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兹勒是个喜欢讲道理的堕天使:“海拉斯,美女大家都喜欢,但你看看你自己。需要呕吐的时候,有的人要用羽毛挠嗓子眼,有的人要喝三瓶麦芽威士忌。但我们都不用,我们只要看到你就能吐出来了。你这叫什么来着?”
他抬眼作势端详海拉斯的脸,一拍手,恍然大悟状:“哦!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海拉斯的脸绿了青青了紫,再也维持不住虚假的风度,跳着脚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些外来的鸟毛畜生,轮不到你们来管闲事!地狱是魔神的地狱!在这里作威作福,当我们不知道么!路西法早就醒不过来了!”
“哎呀,做恶魔也要做有素质的恶魔,不信谣不传谣啊——”阿撒兹勒用兰花指捏起那□□怪后背的布料,像捏着梗拎一个巨型南瓜一样,拈着海拉斯,把他从酒吧大堂中拽到街边。
只是两根手指的力道,海拉斯竟然无法挣脱。元卓咋舌,这战力段位看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如果是他,早就乖乖闭嘴跑了,地狱的恶魔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用呢......
阿撒兹勒的嘴角撇出了一个十分厌恶的弧度,似乎多看这□□一眼都是煎熬,他兀自从兜里掏出来一副皮质半掌手套戴上。
“魔神大人们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最终都会被撕成碎片,扔到地面上去!”海拉斯还在皮皮赖赖地叫嚣,殊不知自己已经是大难临头。
阿撒兹勒抬手轻抚额,将酒红色的发丝向上捋。自他的光洁的额头上缓缓顶出两根尖长的羊角,背后的黑翼倏地展开,修长的手指自身后轻轻一握,光洁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竟凭空拉出一把巨大的镰刀。
还没等海拉斯反应,眼前寒光一闪,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横向剖开,胸口以上在冲力下飞了半米远,双腿缓慢跪倒,流了满地肝肠。广场上的秃鹫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在天空中盘旋。
阿撒兹勒甩了甩镰刀上的余血,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那你先碎为敬一下啦。”
这真是一款很好的杀鸡儆猴。现在广场上连看热闹的都安静如鸡了。
阿撒兹勒扫视广场上其他的恶魔,沉声道:“海拉斯出言冒犯路西法大人,罪有应得。”
他嫌弃的抬抬下巴:“收拾干净。”说罢,便在魅魔们的爱慕与惧怕的目光中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起来这位堕天使在地狱中的地位是不低的,跟着他大概能探听到一些核心消息。为了早点回天国,元卓跟了上去。
他现在的身体轻飘飘的,懒得走了就伸出一只手挂在阿撒兹勒的翅膀上,这位堕天使当然对此毫无所觉。他在兜里掏出手机——没看错就是手机而且又是爱凤——接了个电话:
“刚才在林菩处理投诉,我马上到啊。”
手机那头穿来崩溃的声音:“不是吧大哥,处理投诉的办法就是把被投诉的给切成两半吗!你真的被昔拉带坏了!”
“癞皮□□死一死有助于提升林菩市容市貌——巴巴妥司那个绿帽侠想找茬的话让他找我就行了。”阿撒兹勒显然有更关心的事,“老大的情况为什么会被传出去查到了没?”
元卓:“?”支棱起耳朵。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只回应了一声叹息。
阿撒兹勒也心烦不已,低声道:“等我过去再说吧,挂了。”
元卓听到这里,赶紧双手一扒,扒住阿撒兹勒的肩膀,蹿了到他的背上。这活儿元卓干起来简直不要熟练,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当然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个好室友......
阿撒兹勒振翅,借着风滑了出去。元卓跟着他飘啊飘,盘旋几圈,径直飞往地狱最深处。
如果将地面比喻成水平面,地狱就像是天堂的倒影。两座九层的金字塔,顶端都住着最尊贵的人。路西法还是路西菲尔的时候就在九重天,现在自然住在尊贵的第九狱。
第九狱严寒的气候完全不影响路西法发挥自己对美的追求。他在硕大的海蓝宝中注入能量,使其发出像天空一样耀眼的光芒。银色的雾凇树像海里的珊瑚,看起来朦胧柔软,寒风拂过,簌簌落下来的雾凇如梦似幻。
阿撒兹勒穿过一片欧石楠花田,在冰雕雪铸的高大城门前被两个巨人拦了下来。
巨人的皮肤坚硬,不畏严寒,只穿着轻薄的褂子,扛着两把大剑,抬成一个叉。声音隆隆,像是打雷一样,威严无比。
元卓在阿撒兹勒的背上溜下来,飘到巨人身下,仰头顺着裤管向上看……
元卓:“嗯嗯嗯———哇……………………”
他啧啧啧地摇着头,趁着阿撒兹勒出示通行证,穿过城门,溜进了城堡里。
城内美得独具一格,城墙融在了冰霜中,种满耐寒的花卉品种。满城的雪与花,像是将冬与春杂糅在了一起。
元卓望着云天高耸的尖塔与修长的束柱,走过硕大的玻璃花窗。这座哥特式的建筑像它的主人一样,高傲锐利,毫不留情。
正殿内长长的地毯花纹繁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台阶上,巨大的倒十字架矗立着,王座孤零零地坐在中间。王座背后是一面将近四层楼高的花窗,拼出路西法与众堕天使的形象。
元卓四处乱转,这样偌大的一个殿竟然空无一人。别的抛开不谈,他真的很好奇晨光之星堕天后的模样。这感觉就像是你是公司的一个苦逼打工仔……他是你高高在上凭硬技术当上总裁的牛逼大神,过亿身价,每天穿着定制西装与手工皮鞋高贵冷艳地上班…………然后呢突然有一天!这大神和公司闹掰了!马不停蹄辞职!不干了!
他去干什么了呢?
他去玩摇滚了!
他组了一个摇滚乐队,天天写歌骂你公司骂上班,歌爆火了还传唱度很高,一下变成了摇滚大明星……
你会不想看一场他的演唱会吗?
…………肯定很想啊!!!
就是这样的心理,让元卓忘记了回天堂的本心,在这个大到三天转不完的城堡里锲而不舍地寻摸起来……
奇怪的是,城里的管家与侍者寥寥无几,守卫却很森严。除了正门的两个巨人,甚至连几个隐蔽的入口附近都配备了三四名护卫轮流巡转。
有守卫的地方一定有秘密,元卓顺着巡逻路线摸摸摸,一路摸到后院的塔楼。真的太夸张了,对比空旷的正殿,如果不是仗着他在这里是隐形人,就看门口这一排排的兵,这地方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看来摇滚star就在这里了,元卓一边找缝往里钻一边吐槽自己现在这个设定啊,人不人鬼不鬼的,透明但不能穿墙,飞天遁地技能一概没有,还能不能更弱鸡一点,如果他是在一本小说里那作者妥妥就是后妈啊......还有这个路总也是的,怎么放着好好的客厅不待,给自己搞这么个角落呢,委委屈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关着长发公主......
这时,刚才被巨人拦住的阿撒兹勒与一个手抱风信子的少女款款走近塔楼。
“昔拉殿下,阿撒兹勒殿下。”门边看起来官衔最大的守卫向他们点头示意,又挨个看他们出示了手背上的印纹后,推开了塔楼的门。
元卓在他们身后走进塔楼,看到了躺在满床鲜花中的路西法。
他像一座用玉雕出来的美人像,被郁金香与雪莲簇拥着,沐浴在伪造出来的阳光里。原本属于路西菲尔的铂金色头发已经转化为鸦羽一般的黑,如瀑般铺在身侧,然后流到床边。他紧闭着双眼,黑色的眉压住深邃的眼窝,那双看起来十分薄情的唇完全失去了血色,轻轻抿着,连呼吸都几近不可闻。
元卓像被雷劈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这是曾经牛i逼到能和上帝对抗的路西法吗?
我靠!他怎么了?死了?!
还不等他凑近,一阵剧烈的摇晃传来,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飘远。
“元卓?起来了!要上学了!”米迦勒猛猛推他。
元卓深吸一口气猛地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米迦勒在清晨阳光下蓬松的头发。
难道是梦?直到上课他还在思索。昨晚的一切作为梦来说实在是真实得不合理了,梦中的世界与现在他所处的世界也不在同一时间线上,他又穿越了一次吗?还是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才是梦,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到最后睁眼发现其实他还躺在icu......
不会吧!他元卓美美地逛完天堂逛地狱,最后醒来发现逛一天要花七千块医疗费,里里外外欠的债可以买一套房......那还不如让他现在直接死回去呢!!
元卓越想越偏,这节课的内容是赞美诗,大家都面容恬静地听任课教师领唱,唯独他走神走得表情扭曲,狰狞到同桌都不禁频频侧目了......
领唱的大天使桑扬沙三番两次看他,发现没有一点改善,便停止吟唱,走到元卓的面前,微微笑了一下:“这位同学,是对这首歌有什么不同的唱法见解吗?”
桑扬沙其天使的成分十分复杂。怎么个复杂法呢?这么说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元卓这种常年泡在内外网社交软件,见多识广,偶尔刷刷花小雕的(存疑)好青年,给达都响爆了......!
很有种古早味弱受的感觉,整个画风柔柔的,颜色轻轻的,性格敏敏的。元卓就是他的相反了,整个画风废废的,颜色黄黄的,性格糙糙的……
与之前认识的很多大美人相比,桑扬沙的五官并不出彩,但他身上有一种刻意的精致。如果生活在现代社会,就是那种在某x上发一些照片譬如穿着麻衣的纯洁小o闭眼接受阳光亲吻配文《nature.》,下载原图扒开放大后会发现脸上画了至少十层伪素颜妆的大美妆主。
想到这里元卓下意识去找桑扬沙的脸上有没有腮红…………
他实在是脑补了太久,桑扬沙的笑容都快僵了:“这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