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在叶片凝聚,隐约折射星空的碎片。天牛虫动作迟缓地绕过水珠,触角轻动间,注意力转移到玻璃门下。
“叮——”
门开了。地灯朦胧的光影洒上三人的衣衫,牵出脚下浓重的阴影。
他们绕过高耸的植被,当高跟鞋在瓷砖上站定,脆响立刻引起了沙发处的两人注意。保镖队长几乎是刹那便面露警惕。
“我早该想到,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光头几乎是瞬间便掏枪对准了他们,保镖队长则毫不犹豫的冲来,一腿扫向长发男人。
“你瞎了吗?看不到这人头上还有……”
后脑上的念针以那两人的角度确实很难辨认,且这种关头说什么都已来不及。
长腿已至,带着劲风掀起她金色的长发,那被发丝切割成无数碎片的画面中,长腿以刁钻的角度向黑发男人的面门扫去。
刚刚的劲风让她意识到那条腿的威力,如果不及时躲闪,男人的脑浆恐怕都要被踢出来。
没想到被攻击的对象依旧表现的处变不惊,即便是危急关头,黑发男人的态度却更加平静且游刃有余。他看似随意抬起的那只手,连武器都没拿,便精准捕捉长腿下落的轨迹。无形气流在那只白净的手掌下溃散消弭,他眼睛眨也不眨,身后披散的长发被气流余波拂起,更显身材笔直,侧腰纤细。
那双眼毫无情绪波动,只盯着保镖队长瞧,看似用轻松的力道握住的那条腿,却令腿的主人拽不回分毫。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对比手主人的平静气场,保镖队长的表情就显得有些痛不欲生。仔细看,黑发男人正在“轻轻”合拢手上的力道。
“啊啊啊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黑发男人终于开口讲话,波澜不惊的态度注入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眼就掌握全场的主动权,现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不了解情况就妄下定论,杰罗德先生。”显然黑发男人还记得保镖队长的名字,“这对我的信誉可是有影响的。”
黑眼男人语气平缓,说话时,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睛有片刻落在迪妮莎的身上。
“你的提醒太晚了。”
他明显听到了迪妮莎未说完的解释。
迪妮莎转过身:“是他们的信任给的太少了。”
“嗯。也对。”
继续维持着平和的语气,男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缓缓放开紧握的手。
保镖队长的腿终于被解放出来。他瘫倒在地,捂着带有青紫手印的腿让boss尽快撤离。
很明显,信任还在迟来的路上没有赶到。光头早已藏在沙发下,颤颤巍巍用手摸索暗门的开关。
雇主和保镖都智商堪忧,这令黑发男人苦恼的叹了口气。他不得不耐下性子做出解释。
“将人背回来太麻烦,所以我才操纵他自己走回来了。”
这话就简单明了多了。
光头撑在沙发后小心翼翼探出头,而后脑扎满圆针的人也在男人的控制下适时的转过头,亮出满头的“证据”。
光头终于松了口气,瘫软在沙发上。
此时保镖队长也在地灯朦胧的光晕下看到目标满头金属圆球的后脑,近距离看,那画面令人头皮发麻。
“……抱歉,我被急切冲昏头脑了。”
想到黑发男人离开大楼便失去踪迹的实力与轻易制服自己的利落身手,保镖队长选择了低声道歉。
“啊。你确实应该道歉。”
黑发男人接受的坦然。
“下次再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我可是会加钱的。”
意外的插曲结束,六点的钟声在城市边缘的教堂内响起,几人终于能平静的聚集到沙发一侧。
“集塔喇苦先生。”光头竟然在称呼中用上了敬语,“快让他告诉我东西都藏在哪了?”
此时破晓的光辉爬上对面高楼,丝丝缕缕的光线放射状从漆黑的楼身上升起,宛如撑开巨大的金色翅膀。
点点碎光落在众人的脚下,飞鸟迅速掠过楼宇,半明半暗的玻璃房被分割成两个世界,植被在温暖中畅快舒展叶片。
“费兰德先生。”
黑发男人礼貌的称呼光头。
“这是另外的价码。”
慢条斯理的挽过耳畔的长发,期间向迪妮莎瞥去一眼。
而这一眼,令迪妮莎想到自己不肯与光头下楼排查时的那场对话——
即便早已离开了玻璃房,黑发男人对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依旧了如指掌。
这自然包括迪妮莎对于男人中肯的评价。
【“【毒蝎】小姐怎么看?你觉得那个叫集塔喇苦的男人应该被处理掉么?”】
【“从行为上来说,对方的做法确实不能让人放心。”】
【“但有实力的强者一般都比较特立独行,虽说黑.帮不怕得罪道上的任何人,可少许的容忍也许会收获一份友谊,这是利大于弊的买卖。”】
一滴汗留下额头,此时她对于黑发男人的感官已经染上一丝忌惮。
他平静而目空一切的外表下,藏着让人颤栗的灵魂。
而被男人变相拒绝的光头,只能再次把目光转向迪妮莎。
“【毒蝎】小姐,你的后续工作可以开展了。”
作为心理咨询师,迪妮莎来此的目的终于得以进行下去。
——审问出秘密文件的下落。
现在,舞台交到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