
项月胧移开视线，程诺便往窗外看去。
路上车不是一直都能开过去的，遇到不能直接开过去的，还要能力者把六辆公交车手动移过障碍物，再加上绕路，绕开研究院那边提供的区域，到十二点，他们才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车队再度绕开一个魔方粒子活跃的地方，转向旁边的霞丹市。
霞丹市的雾气有点重，车窗上很快笼罩上一层淡淡水汽。
走了一会，他们快靠近市区，车外的雾气突然变大。
可见度不高，程诺召出数据地图，发现地图上也有一层雾气笼罩着，让数据化的环境都不太清晰了。
不对！程诺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一车人被他拉去目光。
二队的人看程诺表情不对，纷纷站起身警戒。
傅柏谦走过来，看向程诺左掌上的数据地图，问：“看到怪物了吗？”
程诺摇头，语气不解又凝重：“我的地图从来没有天气反应，这片雾不对劲。”
傅柏谦一看，还真是，那数据化构成的城市像现实一样起了雾，遮挡了视野。
“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吗？”傅柏谦一边问，一边给队员眼神，陈天望半兽化，从车窗跳到前面一辆车的车顶，把头伸下去，吓了车窗边的人一跳。
简舒麒站起身走过去：“有异常状况？”
霞丹市比临海市好多了，没有临海怪物的烦恼，驻扎在霞丹市附近的联盟军也没有被尸虫和中级怪物直接贴脸开大，在魔方扭蛋系统降临后，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进市清理怪物保护民众。
车队从县城进入，现在已经快到市区了，路上虽然没有以前热闹，但路人挺多的，店面也大多正常营业。
他们本来是想从霞丹市边的国道走，但一想市区内已经有联盟军清理，更加安全，所以才选择穿越霞丹市的走法。
这样的情况下，陈天望突然过来是想说什么？
陈天望道：“程诺说雾气有问题。”
“雾？”车窗边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去看外面的雾。
一个三队的人问：“雾有什么问题？”
陈天望眉头紧锁：“程诺的能力，也就是他那个地图也出现了雾气，他说以前他的地图从没有出现过和天气相关的元素。”
简舒麒低声：“可是研究院那边给的名单里没有霞丹市……”
“先停车。”简舒麒对司机道。
车上的人不免有点担心。
“雾应该没问题吧，外面好多人呢。”
“店面都开着，看着很安全。”
“不会再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吧。”
“这雾气好像是越来越大了。”
刚才仅仅是像西游记中的天庭，仙气飘飘，现在是直接不见远处大楼，连前面的人影都有些看不清了。
简舒麒这辆公交车是打头的车，他们一停下，后面五辆公交车也跟着停下。
路上的人好奇地看着六辆造型格外特殊的公交车，跟旁边人议论起来。
一队联盟军巡逻正好路过，他们接到报告，护送一些农学和医学教授的特殊武装局机动部小队到达霞丹市了，他们过来看看情况。
傅柏谦等人纷纷下车，后面护送临海农业大学人的小队也下来了一些人。
“程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吴小伟神色不安，“周围的植物很不安。”
吴小伟的能力是与植物沟通，程诺眼神一凝，虽然急切但说出来的话语气不以为意：“之前没问，你能听到植物在说什么吗？”
吴小伟闻言，不安的情绪瞬间悲痛打压下去了。
“现在我只能得到到它们的模糊感受，简单的喜怒哀乐之类。”
简单说，就是个废物能力者。
林旭阳拍拍他的肩膀：“升级就好了，怎么都能去农学研究那边混口饭吃。”
不安么……程诺看向车窗外，微微眯起眼。
数据地图上没有怪物，也没有扭蛋机，虽然数据地图出现了浓雾，但如果有，会有信息出现，周围只有人类能力者的信息，没有怪物和扭蛋机的。
“这些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不是会出现大雾的季节吧。”
程诺听见车外的交流声，侧耳倾听。
巡逻的士兵想了想道：“昨晚开始的，六点多吧，不过没现在这么浓。”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雾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长官他们派人去调查，没调查出问题，这雾应该安……”这个士兵的“全”字还未出口，地面一阵颤动，开裂出一道道沟壑，有人运气不好正在沟壑上，瞬间就掉下去，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本来雾气就浓，加上扑腾而起的尘土，视野更差了。
地动山摇的混乱之中，浓雾里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怪物身影，伴随一阵让人血液凝固的吼声，巨物给人类的压迫感拉到了极致。
尖叫声穿破苍芎，迷雾中的人们惊惶逃窜。
震惊的程诺看着突然出现的怪物，内心除了心悸，还有巨大的疑惑——
这两个巨型怪物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地图没显示啊！
程诺低头，忽然看到数据地图上这两个怪物只能出现轮廓，不能出现信息，脊背瞬间窜上凉意。
为什么没显示，因为这是……
——高级怪物。
第29章 恶战
两只怪物自地底破出，一出现就将周围的建筑毁了大半。
程诺推测那两只怪物刚才是蛋形态，他的数据地图只能看到比自己低级和同级的怪物信息，比自己高一些的，就像现在只能看到轮廓，看不到信息。
迷雾中两个地下未孵化的蛋，程诺根本看不到，现在它们孵化体积巨大，程诺才看到。
推算一下，刷新出他们的扭蛋机星级应该也高，所以程诺才没看到信息。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程诺瞳孔颤抖，那两只怪物体型很大，随便一动破坏力就很强。
“迷雾龙蝶和迷雾龙蜥，”旁边传来简舒麒略微颤抖的声音，“都是高级怪物。”
他们错了，不该觉得联盟军清理过的城市比城市外安全的。
高级怪物……
两只怪物出现后，并没有马上攻击，它们隔着一段距离彼此对视，氛围一时极为凝固。
“赶紧走！”车外的人紧急回到公交车内。
“原路返回！”先退出霞丹市再说。
车内的人已经惊出魂了，公交车紧急后退，但人群奔涌，公交车根本不能好好开，地面开裂上下浮沉，还有建筑倒塌阻挡去路，车队原路离开的计划失败了。
“往旁边走！”
“能力者来调转一下车头！快快快！”
两只怪物突然动了，却不是攻击人类，两个庞然大物互相打了起来。
像蜥蜴的怪物头顶长着两个尖角，背部有一对窄长的翅膀，没有羽毛，浑身覆盖着大块鳞片。
另一只怪物像蝴蝶，但头上除了触角还有一对盘形犄角，背部下方覆盖一条有鳞片的尾巴，它的翅膀上有四个黄金眼睛图案，震慑感十分强烈。
两个怪物的眼睛都是橘黄色的。
它们扑向彼此，大力输出，势头那叫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非常凶猛恐怖，地面震动从未平息过，颤得人内心仓惶。
帮忙调转公交车方向的程诺看到两个怪物自己打起来，愣了下。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也好……卧槽！房子倒、倒、倒……”
“轰——”
不是地动山摇这么简单了，两个庞然大物在城市里打起来，周围建筑就像小孩子的积木玩具一样，被小朋友挥挥手弄倒一片。
车队人神色焦躁惊惶，刚才倒塌的一栋高楼，把他们刚才决定走的地方给压住了。
“它们过来了！”
又有建筑块飞来，几片墙壁直接砸向车队。
“啊啊啊啊啊——！！！”
程诺左掌微抬，及时在数据地图里控制住飞来的几片墙壁，简舒麒手里出现一个火箭炮筒，轰碎了旁边飞来的一块墙。
迷雾龙蝶和迷雾龙蜥拍打翅膀给自己加力，周围的东西就惨了，被翅膀带起的大风刮得满天飞，如同台风过境，天空一下子什么都有。
迷雾却没有被吹散，世界一片苍茫，哭声、叫喊声、悲痛声等等，霞丹市一下就宛若世界末日之地。
程诺忽然面色大变，其他人也惊恐。
“快、快走！它们打过来了！”
已经顾不上整个车队的完整度了，六辆公交车各自朝着最方便的方向逃窜，能跑几辆是几辆。
“不行，会被追上……”简舒麒往后看了一眼，神色几番变化，一咬牙，从车窗跳出去。
“队长！”
“队长！”
又有几人跳出来。
傅柏谦也从公交车里跳出来，大声对车内队友喊：“你们别跟我出来，保护好普通人！”
陈天望身体僵在车窗上，他的手抓着车窗框，看着越来越远的傅柏谦，眼睛通红。
李燃眼有光闪烁：“队长他……”
程诺也从车内出来，倒不是真的为了他人不顾自己生命，只是因为公交车太大，在现在地面裂开和建筑倒塌一片的情况下，还不如人体好逃。
虽然是这么想，但程诺看着那些奋不顾身给公交车离开争取时间的人们——那些在两个庞然大物前格外渺小的身影，他犹豫几秒，咬牙留下来帮忙。
他舍友在公交车上，而且那辆车上还有他的一套福山市房子，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自己的一套房子。
拼了！
程诺掏出【飞羽】和银灰色披风，正要过去，瞥见身后的项月胧，震惊得猛扭头：“你怎么没走？！”
项月胧道：“你也没走。”
不等程诺回答，项月胧便朝傅柏谦他们跑过去。
“喂……”程诺咋舌，【飞羽】展开沿着低空飞过去，很快就超过了项月胧，如一阵劲风快速向前。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死这两个恐怖的高级怪物，而是把它们暂时拦在原地一段距离，让公交车上的人们有足够的时间远离战斗中心。
只要拦住一段时间就好了。
程诺左掌浮现数据地图，精神力把周围建筑废墟拉扯过来，朝两只怪物砸过去。
中级和高级的差距，比低级和中级的差距差得更大，程诺在这两个怪物面前感觉到了窒息般的压迫感，他浑身的神经细胞都在尖叫着快跑。
程诺违背身体意愿，操控着建筑废墟的身体微微颤抖。
迷雾龙蜥和迷雾龙蝶打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想露出破绽，倒让程诺他们暂时没有被两个怪物正面攻击的危险。
两个怪物没工夫分神去处理烦人的小虫子，但顺手朝一个地方做个动作或者攻击完全没问题，迷雾龙蝶翅膀上的黄金眼睛纹路闪烁光芒，嘴上的长口器从微卷变直，吐出无数灰色蝴蝶轮廓的能量团，这些能量团如落雨一样，大面积落下，不止打在迷雾龙蜥上，也波及到了人类。
迷雾龙蜥吃痛，转动身体，腰部用力，覆盖着鳞甲的粗长尾巴猛地扫过去，破空声巨大。
它甩尾的路上，有人类存在。
周围还有很多普通人，程诺飞在半空，把东西扯过去帮一些还在逃命的普通人挡住蝴蝶能量团，迷雾龙蜥尾巴扫过来，程诺赶紧往下落。
简舒麒扛着火箭筒不断朝迷雾龙蜥发射，试图让它不要再前进。
傅柏谦手掌燃烧着火团，拼命朝迷雾龙蝶扔去。
刚被迷雾龙蜥尾巴从身上打下来的项月胧朝程诺扔了两个煤气罐：“程诺！”
程诺控住煤气罐，把它朝迷雾龙蜥扔，简舒麒的火箭炮打中煤气罐，煤气罐瞬间爆开巨大火焰。
“吼——！！！”
迷雾龙蜥吃痛，尾巴愤怒扫过去。
程诺俯冲下去，在迷雾龙蜥巨大的尾巴扫过来前捞走项月胧，顺着项月胧的意愿把他扔到迷雾龙蜥的翅膀上。
项月胧拼命用狼爪扒拉住迷雾龙蜥的翅膀。
十秒，坚持十秒就够了！
其他几个队员也在拼命用自己的方式阻挡两个怪物前进。
本地联盟军也到了，拿着武器炮轰迷雾龙蜥和迷雾龙蝶，他们中也有能力者，也在尽力阻挡它们的战场进一步扩大。
程诺待在低空，盯着现场和数据地图，精神力牵引着很多东西，阻挡两个怪物前进的同时，也尽量把人们的死亡率降低。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大家都只知道要拦住这两个体型巨大的高级怪物。
这里可是市区啊——
以两个怪物为中心，周围已经变成了废墟，废墟中不知道有多少没来得及逃走的人被压在里面，人类的残骸血肉散发着浓郁的腥味与恐惧。
尖叫声似乎一直环绕，持久到让人觉得是幻听。
充满迷雾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两个大型怪物，它们之间的战斗是毁灭性的，城市废墟上空充斥着人们的叫声与怪物愤怒的吼叫声。
时间一度没有观念。
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位置，迷雾龙蜥的巨爪突然逼近，一直到处救人控场、精神疲乏的程诺眨了下眼，人就倒飞出去了，砸到旁边倾斜的高楼外墙上。
“咳咳……”
程诺往下落，嘴里吐了很多血出来。
他勉强用精神力驱动【飞羽】，没让自己成坠楼而亡的能力者。
掉到废墟堆中，程诺感觉身体到处都疼，大脑满是尖锐得令人头晕的耳鸣音，被迷雾龙蜥正面打中的半边身体骨头似乎都碎了，剧痛到最后有点麻木。
如果他不是中级后期的能力者的话，估计那一瞬身体就被拍扁了，甚至连死亡的痛感都不会察觉。
身上的附魔披风帮他挡了一些力，要不然他受到的力道会更重。
右边的眼睛被湿润的东西流淌过，视角出现了些模糊的红色，程诺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灰色的天空倒映在他眼中，迷雾龙蝶吐出的大把大把蝴蝶形能量团也倒映进他的眼中。
要死……
程诺手指抽动了下。
一个人影突然跑来抱起他，踉跄地避开离蝴蝶型能量团的冲击范围。
熟悉的气息沾染上尘土与血的味道，程诺把头靠在项月胧已经往成年男性发展的宽厚胸膛上，耳鸣音好了些，但身后剧烈的声音没有减小，巨兽搏击，猛兽吼叫与虫类嘶鸣声交杂，巨大的翅膀再度扬起一阵狂风。
项月胧踉跄的脚步被狂风吹倒，他摔倒时迅速转身，将背朝地。
“咳咳……”
周围看不到人了，不知道大家跑到哪里去了。
程诺缓过劲来，手撑着项月胧的肩膀起来，粗略打量项月胧的情况。
还好，没有非常严重。
程诺掏出恢复药剂，给自己和项月胧都灌了一瓶，又灌了恢复精神力的药剂，然后两人躲远了，远远地旁观那两个高级怪物的战斗。
迷雾龙蜥和迷雾龙蝶的战斗很激烈，也很持久，雾气遮挡了阳光，让天色灰蒙蒙，看不出时间。
程诺把手机从地图里面掏出来，对着远处两个战斗中的身影扫描。
【迷雾龙蜥，高级怪物，亚龙种，虽然本身体温很低，但拥有温度极高的龙类吐息，生活在迷雾区域，地盘意识极强，与迷雾龙蝶是死对头。】
【迷雾龙蝶，高级怪物，亚龙种，额头的角与尾巴是混入龙血的象征，比同类拥有更加强大的体魄，也更为凶猛好斗，生活在迷雾区域，与迷雾龙蜥是死对头。】
死对头，一个地盘意识强一个凶猛好斗，难怪一出现就打起来了。
这两个都是亚龙种，莫非还有龙种？幻想生物龙被很多人所喜爱，但如果真的出现……那就是天灾了。
龙类拥有可怕强悍的体魄，完全是战争机器。
光是亚龙种就这么可怕了，这还仅仅只是高级怪物，再上去的怪物是什么样的，程诺只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项月胧从旁边看程诺的手机，他看到那些信息，声音沙哑：“之前应该多杀些怪物升级的。”
他们现在虽然是中级后期了，但到高级初期的经验条却格外的长，比从中级初期晋级到中级后期的经验条都长。
程诺沉默了一会道：“就算我们进阶到高级，情况也不乐观。”
怪物有天生的种族优势，跟它们对比，人类还是太脆弱了。
“我们该争取的时间已经争取了，再多的我们也做不了，”程诺挑了一个比较平的地面上坐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休息一会吧。”
程诺远没有外表这么平静，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程诺身体仍旧冰凉，活到这么大，他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
那股热血劲过了后，程诺给自己伤口包扎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以后要更加谨慎才行。
刚才喝下的恢复药剂，只能恢复身体内伤，外部伤口勉强止血，刚才迷雾龙蜥那一巴掌显然拍实了，让他身体内部严重受创，一瓶药剂没能让他完全恢复，精神力恢复药剂也只让他恢复了一半的精神力。
项月胧的外伤看起来也挺严重的，程诺把外用的恢复药膏给他。
幸好从扭蛋机里面抽了不少药出来。
两个人涂了外用的恢复药膏，互相用普通的绷带把伤口包起来，只是简单的粗略包扎。
处理好伤口后，程诺看着灰头土脸的项月胧，有些出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声怒吼将程诺的神游打破。
迷雾龙蜥和迷雾龙蝶还在打，但没一开始那么激烈了，它们都受了伤，速度慢下来了。
程诺有些失焦的眼睛忽然迅速聚焦，手扶着身后的残垣断壁缓缓站起来。
“怎么了？”项月胧也站起来。
程诺喃喃：“有些不对……”
项月胧不解：“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程诺焦虑不安地喃喃，心中不知为何涌现出巨大的恐惧。
这无名的恐惧，和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逐渐重叠。
程诺瞪大眼睛，高级怪物智商肯定不低，怪物虽然不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话，但它们不会做出斗得两败俱伤、让旁边的小虫子捡便宜的事！
程诺放出风吼，风吼一出现就想回捕捉扭蛋里面，它知道外面有什么。
程诺拦住风吼，拉着项月胧翻到它身上：“走！”
风吼撒丫子狂奔，它甚至不敢飞，怕飞起来被那两个高级怪物看到攻击。
它心里骂骂咧咧，卑鄙的人类没事带它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怪物不会因为同为怪物手下留情啊！
风吼跑得异常颠簸，受伤的项月胧没办法再独自保持坐姿，只能将手放在程诺腰上。
程诺的担心是对的，迷雾龙蜥与迷雾龙蝶突然停下了互相攻击，刚才还如同杀父仇怪的两个怪物，居然默契地开始屠杀周围的生命体。
它们优先追杀能力者，能力者有精神力波动，在情绪波动激动的情况下，很难做到让精神力完全内敛，两个高级怪物一追一个准。
周围躲起来等着两个怪物两败俱伤的人们面对杀来的亚龙种傻眼，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市里带伤狼狈逃命。
风吼发现迷雾龙蜥锁定了它，屁滚尿流，跑得惊慌乱嘎，翅膀拍出了残影。
“嘎嘎嘎——！！！”救命啊！！！
程诺也想喊救命，他木着脸，看身后迷雾龙蜥对他们狂追不舍，感觉周围的人们都要感谢他们吸引迷雾龙蜥的火力。
身后贴着的身体变得僵硬，项月胧的声音混杂风声从程诺身后传来——
“怎么办？它好像认准我们了。”
“嘎！”
程诺拧眉，沉思时猛拽风吼脖颈右边的毛，让风吼改变逃跑方向。
不管怎么样，不能把迷雾龙蜥带出霞丹市，再在外面搞一波破坏与屠杀。
迷雾龙蜥越发接近他们，灼热的龙息从身后迅速逼近，风吼紧急侧飞，高温的能量团从他们旁边擦过。
隔着附魔披风，程诺都感觉到了恐怖霸道的热度。
平常他总说生死时速DDL，现在是真的生死时速了。
龙息没打中他们，但打中了前方的高楼，几栋靠近的高楼轰隆隆地往下倒，碎块如落雨。
风吼速度太快了，惯性下，它一头扎进建筑砖块掉落的范围里。
风吼下意识躲避落砖，因此逃命的速度减缓了，迷雾龙蜥伸出的爪子已经可以够到他们了。
“嘎嘎嘎！！！”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风吼感觉到身后死神逼近，嘎嘎乱叫惊慌失措，没注意一头撞到倒下来的高楼外墙上。
程诺：“……”他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以后逃命不能骑风吼。
迷雾龙蜥一爪子把一怪两人拍到地上。
风吼被拍下去，下意识拍打翅膀让自己不要摔死，一阵风在地面上形成了气垫般的风团。
但只是减缓了落地冲击，程诺喝恢复药剂恢复没多久的身体再度受创，一口血吐出来，眼前发黑，每呼吸一下都身体各处被扯痛。
项月胧额头流下很多血，他勉强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看了一眼程诺，扭头就对上了迷雾龙蜥冰冷无情的橘黄色竖瞳。
项月胧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迷雾龙蜥张开嘴巴，喉咙深处有滚滚烈焰汇聚。
太近了，躲不开……
巨大怪物张开嘴，吐出炽热的火焰，那龙吐息扭曲了视野中的空气，带着恐怖的能量飞驰而来。
趴在地上刚从眼黑情况恢复的程诺感觉到身后的温度，回头就看到龙吐息像个巨大的太阳一样逼近。
这一瞬，程诺什么都没有想，他的思考已经停滞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真的要死了。
背景中，风吼杀猪般的“嘎——”声几乎要炸裂苍穹，声波震荡开，传递到了很远的地方。
龙吐息袭来，在距离程诺十来米时，程诺左掌的数据地图中，突然飞出一个蛋，狠狠地撞击在龙吐息上。
巨大的太阳被一个小小的怪物蛋挡住，朝周围迸射，怪物蛋在程诺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弧形保护罩，龙吐息在周围爆裂开，烈焰翻滚宛若火海。
……什么情况？
程诺眨了眨眼睛，恢复思考能力。
“那个不是你从扭蛋机里面开出来的怪物蛋吗？”项月胧很快反应过来，神色惊愕，“它居然能正面挡住迷雾龙蜥的攻击？”
还悬浮在与龙吐息撞击处的怪物蛋莫名让人觉得非常嚣张，漆黑的蛋不知什么时候被黑色雾气环绕，深紫色渐变晕染纹像活的一样蠕动。
程诺隔着龙吐息带来的火海看向停下来的迷雾龙蜥，迷雾龙蜥冰冷的橘黄色竖瞳出现了一丝情绪变化，那似乎是畏惧，又有些贪婪。
巴掌大的怪物蛋飞向程诺，程诺侧头，它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没什么重量感。
它很冷，方方面面，程诺听见了愤怒不甘的咆哮，那些声音坠入永恒的黑暗，阴冷的死气一点一点吞噬生命的温度，巨大的尸骸埋葬在死寂的坟场，不甘长眠无声悲鸣。
生命的流失感让程诺毛骨悚然。
一只金色竖瞳在黑暗里睁开，那只金色的眼睛像璀璨的星火，照亮黑暗，但它也很冷，让灵魂覆上冰霜，像冷到极致就会觉得热一样，那只金色的眼睛突然灼热得霸道。
死寂不存，生命重续。
像过了几秒，又像过了一个世纪，程诺重新感觉到了世界的存在。
“程诺？”
程诺从恍惚中回神，猛地大口大口喘气。
“没事。”
刚才那是什么，好可怕，他好像在死亡里走了一趟。
现实中，死神一样的迷雾龙蜥虎视眈眈，程诺对上那双比他人还大的橘黄色竖瞳，突然没有那么恐惧了。
一股霸道阴冷的力量自肩膀传入身体，程诺愣了下。
身体忽然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未知的力量让程诺有种无敌的错觉，他的一只眼睛变成了金色竖瞳。
项月胧无意间瞥见，神色大惊。
没听说过怪物还会感染人类啊！尸虫寄生也没这么快。
项月胧颤抖地问：“程诺你没事吧？”
第30章 奇迹
程诺面色恍惚，巨大的力量伴随阴冷噬骨的冲击让他一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没事。”
程诺想起来了，这种寒气入骨的冷意，与亡灵巫妖的感觉很像，是亡灵的气息。
迷雾龙蜥躁动，贪婪战胜恐惧，举起爪子朝程诺抓去。
风吼已经吓怕了，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两个都好可怕……
“吼——！！！”
程诺推开项月胧，心中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迈，精神力在数据地图中拔起他身后倾斜的高楼。
“轰隆隆——”
土块碎砖与杂物等东西不断往下落，高楼硬生生被程诺从地上拔了起来。
项月胧瞳孔颤抖，嘴巴无意识张成O形。
——这可是三十层的高楼啊！
迷雾龙蜥也被靠近的阴影弄懵了下。
程诺用精神力拎着三十来层的大楼，像挥舞羽毛球拍一样不断砸迷雾龙蜥。
一下、两下、三下……
迷雾龙蜥本身就因为和迷雾龙蝶打过，身体有伤，不是全盛状态，被高楼不断砸，甚至锤到地里，它都没能躲开，头被砸得血流如注，血肉下陷。
风吼呆滞地看着那个卑鄙的人类拿大楼猛砸迷雾龙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身影，风吼幻痛地抽搐了几下。
大楼扬起的烟尘很快挡住了视线。
程诺仍能从数据地图里捕捉到迷雾龙蜥，它想跑，程诺把目前控制的大楼狠狠投掷下去，把周围零散的残垣断壁全部拔出，一股脑扔向迷雾龙蜥所在的大坑中。
“嘭嘭嘭——”
残垣断壁的落下再度扬起一阵漫天烟尘。
烟尘散去，项月胧完全看不到迷雾龙蜥了，它被一堆建筑残骸压在大坑里面，只有半截被砸断的尾巴孤零零地在坑外。
项月胧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他受到震撼太大，瞳孔持续颤动。
程诺不像他认识的程诺了，他变得很陌生，气息极端冰冷，触碰似乎都会把灵魂冻结，张狂桀骜的支配形精神力源源不断往外扩张，霸道地让每个生灵俯首称臣。
这不是程诺，项月胧看向程诺肩膀上的怪物蛋，那股气息的源头在那个散发着黑气的怪物蛋上面。
那个怪物蛋现在给项月胧的感觉很邪恶。
跟之前的死蛋相比，现在的它极度活跃，并且极度饥渴，非常危险，比迷雾龙蜥还要危险。
迷雾龙蜥的尾巴突然消失，大坑上的建筑废墟忽然也下落一截，似乎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凭空消失留出了中空。
项月胧联想到在欧阳笛车库发生的事情，突然消失的灰紫色叶奈和银灰色的树枝，还有程诺错愕与焦虑急躁的表情，猜测迷雾龙蜥现在在程诺的能力里面，或许是那个蛋把迷雾龙蜥的尸体放到程诺的能力里面。
程诺杀了迷雾龙蜥之后，不等项月胧上前，他便朝远处正在另一个方向屠杀人类的迷雾龙蝶飞过去，他身后的【飞羽】，也笼罩上一层黑雾。
项月胧担忧地看着程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
“这个保护罩支持不了多久了！这家伙的攻击太猛了！”傅柏谦手持一个圆球，圆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简舒麒，你好了没有？”
简舒麒半跪在地，朝嘴里灌入一瓶药剂，刹那间他双目通红，双手具现化出巨大的加特林。
“哒哒哒哒——”
周围废墟躺了一些人，生死不明，一些士兵和能力者正努力抵御来自迷雾龙蝶的攻击。
一个人影试图从一旁的建筑冲到迷雾龙蝶身上，被迷雾龙蝶的尾巴甩飞，这一幕让现场人都红了眼睛。
一些没来得及逃跑被困在这里的普通人小声抽泣。
“掩护我。”
傅柏谦身上染满了尘土，身上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他表情凝重又严肃地看着手里拿着的药瓶。
简舒麒一愣。
旁边的人忍不住道：“那个不是自杀式袭击的东西吗……”
傅柏谦淡淡地说：“只有火系能力者能用。”
众人没时间伤感，没时间说什么，迷雾龙蝶的攻击再度降临，满天美丽的灰色蝴蝶带着杀机飞驰而下。
能力者们使出五花八门的能力躲避和消除。
已经没什么精力去保护普通人了，他们必须把迷雾龙蝶消灭在这里，否则不止是这里的普通人会死，已经逃离现场的更多人也会死。
驻守在霞丹市的联盟军长官大喊：“再坚持一会！援军马上就到了！”
说是这么说，但对付这种高级怪物只能动用破坏力强大的导弹，导弹波及范围大，在场的人难免都会受到波及。
能力者或许还能自保，普通人就……
傅柏谦正要吞下药丸，忽然看远处天空有一道黑影迅速逼近，轮廓看着有点眼熟。
简舒麒低声道：“是程诺。”
他没有对程诺抱什么希望，程诺也仅仅只是中级后期，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变态的怪物……
简舒麒这么想着，内心极为悲观，但很快他的悲观就被打破——
程诺拎着一个三十层大楼狠狠朝迷雾龙蝶砸了下去！
为什么说拎呢？因为程诺在半空用右手比出了挥舞的动作，视觉上看起来，就是程诺拿着那栋高楼在砸怪物。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除了程诺用大楼砸怪物的巨大声响。
本要壮烈牺牲的傅柏谦拿药丸的手僵在半空，那股英勇无畏的热血都被程诺那大楼给砸没了。
大家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嘭！”“嘭！”“嘭！”
迷雾龙蝶被砸进坑里，越砸坑越深，迷雾龙蝶也越来越血肉模糊，虫类嘶鸣从尖锐到无。
大家听着那有规律的动静，内心都能提前预想什么时候又响起来。
就像楼上装修工人砸墙的动静，一下又一下，可以提前在心里判断下一下的动静。
尘雾高高扬起，跟迷雾融合，让视野直接伸手只见五指，不见周围人。
迷雾龙蝶拥有龙类基因，身体强悍，本不应该倒霉地被普通的大楼砸成这样，但程诺控制的大楼外层覆盖了他的精神力，被他加固了。
简舒麒从大楼上附着的精神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程诺的精神力是这样的吗？他的精神力没有这么霸道和阴冷才对。
迷雾与烟尘中，众人看不清程诺的模样，只能看到具体轮廓，怪物蛋只有巴掌大，在程诺的肩膀上不太引人注目，众人眼力好的，只能隐约看到程诺肩膀上有个停靠的黑影。
迷雾龙蝶最终被程诺砸得只剩下躯体在做生命最后的颤抖。
随着砸东西声音的停止，周围出现窒息一般的安静。
程诺突然从高空坠落，落在迷雾龙蝶的尸体上，情况未知，众人一惊，简舒麒等人赶紧过去找人。
旁边的人反应过来，迷雾龙蝶死了！他们活下来了！
喜极而泣的呜咽抽泣声四处响起。
项月胧拖着伤体急匆匆赶过来，远远看到程诺拿大楼砸完迷雾龙蝶直线坠落，他着急地加快脚步，忽略掉身体传来的痛感抗议。
迷雾逐渐散开。
“让治疗能力者赶紧过来！”
“快快快！他还有救！”
“担架呢！”
“精神力恢复药剂呢？！”
迷雾龙蝶死后，联盟军长官开始下达一系列灾后指令，先治疗伤患，然后再救废墟中的人。
被埋在废墟中的人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废墟里的人存活率不高，联盟军长官思考完决定先救援表层受伤的人，然后再深入挖掘废墟救援。
霞丹市也算一个准二线城市，人口众多，被两个高级怪物在市区一闹，满眼望去皆是残垣断壁，一些火焰还在燃烧，景象苍凉悲怆。
与怪物的战争实在是太惨烈了。
霞丹市活下来的人们都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恐怖事情，在现场近距离目睹迷雾龙蝶死亡的人，也不会忘记有一个人反复拎着三十层的大楼砸死迷雾龙蝶。
……
眼皮很沉重，头像连续熬了三大夜一样恶心恍惚。
程诺艰难地睁开眼皮，入眼是白色帐篷式的屋顶。
外面声音嘈杂，也很亮堂，阳光穿过了打开的门照进来，反射在白色的周围，让程诺刚从黑暗中睁开的眼睛不适地眯了起来。
“程诺，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又好像近在迟至，自带混响环绕。
程诺痛苦地闭上眼睛，缓解突然涌上来的恶心，头很痛，像被扔进搅拌机里搅拌，思考能力全无。
视野中出现项月胧掩不住担忧的眉眼，他开开合合的嘴似乎在说什么话。
旁边又进来几个人，他们也在说话。
“……治疗能力者等级不够……精神力透支……”
“……身体没事……休息……照顾……”
想死，程诺浑身瘫在床上，痛苦地听着脑内耳鸣音与旁边的人声交错。
他没死，那两只高级怪物应该死了吧。
程诺逐渐回想起他晕过去之前的事情。
原本死活掏不出来的三个怪物蛋其中之一，在迷雾龙蜥龙吐息逼近的生死关头突然自己从他的数据地图内层里出来，然后奇迹般挡住了那团灼热的太阳。
再之后，他出现了漫长的幻觉，看到自己置身于巨大骸骨堆积的坟场，阴冷湿意寒气弥漫，霜冻灵魂，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意识在黑暗里浮浮沉沉。
有一只金色的非人竖瞳打破死寂，那只金色的眼睛流光溢彩，真正意义上的在自己发光，比黄金珠宝还璀璨。
在那只眼睛里，他感觉生与死的界限好像被打破了，磅礴的生机与亡灵的死气交杂，变成了生命的奇迹。
骸骨的翅膀重新飞向天空。
再然后，他就从幻觉中半醒过来，身体涌入巨大的力量，与幻觉中的那股奇迹气息相似，他突然感觉自己无敌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任何怪物都无法威胁到他的生命。
在半梦半醒之间，程诺记得他拔起了高楼，用精神力加固后砸死了迷雾龙蜥和迷雾龙蝶。
砸死后……他好像突然脱力掉了下去，正好掉在迷雾龙蝶腹部。
程诺记得自己在死去的迷雾龙蝶腹部看到了一个半米来高的茧，居然没有被砸坏，他顺手收进数据地图里，然后头疼欲裂地昏死过去。
现在应该是处于安全状态，不需要再那么紧绷了，程诺躺在竹凉席上，浑身松懈。
“程诺，你还好吗？”项月胧拿了根吸管插在一次性航空杯里，吸管另一头抵在程诺唇上。
夏天气温高，程诺嘴唇确实发干了，他就着吸管吸了几口水，干哑的嗓子瞬间滋润。
缓了一会，程诺才有种重回人世的感觉，他抬起右手，项月胧拉着他的手帮他坐起身。
“现在什么时候了？”
程诺环视一圈，他正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白色四方形帐篷里，门帘被卷了上去，阳光斜照过来，过往的人影也被投进来，来来往往。
项月胧顺着程诺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又转回来。
“第二天下午，你睡了一天多，”项月胧道，“怪物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目前霞丹市很安全。”
项月胧说很安全的时候，外面传来几声亲人好友离开的哭嚎。
迷雾龙蜥和迷雾龙蝶的破坏范围太强了，死伤无数，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数字还在上升。
虽然现在有超越科学的治疗能力者，但低级初期中期的治疗能力者还不如一个有药有仪器的医生，更何况他们能治疗的数量有限，精神力耗完，他们需要休息恢复才能再继续救人。
帐篷内暂时陷入一阵无言的安静中。
程诺想起什么，左掌朝上，召出数据地图，刚把数据地图召出来的瞬间，额头刺痛得让数据地图消散。
“嘶……”程诺死死按着头。
项月胧把旁边泡水毛巾拧干一些拿过来，覆在程诺上半张脸上。
温热让刺痛缓和。
程诺捂着毛巾，耳边传来项月胧的声音：“刚才医生帮你检查过了，说你精神力透支，这两天暂时不要动精神力比较好。”
他的精神力现在约莫有四分之三，但就是有榨干的痛感。
昨天透支了，那个怪物蛋给了他力量，强行把他的精神力拔高了一个等级，现在是副作用时间。
想到那个怪物蛋……
程诺刚才本想试试能不能把昨天发现的茧放到地图内层里面，验证一下是不是没孵化的怪物蛋都能放到内层。
其实感觉也没什么验证的必要，虽然程诺只见过三个怪物蛋，茧是第四个，但他不觉得普通的怪物蛋能在没孵化的时候自由行动，还能挡住亚龙类怪物迷雾龙蜥的攻击。
说起来，迷雾龙蜥的尸体好像也被他的能力自动吸入了，程诺有点模糊的印象，迷雾龙蝶的尸体没有，迷雾龙蜥的收了。
程诺怀疑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力到最后透支，他的能力恐怕也会把迷雾龙蝶的尸体一起拖进去。
项月胧走到帐篷门边，把门拉上。
程诺的注意力被拉过去。
“那个蛋，”项月胧坐到竹凉席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昨天看到程诺一只眼睛变成非人的金色竖瞳时，项月胧感觉心都要凉了，他脑海里闪过以前看过的一些怪物电影，电影里的怪物有感染污染人类的能力，最经典的就是吸血鬼和克系怪物，一个同化，一个污染。
今天看到程诺醒来，项月胧第一时间上去看程诺的左眼。
幸好，是正常的黑色，不是不正常的金色竖瞳。
项月胧松了一口气。
程诺轻声道：“昨天有其他人看到吗？”
他记得他昨天飞得挺高的，迷雾中人们的视野不好，可见度不高，掉下去后，他昏迷前把看到的茧收进地图里，肩膀上的怪物蛋不用他收自己就回去了。
不过怪物蛋回去前，他隐约看到了模糊的人影，看着像简舒麒等人，程诺不清楚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
看来程诺自己也知道那个怪物蛋看起来不正经又邪恶，项月胧道：“放心吧，他们应该都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跟他们说。”
虽然他很想问那些人，人会不会被除了尸虫以外的怪物污染或者同化，魔方扭蛋出现以来有没有人类出现怪物的特征。
迷雾龙蜥的眼睛虽然是橘黄色，但程诺那只金色的竖瞳看着跟它的有异曲同工之感。
项月胧声音沉下来，极为凝重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程诺摸着左手，没马上回答，他眼睑微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鸦色，眼中流淌着复杂与思索之色。
这件事很早就有端倪了，从地图有内外层开始，最大的变化是从他被迫把亡灵巫妖的尸骸收进地图里开始发生的。
今天不过是魔方扭蛋游戏出现的第七天，仅仅一周，他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这期间发生太多复杂的事情了。
发现能力和怪物蛋不对劲后，程诺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它们吸成干尸，这个担忧还没应验，倒是让他发现他不会被外界因素弄死，他能力中的异常反而会保护他的生命。
怪物蛋把力量借给他后，他现在因为精神力透支动不了能力，不清楚怪物蛋有什么变化，但他自己除了精神力有透支感之外，没什么不适，反而有种突破桎梏的感觉。
程诺内心浮现古怪奇异的欣慰感，自己以后也是有压箱底手段的人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程诺缓缓开口，“不过至少弄清楚一点，那个黑色的怪物蛋，里面是死灵怪物。”跟亡灵巫妖一个大类的。
“还有，昨天之后，我觉得不能完全用经验水晶升级，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纯粹用经验水晶升级感觉像嗑药，不是正途。”就像修仙小说里仙二代嗑灵石得来的修为，没有别人实打实修炼出来的扎实，偏虚，只有等级摆着好看，跟人打起来就是纸老虎。
或许他们打同级怪物费劲的原因就在这里，但正途是什么，程诺还没有头绪，脑海里隐隐闪过什么，他没能抓出灵光一闪的事物。
项月胧看程诺似乎不想说太多怪物蛋事情，转移了话题重点，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下一秒，程诺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对了，谢谢你。”
项月胧愣了下，平时看似平和其实很强势的青年，此时因为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平时脆弱，精致俊朗的眉眼都比平常柔和。
应该说，比他装出来的还柔和温良。
项月胧是知道程诺性格跟他展现出来的不大一样的，但是看着程诺现在的笑脸，心里有些像被羽毛扫了一下。
“谢什么？”
“当然是谢你救我啊，”程诺眉眼弯弯，神态宁静，“我被迷雾龙蜥打中，一时动不了，要不是你及时把我移开，我就会死在迷雾龙蝶的攻击下了。”
那会他的身体一时动不了，就是那么关键的一会。
程诺对项月胧的感官有些改变，这家伙人还挺好，当时情况很危机，他还愿意跑过来帮他，满打满算他们才认识了一周，他们的关系从魔方扭蛋出现后才开始的。
在生死之间的记忆异常清晰，爆炸飞扬的火光中，眼前人的胸膛格外有安全感，竟然让程诺有些眷恋，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这种感觉了。
项月胧率先移开视线，随口道：“这种事情没必要谢。”
突然感觉能触碰到程诺了。
项月胧不知为何感觉胸口发乱，脸颊发烫，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简舒麒他们都没事，公交车上的人也都没事，风吼在外面。”
程诺听他把两件没联系的事合在一起说，轻笑了一声，贴心地没点破逗趣，项月胧比想象中更害羞。
“风吼没有闹吧？”程诺朝外面看去，他昏迷了，自然没能力把风吼收回捕捉扭蛋里面。
外面似乎有一个大影子在动。
项月胧看程诺的视线，走过去把门重新拉起来，外面的怪物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在对上程诺视线的时候，马躯一颤，鸟脸上露出一个人性化的讨好之色。
程诺从来没在风吼脸上看到这么卑微的表情，之前从来都是不屑的小眼神，真稀奇。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程诺的注意力转到进来的人身上。
脱去黑色作战服，只穿着宽松便服的简舒麒和傅柏谦进入临时帐篷内，他们脸上有难以掩饰的疲倦之色。
看到程诺醒来，两个人的神色都舒展开了不少。
简舒麒走过来，语气尽量柔和：“头会疼吗？”
傅柏谦：“这里最高的治疗能力者只有中级初期，比你等级低，没办法把你的精神力透支完全治疗好。”
精神力透支只喝精神力恢复药剂没用，治标不治本。
就像水杯破了一个洞，水漏完了，不把破洞补好，再倒水进去水还是会漏掉。
目前这个洞不大，几天就能自行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