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亲昵贴触
“宗宗宗宗主好!”
“还请宗主稍候,我等立即开始布阵。”
在弟子们磕巴的问好声及长老们的应答声中,祁欢欢方才回过神来。
瞧着骆长青已走至近前,她却没有像往常那般跳上对方的肩。
她立在一个与人同高的大铁锤上,偏头用鸟喙快速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怎么搞的啊?我身上居然沾了灰尘!昨天是洗了个假澡嘛!’
‘啧,感觉脚下也有些不平整,是踩在矿石渣上了吗?’
‘烦躁!云海宗还有没有人打扫卫生了?’
心里莫名其妙地乱想着,祁欢欢觉得脚底的异物感更加强烈了。
她抬脚一跺,只听‘哗’的一声,原本呈方形的锤头顿时朝着下方挤压,变成了一张铁饼。
祁欢欢磨了磨脚底,感觉舒服多了。
正在不远处帮长老打下手的六名弟子:“!!!”
瘪 瘪了!
啊啊啊!那可是百炼精铁锤啊!怎么在那鸟爪下就跟豆腐一样脆弱?
骆长青垂眸看着瞬间矮了一大截的玄鸟:“怎么了?”
祁欢欢摇头,诚实答道:“不知道,就感觉有些浮躁。”
闻言,骆长青自纳戒中取出几枚可助人凝神静气的果子,摊在掌心处,递向对方。
“最近过于奔劳,待到聚灵阵事了,就可以好好休整了。”
柔和的嗓音如春风一般拂过,还真就令祁欢欢莫名焦躁的心绪平稳了许多。
她抬眸看向灵果。
几枚翠绿的果实被一只纤白修长的手掌托着,看起来很有食欲。
目光聚焦处,骆长青的手指就如青葱般好看,指甲圆润饱满,指尖如笋。
一截白嫩的手腕自赤色衣袖中露出,肤若凝脂,细腻得仿佛会发光。
看着看着,祁欢欢心里的那点热燥又冒出来了。
她轻哼一声,径直跳上骆长青的皓腕间,用脚爪勾过火红的衣袖,按住了那抹令人心浮气躁的白皙。
看着腕间抓着自己袖子啄食的小小身影,骆长青颇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干涉。
她将目光投向阵法渐渐成形的烈焰池,漂亮的凤眸中跳动着跃跃欲试。
也不知此番淬炼能将本命灵剑提升至何种程度?
淬炼结束后,闭关冲击化神就要尽快安排起来。
短时期内,自己还真是一刻也没法闲下来。
时间流逝。
约摸着过了大半个时辰,张长老那苍老中夹杂着兴奋的声音从烈焰池边传来:“宗主,阵法已成!”
骆长青朝着分立于四角的长老微微颔首,而后就看向了祁欢欢。
祁欢欢眨巴眨巴眼,正要开口催促对方快些入阵,忽然,她想起了一事。
自己忘了将淬炼之法告诉骆长青了!
“你先入阵,将本命灵剑召出来,试试看有没有被阵法排斥或攻击的情况,我紧跟着就进来传你淬炼信息。”
听见对方所说,骆长青不作他想,运转灵力护住全身,足尖一点,身形立时如轻燕般掠进了烈焰池。
此时的烈焰池,表面上看去,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其内里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骆长青刚踏入其中,便感觉到火属性灵气比先前浓郁了十倍有余。
受阵法压缩,丝丝灵气竟是凝聚成了火液。
一滴滴火液垂挂在四周,像石榴籽般殷红。
无序的烈火转化成了有形的火液,阵法之内的温度反而下降了许多。
骆长青召出自己的本命灵剑,让它悬停在身侧,开始等待祁欢欢的到来。
烈焰池外。
由于阵法的屏蔽,除了阵法的主操控者张长老外,其余人都没法看到或是感知到阵内的具体情形。
包括阵法的提供者祁欢欢也是一样。
现在临时烙印玉册肯定是来不及的,她将淬炼信息凝聚于心神之中,仔细检查确认无所遗漏后,这才展翅朝着阵中飞去。
向骆长青传输信息这种事,祁欢欢之前已是做过好几次,可谓是熟门熟路。
她穿过火幕,避开犹如静止雨滴般的火液,飞到了骆长青跟前。
烈焰池正中央,一人一剑默然伫立。
红裙女子抬眸望来,狭长的凤目中映照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
她唇角微微勾起,于刹那间流露出的盛世风华,令漫天的火光都失去了艳色。
祁欢欢脑袋‘嗡’的一响,感觉整片天地都在此刻静了下来。
她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仿若鼓动的脉搏,以及血液在体内快速流动的声音。
她原本的打算是落在对方的肩头,可不知为何,却径直悬停在了骆长青的鼻梁前方。
黄色羽冠向后贴服,下一瞬,一颗细腻温软的脑袋便抵上了骆长青光洁的前额。
意念得到了通达,祁欢欢阖上眼,唇间溢出快慰的轻哼。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贴触,让骆长青红唇紧抿。
无人瞧见之处,其纤白的手指悄然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回忆起上一次祁欢欢化作人形的情景,她有心想要后退两步,拉开一些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可眉心处已是有着源源不断的淬炼信息传送而来,这又使得她不敢妄动。
打断了传输倒是小事,若因此而损伤到了对方的神魂,那才追悔莫及。
好在眼前的祁欢欢仍是以可爱玄鸟的形态存在,骆长青在瞬间的紧绷过后,也就适应了。
为了加快传输的速度,她索性敞开心神,以主动接纳之态去迎接对方的灌注。
骆长青的做法本身并没有错处,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自己与祁欢欢所签订过太古同生契。
两人在缔结契约的那刻起,神魂之间就构建出了一道无形却真实存在的桥梁。
当两人互助、合作的时候,那桥梁可以带给彼此最高的信任,及最大程度的力量共享。
而当两人都放开身心有意亲密接触时,那桥梁则可为她们带去最完美的心意相通。
自神魂深处传荡而出的抚慰与共鸣,激得两人皆是心潮澎湃。
那种难以言喻的通泰之感,无论是骆长青还是祁欢欢,都是全然陌生的。
前者还稍好一些,可以靠催动静心咒来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绪。
祁欢欢就被动多了。
她本就是以部分神魂穿梭位面化作的分/身,心神层面受到刺激,所产生的影响会高出她的契约者很多。
顷刻间,她的眉宇、身躯以及四肢都随着心情齐齐舒展开来。
白羽变为衣裙,包裹住少女曼妙的身姿。
黄冠化为金钗,斜斜插在秀丽的乌发中。
与此同时,无数九幽之炎于虚空而现,它们将充斥于阵中的火液霸道焚去,飘荡在主人身侧,如同一朵朵绽放的黑色火莲。
九幽火莲的出现,立即就打破了阵法的稳定性。
烈焰池外,正在维持阵法运转的四名长老同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原本平静安稳的阵法,突然间就变成了能量紊乱的炼器炉。
炉内炎力持续暴涨,仿佛下一刻就会炸膛,毁灭周遭一切。
“张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宗主在里边出了什么意外?”
“老张!快想法子阻止炎力的增长,再这么下去,阵法就撑不住了!”
听着同僚们的急喝,张长老嘴里阵阵发苦,却又给不出任何解释。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只知,眼前的困局唯有自家宗主才能解决。
“都稍安勿躁!加大灵力的输出,配合我稳固阵法!”
出言压下众人不安的情绪,张长老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阵法当中。
目力所及之处,整座烈焰池都变成了一片黑色炎海。
炎海中央,是两道影影绰绰的身影。
张长老暗中搓了搓自己的眼珠子,凝神再看,两道身影依然紧贴。
其中一道较为熟悉,是自家宗主。
而另一道,从轮廓上看,只能辨认出那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
看到这一幕,张长老心中既惊诧又焦虑,还诡异地生出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般的优越心态。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间发现了宗主的小秘密!
非常震惊,但又不能说。
真是愁煞人也!
不过眼下,张长老也不敢分出太多心神去关注骆长青的感情问题。
他一咬舌尖,利用刺痛感迫使自己屏气凝神,迅速投身于手中阵法的稳固中。
烈焰池正中央,骆长青自然也察觉到了九幽之炎对阵法的影响。
她收拢自己的心神,急急出声:“祁欢欢!快清醒些。”
泠泠悦耳的嗓音钻入耳内,瞬间就拉回了祁欢欢的神志。
恰逢这时,信息传输完成,两人紧紧相贴的额也随之分开。
祁欢欢站稳身形,按了按兀自跳动极快的心口,黑宝石般的明眸中满是欣喜:“诶?我可以化形了!怎么做到的呢?好神奇啊。”
她一开口,少女特有的清冽气息便统统扑上了骆长青的面容,如春日里的青草,干净又朝气蓬勃。
骆长青蜷于袖中的手指猛然收紧,指甲掐入掌心,在其上留下数道小巧的红痕。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化形的事可以待会再说,你先将火焰收一收吧,不然就过犹不及了。”
一听这话,祁欢欢立即侧身望向四周:“小问题,交给我!”
说罢,她小嘴一张,开始吸入阵中的炎力。
只见,盘旋于两人周围的黑色火莲顿时碎裂成片,而后化作一缕青烟,钻入少女的唇中。
骆长青没有出声打扰对方,她长身而立,静静地打量着眼前人。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祁欢欢的人形,相较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后者在此时此刻显然是更加鲜活、灵动。
少女乌黑的长发半是束拢半是披散,一双玲珑秀耳显露于外,晶莹剔透的瓷肤与浓黑如墨的发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鼻梁高挺,鼻背线条流畅。
鼻翼翕动间,精致又不失俏皮可爱。
骆长青凤眸微凝,她忽然间觉得,自己额间某处有些发烫。
那是方才与祁欢欢肌肤相贴的地方。
略作回想,热意熨帖的感觉立时被放大,而后从眉心处蔓延至全身,在心湖上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搞定!”
清脆中带着欢喜的嗓音在近前响起,打断了骆长青心底的感触。
抬眸间,正好对上少女那明媚的笑颜。
祁欢欢小袖一甩,神气道:“此地原有的炎力弱了些,所以我给你留存了少许九幽之炎,有了我的功力加持,你再淬炼起灵剑来肯定事半功倍!”
话音刚落,却听‘嘭’地一声响。
白衣变白羽,金钗变黄冠。
祁欢欢还没得瑟够本,就再度恢复成了小小玄鸟形态。
“嘎!”
玄鸟埋头看向自己胸腹处蓬松的绒毛,尾翼轻颤,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瞧着这一幕,骆长青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深知眼前人傲娇,哪会真的笑出声来惹对方炸毛?
她控制好面部表情,平稳出声:“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感应之下,这会儿的淬炼环境确实比先前提升了很多。”
祁欢欢原本还在为自己毫不可控的形态变化而气恼,听闻骆长青所说,她很快又高兴且得意了起来。
她展开一翅,让黑色的火焰流淌于羽端,扬头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手笔?”
骆长青:“是是是,都是咱们祁大人的功劳,我要开始淬炼灵剑了,有劳祁大人在阵外等候。”
听见那一声接一声的‘祁大人’,祁欢欢感觉自己藏在绒羽下方的小耳朵顿时就热了起来。
“那你抓紧时间,测试为主,不必完成一整个淬炼流程,咱们今日还有金、雷霆两个属性的聚灵阵要布置呢。”
丢下这么一句,她也不再这里多加打扰,羽翅扇动间,其身形已是退出了阵法范围。
直到祁欢欢完全离开,骆长青这才莞尔着摇了摇头,抛去杂念,开始淬炼自己的本命灵剑。
一直忙碌到暮色四合,众人才各自散去。
一日之内只完成三个聚灵阵的布置与测试,不是骆长青的极限,而是四名阵法师长老以及其助手们的极限。
而就在当天晚上,一则‘骆宗主日换三套广袖流仙裙’的小道消息不知从何处开始传出,就这么没头没尾地流传了出去。
简单的流言往往能给人带去无限的想象空间。
云海宗的弟子们一连数日都徜徉在八卦的海洋中,将门内瓜子、花生等常年滞销的凡俗零嘴抢购一空。
云海宗外,收到消息的别派修士亦是心思活络。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
无论骆宗主是已经有了准道侣人选,还是有了挑选道侣的打算,那都是值得密切关注甚至积极参与的。
说回眼下。
花了两日时间,六个聚灵阵顺利布置完成。
可还没等骆长青正式淬炼本命灵剑,祁欢欢那头就出了些问题。
这天正午,祁欢欢吞噬完两株灵草正准备修炼,忽然间,她身体猛然震颤,随后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这可把一旁打坐的骆长青吓得够呛。
她三两步来到祁欢欢跟前,长眉紧拧,神色凝重:“你怎么了?是不是先前那灵草有问题?”
祁欢欢垂眸敛下眼底的杀意,摇头道:“小问题,跟灵草无关。”
见对方说话只说了一半,骆长青略作思忖,就猜到了大概:“是九幽族地出事了?魔族攻打进来了是吗?”
这很好推断。
祁欢欢在清风大陆上的分/身,表面修为虽然只是金丹层级,但她所能发挥出的实际战力,却是超过了元婴。
在云海界内,还真找不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伤到她的人。
那么,她的伤势必然来自魔族势力强大的神陨大陆。
“不错,那些杂鱼又跑来生事了,这是他们的常规操作,你不用担心,我随后穿梭回去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祁欢欢并没有否认骆长青的猜想,她只是隐藏了一些信息。
比如,前来九幽族地生事的,并不是什么弱小杂鱼,而是连她也忌惮无比的存在。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她坐镇族塔的本尊受伤了。
考虑到骆长青如今修为尚低,连穿梭位面都做不到,若将实情尽数告之,除了令对方徒增压力与烦恼外,丝毫也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祁欢欢才故作轻松地解释了一番。
骆长青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将自己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灵丹宝药取出,递向对方:“能将你伤到,来者实力必然不容小觑,你将此药带回,关键时刻或可起到一定效用。”
两人生死息息相关,祁欢欢便也没同对方客气。
她接过药瓶,将丹药倒出,用修为之力包裹后,吸入口中妥善保存了下来。
这是她在之前那次穿梭中得来的经验。
外带物品会遗失在空间乱流中,唯有藏于体内,才可避免丢失。
说话之时,骆长青已将古镜取出。
向镜内灌注灵力的同时,她不忘出声叮嘱:“能打就打,打不下就守,不要以身犯险。”
稍顿,她又补了一句:“在不影响战斗的情况下,记得跟我传讯。”
祁欢欢伸翅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宽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轻敌的,你等我消息。”
说完,她便一头扎入镜面空间,没了踪影。
神陨大陆,九幽玄鸟族地。
祁欢欢本尊正踏空立于族塔外,与一道浑身上下充满了阴冷气息的魔修遥遥相对。
那魔修原是合道境的魔尊,在百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中被斩去半生修为,跌落了境界,最终沉睡于九幽族地深处。
经过百年休养,他如今已恢复到炼虚,以修罗之躯,重现世间。
先前令祁欢欢受伤的那一击,便是此魔修借出关之势将族塔轰破一缺口导致。
将祁欢欢逼出塔后,魔修缓缓开口:“你便是九幽玄鸟一族血脉最为纯正的那个天才?可惜啊,百年消耗,再怎么天资卓绝,最终也难成气候。”
望着眼前缺少四肢,唯有一颗头颅拖着大腹便便的身躯的魔修,祁欢欢面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再难成气候,也比你这个缝合怪强,吞食太多同类把自己吃成狗彘模样还真是让人活久见。”
说到这,祁欢欢伸手故意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摆出一副懊悔的神色:“啊不好意思,我不应该侮辱狗的。”
魔修并没有被这些言语所激怒,他那宛如由无数张人皮组合而成的脸上,反倒是浮显出了笑容。
笑容将其面部豁开一道口子,肉芽涌动,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怖:“言语攻击是无能者才会使用的武器,废话不多说,本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向本座臣服,成为血奴以及坐骑,供本座驱使。”
“二,本座就在此地将你拆骨扒皮,叫你魂飞魄散,血脉尽毁。”
祁欢欢没有出声,既然言语无法影响到强敌的心绪,那她也懒得多费口舌了。
对方的目的性很强,就是冲着自己一身九幽血脉而来。
这姑且能算得上是自己能用得上的筹码。
就在祁欢欢准备让刚从清风大陆穿梭而回的那部分神魂合体之际,却听那魔修又再度开了口。
“呵呵,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宁死不屈自爆血肉与魂魄,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
此言一出,祁欢欢立马就停下了神魂归一的动作。
感应之下,整片族地内的空间确实生出了一些变化。
空间规则的扰乱,从根本上杜绝了远距离传送的可能性。
另外,在时空扭曲的限制下,想要做到瞬间自爆也不太容易。
魔修主动露出这等底牌,不是因为他傻,而是想要猎物在认清现实后,做出于他最有利的那个选择。
毕竟,求生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若能挣得一线生机,谁又会铁了心去一心求死呢?
魔修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祁欢欢自然清楚。
面对着眼前强敌,她也不知硬战到最后的结果如何。
所以她决定做两手准备。
如果不能做到将那魔修彻底斩杀,那么她就只能让自己的分/身离开这里,去往清风大陆,而后徐徐图之。
守是守不住的。
族塔的一角防御已被对方打破了缺口,就算自己躲进塔内,也撑不了太久。
定好大致战略后,祁欢欢心神微动,抹去自己作为分/身的那部分神魂波动,让其留在塔内悄然待命。
她凌空踏上一步,朝着不远处的魔修勾了勾手掌:“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我就在这,等你来送人头!”
“大言不惭。”
魔修冷哼一声,闭嘴敛下了笑容,下一刻,他的面部猛然裂开一道更大的豁口,冲着祁欢欢厉声咆哮。
尖锐的音波滚滚荡开,似要撕裂人的耳膜。
数不尽的苍白头颅自其裂开的大嘴中飞出,直奔祁欢欢。
那些头颅全都来自魔族修士,其上魔力汹涌,阴气森森。
每一张面孔都呈现出一副五官扭曲的模样,就像是正承受着某种极致的痛苦,唯有通过攻击敌人才能将这份痛楚宣泄出去。
看着那成千上万颗朝着自己撕咬而来的头颅,祁欢欢再是身经百战,也依旧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怕,是被恶心的。
她甩了甩手臂处的鸡皮疙瘩,挥掌之间,数道以九幽之炎凝作的火柱便凭空而现。
火柱横劈,黑色光华流淌其上,驱散森然冷意的同时,也将第一批冲至近前的魔头焚毁殆尽。
阴物惧火,而九幽之炎又是一种至阳火焰。
它一经出现,立即就撕开了由苍白头颅所织就的封锁网。
只不过,魔头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每每焚完一批,又会有新的一批补上。
无穷无尽,无有断绝。
透过头颅与火光的缝隙,祁欢欢盯向魔修那如小山一般鼓起的肚子。
已经吐出上万颗头颅,但那大肚却没有丝毫缩减,简直比储物袋还能装。
黑色的火光与苍白的头颅相互攻伐,遮天蔽日。
远远看去,九幽族地的上空像是笼了一层厚实的乌云。
战局就此陷入了胶着。
一个时辰过后,祁欢欢的面上已是再也看不见一丝轻松之色。
九幽之炎持续不断地输出,消耗极大。
世间攻防千千万,抛开数量只论属性相克都是纸上谈兵。
火焰可焚阴物,也可反过来被阴物熄灭。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谁知道那缝合怪身体里还堆积着多少魔头?’
心神动念间,祁欢欢加大了九幽之炎的攻势。
与此同时,她猛然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魔修所在位置飞射而去。
除了至阳至刚的火焰,强横的力量是她战斗中的第二法宝。
与人族修士不同,妖兽没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术法,后者更多的是讲求一力降十会。
在九幽之炎的掩护下,祁欢欢势如破竹地打穿头颅墙,冲杀到了距魔修仅有十丈的位置。
可就在她准备一鼓作气开启近战的时候,那魔修却张嘴吐出二十四颗红色头颅。
每一颗红色头颅都散发着元婴波动。
它们没有像之前苍白头颅那样咆哮撕咬,而是如附骨之疽一般贴近祁欢欢,轰然自爆。
巨大的爆破声响滚滚荡开,百里之外也清晰可闻。
能量涟漪冲天而起,将云层震得粉碎。
先前被祁欢欢突破而出的魔头围墙也在能量的冲刷下化为飞灰。
祁欢欢伸手擦去唇角的血渍,再度朝魔修发动了攻势。
魔修不紧不慢地张嘴,白、红两种头颅如河水般奔腾而出,前者牵制,后者自爆。
战术简单,却叫人难以突破。
在魔头的嘶啸与隆隆爆破声中,魔修胜券在握般的嗓音穿透而来。
“放弃吧,你再试多少次也是一样的,你近不了本座的身,也飞不出这片天地牢笼,你所有的战斗手段,本座都了如指掌。”
听着这么一番话,祁欢欢应对头颅攻击的同时皱眉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却见,魔修的两肩上方,突然出现了两块光幕。
光幕之中,祁欢欢最近两次在族地边缘进行的战斗画面正跃然其上。
她的战斗方式、战斗风格,都毫无保留地显现了出来。
‘难怪我总有一种施展不开的感觉,原来那缝合怪提前做了这样的准备!’
祁欢欢很庆幸,还好自己留了个神魂分/身在战场外,以作后援。
这样的战术自己以前从未用过,而且一般来讲,敌人也不会考虑这样的情况。
因为分离部分神魂相当于自损实力。
对战的时候,没有人会主动消减自己的战力。
‘他的魔头输出总有极限,如果能将他拼到强弩之末,那便有了翻转局面的机会!’
心里正想着,魔修散去光幕,淡淡开口:“本座可以再让你选择一次,臣服?还是被吞灭?”
此魔修最是看重利益,基于此,他才会使用这种水磨工夫的战术,并且不厌其烦地出言招降。
要知道,九幽玄鸟一族几近灭亡。
一个活着的天才血脉,能榨取的价值不知比一具玄鸟尸身高到哪里去了。
祁欢欢一拳轰爆数颗红色魔头,高声呸道:“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你是喜欢被打成血泥呢?还是更愿意被火烤成焦黄滂臭的不倒翁?”
这一次,纵横千年的老魔修也无法再保持淡定了。
也不知是哪个词触到了他心底的敏感,祁欢欢话音落下之后,他气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袒露在外的肚皮剧烈涌动,一张又一张的人脸轮廓映于其上,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头颅破膛飞出。
两人没有再交谈,各自祭出最强攻势,朝着对方猛烈招呼。
战斗从正午一直打到了晚上。
一记惊天对撞后,天地倏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魔修,一改之前大腹便便的模样。
他的肚皮已然干瘪,如破布一般挂在硕大的脑袋下方。
不远处,祁欢欢将最后一枚丹药塞入嘴中,立在半空微微喘息。
月光下,少女的墨发尽数垂落,发间染血。
其身躯及四肢亦是各有伤损,最严重的一处是在后背,断裂的骨刺都从伤口处扎了出来。
但她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伤痛似的,面上无悲无惧。
月辉映照间,她的俏脸呈现出一片惨白之色,然而,那漆黑的瞳眸中却跳动着幽黑又深邃的战火。
浑身的伤势并没让她变得狼狈、脆弱。
恰好相反的是,此刻气息全然内敛的少女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锋利之感,似能斩破苍穹!
看着这样的对手,魔修内心深处突然泛出一丝忌惮。
但很快,那莫名的感觉就被他强行抹除。
今日之战,他亦是折损了太多,几乎掏空了他百年休养的积累。
唯有吞噬掉对方,才能弥补他的损失,甚至能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路都走到了这一步,就绝无回头的可能。
“结束吧。”
魔修喃喃出声,紧接着,其整个身躯都缩回了头颅之中。
头颅于瞬间膨胀,化作一张吞天大嘴,朝着祁欢欢猛然一吸。
巨大的吸力如海潮般席卷而来,祁欢欢没有耗费力量去抵抗,反而顺着吸力掠出,加速飞向魔修。
与那吞天大嘴相比,祁欢欢的身形就如一滴水液般渺小。
“结束了。”
水滴落入魔嘴中的前一刻,似有微弱的清脆之声传荡在空中。
魔修对此并未理会,将人吸入之后,他立即催动出全部的力量,开始炼化对方。
美味的血液化作丝丝能量,滋润着他干枯的经脉。
他闭上双眼,静静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丑陋的面皮上,逐渐浮现出喜悦的神色。
然而就在下一刻,魔修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两行蓝色的魔血自眼内汩汩冒出。
不过数息,魔血便似决堤一般冲出眼眶,疯狂地往下跌落。
“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来的力量?”
“不可能!你亦是强弩末矢,怎么承受得住这等程度的能量增幅!”
魔修一边嘶声大吼,一边用力排挤腹中异物,言语之中满是惊恐。
祁欢欢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优势从对方体内钻出,更不会去回答魔修的问题。
她当然承受得住能量的暴涨,因为那本就是她自身的力量,而非依靠外力强行提升。
在清风大陆之时,她的分/身得到了大量天材地宝的滋养。
现在神魂归一,所取得的效果也是远超预期。
半空中,魔修头颅开始朝外快速扩张,组成其面孔的无数张人皮被撑至极限。
蓝色的魔血从人皮之间的缝隙淌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腥臭味。
凄厉的惨叫中,魔头轰然炸开,九幽族地上空仿佛下起了一场蓝色血雨,汇聚之间,又形成了血海。
“唳!”
一道清亮之极的鸣叫划破夜空,通体金色的九幽玄鸟出现在血海上方,垂天之翼伸展开来,遮住了月光。
九幽之炎喷吐而下,形成黑色火海,与蓝色血海分庭抗礼!
在烈火的焚灼下,血海的规模越来越小,但那扩散至空中的腐臭气息却越发浓郁。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苍老的怒喝自血海中央爆发而出。
祁欢欢丝毫未理,祭出更猛烈的火势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魔修亦是不再出声。
魔血不断蒸腾,战斗的收尾比祁欢欢预计的还要更加顺利。
血海焚尽之后,她的修为之力也已所剩无几。
若不是妖兽体魄强大,现在的她就连保持凌空的力量也没有,更别提是飞回古塔了。
祁欢欢重新化作人形,她仔细感应一番,确认那魔修的神魂并无一丝逃逸,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呼,总归是有惊无险,收拾了这个老魔头,想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魔修胆敢再来生事了。”
她擦净脸上的血迹,调转方向,朝着古塔飞掠:“得赶紧向骆长青报平安,免得她担心!”
一路飞驰。
就在她快要踏上塔门之时,忽然间,视线内竟是出现了一滴小巧的蓝色血液。
那蓝血不知从何而来,没有气味,也没有魔族的波动。
它就如同一滴异界之物,无视时间与空间的制约,瞬息就钻入了祁欢欢的体内。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过突然。
祁欢欢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蓝血侵入。
“这是什么鬼东西?不会是那老魔头留下的杀手锏吧!”
她惊呼出声,急忙催动神识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一遍,却毫无收获。
那蓝色血液进入身体后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不痛不痒,也没有气息留存。
祁欢欢知道这事肯定没完,但眼下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暂时按下。
一回到塔内,她就迫不及待地去到塔壁边上,呼唤骆长青。
对方应该是一直守在古镜跟前等着消息,祁欢欢刚开口,塔壁立即就有了回应。
“你那边怎么样了?有受伤吗?敌人是打退了还是歼灭了?”
明晰悦耳的嗓音夹杂着焦急与关切之情齐齐传来,如清泉一般,洗去人身心的疲倦。
祁欢欢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朵,回道:“由我亲自出马,哪能让敌人跑掉?伤势不算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好。”
她伸手提来一把圈椅,坐在上面一边恢复,一边把之前的战况给说了一遍。
清风大陆也有魔族,虽然暂时看来威胁不大,却也不得不防。
让骆长青多了解一些魔族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对其没有坏处。
说完战斗之后,祁欢欢又想起回塔之时那诡异的一滴蓝血,她琢磨着措词开口:“不过,有件事比较怪,解决完那魔修后,回来的路上,我沾染到一点魔血,不知是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还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祁欢欢说得简单,但骆长青仍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意。
若那魔血真是漂浮在空中被不小心沾染上的,对方绝对不可能把此事单独拎出来讲。
在向对方确认了几个问题后,她沉着分析:“那滴魔血是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有些奇毒会在生灵体内潜伏一段时期后爆发,也有些毒是需要遇到催化物才会起效用。”
“你万不可大意!”
“我给你传输些解毒以及恢复的药材过来,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解毒药草就算了,恢复类的可以来些。”祁欢欢想了想说道,“咱都不确定它是不是毒,就不做那无用功了,与其把精力花在这里,不若你抓紧时间尽快晋入化神才是。”
这话有理,骆长青便也没与她争:“嗯,过几日我就准备闭关了,淬炼本命灵剑与冲击化神一起,你先好好养伤,我出关再找你。”
再度聊了一会儿,两人就断开了联系。
五日后,骆长青正式闭关。
祁欢欢则是按部就班地调养、恢复,外加一天期待八百次骆长青的声音从塔壁间传出。
这一日,她正如往常那般给自己伤口上药,忽然间,一道阴冷到极点的气息自身体深处爆发!
丝丝缕缕的魔气自她骨缝内钻出,化作蓝色的江河,汹涌无匹地朝着她脏腑、心脏处侵袭。
“是那滴蓝色魔血!”
没有时间慢慢追根溯源,祁欢欢当机立断抽调出所有修为之力全力镇压。
至此,一场以她身躯为战场的激烈厮杀,在魔血悄然度过扎根、潜伏、生长的循环期后,轰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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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穿到一本abo文中,时菁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女主傅语若的床上!
幽香绝艳的信息素肆意弥漫,在她神经上疯狂跳动,耳畔,一道克制又微哑的嗓音响起:标记我。
原文中,傅语若跟时菁的所有交集都终止于契约结束,她独自对抗叔伯的陷害、前未婚妻的侵扰,欲扶傅氏集团于将倾,可惜独木难支,最后落得个被变态折磨致死的结局,尸体还被制成蜡像,供人观赏。
末世领主身份穿越而来的时菁:谁敢欺负我未来老婆?头拧下来!
一年时间,时菁已是打造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员工甲:你们看没看咱时总跟京圈大小姐的那个贴子?
员工乙:看了,但我不信,像时总那样的铁面判官怎么可能去给人当情A。
员工丙:笑死,要是真的,我当众表演倒立洗头。
路过的时菁:是真的,我们还有一个崽崽。
员工们: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后来,时菁去到傅家别墅借宿。
傅语若嗓音冷淡:不许上二楼,明天一早就必须离开。
时菁笑容很规矩:遵命,大小姐。
当晚,在二楼主卧浴室看到两人亲吻的崽崽瞳孔地震:所以我是你们当初play中的一环吗?
PS:女A无挂件。
第23章 晋阶化神
变故来得非常突然!
在此之前,祁欢欢别说是经历眼前之事了,她就连听也未曾听说过。
若是战场在外,哪怕遇见劲敌她也可放手一搏。
但现在自己的身体沦为了战场,局限性就非常大了。
为了抹除化作血液流淌全身的魔气,祁欢欢直接动用了九幽之炎于体内驱赶、焚灼,但效果却并不理想。
那魔气蕴含着原魔尊强者濒临死亡之际的意志,既是最强一击,也是诅咒,哪有那么容易被清除。
祁欢欢只觉自己的经脉、血肉、骨骼以及五脏六腑像是被剃刀狠狠刮过,无一处不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皮肤渐渐变得青紫,她的眼瞳也闪现出一抹妖冶的蓝色光泽。
她竟是在被生生地魔化!
若是以此等方式入魔,那几乎与夺舍无异。
她此前的记忆将被抹去,习性会大变,变成浑浑噩噩的杀戮妖邪,直至死亡。
感应到这样的情况后,正在修补古塔阵法的法宝小帽发出一阵急切的嗡鸣,其阵芒一收,就欲飞到主人身边帮忙。
“不许过来!”祁欢欢抬眸,厉喝出声,“做好你自己的事!”
想要救主的行为被主人明令禁止,法宝小帽虽然担忧万分,却也不敢违令。
见其又融回了塔中,祁欢欢这才再度将心神尽数放在与自身魔气相斗之上。
之前的时候,古塔防御被那缝合怪魔修打出一道缺口,需要阵法之力才能修复。
祁欢欢现在被魔气折腾得已是自顾不暇,要是阵法再出现纰漏从而被魔族攻入,那才真是全完了。
“魔族就是魔族,行事腌臜,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想要我低头,门都没有!”
她咬牙怒吼,反手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
只听‘噗’的一声,一口蓝色血液自其口中喷出。
那蓝血散发着一股浓郁且奇异的香气,离体之后,竟是凝作一颗丹药般大小的血珠,呼啸着便朝祁欢欢小腿处钻去。
祁欢欢调出九幽之炎护住双腿,抬脚直接将那血珠踩了个灰飞烟灭。
这一轮的交锋,似乎令潜藏在其体内深处的魔尊意志感受到了威胁,后者当即就调整了战略。
魔气仍在源源不断地生出,却不再朝着祁欢欢心脏集中蔓延,而是去侵蚀她的血肉。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
祁欢欢没法做到将自己的一身血肉尽数剐除,也没法做到将最初始的那滴魔血从自己体内驱逐。
她只能调集所有力量去抵抗对方的侵害,将损失降到最低。
但这样的应对方式有个很明显的弊端,随着时间的推移,寄生的魔血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不断损耗的宿主则会越来越虚弱。
此消彼长之下,祁欢欢被魔气全面侵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转眼间便是五日过去。
祁欢欢的气息已是变得萎靡,其原本饱满的双颊微微向内凹陷,唇无血色,就连头发也呈现出一种枯黄衰败之感。
时机已到,其体内深处的魔尊意志没有半分犹豫,立马朝猎物发动了总攻!
大量魔气汇聚、缠绕,化作两道粗壮的黑色荆棘,自祁欢欢体内穿刺而出。
魔棘下端弯作钩刺,贯穿了她的琵琶骨。
魔棘上端则是变作两把鬼头刀,照着她的头顶斩落!
魔尊意志仍旧在其体内扎根,进可攻、退可守。
即便祁欢欢花费大力将具现于体外的两道魔棘抹除,还会有更多的魔棘瞬息补位。
情况不对,它还可以缩回,养精蓄锐,挑选时机再度攻伐。
仇敌打得是什么主意,祁欢欢岂会不知?
眼瞧着鬼头刀当头斩下,她却丝毫没有要防御或是还击的意思。
森冷的阴风袭来,少女干裂的嘴唇忽然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若是有人在旁仔细聆听,便能听见自其唇间溢出的低语。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一语之后,祁欢欢双手飞速结印,心神动念间,其呼吸以及血液流速都在顷刻间变得缓慢了下来。
龟息!
这是她早前在族内传承之地得到的功法,也是她对于这场魔血之灾真正的应对之策。
龟息功法能将她的身体机能调息得极致缓慢,如静止一般。
始作俑者的那滴魔血扎根于她体内,自然也会受此约束。
之前她没敢直接动用此招,是担心龟息功法压不住体内的那道意志。
故而她一直拖延到现在,等到那意志终于开始发散,开始分化出魔棘企图内外夹击,她才果断地催动了功法。
就眼下看来,效果还不错。
蠕动的魔棘安静了下来,鬼头刀亦是悬于半空,再也不能落下半分。
祁欢欢疲惫地阖上双眼,任由身体之中的所有意识都陷入沉睡。
……
清风大陆,云海宗。
距离御兽门覆灭已过去一月有余,上千头妖兽在规定的时间内陆续抵达宗门,通过了骆长青定下的第一关入门考核。
此时,骆宗主尚未出关。
妖兽们压根不听长老、弟子们的管教,在宗门内四处乱逛,任意撒欢,让人很是头疼。
好在没过几日,一头拥有着元婴境修为的铠背虎踏入了云海宗宗门。
靠着大统领的积威,将乱如散沙的众妖兽归拢进了灵兽峰。
这头铠背虎可以化形,与修士交流基本没问题,有他在中间牵线搭桥,灵兽峰的秩序渐入正轨。
但铠背虎也有令人十分无奈的地方。
他每日都会找到护法长老那处,询问宗主何时出关?
护法长老哪里能知道这个?
只能告诉他尚需等待,并委婉地提醒他要守宗门规矩,不要再随随便便跑来这里晃悠。
铠背虎不懂修士言语之中的弯弯绕绕,拱手追问:“还需要等多久呢?宗主出关会通知大家知晓的对吧?拜见宗主要不要提前预约?”
日日如此,搞得护法长老不胜其烦。
这一天,铠背虎又溜达到宗主闭关地之前,开始日常三百问。
向来淡定的护法长老恼火得眼珠子都红了,他寻思着,哪怕是背上个殴打同门的处分,自己今日也要让那头蠢虎闭嘴!
可就在护法长老准备冲上前去揍人的时候,其所在的山峰却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大地起伏,林木如浪涛般涌动,好似地龙翻身。
下一瞬,一道凌厉之极的剑气冲天而起,直抵云霄。
剑光散去之后,令人心悸的威压随之降临,覆盖八方,整个云海宗的生灵都在那如山岳般的压迫感下心神战栗。
半空中,骆长青踏云而出,衣袖轻拂间,散去了因自己成功晋阶而释放出的威压。
随着她气息的收敛,其一身磅礴的灵力波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正透露着明显的欣喜,狭长的凤眸更是清亮,像是蕴藏着一整片星宇。
‘这便是真正的化神之境么?果然不是元婴大圆满能够相媲美的。’
感受着修为提升所带来的生命层次的变化时,骆长青又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与祁欢欢说话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对方的一句‘这么弱?’可是让她自我怀疑了挺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再回头看,彼时自己的实力确实很不够看。
修行越是往上,层级之间的差距就越大。
单从灵力增幅来说,现在的骆长青就比闭关前强横了十倍不止。
更别提,力量、速度、感识以及神魂之力等方面的提高了。
“恭祝宗主晋级成功!”
一道激动的男子嗓音率先响彻而起,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紧接着,无数道恭贺声便自宗门各处传荡而出,声势震天,犹如雷霆万钧,震碎层云。
“恭祝宗主晋级成功!”
弟子们躬身而拜,抬眸望向半空中那道修长身影时,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无不充满着狂热的景仰和崇拜。
高喝声落下之时,铠背虎的大嗓门却是突兀地响了起来:“宗主大人,属下乃灵兽峰大统领,属下有东西想要为您与祁大人献上,请宗主大人允许属下入殿拜见!”
听闻此言,与铠背虎相距不远的护法长老胡子都快气歪了。
哪有人挑宗主刚刚晋阶出关的时候求见啊?那蠢虎还懂不懂规矩了?
若是换作其他人在此时提出献宝,骆长青肯定不会点头。
她还急着掠回自己房间去跟祁欢欢分享好消息呢。
但下方那妖兽大统领偏生提到了祁欢欢,就令她很是好奇,对方究竟会献上何物?
这么一想,先应了那妖兽大统领的求见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准。”
清越如泉的嗓音自半空中传出,其内夹杂着丝丝道韵,令得整座宗门内的生灵都如沐春风,心中似有所悟。
铠背虎更是兴奋地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看得一旁的护法长老直翻白眼。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宗门主殿。
端坐尊位的骆长青,看着下方笑得一脸谄媚的铠背虎以及其身后两只老得近乎石化的大龟,陷入了沉默。
宗主不出声,立于两侧的侍卫与侍从更是不可能说话。
原本还很和谐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铠背虎却没留意到殿内氛围的变化,他转动着脑袋左看看右瞅瞅,还悄悄催动神识感应了一番。
没能探得祁欢欢的存在,他径直出声相问:“宗主大人,怎么不见祁大人?”
此言一出,立于骆长青左下首的执法长老便斥责出声:“灵兽峰大统领!你以下犯上冒犯宗主,该当何罪?”
铠背虎先是被吓了个激灵,但他斜眼一瞧,发现出声那人的修为远不如自己,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他龇牙瞪向对方,独属于元婴级别妖兽的凶戾在其眼底聚集,好似下一秒就要化作实质涌动而出,攻击他人。
骆长青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而后屈指在座椅扶手处轻轻一叩。
霎时间,整个殿内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修士体内正运转着的灵力变得迟缓无比,一个平日里做起来简简单单的动作,此刻却需耗费极大的精力才能完成。
但相较于铠背虎,他们还算是轻松的。
在如山的压力下,铠背虎不得不现出自己的本体相扛。
他汗如雨下,扎实的皮毛逐渐被汗水浸湿,背脊像是驮着一座山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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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还有一章加更,快来啊来啊,给我打分啊~
第24章 小丫头片子
云海宗主殿。
在化神境强者的威压下,铠背虎别说是去威胁、敲打别人了,他就连动也动不了。
硕大的虎兽匍匐在地,眼珠子努力往上翻,巴巴地望向前方尊位之上的白裙女子,整个虎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骆长青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她出手镇压,自然不是因对方言行不当而生气教训。
她这么做,有着更加深远的思虑。
无规矩不成方圆。
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妖兽,入一宗,就得遵守一宗的基本法度。
为宗门注入新鲜血液固然是极为重要的强宗举措。
但这并不是任由妖兽们凡事都我行我素的理由。
相较于人族,妖兽天生更加适应丛林法则。
故而,骆长青此举,非但不会让铠背虎心生怨怼,反而能够获得对方的认可与敬重。
“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大殿庄严,不可轻慢。”
静默片刻后,骆长青淡而清晰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宗主现命你跟随执法长老学习门规,十日后如果无法通过测验,则逐出宗门,且终生不得再踏入云海宗半步,你可接受?”
随着她尾音的落下,加诸在殿内众人身上的压力立时消散开去。
铠背虎大口喘着粗气,强撑着膝盖站起,再抬眸时,面上已是多了几分真心的敬重。
他运转着修为之力将自己浑身连同地板上的汗液清理干净,垂首道:“属下接受,无需十日,若五日之内通不过测验,属下自请离宗,退至山门百里之外,镇守一方平安!”
铠背虎的回答与态度,令骆长青很满意。
略作思忖,她再度出声:“若能通过测试,五日之后,你便是灵兽峰的代理峰主,与各峰峰主享受同等待遇。”
一听这话,铠背虎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来到云海宗已有一段时日,自然知道各峰峰主手中握着何等令人眼红的权力。
仅是想想那海量的资源都能任由自己调配,他的内心就无比火热。
铠背虎重新化作人形,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朝骆长青行了一记大礼:“谢宗主栽培,属下必不会让您失望!”
看着短短一会儿时间就变得服服帖帖的妖兽大统领,垂手而立的执法长老不由心道:宗主这恩威并施是用得越来越纯熟了!
“宗主,那个”铠背虎吞吐开口,“那两只石龟,是属下在原御兽门地底挖出来的。”
“虽然属下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但想来绝非凡品,因为因为当时它俩都被一个厉害的阵法封印着。”
这一番看似有理但实际无用的说辞,听得殿内一众修士直皱眉。
敢情你都不知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就跑来献宝,可算是把投机倒把玩出了新花样嘞!
感受着周围众人颇有深意的目光,铠背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嘿嘿干笑两声,梗着脖子不再说话。
殿下所有人的神态变化,都被骆长青看在眼里。
她无波无澜地开口:“石龟就留在这里,其余人都退下吧。”
待众人离去后,她这才屈指将两滴饱含能量的灵液弹向石龟:“生机隐于石质,非化神感识不可察,却无实际修为,虽无修为,却又能在先前的威压下安然处之,你们究竟是何物?”
灵液入体,两只石龟皆是睁开了眼,却并未开口说话。
骆长青想了想,催动天玄唤哨吟又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然,吹响口哨的时候,她照例在自己面容前笼上了一层灵雾。
一石龟用妖兽语言回道:“我们是紫虚气运龟,寿数悠长,以吸收地脉灵气为食,而后以一方气运之力缓慢反馈。”
另一石龟开口补充:“缓慢的意思,是很慢很慢。”
听到这里,即便是以骆长青沉稳的心性,也不由得暗自激动起来。
气运之力啊!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重宝!
形成无比缓慢又如何?
一旦宗门内有了一丝气运之力,在此区域里的所有生灵都能大受裨益。
她压下心底的欣喜,又问:“那两位可愿留在我云海宗?”
俩石龟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龟道:“管饭吗?”
另一石龟补充:“就是你刚才喂我们吃的那东西。”
骆长青唇角微扬,哨声清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自然!两位若愿留下,我将以客卿长老的礼遇相待,折算成相应资源,你们每日都能各自取得十滴玄级上品的灵液供奉。”
俩石龟齐声道:“成交。”
骆长青简直没想到紫虚气运龟竟然那么好说话。
每日二十滴玄级上品的灵液供奉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但若是跟收获相比,那可真是千值万值。
正当骆长青为整个云海宗的闷声发大财而开心之时,却听一石龟吱吱出声:“宗主,你与我等交谈,其实不用吹口哨那么麻烦的。”
说着,石龟缩了缩脑袋,又接着道:“你将神念包裹在额间的金印气息中散发出来,只要是拥有灵智的妖兽,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另一石龟补充:“但是吧,你要想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就还得运转你现在用的功法,只是无需再用哨声为介质。”
闻言,骆长青当即就是一怔。
她按照石龟所说尝试了几次,次次都得到了验证。
该交待的事宜交待完毕后,她召来亲信长老,带着俩石龟安顿去了。
无人在旁,骆长青也不必时刻注重宗主的威仪。
她拍着扶手站起,在殿上踱来踱去。
“好你个祁欢欢,明明有着不用吹响口哨就能与妖兽沟通的法子,居然不告诉我!”
吐槽一番,她便踏出议事主殿,直奔自己洞府而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古镜,联系远在另一位面的某只讨厌鸟了!
……
骆长青瞬移数里,还未抵达目的地,隔着老远,就瞧见一道略有些佝偻的身影立在自己洞府之前。
那是太上长老的旧友,顾老。
想到自己曾拜托对方的事,她当即调转方向,来到了对方跟前。
“见过宗主。”顾老拱手,“恭喜晋阶,如此年轻的化神,在云海界也算是头一例了。”
看着眼前风华正茂但气息却越发深沉内敛的骆长青,顾老心里很是感慨。
后生可畏啊,自己老友一手扶持的这位年轻宗主,未来不可限量。
骆长青急着回屋,伸掌虚扶之后,便直接询问:“顾老此次前来,可是为九幽一族信息整理之事?”
顾老也不卖关子:“正是,我将古籍中所记载的相关信息都抄录了下来,只可惜那古老种族距今太过久远,所能查找到的内容并不太多。”
伴随着其话音的落下,一块玉简也递到了骆长青跟前。
骆长青接过玉简,道过谢,缓步朝着自己洞府而行。
神识如无形之水般拂过掌中玉简,脑海中立时就涌入了详细的信息。
‘万年前的大世之争,九幽玄鸟一族的天骄力挫当时的四大妖兽霸主’
‘后因莫可名状的变故,清风大陆之上曾风光显赫的大族都在短期内凋敝,妖兽古族迁徙未知之地,至今未听闻再现于世’
骆长青暗自沉吟:未知之地是个什么地方?
未现于世,并不代表未存于世,往后若有机缘,倒是可以想法子深挖一下那段历史。
此事遥远,她并未多加思索,指腹轻磨玉简,继续查看上面的信息。
‘九幽玄鸟一族,血脉越是纯正,其幼年期就会越长,相对应的,这类天骄成年之后的修为也很是不凡,可谓是受天垂爱,非人族修士可以想象’
看到这段记载,骆长青加快了阅览速度,终于在结尾处得到了自己一直很好奇的答案。
通过各种迹象以及现有信息推导,祁欢欢的实际寿长是一千两百零三年。
君主级别,修为相当于修士的炼虚境初期。
那么,在九幽玄鸟一族中,她的年龄属于……刚成年!
这样的推导结论,令骆长青凤目圆瞪,还险些被一口气呛到。
她不是没想过祁欢欢的年龄不大,却也万没料到,对方竟是个小丫头片子!
难怪对方经常行事乖张,还特别傲娇。
不对!现在是分析祁欢欢性情特点的时候吗?
某鸟任由自己喊了那么许久的前辈,心里指不定在怎么偷着乐呢?
还有前段时日布置灵聚阵的事,某鸟哄着自己换了六套衣裙以配合不同的元素属性。
当时对方那正经八百的说辞骗得自己直接就信了。
结果呢?
后来在闭关的时候才发现,不必更换衣裙,淬炼本命灵剑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若换作其他人搞出这些捉弄之事,骆长青还得仔细想想,对方做这些事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但搞事之人是祁欢欢,她就没什么好去思考的了。
小屁孩一个,可不就是怎么好玩怎么来?
骆长青足下生风,越走越快,路过庭院湖泊的时候都没像往常那般踏上栈道,而是踩着水面径直掠到了湖对面。
她身姿轻盈,体态优雅,如天鹅戏水,一动一静皆是风景。
只不过,在她离开湖面后,原本满湖的碧水莫名消失了九成。
望着那遍布淤泥的湖底河床,一众侍女皆是惊到张大了嘴巴,却又说不出话来。
宗主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刚刚晋阶有些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么?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引来灵泉将此湖恢复原样!”大管家伏苓沉着脸出声,侍女们赶忙垂着脑袋各自奔忙去了。
身为常在骆长青近前侍奉的得力人,伏苓又怎会看不出,自家宗主这是生气了。
“也不知是何人惹得宗主这般浮躁?那人就自求多福吧。”
……
大管家的低喃,骆长青自是不知。
回到自己的练功房后,她立即将古镜从纳戒中取出,灌注灵力,开启传讯。
“祁-欢-欢!”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声调,一字一顿地呼唤出声。
传讯通道打开了,镜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没有声音,就连那人的修为波动也没有传来分毫。
“祁欢欢?”骆长青蹙眉,“听见就赶紧给我回话,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镜面平静依旧。
谈及正事,祁欢欢都未能回话,那只能说明,她现在的情况回不了话。
骆长青心底忽地一凉:对方出事了!
第25章 穿梭位面
一镜之隔,隔得不仅仅是信息传输的两地,更是两个不同位面的天地。
骆长青将自己现阶段能动用的法子统统动用了一遍,但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晋级出关的喜悦、获得紫虚气运龟时的激动、以及得知祁欢欢因少女心性而捉弄自己的羞恼,在此一刻,尽数都化为了担忧与挂念。
急躁半晌,骆长青掐诀催动静心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与她签订了太古同生契,目前我安然无恙,这至少能说明她暂时性命无碍。”
“她曾同我讲过,她那头接受传音与物品的通道是族内一古塔的塔壁,现通道能够正常开启,说明古塔并没遭到破坏。”
“她担负着守塔任务,通常情况下并不会离开古塔,即便离开,也不会超过五日。”
一番分析下来,骆长青推断出两种情况。
一是祁欢欢人在塔内,但由于某种情况限制,导致她没法跟自己传讯。
二是祁欢欢离开了古塔,或是对敌,或是去处理别的事务,无法感应到塔壁通道的开启。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骆长青都决定在古镜前等候五天。
若五日之后还是联系不上对方,她便打算尝试穿梭位面。
这件事自然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但于公于私,她都必须要去做。
现在她只期盼着,一切都只是自己虚惊一场,说不定就在下一刻,祁欢欢那清脆婉转的声音就会自镜面传出。
……
日子就在骆长青焦急的等待中匆匆流逝。
五日过去,始终平静如水的古镜镜面,将她之前所有的期盼都变成了泡影。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低语之后,骆长青收起古镜,取出传音玉简:“吕柔,即刻来上云阁见我。”
与议事大殿不同,云海宗上云阁主要用于商议特殊任务。
当骆长青踏入阁内的时候,吕柔已经在下首位等着了。
压下自家宗主只叫来自己一人的好奇,这位身穿紫色道袍的明王峰峰主恭恭敬敬地行礼:“拜见宗主!”
骆长青示意对方不必多礼,而后直接进入了正题:“我将外出一趟,在我离开期间,由你来代理宗主职务。”
听到这里,吕柔心头猛然一跳,正要开口,却见骆长青摆手又道:“此事已定,我已交待下去,届时各峰峰主与各部长老都会帮衬着你,不会出什么乱子。”
说罢,她略一拂袖,一枚古朴的宗主令牌已是朝着下方弹射而去,最终悬停在了吕柔的面前。
“若是实在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宗门大事,你便持此令牌去往太上长老的闭关地求见。”
吕柔伸出双手捧过令牌,小声地问了一句:“宗主,那你何时归来呢?”
何时才能归来?这事骆长青还真说不准。
想了想,她回答道:“也许数日,也许数年。”
“哦哦。”吕柔忙不迭地点着头,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脱口就问,“宗主,你此番出行,可是为了拜访环琅界那位炼虚境前辈?”
话一出口,她就为自己的僭越而感到后悔了。
宗主要外出去干什么?要去拜访什么人?都自有定夺,自己瞎打听干嘛!
正在惶惶不安,骆长青的嗓音便似泉水泠泠般流淌而来:“嗯,但她不在环琅界。”
简单回复一句,她已是转身朝外走去:“行了,你自去忙吧。”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人已是不见了踪影,徒留吕柔一人仍在原地震惊。
这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内,她所获得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得慢慢消化。
另一头,骆长青自药房取走两枚高级丹药,回到了自己洞府内的房间。
开启屏蔽阵法、开启最强防御阵法、整理物资、调节自身状态,所有事项一气呵成。
准备妥当之后,骆长青取出古镜,催动灵力包裹住全身,掠入了镜面漩涡。
在其气息波动完全消失于屋内的瞬间,古镜顿时坠下,稳稳落于下方的书桌正中,没了动静。
骆长青用的是真身穿梭,而没有像之前祁欢欢那样分出部分神魂,以分/身的方式跨越位面。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刚刚晋入化神,无论是修为还是神魂,都还不是特别稳定,冒然分魂,容易出岔子。
另外,神陨大陆能人辈出,各族之间竞争极为残酷。
她唯有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去帮助祁欢欢解决问题。
根据对方之前的穿梭经验,骆长青没有携带自己的纳戒。
纳戒里装着的是她最近十几年的收藏物品,若是遗失在空间乱流中,那可真是没处后悔。
她只带了个普通的储物袋以及少量物品,用于测试。
除此之外,她嘴里还含了两枚丹药。
一枚专治肉身损伤,一枚用于修复神魂,它们都被灵力包裹着,带入了镜内空间。
这是一个十分混沌的空间。
其内四周都雾蒙蒙的,即便是以骆长青化神境的感识,也只能探清周围一丈之地。
在这个地方行走,就像是小小船只在无边无际的虚空深海中航行。
方位难辨、危机四伏!
稍有不慎,就会永远迷失在混沌中,或是被卷入空间漩涡绞灭得神魂俱灭。
这个时候,太古同生契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它仿佛深海之中的一盏指路明灯,让骆长青不会迷失方向。
刚开始的时候,她前行得十分谨慎,走出十数里,没有遇到未知之物的攻击,她便开始逐渐提升速度。
然而,望山跑死马。
若一直保持现有的行进速度,到达祁欢欢那边,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就在骆长青再度加速飞掠前行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却是从四方席卷而来。
挂于腰间的储物袋当先被吸走,藏于其袖兜里用于传音的玉简亦是从袖口飞出,不知落入了何方。
混沌灵雾中,很快就传来了类似于吞咽的声音,听得骆长青头皮发麻。
她不由得加大了自身的灵力防御,同时再度提速,朝着太古同生契指引的方向发力狂奔。
路途中,她不敢有丝毫启唇的动作,生怕那可怕的吸力将自己藏在嘴里的丹药也抢去。
‘好险,还好没有冒险将纳戒带进来!’
‘也不知那吸力是由何物而发?混沌空间实在诡异,得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就这般全力掠行了三日,骆长青终于来到了心神指引下的光亮所在之处。
再度环顾一眼四周浩瀚无垠的混沌空间,她往前一步踏入,走进了那片光明。
……
神陨大陆,九幽族地。
古塔阵法破损的地方,已被修复完毕。
法宝小帽有气无力地趴在祁欢欢头顶,巴巴地等着对方醒来。
自己的主人进入龟息状态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在此期间,它曾尝试过为其疗伤,却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主人的所有机能都处于一种封闭状态,伤损处既没有再度恶化,却也吸收不进外部能量。
至于盘结在主人身体内外的那些魔棘,它丝毫不敢妄动。
万一弄巧成拙了呢?自己岂不是害了主人。
就在它无聊到开始数祁欢欢头顶发丝的数量时,不远处的塔壁突然出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竟是从波动涟漪中走了出来。
法宝小帽如临大敌,它从祁欢欢头顶蹦下,化作一支光箭,直朝那不速之客的面门射去。
攻击刚进行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法宝小帽保持着光箭的形态,呆呆悬停于半空,盯着来者额间的火焰金印发愣。
若它能够化形成人,此时一定是瞠目结舌的模样。
它在那印记中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气息,那气息让它本能地感到亲切,却又因来者的陌生而不敢靠近。
突然出现在古塔中的,自然是从清风大陆穿梭位面而来的骆长青。
对于朝着自己攻击却又停在半途的小小光箭,她完全没有去理会。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与心神全都汇聚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双目紧闭,头颅低垂,两根粗壮的黑色荆棘自其体内钻出,钩住少女的琵琶骨,将其半吊在空中。
而在女子头顶上方,悬着魔气森森的鬼头刀,好似下一瞬,就会斩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骆长青只觉自己四肢发冷,头晕目眩,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在她的记忆中,祁欢欢一直都是鲜活而明媚的。
对方可爱又傲娇,美丽又强大,万般困难似乎都难她不倒。
可现在,眼前人头发枯败、面色苍白,就连气息也微弱到令人难以探查。
若不是两人之间有着太古同生契,骆长青知道对方目前性命无碍,仅凭看到、感应到的情形,任谁都不会怀疑眼前的少女已是处于濒死状态。
“魔族!“
咬牙切齿间,骆长青已是走上前去。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少女身前,那感觉就像是担心自己的动作稍大一些,就会将后者从痛苦中唤醒似的。
法宝小帽见状,赶忙从光箭形态恢复了原有的模样,飞到主人旁侧,满怀期待地注视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
它认得对方的声音,对方身上还有自己主人的气息。
有了这两点,它径直就将骆长青归为了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却见,一袭白裙的自己人伸掌轻抚上了主人的面颊。
而后,又极有耐心地在主人颈侧、肩胛、胸口、后背以及四肢等地方都检查了一番。
将祁欢欢眼下的伤势及状况都了解清楚后,骆长青只觉自己心底的怒火就快要喷薄而出,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对方伤得极重,而且,其体内的魔气也非同寻常。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暂时让一切都陷入沉寂。
要想解决困局,不能直接将祁欢欢的意识唤醒。
先寻找到问题的源头,才好对症下药。
有了大致决策后,骆长青抬起发红的眼眸,看向老老实实待在一旁的法宝小帽:“告诉我,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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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以唇喂药
哑涩的嗓音在古塔之中回荡开来。
声线里极力压抑的怒火就像是即将降临的风暴,深沉、可怕,像是要摧毁一切!
若是熟识骆长青的人在旁瞧见这一幕,定会觉得无比惊愕。
眼前这个杀气极重的女子,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骆宗主吗?!
法宝小帽并不了解骆长青的过往,所以它并未因后者浑身缠绕着戾气而震惊。
恰好相反,经历过神魔大战的它,看着白裙女子因为自己主人的遭遇而愤怒、而渴望诛魔,它是由衷地感到开心。
妖兽与人族的语言它都能听懂,但它却无法清晰地表达。
“啊呃”法宝小帽尽力发出声响,期待着眼前人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骆长青完全听不懂。
想了想,她悄然掐诀,运转起天玄唤哨吟的功法,沉声开口:“你再重复一次。”
“啊呃啊”
这破碎的音节并不是妖兽一族的语言,骆长青尝试着用自己额间的金印之力去捕捉,依旧是徒劳。
一人一法器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忽然,法宝小帽灵机一动,将自己化为一道小小人影,而后在骆长青眼前开始变幻。
那人影先是坐在某处悠哉游哉地涂药,然后浑身冒火,紧接着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吐出另一道黑色小珠后,抬脚将其踩碎。
有黑色带刺的东西自人影的体内涌动而出,下端化为荆棘钩住琵琶骨,上端化为鬼头刀。
最后,所有的影像统统都定格在了这一画面。
与祁欢欢现在状况一模一样的画面!
如此生动的演艺,聪慧如骆长青,又怎会看不明白?
“原来如此,看来就是那滴蓝色魔血的问题,不仅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还扎根在了欢欢体内,难以驱除。”
骆长青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唤醒欢欢之前,得先保证魔棘的破坏力缩减至最小,否则的话,强行唤醒就是变相地害了她。”
“那么,我们能够做到哪一步呢?”
“彻底根除的可能性不大,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其能量封印在可控的范围内,至于封印之法,得慎之又慎。”
随着这番抽丝剥茧般的言语道出,骆长青浑身缠绕着的戾气也越来越淡。
到得最后,她的心绪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暴躁无法解决问题。
骆长青又何尝不想将伤害祁欢欢的魔族人大卸八块?
但目前她做不到,就只能徐徐图之。
在心中梳理出计划脉络后,她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第一步,在不惊动魔棘的情况下,尽量去修复祁欢欢的伤损处。
第二步,想法子封印扎根在祁欢欢体内的魔血。
因祁欢欢现在进入了龟息状态,想要让对方自主吸收能量,是不可能做到了。
在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后,骆长青只能选择被动注入的方式来使对方完成部分修复。
外伤最好处理,她只需以贴触的方式催动灵力温养,便可促进祁欢欢体表伤势的愈合。
内伤修复起来就困难多了。
其难点在于对方体内深处的某些损伤,单以灵力起不到多少效用,唯有药力才能渗透。
疗伤的丹药骆长青倒是有一枚,就存放在塔内一小瓷瓶里。
但问题是,如何才能让祁欢欢吸收呢?
思来想去,骆长青找到了一个法子。
因太古同生契的存在,祁欢欢不会对她的心神产生排斥。
那么,只要想法子将药在对方身体里化开,自己再摧动神魂将药力推进伤损处,问题就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屈掌吸过小瓷瓶,将里边的丹药倒了出来。
浑圆小巧的丹药被两根如葱段般的手指轻轻夹着,随即就被送入了红唇。
骆长青走到祁欢欢近前,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微微偏头,将自己的唇瓣印上了眼前那略带凉意的嘴唇。
而后,从未有过亲吻经验的骆宗主就遇到了阻拦:丹药被对方的贝齿所挡,推不过去。
唯有撬开齿关。
这一刻,骆长青的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弥漫出一片薄薄的热雾。
丹药在灵力的作用下化为一股热流,涌入祁欢欢喉间。
浓郁又温和的药液在骆长青神魂之力的引导下缓缓渗透,开始修复对方破损的血肉、经脉。
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在骆长青的感知里,却像是过去了数年。
她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心脏狂跳不止,就连静心咒也没法让其平复下来。
离开祁欢欢的唇,心慌心跳的感觉才总算是缓解了许多。
就在她快速调整自己情绪的时候,眼角余光里,一个小东西却飘掠了过来。
那是拥有灵智但不多的法宝小帽。
它悬浮在骆长青身侧,浑身上下散发着疑惑的光芒。
骆长青耳尖一红,隐于袖中的手指也紧紧蜷了起来。
那种亲密举动被人围观的感觉,令她既羞耻又尴尬。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是在救人,而且围观者是个法宝并非生灵,她这才觉得轻缓了许多。
骆长青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盯向法宝小帽,淡淡开口:“这是一种特殊的疗伤方式。”
法宝小帽似懂非懂地上下动了动,看起来像是在点头。
骆长青又道:“但这个法子一旦透露出去,就不灵了,你一定要记得保密,这关乎着她的安危,知道吗?”
一听这话,法宝小帽立马绕着骆长青飞了三圈,而后落到地面,‘梆梆梆’地敲了三下。
骆长青心道:这大概是 赌咒发誓绝不会随意乱讲的意思?
总而言之,伤势的修复可以告一段落了。
事实上,骆长青能够帮忙修复的部分十分有限,更深层次的伤,只有等祁欢欢醒来后自行调养。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她都在研究如何剔除或封印魔棘的问题。
普通的封印方式毫无效用,直接斩除也不可取。
骆长青考虑过要不要回趟清风大陆去寻找法子,最终这个念头还是被她打消了。
在清风大陆,魔族虽也存在,但影响力却不大。
她想要回去翻找有关于魔族修罗甚至魔尊的信息,大概率是找不到的。
与其白跑一趟,还不如留在这里自己找法子。
另外,祁欢欢现在这样的状态,她也不放心离开。
“要是能找到详细一些的对战魔族的记录就好了,或许,我可以去附近别的宗门借阅一番。”
“此大陆与魔敌厮杀的情况属于常态,能找到的相关资料肯定不少。”
听见骆长青的话语后,法宝小帽立即就飞到了前者跟前,而后往对方皓腕间一绕,变成了一个光滑圆润的镯子。
骆长青垂眸瞧着自己腕间突然多出的手镯,不解出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手镯无法说话,发力间,直接带着人就朝塔室边缘跑。
骆长青没有抗拒腕间传来的力道,任由对方将自己带到了角落。
这里她前两天就已探查过,啥也没有。
但她知道法宝小帽拉自己过来肯定有其目的,于是便安安静静地配合着。
在她站定之后,腕间手镯忽然散发出阵阵柔和的光芒。
那光芒如流水般倾泻到地面,没过多久,一个不大不小的通道入口就在流光的覆盖下缓缓出现。
塔室内有着向下延伸的通道,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设置隐形阵门,一般来讲,是为了禁止外人接触塔下空间。
骆长青有些犹豫,自己非请自入,会不会犯了九幽一族的忌讳?
“下面有可以帮助欢欢的东西吗?”她问了一句。
闻言,法宝小帽从她腕间飞出,化为一堆歪歪扭扭的东西,而后再度变作手镯归来,套住人手腕就往通道入口移动。
这下骆长青明白了,塔下有可供自己查阅的资料。
事关祁欢欢的安危,她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不忌讳,裙摆晃动间,她已是朝入口处走了过去。
塔下空间很大,几近占据了整个古塔的九成。
骆长青延着干燥的石阶螺旋下行,她每走一步,脚下石级就会相应地亮起光泽。
待她下到百丈之时,其走过的空间已是亮如白昼。
密密麻麻的牌位飘浮在空中,令人震撼的同时,又透出一股岁月的沧桑与壮烈。
每一个牌位都代表着九幽玄鸟一族战死的族人。
其中有很多都是无名牌位,也不知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抹掉了上面的字,还是一开始就根本没来得及将字烙印上。
骆长青顿住脚步,朝着半空中数不尽的牌位庄严地鞠了一躬,这才继续往下走。
约摸着又下行了百余丈,其腕间的手镯终于收了力道。
似乎是受这塔下空间氛围的影响,法宝小帽表现得尤为乖顺。
它静静地挂在骆长青腕间,释放着温暖的微光。
骆长青伸掌握了握手腕处的小东西,以示安抚,下一刻,她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石壁上。
壁前刻着许多内容,有些像是人族的字体,但更多的却类似于象形文字。
‘这应该是九幽一族独有的文字。’
心里这般想着,骆长青当即催动额间金印,阖上双眼,而后将掌心覆上了那些奇特的文字。
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有了金印之力的加持,石壁上的内容顿时就化作她能理解的信息涌入心神。
她所触及的这段信息,记录的是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的内容。
重要的战局以及魔敌的手段都记载得较为详细。
这正是骆长青想要了解的东西,她心头一喜,顺着石壁轻抚,立即‘看’向了下一段内容。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身后似乎隐隐出现了些许注视之力。
那力量微乎其微,而且其内并没有丝毫恶意,更像是一种带着好奇的打量。
她没有回头,悄然散开神识朝着后方细细探查,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探查无果,骆长青也不再关注此事。
自己身上有着祁欢欢的神魂印记,对方族人的英魂就算隐藏在塔内,也不会为难自己。
收回心神,她继续查看石壁信息。
身后万千牌位安静悬立,星星点点的荧光萦绕其内,如星辰坠落大海,美丽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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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欢欢的媳妇?
“这是欢欢的媳妇?”
无名牌位上方,一点荧光忽闪,发出意念之语。
话音刚落,立即就遭到了另两点荧光的反驳。
“别瞎说!那明明是欢欢跟咱们提过的来自另一位面的朋友!”
“是啊爹,这位人族女修与咱欢欢签订过契约,她帮助欢欢是很正常的事,你别乱点鸳鸯谱。”
最先发出意念的荧光微微一闪,小声嘀咕:“我没乱说,之前我可是看见她亲吻咱小闺女来着,若是无情,她哪用做到这一步?”
其旁侧的荧光狠狠撞了他一下,斥道:“你偷看还有理了是吧?看又没看明白,人家那是为了给欢欢疗伤,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亲热了,我真想打死你!”
“打吧打吧,死都死了,你还能再打死我一次咋滴?”
“呸呸呸!口无遮拦的老东西,可别教坏我大闺女!”
“爹、娘,你们就少说两句吧,吵得我都没法观察欢欢的朋友了!”
‘友爱’互动的三点荧光,正是祁欢欢于神魔大战中陨落的父母以及姐姐。
他们的肉身与神魂早已消失,唯剩一缕意识留存于族塔内。
塔在,意识尚能残存,塔灭,他们则会彻彻底底地消散在天地之间。
类似他们这样的存在,塔内还有很多。
只不过,别人没有出声参与这一家三口的讨论话题罢了。
当然,他们所余留的这缕意识非常微弱,就连与之血脉相连的祁欢欢都无法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自然而然的,由他们所发出的意念之语,骆长青也不可能听到。
此时此刻,她正全神贯注地查看着资料信息。
随着对魔族、对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了解的深入,她也是越来越心惊,连额间后背都在不知不觉间沁出了冷汗。
在这方大陆,魔族的凶残与凶悍,简直令人发指。
震惊与愤怒之余,骆长青的收获亦是很大。
她不仅了解到许多魔族的功法、习性与套路,还找到了能够用上的封印之法!
封印的法子倒是不难,难的是封印材料的获取。
那材料不是他物,而是魔族本源之血,其内蕴藏的能量越高越好。
将所有相关信息记于脑海后,骆长青便一路往上,返回了祁欢欢所在的塔室。
经过数日的治疗与休养,少女的状况看上去已是好了很多。
斑斑血迹与外伤皆都不复存在,双唇恢复了淡淡的血色,就连枯黄的发丝也有着部分转变成了黑亮。
骆长青伸出一指,轻轻点向少女的眉心。
随着心神的潜入,后者体内的情况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有了术法的加持,骆长青终于能够探向更深处的症结。
越是探查,她就越是心惊,从而对于魔族的厌憎就更为强烈。
祁欢欢此番气血亏空太过严重,就算自己这边封印之事进展顺利,没个三年五载,对方怕是都恢复不到伤前的状态。
好在对方应对及时,抉择果断,才没令自身根基被毁。
收回思绪,骆长青手腕一抖,法宝小帽立时自其腕间飞出,化作原形,释放着希冀的光泽。
理解到了它的意思,骆长青微微一笑:“多亏你带路,我已找到了如何让欢欢脱离困境的法子。”
“只是,我得外出几日,你可以坐镇古塔并且好好照顾她吗?”
一听这话,法宝小帽顿时就来了精神,如箭矢一般飞入古塔阵法中枢。
霎时间,骆长青便感应到,整座古塔的防御力当即就翻了三倍!
“嗯,如此甚好,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再耽搁,将十余支小瓷瓶收入袖兜,而后掠出了古塔。
……
这并不是骆长青第一次看见塔外之景,但无论再看上多少次,触目惊心之感也依然存在。
九幽玄鸟一族广袤的族地内,寸草不生,遍地都是坍塌的废墟以及战火席卷过后的满目疮痍。
脚下千疮百孔的土地,历经百年岁月冲刷,那残留的血腥气也没法全然散去。
在来到神陨大陆之前,骆长青曾无数次地想象过那遥远位面神魔大战的残酷。
但任她再怎么想象,也不及自己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她掠过被累累白骨填满的万丈湖,掠过翻涌着腐臭魔息的血海,掠过看上去像是不久前刚成型的尸山。
她一路飞掠,斩杀着无穷无尽朝着自己袭击的魔灵。
三日之后,她离开了九幽族地,来到了其边界之外的一处山顶。
盘膝坐下,骆长青掐诀施了一记清洁术,将自己浑身的血腥气驱散,而后从袖兜里取出一支小瓷瓶。
略作感应后,她不由得蹙起了眉。
此前三日三夜不曾停歇的斩杀,她收集到的魔族本源之血才堪堪将瓶底覆盖住。
“太慢了,族地里魔灵的数量虽多,但大都修为低弱,要想在短时期内收集到足够的本源之血,还得向外搜寻实力强劲一些的魔修才行。”
骆长青不知,就在数月之前,九幽玄鸟族地里的高级别魔修还是以军队的形式四处肆虐。
是因为祁欢欢在族地边缘连斩了几个修罗,形成了极大的震慑,才造就了现在的安宁局面。
但凡是有着主自选择权的魔修,都想尽一切办法早早地逃离了这个凶煞之地。
唯有灵智不高的魔灵还大批云集于此,执行着上峰的巡卫命令。
调息一个时辰后,骆长青挑选了个魔气凝结的方向,足尖轻点地面,飘然远去。
转眼间,就过去半月。
骆长青魔族本源之血的收集,已是完成了九成五。
再新增半瓶的量,她就可以即刻回程,替祁欢欢封印魔棘。
半月的奔波与厮杀,令她身上多了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虽疲惫,但收获也很惊人。
抛开封印的材料不提,仅说她的整体修为与实力,就得到了爆发式增长。
新晋化神之初神魂不稳的弱点早已不复存在。
眼下,她灵力雄厚且精纯,气势凌厉,仿若一柄锋芒毕露的神剑。
骆长青有过估算,若是在清风大陆,自己想要达到如今的状态,起码得修行一年以上。
果然应了那句话:铁与血的洗礼,才是修士最为快速的修行!
正感慨着,忽然,西南方向有强烈的魔气波动撞入了她的神识范围。
粗略探查之下,西南密林处聚集而来的魔修足有百余人之多。
“一名准魔煞,五名魔帅!若是能成功拿下这一波,就可以返程回去了!”
喃喃一语后,骆长青立即收敛了气息,朝着西南方向快速掠去。
……
九幽族界外围万里之距,葬龙山脉。
一支拾荒队伍正在飞速逃亡。
队伍原有二十余人,在外出执行任务时遇上了传送阵故障,因传送偏差落在了此山脉中。
还没等他们休整妥当,就遭到了魔修的攻击。
一路遁逃之下,队伍中尚还存活的人就只剩下了五个。
那些魔修就如狩猎一般追着他们戏耍,既不放手,也不肯给他们来个痛快。
每捉到一人,十数名魔修便围上去虐杀。
或撕咬、或采生折割、或敲骨吸髓,手段残忍,常人难以想象。
被俘的修士想要自戕都做不到,唯有痛骂嘶吼以求速死。
凄厉又绝望的惨叫声远远荡出数里,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五名穷途末路的拾荒者正延着一条林间溪流向下游奔逃。
领头的是名元婴境中期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面庞坚毅。
在其背上,背着一名受伤的女修。
那女子的修为堪堪踏入金丹,她原想着完成这次的任务后就能有足够的灵石来稳固自己的根基。
没曾想,遇此一劫,怕是没命回去了。
“程队,把我放下吧,背着我,咱小队谁也逃不出去。”
见赵云程没有说话,那女子又道:“这会儿我还能选择个有尊严的死法,还不会那么痛苦,若是待会落入魔修手中”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已是被赵云程沉声打断:“闭嘴!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要争取到最后一刻!”
说罢,他又朝着后方三名队员传音:“都跟紧一些,这条溪流的尽头是断崖瀑布,瀑布下方有着一处营地,营地内应该有化神境强者坐镇,只要能留着一口气逃到瀑布边,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队长的这番话给四名队员带去了极大的求生希望,就连被他背上背上的冯一珂,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然而就在五人饱含着希望默然疾驰的时候,一道巨大的掌印却是从天而降,直朝五人头顶拍了下来。
五人狼狈散开,强劲的气浪将五人狠狠掀出老远。
除了实力最强的赵云程,其余四人皆是伤得不轻。
别说催动灵力逃跑了,就连站起来都很费力。
眼瞧着数十道黑影已是从不远处包围而来,赵云程双目赤红如血,背脊却冰冷如寒冰。
逃是逃不出去了,自己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动手给队友们以及自己一个痛快的死法。
他颤抖着抬起手掌,五道锋利之芒在指间闪烁,一行血泪自其右眼流下。
他的不甘与不忍、痛苦与痛恨都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动手吧,程队!”
“程队,若有来生,咱们再做兄弟。”
“程队,给咱来个最痛快的,免得被那些魔畜折磨。”
听着队友们的开解与催促,赵云程也知自己不能再拖。
咬牙间,其五指所酝酿的灵力攻击就要脱飞而出。
而就在这一刻,正围拢而来的魔修却是如割稻般倒下。
魔血喷洒,头颅乱滚,恐慌的情绪如瘟疫一般在林间蔓延开来。
先前还不可一世围猎他人的魔修,转眼间,就成为了真正猎人手中的剑下魂。
见此一幕,赵云程赶忙散去指间的灵力。
他将队友们集中在一起,低声叮嘱:“别乱动,别说话,好像有强者来斩杀魔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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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虽迟但到!
第28章 惊鸿一剑
在林间扑杀拾荒者的,是由魔灵、魔将组成的杀戮小队。
而这支给赵云程一行人带来无尽威胁与绝望的杀戮小队,在化神境强者眼中,却又如土鸡瓦狗那般,不堪一击。
朝魔修们出手的,自然是匆匆赶到这片区域的骆长青。
她没有露面,也没有收集这些低弱魔修的本源之血。
此时此刻,她正隐蔽在密林上空的云层之中,锁定着不远处同在半空的六道身影。
这六人,才是她此行的目标。
六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人是个准魔煞,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波动来看,战力与闭关之前半步化神的骆长青大差不差。
另五人都是魔帅,相当于人族元婴境修士。
以骆长青如今化神境的修为,想要收拾眼前六人自然是小菜一碟,但她却没有直接上前动手。
她得先确认周遭是否有更高战力的魔族强者,以免落得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果。
另外,她还需要费些精力于暗中布置,切断敌人一切遁逃的可能性。
就在骆长青默然准备的时候,半空中的魔修们却是异常愤怒与暴躁。
他们发狂似的在附近穿梭、搜索,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来他们的猛烈轰击。
在五名魔帅看来,来者一举灭杀自己的百余名手下根本就产生不了任何威慑。
若来者真有那么厉害,哪还用得着躲躲藏藏?
此地唯一一名准魔煞也是这样想的,但相比起另外五人,他却是多了几个心眼。
因为他完全感应不到来者的波动。
即便是追踪对方先前攻击所余留下来的剑气,他也探查不出对方的位置。
要么那人已经远遁而去,要么其身上携带着隐匿型高阶法宝。
或者说,来者的实力远超自己?!
心里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便被准魔煞自行否定了去。
距此处不算太远的地方,可是凶名在外的魔禁区域,但凡脑子没毛病的修士都不会主动往这边凑,除了下方那几个倒霉鬼。
想到这里,准魔煞将目光落向身旁一人:“去,把下边那几个血食捉来,慢慢活剐了他们,看那人是救还是不救?”
身旁魔帅一听,龇着发黄的大板牙连连叫好。
他立马俯身冲下,魔力化作的大掌在地面投下浓黑的阴影,像是正在捕食的金雕。
然而,还没等他掠至下方,一道无形的剑气已是如风刃般袭来,斩下了他的脑袋。
这道剑气来得太快太突然,已经人首分离的魔帅似乎都来不及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身躯仍保持着抓人的动作向下跌坠,头颅却被气浪掀在半空翻滚。
仔细看去,还能看见他脸上布满着的惊恐神色。
血雨伴随着魔尸洒落密林,一滴蓝如宝石的血珠却是逆风向上,而后被一只青葱玉指轻轻接入指尖。
这诡异的一幕,令得现场仅存的五名魔修齐齐愣在了原处。
他们怒目圆瞪,目光死死盯着半空某处的空间涟漪,不敢轻举妄动。
相比起心神紧绷的魔修,密林下方集中在溪流旁的拾荒者们则是大为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释然,又或许是那位未知强者给他们带去了足够多的勇气。
此刻,赵云程等人的心绪再没有了之前的悲凉与绝望。
他们努力仰起头,眼也不眨地望着半空自涟漪中走出的年轻女子,目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仰。
却见,年轻女子现身之后,并未对一众魔修多加理会。
她先是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支小瓶,屈指将蓝色血珠弹入瓶中,而后才抬眸看向了五名魔修所在的方向。
这简简单单的一瞥,就让四周涌动的风云都变得有些凝滞了起来。
准魔煞眼皮一突,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立时涌上了心头。
他于掌中悄然藏下了一枚无序传送符,面上却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冷笑出声:“先前那样的偷袭,短时期内你无法做到第二次吧?报上名来,本座不杀无名小卒。”
听见自己上峰如此自信的言语,原本还大为忌惮的四名魔帅立时就放宽了心。
四人极速掠出,分立四角,形成包围之势,以防白裙女子逃跑。
恶言恶语更是如雨点般泼洒。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待会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杀了老四,我嚼碎你半身骨头以祭他在天之灵,很公平吧?”
“人族都该死!低等族群不配占有资源。”
“哥哥们尽管折磨,给小弟留口气就行,待小弟将她带回营地,制成美人盂,以供哥哥们长期使用。”
“……”
对于魔修的挑衅与侮辱,骆长青并没有动怒。
感应到准魔煞偷偷准备传送符那会,她已确定,对方不会有强敌增援。
眼下自己的暗中布置也已完成,于是,她淡淡开口:“诸位的人头,我收下了。”
骆长青的声音并不大,但道出之时,却如天雷滚荡一般轰在众魔修耳边,震得人心神俱颤。
修为弱些的魔帅,眼耳口鼻甚至都溢出了血来。
见状,准魔煞暴喝出声:“此女有古怪,所有人配合本座一齐出手,万不可有所保留!”
话音刚落,他已是一拳轰出。
四名魔帅听令行事,各自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朝着中心位置猛烈输出。
而就在这时,令众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前一刻还在指挥战斗的准魔煞,围攻刚一开始,他所在的位置便爆发出强烈的传送波动。
下一瞬,其整个身形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修队伍的将领,竟是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选择了逃跑。
四名奋力攻击的魔帅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冰凉的剑气已是划过脖颈。
头颅向上飞起,鲜血冲颈而出!
骆长青踏立半空,无损无伤,那些朝她攻击的术法与暗器尚在十丈之外便已被无形的剑气绞得粉碎。
她将四滴飘飞而回的本源魔血装入瓶中,旋即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近段时间的经验教会她,魔修手段诡异且多变,一旦对上,就要斩杀彻底,否则后患无穷。
略作感应,骆长青转身朝向某处方位,一剑斩出!
顷刻间,风云倒卷,苍穹震颤,耀眼的剑光仿佛快将天幕撕裂开去!
“这怎么回事?上仙饶命啊!”
惊恐的嘶吼夹杂着求饶声从远处传荡而来,随即又被剑芒切碎在风中。
骆长青单手持剑,细细感悟着先前那一剑。
劲风涌动着她的长发,卷起女子的裙袍猎猎作响。
能量余波层层扩散,宛若惊涛拍岸,万千气浪中,她自岿然不动。
密林处,小溪旁。
赵云程一行人仰着头定定地望着半空中风华绝代的女子,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即便是许多年过去,各自都有了不同成就的五人,再回想起当年葬龙山脉中的惊鸿一剑,仍旧会止不住热血沸腾,内心激荡不已。
半空中,骆长青将本命灵剑收回体内,抬手之间,一股柔和的吸力自掌间爆发,将五团大小不一的蓝色血珠吸自近前。
“够了!”低语一声,骆长青将收集到的本源之血装入瓶中。
她本想就此离去的,但垂眸看了看下方的几人后,她又收敛了修为飞掠了下去。
这是她来到神陨大陆之后第一次见到人族修士,自然而然的,就想借此机会了解一番目前的局势。
见骆长青竟是朝着自己这方而来,赵云程一行五人赶忙起身,对方尚未踏足地面,他们已是满怀恭敬地行礼出声:“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又是上仙?’骆长青心道。
看来这是神陨大陆对于强者特有的尊称。
她大大方方地受了五人一礼,出声询问:“你们是怎么来的这里?又是如何惹上魔修追杀的?”
骆长青擅于分析,自能从对方的讲述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故而,她选择的是就事论事,而没有去问及一些需要对方斟酌之后才能回答的问题。
上仙发问,拾荒者们当然是有问必答。
但,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有勇有智,遇事总是冲在队员们前头的队长赵云程,却在这时变成了哑巴。
四名队友都等着他当代表回话,可等来等去,却一直没等到队长开口。
赵云程满脸通红地立在原地,豆大的汗珠自其额间滴落。
他悄然抬眸,不经意间却对上了骆长青那狭长又漂亮的凤目,气血翻腾间,他竟是急得吐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另外四名队员吓坏了。
一名男修赶忙上前搀扶,冯一珂则是在抱歉之后,开始回答骆长青的问题。
“禀上仙,我们都是来自走马城的拾荒者,最近接了个探查魔矿的任务,没曾想,中途遇到传送阵故障,被莫名传来了这片葬龙山脉……”
经过冯一珂较为详细的讲述,骆长青获得了大量信息,极大地扩充了她对于这片陌生土地的认知。
拾荒者不属于任何门派,他们更像是散修加雇佣兵这类的存在,所接的任务一般都与魔族有关,而且大都十分凶险。
另外,她了解到,冯一珂口中的走马城,是最近二十年才建造的新城,距离九幽族地有着较为遥远的距离。
接过守塔任务就没怎么外出过的祁欢欢,应是都不知晓此城的存在。
收回思绪,骆长青又向冯一珂要了一份走马城所在地域的地图,便告辞离开了。
如今魔族本源之血已收集完成,替祁欢欢封印魔血之事总算是可以提上日程!
目送着骆长青离开后,拾荒队员们也不敢继续在此逗留。
“走吧程队,别看了。”
队员的出声,打断了赵云程遥望天穹的动作。
准确来说,是打断了他跟随白裙上仙越飞越远的思绪。
自家队长为何会失态?四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原因。
但知晓是一回事,支持又是另一回事。
那么惊才绝艳的仙子,谁又不仰慕呢?
不过,有些人此生能够有幸遇见,就已足够,再去肖想,反而玷污了那份美好。
赵云程没有说话,他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沉默着捏了捏拳头,而后带领队员们延着溪流的尽头奔行而去。
第29章 呆萌而不自知
经过不眠不休的飞行,骆长青终于在第五日的黄昏回到了九幽族地。
嗅到有生灵的步入,成千上万的低弱魔灵立时呼啸着集结而来。
他们就像是黑色的浪潮,翻涌在四面八方,吞噬着一切能够吞噬的生机。
骆长青拧眉看着拍向自己的巨大黑浪,没有一点儿要与之纠缠的意思。
她运转起灵力覆住全身,迎着巨浪,直奔古塔。
晚霞倾洒,染红了这片古老又沧桑的土地,也给骆长青的身影描上一抹绚丽的色彩。
她身披万丈霞光,如同一柄金色长剑,铮鸣间,破风斩浪,撕裂长空!
这一刻,落日余晖也沦为了她的陪衬。
一鼓作气回到塔室,一切都还是骆长青离开时的模样。
寂静的古塔,双眸紧闭陷入意识沉睡的少女,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挥袖散去满身风尘,骆长青抬脚朝着祁欢欢走去,每行一步,萦绕在其身体周围的凌厉气势便减少一分。
待她脚步停下,气息已是恢复至原有的平稳、柔和。
“我回来了。”
明晰悦耳的嗓音在两人之间轻轻荡开,少女额前碎发随之拂动,似在回应对方:欢迎回家!
见骆长青平安归来,法宝小帽开心极了。
它径直从阵法中枢位置飞出,像只小喜鹊般,围着两人来回穿梭,
“好啦好啦。”骆长青被它绕得头晕,“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接下来还得再辛苦你继续防御,我要给她清除魔棘,不能分神。”
话音落下,法宝小帽顿时止住了乱窜的势头,它蹭了蹭骆长青露在袖外的手腕,而后一头扎回阵法中枢,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岗来。
看着法宝小帽那憨里憨气的样子,骆长青不禁莞尔一笑。
她觉得这小东西有时候跟其主人还挺像的,呆萌而不自知。
收回思绪,她并没立即着手封印,而是就地盘膝坐下,开始吐息纳气。
算上一来一回的出行时间,骆长青已经连轴转了大半月。
她的修为大幅精进是真,劳顿与辛苦也是真。
要封印曾是合道境魔尊的濒死术法,绝非简简单单就能完成。
她必须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才能保证封印一事尽量不出乱子。
调息持续了整整三日。
当骆长青感应到自己的精气神皆处在最为饱满的状态时,她毫不犹豫地来到祁欢欢身前。
以灵力为笔,以魔族本源之血为墨,以心神为砚,以祁欢欢身体为纸。
封印!
整个过程异常地顺利,信息记载中几处最容易遇到魔气反噬的地方,骆长青一个也没碰到。
她猜测这可能跟祁欢欢现在的龟息状态有很大的关系。
意识能够主导生灵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没有了意识,又谈什么趋吉避凶呢?
此时此刻,在祁欢欢体内新开辟出来的一个窍穴内,正静静地飘浮着一滴蓝色血液。
这便是当初扎根在祁欢欢骨髓、血肉之中的那滴魔血。
窍穴外围,是以十瓶魔族本源之血构建而成的符纹。
这些符纹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将里边唯一的‘犯人’囚禁在内。
骆长青伸手抹去自己脸侧、额角的汗珠,略微叹息:“若是能将那滴魔血直接驱逐出去就好了。”
“塔壁信息只记载了封印之法,却没提后续应该如何处理,任由那魔血封存在欢欢体内,始终是个极大的隐患。”
感叹归感叹,骆长青倒也没有在此事上太过执着。
她明白,如今能把问题解决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过多的纠结,只会让人钻牛角尖,反倒不好。
万事俱备,只差唤醒这一步了。
心神动念之下,骆长青光洁无瑕的额间突然绽放出璀璨的金芒。
那是她与祁欢欢签订神魂契约后留下的印记,用来唤醒对方的意识,再合适不过。
身体微微前倾,骆长青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火焰金印贴上了祁欢欢的额头。
“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由缓变急,血液的流速恢复到原有的模样。
下一瞬,祁欢欢身体一颤,紧闭许久的双眼蓦然睁开。
骆长青也在这一刻挪开了自己的额头。
她原本准备了许多安抚的话语想对眼前人说,可真盼来了对方醒来的时刻,她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因为魔棘将血肉撕裂得十分严重的缘故,她事先不敢将其从祁欢欢身体中拔除。
现在,随着对方身体机能的恢复,被魔棘贯穿的伤口也开始往外汩汩冒血。
骆长青手忙脚乱地催动着灵力替对方处理着伤口,同时急道:“愣着干嘛?快些摘除魔棘啊。”
“是不是你暂时无法催动修为之力?你忍着些,我来帮你弄。”
“能感应自己体内状况吗?能的话赶紧看看魔血的封印,若有不妥,要尽快给我说。”
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庞,听着那如玉石般清冷剔透的嗓音,祁欢欢没有回话,也没有依言去查看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对方,半晌,才启唇道出一个‘疼’字。
沙哑又疲惫的声音在空旷的塔室内轻轻响起,瞬间就将骆长青的记忆拉回了与祁欢欢初相识的那个时候。
当时,对方的声线也是如此。
那人独守族塔百年,都没有表露过半分委屈,如今却在自己跟前叫了疼,可见是真的难受了。
骆长青双眸泛红,哑涩开口:“不要害怕,难关已经挺过去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魔血之事到现在还不算完,它只是被封印了起来,如何彻底清除,便是咱们下一步的目标,当然,这些可以等到你恢复之后再来计划,不必急于一时。”
说到这里,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情绪稍作调节,才又接着道:“你为何不将神魔大战最真实的情况告之于我?若是我能早些了解,或许在那魔血发难之前就可以推演出克制之法。”
“还有你的族地”
骆长青没能继续往下说。
在来这里之前,她没想过自己看到的景象会是尸山血海,白骨山丘。
自己要是早知道对方一个人支撑得那么辛苦,自己一定会更加紧迫地修炼。
自己还可以在云海界内多做些更有利对方获取资源的安排。
骆长青的难过与自责,都被祁欢欢感知得一清二楚。
她伸手拉住对方的袖子,凑上脑袋,温柔地拱了拱骆长青的颈窝:“没关系的,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你。”
闻言,骆长青只觉自己耳根莫名有些发热。
毛茸茸的温软触感自颈间传来,令她生出阵阵痒意,如同被一片轻羽拂过。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心脏,最后化作漫天细雨落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啊啊呃!”
欢快而又激动的音节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情。
祁欢欢将脑袋从眼前人颈窝处拔出,看向飞到近前的法宝小帽,弯唇笑道:“放心,你主人我好着呢。”
说罢,她收起笑意,唇角往下一压:“从现在开始,就该轮到魔族杂碎们不好了!”
法宝小帽会意,飞掠到主人头顶,摆正自己的位置后,开始向下散发柔和的光芒。
骆长青知道对方要开始清除魔棘了,十分配合地后退数步,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为其护法。
祁欢欢双手结印,以修为之力护住自己的主要脏器之后,九幽之炎顿时由内向外猛然爆发开来。
无论是显化在外的魔棘,还是潜藏于体内的魔气,都在九幽之炎的焚烧下灰飞烟灭。
借着这次清理的机会,祁欢欢也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有了更为清楚的了解。
遭此重创,短时期内,她所能动用的最大力量只有妖王级别,相当于人族修士的化神境。
当然,最大力量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自己都只能以元婴的实力生活了。
想要恢复到原有的层级,除了依靠自身休养,还需要吞服一种名为魔心草的药材。
至于封印在体内窍穴中的那滴魔血,现在可以不必理会。
等到修为重回炼虚之后,或驱逐或吞噬,到时再来定夺也不迟。
将残存的无根魔气化解完毕后,祁欢欢便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探查结果。
骆长青则是一边催动灵力替对方修复伤口,一边询问:“魔心草是何物?清风大陆之上似乎没听说过这种药材。”
祁欢欢趴在一张十分老式的贵妃椅上,眯眼解释:“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这种药草只有在魔气浓郁的地方才能生长。”
“而这,还只是它能够生根的最基本的条件!”
说到这时,她手掌撑住下巴,朝着骆长青所在的方向翻身:“想要再成长为药材,还需要”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骆长青扣着其后脖颈摁回了原位:“不要乱动。”
“嘶~轻点轻点。”祁欢欢揣手趴着继续说,“要长成药材啊,还需要魔修心头血的孕育,所以,魔心草多长于战乱之地。”
“而且,越是被高阶魔修的心头血浇注,魔心草成熟之后的品级就越高。”
听完这番言语,骆长青心中微沉。
这么看来,魔心草这东西只能在神陨大陆获取了。
“那你恢复修为需要服食多少魔心草?药材要达到哪种品级?”
听见骆长青发问,祁欢欢仔细思索一会儿,回答说:“最低等级的黄级对我没用,玄级勉勉强强,属于聊胜于无的那类,唯有达到地级的魔心草,才对我有所效用,数量的话,最少也得百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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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魔心草
九幽古塔。
随着祁欢欢话音的落下,整个塔室就彻底变得安静了下来。
收集到百株地级魔心草,对于此时此刻的两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清风大陆上没有这种药材,这就意味着,骆长青宗主身份所带来的调配资源的权力,在这件事上毫无用武之地。
而在神陨大陆上寻药,两人之中又得留下一人在此守护族塔。
一人外出倒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一来,时间拉长,效率就会大幅降低。
更别提,若是在寻药中途遇到什么麻烦,一个人就只能孤军奋战。
“距古塔大约十数日路程之外,有个名叫走马城的新城。”骆长青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我弄到了一份地图,不若这样,陪你休养几日,我先去走马城内看看,然后根据那边药材储备的能力,再来制定接下来的获取方案。”
祁欢欢其实很想跟着对方一同前往走马城,却又因为责任在身,不能长时间离开族塔。
万一在自己外出期间,族塔被毁去,那毁的不仅是整个九幽玄鸟一族的传承,还会彻底断去骆长青返回清风大陆的通道。
在心中暗自叹息片刻,她才幽幽开口:“也只能这样了,到时候你干脆再弄几名阵法师回来,让他们在这里构建一个往返走马城的传送阵,咱们就可以一起出门,然后随时回来了。”
从理论上讲,祁欢欢的这个想法是行得通的。
但实际操作层面,却难如登天。
构建传送阵可是个繁复又巨大的工程,唯有实力雄厚的城池或宗门才有能力完成。
而且,构建只是第一步,安排人员看守以及阵法师定期的维护也是个麻烦事。
两人现在无权无势,还没钱,化神境的修为在神陨大陆上也算不得拔尖。
想要修建一个专属的传送通道,难度根本没比寻找百株地级魔心草小多少。
骆长青知道这件事自己无法做到,所以没有接话。
祁欢欢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像个闲散人员般留守塔中,等着骆长青找来魔心草喂自己,就莫名的烦躁,于是也闭口不再言语。
古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咳!关于这件事”
一道苍老、厚重,仿佛历经岁月洗礼的男声突然在塔内响起,吓得两人险些神魂出窍。
骆长青第一时间便将本命灵剑召唤而出,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祁欢欢则是将古塔阵法瞬间运转到极致,同时大喝出声:“何人胆敢擅闯我九幽”
最后‘族塔’两字还未说出口,她的眼珠子已是瞪得溜圆起来。
带着巨大的惊喜以及不确定,祁欢欢改口出声:“老族长?是你吗老族长?你还活着!”
苍老之声自塔内虚空处传来:“只是一缕意识尚存罢了,别找了,你感应不到我的存在的,言归正传。”
在听老族长意识说话的时候,骆长青与祁欢欢皆是动用了自身最强、最细致的探查搜索能力,却始终无法感应到前者的存在。
对方的声音明明清晰得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飘渺得远在天边。
只听,那苍老之声继续道:“太古同生契除了你们所了解到的那些功能外,其实它还有着收容的能力。”
“契约双方神魂之间连接起桥梁,为共享提供了可实施的土壤,桥梁之上,便存有收容空间。”
“欢欢目前肩负守塔之责,所以无法远离,但若是将此距离无限缩小,问题便也迎刃而解了。”
先前之时,两人还对那苍老声音的主人身份多少有些存疑,但在听完这一番解释后,两人的担心与防备便彻底放了下去。
对方能够直接道出太古同生契,已是说明他对这古塔中所发生之事了如指掌。
再加上他还能向两人说明神魂桥梁的隐藏功能,更是侧面印证了其身份的真实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古塔之中真的混入了不速之客。
并且对方还能做到博古通今,完美避开两人及塔阵探查。
这样的强者,实力最低也得是个合道!
合道境强者,想要对这个古塔以及塔内之人做任何事,都仅需动个念头而已,哪用得着骗人那么麻烦?
能再一次听见老族长的声音,祁欢欢内心非常激动。
哪怕她知道对方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但那血脉相连的感觉,仍是令她心神颤动。
“太好了!若是能将古塔进行收容,那咱们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必苦守一隅了。”
说到这,祁欢欢压低嗓音,扭头冲着骆长青道:“你都不知道,咱这族地深处,还有着两个合道境老魔头在沉睡,虽说有可能千年万年他们都不会醒来,但一旦苏醒,那可糟糕透顶。”
骆长青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
与魔尊为邻,跟站在刀尖上舞蹈也差不多了,还是尽早搬家为妙。
“咳,关于收容的事,你们先别急着高兴。”
虚空中,老族长的声音再度沉沉缓缓地传来。
祁欢欢心头咯噔一跳,急道:“老族长,你倒是一次性把话说完啊,以前你可没有一惊一乍的臭毛病啊喂!”
“没大没小!”老族长哼道,“以你们两人现在的修为,是做不到直接收容族塔的。”
“你们能收容的,只是族塔的投影,有了这个投影,你们便能实时感应到族塔的状况,并且在需要返回的时候,使用投影的传送功能,快速归返。”
闻言,祁欢欢眼神一亮,这法子不就和自己之前提过的构建传送阵一样嘛!
区别只在于,真正的传送阵可以两头往返,而利用投影,只能在回归时使用。
这时,骆长青出声询问:“请问老前辈,投影传送是需要我和欢欢同共开启呢?还是一人之力就能做到?”
听见身边人对自己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昵称,祁欢欢耳朵动了动,嘴角也跟着上扬了一丝弧度。
只听,那明晰悦耳的声音继续道:“另外,若是在清风大陆,投影感知以及投影传送是否还能正常使用?”
对于骆长青直击关键点的提问,老族长备感欣慰。
他直接忽略掉站在一旁傻笑的祁欢欢,朝着骆长青道:“不必见外,你可唤我一声祁伯。”
骆长青从善如流:“祁伯伯。”
塔室下方,将几人所有言语都尽收耳中的某个微弱荧光,顿时就不乐意了。
祁父:“族长真太过分了!我都没听小骆叫一声祁叔!他上去就让人唤他伯伯,脸呢?脸都不要了吗!”
祁母白他一眼:“闭嘴,你吵得我都没法听清上面在说什么了!”
塔室内,老族长开始了解答:“投影的感知,不受位面限制,但传送会,隔着一方大陆只能望洋兴叹。”
“另外,就算是在神陨大陆,若你们处在秘境或一些高度封闭的独立空间,也无法传送。”
“单人无法开启传送,需你二人同在一处,共同施法,才可令投影之门与古塔连接。”
见两人没有问题后,老族长立即就将如何收容投影的法诀传给了她们。
正事办完,他的能量再也支撑不住与外界的沟通,意识下沉间,很快就沉没在了塔下的牌位堆里。
任凭祁欢欢怎么呼唤,虚空中都再没有声响传出。
她失落地趴回了贵妃椅。
自己还想问问祖血一事呢。
还想问问父母姐姐是否也跟老族长一般?身魂虽逝,但尚有意识残存于世。
对于祁欢欢心中所想,骆长青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她走到贵妃椅旁侧身坐下,放柔了声音:“祁伯伯耗尽神思为我们换来了解决燃眉之急的法子,我们万莫辜负,待到自身足够强大,十之八九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祁欢欢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她只是一时的情绪失落罢了。
在骆长青的安慰和主导下,两人很顺利地就完成了收容族塔投影一事。
时间一晃就过去数日。
待到祁欢欢皮外伤好得差不多后,两人合力将塔阵防御开启到最大,而后离开族地,全力奔赴走马城。
此次出行,两人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轻装上阵。
法宝小帽要留在塔内加持阵法,所以没办法跟着主人外出。
两人身上没有灵石,没有丹药,甚至连个低端的储物袋也没有,荷包比脸都干净。
骆长青之前斩杀魔修的时候,倒是缴获过几个储物法宝,但这些东西都得催动魔气才能使用,所以到最后都被她直接销毁了。
以至于,当两人万里迢迢赶到走马城,却被拦在了城门外。
“滴滴!”一阵急促的蜂鸣声响起。
红光闪烁,将两人微微笼罩。
穿戴甲胄的中年守卫匆匆走来,将警报关停,而后望向站在靠前位置的祁欢欢:“两位修士若想入城,还请缴纳一百枚灵石。”
守卫说话的时候十分客气,不仅仅因为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两名气质不凡的美人,更是因为,美人修士的实力不容小觑。
阵法闪烁红光,说明两者之中起码有一人实力至少是元婴中期。
这样的存在,修为刚到金丹的中年守卫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可就在守卫恭声报出入城费后,却迟迟没有等到眼前人的回应。
俗话说,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
现在骆长青与祁欢欢两人就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没钱的寸步难行。
即便两人现在都有着化神境的实力,却也没法避开走马城阵法的扫描,隐藏身形偷溜进城。
祁欢欢倒是可以用自己的一根金羽来换取入城的资格,但她却不想那么做。
拔毛换钱,也太不像话了!
“除了交灵石,还有别的法子进城吗?”
听得祁欢欢发问,守卫心里大感震惊。
在他的守城经验中,还没遇到过有高阶修士拿不出灵石的情况。
但他毕竟也算是有见识的人,很快就收起了自己脸上的惊诧:“姑娘也可用等价的物品来换。”
他寻思着:这两人定是刚从大族大宗里出来历练的,所以身上才没有足够的灵石,想来灵器、灵丹这些东西应该有很多。
没曾想,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眼前的两人仍旧没有动作。
被人拦在城门外唧唧歪歪,祁欢欢火气都快上来了,她眼珠子一瞪,咬牙发问:“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她并没有释放修为之力去欺负人,但那与生俱来的君主之威,仍是令守卫心里发怵,一双腿也不由得打起颤来。
“有有的,若是姑娘可以拿出魔修的头颅,二位不仅可以入城,还能额外获得城防司给予的对等赏金,魔修修为等级越高,赏赏金也就越可观。”
守卫道出诛杀魔修的入城法子,目的是为了让对方知难而退。
高等级的魔修哪有那么容易杀?
有那时间精力去诛杀魔将魔帅,还不如接些别的任务,赚取灵石还能轻松些。
没曾想,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却见眼前女子的双眸立马就绽放出了亮光。
祁欢欢眯眼,低笑出声:“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