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太聪明的姜澜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现在点外卖,起码要等半个小时才能送到。他也不急,手搭在膝盖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你今天怎么请假了?”
“昨天熬得太晚了,刚好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课程,就请假了。”
不愧是学霸。
姜澜深以为然。
电视打开后,沈行知就放下了手机,他忽然问:“你逃课了?”
“昨晚喝多了,我也起不来啊。”姜澜挠了挠下巴,一脸无辜,“没请假,郭老师已经找过我爸了。”
不知道怎么的,姜澜就想到了那只泛粉的耳朵根。
他这人的自觉性时好时不好的,经常会后知后觉,就像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妥当。
有点儿太亲昵了,明明他和沈行知才认识不久。
转念一想,姜澜又觉得没什么。沈行知好像也不排斥他的接触。
身边的一群老爷们儿也有摸头的互动,只不过更粗鲁一点儿,像是撸狗和薅猪毛一样。
沈行知在看电视,拿着遥控器换台。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澜掀了掀眼皮,抬头瞄一眼——
午间新闻联播。
液晶电视上,两位主持人仪容精致,神情一丝不苟,你一段我一段地讲述着国内外要闻,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
仔细一看,底下的滚动条上还穿插着体育类话题新闻。
沈行知看得很认真,跟上课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差记笔记了。
姜澜弯了弯眼角,好笑道:“你好像我奶奶。”
听曲琳岚说,他爷爷奶奶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在村里买了个土房子,土房子太小了,后来拆了重建、装修,直到成了二楼的小别墅才正式住进去。
很养老,很终生。
沈行知一转眸,正好跟姜澜四目相对。
后者抿了抿嘴角,忍着笑,补充道:“真的像。”
过了几秒,就在姜澜怕要冷场,琢磨着说什么话补救的时候,沈行知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忽然微微眯起。
他伸手,虚虚地拂了下姜澜鬓角的头发,“乖。”
就好像在说:乖孩子,听话,自己玩。
说完就转过头继续看新闻,表情依旧很认真。
姜澜居然还真的从刚刚他的神态中看出了几分和蔼之色。
“……”
姜澜看沈行知一副不方便受打扰的模样,张了张嘴又闭上。明明他才是被占便宜的一方,眼下这情况他反而还成了不好说话的一方了。
噫,这小班长认真起来好不正经。
时间已经过十二点钟,这会儿学校早下课了,住校生三两成群的在餐厅吃饭。
贺飞唰唰的给姜澜发着消息。
“澜哥?”
“在吗,我最最亲爱的好大哥?”
“你今天早上,就这么弃你亲爱的前任同桌大兄弟于不顾了????”
……
贺飞本来以为姜澜还会回来的,没想到是真的一上午都没来。整整一个早上,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还要独自面对教务处主任凶神恶煞的嘴脸。
“你忙啥呢不快点吃,”池晓松咽下倒数第二口饭,皱着眉催他,“你再不快点我们不等你了。”
贺飞抹了把干燥的眼角,还有模有样的吸了吸鼻子,泣音:“别提了,我被抛弃了。”
“是哪个瞎子复明了,”池晓松吃惊,“人间奇迹啊。”
贺飞:“夺笋呐,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行。”
池晓松喝了口水润嗓子,“你说吧。”
贺飞塞了口菜到嘴里,慢吞吞咽下,“咱们澜哥,今天上午不是逃课了嘛。”
“是啊,”池晓松不意外,“听郭鸣说过了。”
贺飞把自己今天早上凄苦的事情经过跟池晓松讲了一遍。
“然后现在,我大胆猜测,澜哥可能又出车祸了。”
池晓松一急:“什么玩意儿?!”
他这一喊,闷头吃饭的小平头也闻声望过来,连带着引起了附近几桌吃饭学生的注意。
“我这不是猜测嘛。”贺飞招招手,示意池晓松挪过来点儿。
他调出聊天对话,“你看,澜哥都开始看新闻联播了,你说这是不是撞魔怔了?”
姜澜:[图片.jpg]
姜澜:[别吵,看新闻呢]
图片一看就是现拍的照片,内容是茶几和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主持人的脸庞格外清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池晓松一边瞅着一边扒拉最后一口饭,瞥见茶几旁隐约露出来的一点膝盖,随口一说:“澜哥旁边有人啊。”
贺飞“诶”了声,“有吗?我看看。”
仔细一看还真是,就露了一点点。
“你够细节的啊,小辫子。”
池晓松擦了擦嘴,笑,“那是。”
他又瞟了照片一眼,擦嘴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池晓松迟疑道:“要不,你问问澜哥,他旁边的人是谁?”
他去过姜澜家几次,大概了解他们家的情况,清楚的知道姜父姜母是紧跟时代步伐的中年靓仔。
他们是不可能看新闻联播的。
联想到前不久姜澜的异常操作,池晓松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行,”贺飞没多想,“我问问啊。”
新闻联播的声音磁性又催眠,堪比那政治课,姜澜勉勉强强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时不时的打开外卖页面看一看外卖小哥的距离。
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贺飞:[澜哥,谁拉着你看新闻联播啊?]
他正要回复,沈行知的手机响了。
姜澜顺手拿过遥控器把电视静音。
沈行知看了眼备注,呼吸微顿,拇指蹭过屏幕两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一通,那头的人没有任何停顿,直接问:“你回不回来?”
沈行知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沈行知,我在问你。”
“你回不回来。”
质问的态度。
沈行知垂下眼睫,复而抬起,被抿得泛白的嘴唇动了动,“不了。”
电话瞬间被挂断。
他音量开得很小,姜澜听不见,也礼貌的没有仔细去听。
电视音量重新被打开。
姜澜看得出他不对劲儿,也明白沈行知多半不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但问不问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了?”
沈行知放下手机,抬起一双微润的琥珀眼,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发生了一件事。”
姜澜眉心皱了皱,见他真打算告诉自己,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关切道:“什么事?”
“你不聪明,我不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