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丝雀22
季肖毫无防备, 被这一拳揍得后退好几步,他稳住身体后偏过头吐出一口血沫,季肖摸了摸破了的嘴角, 抵了抵腮看向顾砚礼。
顾砚礼眼底又沉又暗,暗灰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他没有给季肖说话的机会, 又挥拳而来,这次季肖没有任由他打了。
两个男人毫无章法的你来我往, 拳拳到肉, 拳头落在身上听着都疼。
叶寒枝双手环抱着,冷眼看着两人打, 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顾砚礼!”季肖怒而喊道, “你的涵养呢?”
顾砚礼没说话,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阴郁至极。
“自己留不住寒枝的心,现在是在冲我发泄你的怒火吗?”季肖冷笑, “也对, 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所以把寒枝也当做你随意可得的物品了对吗?现在这个物品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不爽了?”
“胡说八道!”
顾砚礼不想多言, 又一拳挥去。
“你和寒枝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季肖被打得闷哼一声, 他堪堪挡住顾砚礼的手, “他不是你的金丝雀。”
顾父顾母到浅水湾时,叶寒枝正坐在沙发上撑着脸打哈欠,对上顾母的眼神,叶寒枝淡定地移开视线。
顾父大跨步走进来, 沉着脸一左一右拉开顾砚礼和季肖,“你们两个像什么话?都给我住手!”
顾砚礼擦了一把嘴, 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顾父冷冷道,“兄弟间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打起来。”
“你看你这脸。”顾母轻皱起眉,又看了一眼季肖发现季肖脸上的伤看起来更严重,“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我是来找寒枝的。”季肖朝叶寒枝走来,“我现在和寒枝离开——顾砚礼!”
顾砚礼没有给季肖靠近叶寒枝的机会伸手握住叶寒枝的手,把叶寒枝挡在自己身后,他说,“他不跟你走。”
“你说他不走就不走?”季肖觉得可笑,“你凭什么把他留在这里?”
“我是他未婚夫。”顾砚礼冷静道,“你知道什么是未婚夫吗?需要我和你解释吗?”
顾父和顾母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一切都是因叶寒枝而起,偏偏叶寒枝本人低垂着眼帘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父开口道,“你们别吵了,先坐下好好谈谈。”
“爸妈,你们先回去。”顾砚礼攥紧叶寒枝的手腕,“已经很晚了。”
“你——”
“我自己能解决。”顾砚礼看向父母,“你们先回去。”
顾父皱着眉看了顾砚礼许久,拉了一下顾母说,“走吧。”
顾母看看顾砚礼又看看顾父,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顾母担心地问,“阿礼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他自己能处理。”顾父道,“我们只需要相信他就行了。”
顾母便不再说话。
留在别墅里的顾砚礼冷冷地看着季肖,“你该走了吧?”
季肖淡淡地瞥了一眼顾砚礼,又看向叶寒枝说,“寒枝,走吧。”
顾砚礼收紧了手,“他不会跟你走。”
季肖说,“你放开他,他自然会和我走。”
叶寒枝眉梢微动了动,他看向被顾砚礼越握越紧的手腕有些不解,老实说,叶寒枝打心底不相信顾砚礼是真的喜欢他,他自己是没什么真心的人,其他人所谓的真心对他来说自然也假的可怜。
虚假的爱,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叶寒枝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开顾砚礼的手,淡淡道,“顾砚礼,松手吧,既然已经到这种时候就不用装情深了。”
顾砚礼呼吸一窒,被叶寒枝掰开的手指一点点地泛凉,一直凉到心脏处,他喃喃的,带着几分哀求地叫着,“寒枝。”
叶寒枝的手腕彻底解脱出来,他看着腕上的红痕,微微蹙眉。
“寒枝。”
顾砚礼的指腹刚碰到叶寒枝的手腕,叶寒枝便倏地收了回去,他冷冷地看着顾砚礼,“还有什么事吗?”
“有事。”顾砚礼手指蜷缩着慢慢攥紧,“我有些话要和你说,说完了你再走可以吗?”
季肖连忙开口,“寒枝,不要听他的,你们之间自己没关系了,他是想报复你。”
顾砚礼没搭理季肖,他只是看着叶寒枝,眼神温柔哀伤,“只是想和你说一些话。”
叶寒枝还有些期待顾砚礼想怎么报复他,他抬了抬下巴,“季肖你先出去吧。”
“寒枝。”季肖叫道。
“出去!”叶寒枝的话不轻不重,却有些不高兴了,“我不喜欢不听话的。”
季肖张了张嘴,最后恶狠狠地瞪了顾砚礼一眼转头出去。
叶寒枝揉着手腕,“说吧。”
顾砚礼取来了医药箱,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我太用力了。”
叶寒枝避开他的手,“我们已经没必要再说这些了,也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顾砚礼握着手中的药膏,半晌才说,“网上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公关部直接给最开始的营销号和狗仔发律师函了,那个人也不会再出去胡说八道的。”
叶寒枝似觉得顾砚礼天真一般,他眼底带着轻嘲,“你该不会以为做了这些就能感动我了吧?顾砚礼,我对外面怎么评价我根本不在意,名声如何也不影响我的生活。”
“我在意。”顾砚礼的声音很轻,“我不想让那些人骂你,也不想他们戴着有色眼镜看你。”
叶寒枝耸了下肩,“行吧,随便你,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么应该说完了吧?”
“寒枝。”顾砚礼又叫,“季肖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他做不到的。”
叶寒枝捏了捏中指,顾砚礼的眸光黯淡下来,他早就发现叶寒枝把戒指取下来了,之前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不相信叶寒枝全都是演的,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叶寒枝不可能突然想要离开他。
“我直说了吧。”叶寒枝揉了揉脑袋摊牌,“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也是我计算好的。”
顾砚礼愣了愣,“什么……计算好的。”
“初遇,其实那个时候我打听到你在和客户见面所以特意去的那里。”叶寒枝说得轻巧,眼中是明晃晃的愚弄之色,“我对那个男人的想法心知肚明,所以在那个男人出来抽烟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在打电话了,所以故意去和他搭话给了他错误的暗示。”
那个男人,自然就是说的已经被封杀的李导,据说他妻子抓他聚众□□的现行后和他离了婚,他被查出吸//毒,已经进去了。
顾砚礼喉结动了动,眸中却闪过心疼,“我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你……你受苦了。”
叶寒枝:“……”顾砚礼脑子有病吧?听不懂他说的话吗?
“对了,还有季肖。”
听见季肖两个字,顾砚礼忍不住看向叶寒枝。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要季肖,毕竟最好的才能配得上我啊。”叶寒枝带着轻佻的笑,“其实那个时候我在外面和季肖碰面了,否则他怎么会突然想答应做我的经纪人呢?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想着在你面前戳穿我的真面目,谁又知道他那么蠢那么贱,还能喜欢上我?不如你猜猜看——他从什么时候被我勾搭上的?”
顾砚礼闭了闭眼,想起了收到的照片和那个视频,他掩去眼中的灰暗,喃喃,“这些都没关系,我不在意,我只想问你……”
叶寒枝直视着顾砚礼的双眼,一字一句,“没爱过,不喜欢。”
顾砚礼的呼吸骤停。
“不如说,我一直挺讨厌你的。”
叶寒枝的语气显得尤为冷酷,犹如一把利刃刺入顾砚礼的心脏,令顾砚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唇色泛白看着叶寒枝,“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吗?”
“当然。”叶寒枝站起来,拍了拍衣襟,“既然现在已经说清楚了,那么我该走了。”
“……”顾砚礼的眸光波动,“走,去哪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叶寒枝莫名其妙,“你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应该不会明知道我喜欢你后,你还要犯贱地缠着我吧?”
说到路,他双手环抱着,打量着顾砚礼的表情,显而易见,这个男人在难过,如他最初所想的那般,发现爱人从头到尾在欺骗自己而痛苦。
顾砚礼唇动了动,他看着叶寒枝,却笑了一下,笑容很勉强。
叶寒枝拉开房间的门,看向外面的季肖,淡淡道,“走吧。”
季肖看了顾砚礼一眼,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炫耀,这让顾砚礼缓缓攥紧拳。
他跟在两个人身后,眼看着叶寒枝上了季肖的车,车子消失在眼前。
偌大的别墅跟以前似乎毫无区别,可顾砚礼却觉得空荡荡的,冷得刺骨。
他后退两步,余光扫到了旁边茶几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来。
顾砚礼握紧了那枚戒指,直到戒指在掌心微微变形。
叶寒枝选择了季肖……
可是凭什么?
顾砚礼脑子里冒出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季肖什么都不能给寒枝,凭什么能拥有寒枝?
一想到叶寒枝会对季肖撒娇,会和季肖做与他做过的那些事,顾砚礼的心脏便紧缩起来,让他控制不住地嫉妒。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嫉妒谁,会特别讨厌谁。
不能接受叶寒枝离开他。
不能接受叶寒枝不要他。
不能接受叶寒枝和其他人在一起。
不能接受……
顾砚礼压下眼中的晦涩,拨打了电话,那边接通后,顾砚礼看着掌心中有些许变形的戒指,低声问,“养一只金丝雀需要多大的笼子?”
第23章 金丝雀23
这几天过得格外平静, 但季肖会定时来找叶寒枝。
从顾砚礼家离开的时候,季肖是想直接带叶寒枝去他家的,不过叶寒枝拒绝得很干脆, 最终,季肖还是带叶寒枝来了酒店。
叶寒枝坐在酒店的沙发上问肥啾顾砚礼现在什么动静, 星河娱乐顶级公关之后, 顾砚礼的微博再没有更新过,但网上的舆论彻底偏向叶寒枝, 广场都是心疼叶寒枝小时候过得那么惨的, 偶尔有几句质疑也很快被压了下去。
娱乐圈的瓜很多,叶寒枝的瓜热度消退后, 取而代之是各种新鲜瓜。
叶寒枝知道, 他和季肖说取代顾砚礼的位置这些话顾砚礼听见了,不过为什么没有动静呢?
叶寒枝不解地想,难道顾砚礼完全不在意?不至于好脾气到这种程度吧?
「好像真的没什么动静。」肥啾嘀咕着,「还坐在办公室和人谈工作呢, 啾。」
叶寒枝皱眉:「他真的这么圣父?」
肥啾说, 「要不你再去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啾」
「唔……」叶寒枝抬头看着天花板, 「让我想想。」
季肖提着午餐敲开叶寒枝房间的门走进去, 他说, “我打算从星河娱乐离职。”
叶寒枝抬眸看着他。
“也接受了森行的邀请。”
森行算是星河娱乐的对家, 曾经还有过对赌协议。
叶寒枝撑着脸,“看起来你完全不在意顾砚礼什么想法了,之前不是好兄弟吗?”
季肖听得出叶寒枝口中的讽刺,他打开饭盒, 只笑了笑,“吃饭吧。”
叶寒枝接过季肖递过来的筷子, “我是星河娱乐的艺人。”
“嗯。”季肖看着叶寒枝,“我给你付违约金,我们去森行。”
叶寒枝咬着筷子对上季肖诚恳的双眼,却笑了起来,他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去森行?因为我和顾砚礼闹翻了?你觉得我会放弃在星河娱乐那么好的条件离开吗?”
“顾砚礼他以后……”
“我不需要你给我做决定。”叶寒枝的表情泛着凉意,“我说了我要留在星河,我说了我看中的是顾砚礼手中的东西,你以为我是那些乖乖听你安排的小明星吗?”
“……”季肖意识到自己踩雷了,他低声说,“抱歉,是我的错,我会留在星河帮你。”
叶寒枝不置可否,他淡淡道,“狗也要听话一些主人才会喜欢。”
季肖答应了一声。
肥啾大为震撼,「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现在一步一步地……你是什么训狗人吗?”
叶寒枝:“……”
明明是智能系统,但偶尔表现得反而很像智障呢。
不过他的确得去星河露面了。
……
天色渐晚,顾砚礼揉了揉眉心,他点开邮件,平静地看着邮件里的照片,只是一些很平常的照片,可看得出来,那些事对叶寒枝来说毫无印象。
他下拉到最后一张时停下,另一个人的手入镜,按在叶寒枝的手上。
顾砚礼很清楚这是谁,这几天发来的照片,偶尔会有这个男人入镜,但私家侦探说季肖在叶寒枝那里待的时间不会太久,这让顾砚礼放心不少。
——寒枝肯定没看上季肖。
他捏着鼠标的动作微微收紧,许久才关了电脑。
不能再任由季肖随意和寒枝接触了。
……
第二天一早,叶寒枝拎着外套进入了星河的大门,来往的人都要偷偷看他一眼然后飞快离开。
星河的员工只知道顾砚礼官宣和叶寒枝的事,并不知道叶寒枝和顾砚礼已经闹翻了,甚至还有小明星屁颠屁颠地喊他叶哥。
叶寒枝瞥了一眼那个小明星,忽然停下脚步朝小明星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小明星睁大眼凑过去,“叶哥叫我吗?”
“是你。”叶寒枝说,“有些事要问你。”
小明星忙不迭点头,他其实并没见过叶寒枝,只这两天在热搜上吃过瓜,这会儿见到叶寒枝本人时脑子里还迷糊地想着,这动作和顶级小白花有点不太符合啊……
顾砚礼进来时,叶寒枝正勾着笑替小明星理了理衣服,“乱了。”
小明星脑子更迷糊了,他恍惚地想,这……这谁顶得住啊?难怪顾总迫不及待地官宣。
顾总……
顾总!
小明星一个激灵,对上了顾砚礼那双暗灰色的双瞳,他连忙喊了一声顾总。
叶寒枝看向顾砚礼,他有些遗憾地发现,顾砚礼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抛却了那些感情,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男人的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用那种方式大概也就让他痛苦了那么片刻而已。
“顾总。”叶寒枝挂着疏离的笑容,“多日不见,你看起来似乎过得不错。”
顾砚礼唇动了动,强迫自己压着那些汹涌澎湃的思念和感情。
顾砚礼掩下眼中的暗色,声音有些低哑,“走吧。”
叶寒枝挑了挑眉跟上。
顾砚礼按下楼层,看着变换的数字,他低声问,“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叶寒枝说,“谢谢顾总关心,过得不错。”
“那就好。”顾砚礼声音很轻,“我一直很想你。”
叶寒枝余光落在顾砚礼侧脸上,男人的眼微垂着,睫毛也半遮着眼,看起来有几分疲惫,似乎是没休息好。
叶寒枝道,“想和我解约吗?”
顾砚礼倏地看向叶寒枝,“解约?你今天来,是和我解约的?”
叶寒枝淡淡一笑,“既然摊牌了,我可不敢赌顾总您以后不会对我公报私仇,我当然不会等着这一天到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顶层了,顾砚礼看着叶寒枝跨出电梯后的身影,单薄纤弱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叶寒枝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顾砚礼本来一直在犹豫着,自己要做的事或许错得离谱,可听见叶寒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错在这几天让叶寒枝离开了他的身边,以至于叶寒枝想要彻底地离开他的视线。
他不会允许叶寒枝离开他。
顾砚礼大步走到叶寒枝身边,“我这几天收拾了一下家里。”
叶寒枝:“我不记得自己有留东西在你那。”
顾砚礼:“……有。”
叶寒枝:“那你寄给我。”
顾砚礼推开办公室的门,“你和我回去拿。”
叶寒枝瞥了一眼顾砚礼说,“行,什么时候。”
顾砚礼倒了杯水,他凝视着颜色偏紫的水杯,半晌才递给叶寒枝,“就现在。”
叶寒枝蹙眉:“我才刚来就要走?”
“除了拿东西,你的合同都在我那里。”顾砚礼神色淡淡,“到时候我也会让律师直接去浅水湾。”
顾砚礼爽快得厉害。
叶寒枝正要放下杯子,肥啾忽然开口,「这里面有安眠药哦,啾。」
叶寒枝:「他因爱生恨想杀我?」
肥啾:「那不正好吗?反派被男主杀死。」
叶寒枝:「……」系统也变了。
「不过你放心吧,他可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怎么可能杀你。」肥啾说,「可能就是想打你一顿出出气。」
叶寒枝呵呵笑了一声。
「或者他想和你做恨。」肥啾又嘀咕着,「你觉得呢?」
果然是人工智障啊……
叶寒枝握着水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然后抬眸看向顾砚礼,“合同不是应该在人事部吗?”
“你的合同属于我。”顾砚礼定定地看着叶寒枝,“还是说,你不敢和我回去?”
叶寒枝的字典并没有不敢这个词,他没有什么迟疑地把杯子里的水喝了然后站起来,“走吧。”
顾砚礼的视线从桌上空空如也的杯子上扫过,眸光晦涩不明。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车载音乐温柔舒缓,十分催眠。
顾砚礼轻声细语地和叶寒枝说话,“会不会太闷了?”
叶寒枝看向窗外,“挺好。”
“马上要到冬天了。”顾砚礼似乎没看出叶寒枝的不耐烦,“天气开始冷起来了。”
叶寒枝看向顾砚礼。
“冬天很冷,小鸟在北方是很难活下去的。”顾砚礼说,“是不是把鸟儿带回家比较好?”
叶寒枝眯了眯眼,“你养鸟了?”
“是啊……”
叶寒枝按了按额头,困意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他很清楚是那杯水的缘故,因为实在好奇顾砚礼到底想做什么,所以还是喝了。
毕竟顾砚礼给他的印象就是温柔的、没什么脾气的人,他不认为顾砚礼会做出什么反社会的事情,顶多打他一顿出出气而已……虽然打他也不用给他喝药,不过系统也说了,顾砚礼不会趁他睡着要他命这不就得了?
更何况他在这个世界的结局本来就是死,真要命也没什么,让顾砚礼这种根正苗红的年轻富豪杀了他后变成另一种人,老实说叶寒枝也觉得很有趣,比较可惜的是他看不到了。
顾砚礼的视线透过后视镜频频落在后座的叶寒枝身上,在看见叶寒枝陷入沉睡之后,他默不作声地加快了速度,眼底的光却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他似是在回答叶寒枝刚才的问话,“养了一只想要逃离爱人的金丝雀,你说那怎么可以啊,金丝雀在外面会被欺负、被觊觎,所以他只能回到能保护他的人身边,对吗?”
叶寒枝当然没有回答他。
车子平稳地入了车库,顾砚礼静静地凝视着睡着的青年,从秀气漂亮的眉眼到挺翘的鼻梁,再到形状姣好的唇瓣。
漂亮又诱人的、如同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的果实……顾砚礼附身把沉睡的青年抱进怀里。
人脸识别开门之后,顾砚礼抱着叶寒枝一步一步往房间而去。
尽管是白天,但房间里却没什么光,颜色深沉的窗帘把外面的光遮挡得严实,只隐隐约约能看清房间的布局和以前大不相同。
顾砚礼把叶寒枝放到床上,眸中的光明明灭灭,他抚摸着青年修长的手指,握着已经恢复如初的戒指推进了叶寒枝的手指,然后十指紧扣。
顾砚礼低下头轻吻叶寒枝的手指,唇角的笑在暗淡无光的房间里看不真切。
他呢喃着,“你肯定没有注意过,这上面刻着名字的,既然答应了和我结婚的戒指就不能随便取下来。”
“说好了需要我的,那么也不能离开我。”
“我一直觉得把人困在家里是错误的,你不是一只金丝雀,但事实告诉我,我的确错了。”
顾砚礼低下头,轻吻叶寒枝的唇,眉宇间的笑却带着几分涩然,他喃喃自语着,“对不起,要把你困于囚笼。”
鸟儿一旦离开了笼子,就会迫不及待想要飞走,不知道会飞向哪里,但肯定会是顾砚礼抓不住的地方,所以顾砚礼要在鸟儿飞走之前,彻底地……紧闭着鸟笼。
是寒枝先靠近他的,是寒枝说的喜欢他,那就要一直喜欢着,一直留在他身边。
想要和季肖一起离开这里吗?
——绝无可能。
第24章 金丝雀24
叶寒枝醒来的时候脑子有些晕乎, 揉了揉脑袋,忽然一顿。
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眨了眨眼, “这是……顾砚礼送的那枚戒指?”离开浅水湾那天他放在了桌上,现在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一看就知道是顾砚礼戴的。
叶寒枝轻轻转动了一下戒指, 他一直很疑惑顾砚礼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知道他的尺寸,只是牵牵手就知道了吗?还是说这也是男主的能力?
算了, 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顾砚礼……嗯?
这个房间,怎么有点熟悉又完全不熟悉的样子, 是他原本住的房间吗?不像, 毕竟这装修,和他之前住的房间称得上是两模两样。
「我就说了他要和你做恨吧。」肥啾幽幽道,「瞧,多华丽的装修啊。」
华丽……
没错。
这个房间对叶寒枝来说无比陌生, 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华丽的鸟笼, 蔓藤和玫瑰缠绕在鸟笼上, 笼上挂着一盏小吊灯, 正散发着橘色的光芒, 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看起来竟有几分温馨。
而他却如同笼中之雀。
叶寒枝从床上坐起来,他抬手摸了摸旁边的围栏,琢磨了片刻,「顾砚礼搞这么半天就是想关我小黑屋啊?」
「啾。」
「这鸟笼还挺漂亮的。」叶寒枝客观评价, 「顾砚礼审美不错。」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叶寒枝乐了,「他越这样做越脱离原本的设定, 我就是要让他痛苦啊。」
「我怕痛苦的是你。」肥啾说,「……不如再仔细看看床头呢。」
叶寒枝疑惑地回过头去,床头的围栏是挂着锁链,看那尺寸,应该是锁手上的。
「他准备得真齐全啊,你出不去了。」肥啾怜悯地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顾砚礼想玩他就陪着玩呗,这样看,他真是对顾砚礼可真是宽容啊……这怎么不是一种爱呢?
肥啾回忆了一下叶寒枝和顾砚礼摊牌时的场景:「你的爱真让人害怕。」
叶寒枝:「滚。」
他下了床,发现笼子没上锁,他能推开,不过房间的门锁上了,「这顾砚礼,真把我当鸟了?」
「不是你自己说要当他的金丝雀吗?啾。」
「我请问呢。」叶寒枝皮笑肉不笑,「你应该站我这边吧?」
「对不起。」肥啾说,「我只是陈述你说过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叶寒枝哼了一声,他摸了摸口袋,停顿了片刻,衣服被换过了,手机自然也被顾砚礼拿走了。
——手机被拿走了。
手机!
「顾砚礼好恶毒啊。」叶寒枝咬牙,「竟然想让我在这里闷死。」
肥啾:「……」看不出来,叶寒枝还是个网瘾青年。
叶寒枝兀自闷了一阵,忽而抬头看去,他看到了墙角亮着红光的摄像头,顾砚礼在房里安装了摄像头。
——啧,好变态啊。
平时温柔的男人黑化起来会玩的花样挺多的嘛。
叶寒枝重新坐回床上,他盯着头顶的小灯看了片刻,眸光闪动了一下缓缓看向房门处。
他听见了脚步声。
男人的脚步声沉稳,停在了门口,然后……门开了。
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昏暗的屋子瞬间亮了起来,叶寒枝平静地和端着东西的顾砚礼对视。
顾砚礼把食物放在桌上,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寒枝把眼睛遮一下,我开灯。”
叶寒枝没有动作,只看着顾砚礼的动作,顾砚礼开了灯,他朝叶寒枝伸出手,“先吃饭吧。”
“顾砚礼,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叶寒枝避开顾砚礼的手,淡淡问,“打算囚禁我吗?”
“不是。”顾砚礼兀自扣紧叶寒枝的手,声音温柔到近乎缥缈一般,“我知道你是太累了,你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所以你需要好好休息一阵。”
叶寒枝声音平稳,“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我不会禁锢你的自由,你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顾砚礼说。
“你搞了那么一个笼子还上锁,现在你告诉我不是禁锢我的自由?”叶寒枝没忍住冷笑,“你看我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顾砚礼瞥了一眼笼罩着床的鸟笼,轻笑一声,“外面太危险了,我只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因为离开这里受伤,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锁。”
叶寒枝抬眸看着顾砚礼,微眯了眯眼。
男人冲他露出与往常无异的笑,“先吃饭吧。”
“我的手机呢?”叶寒枝冷冷问。
“我等会儿给你。”顾砚礼轻声说,“先吃饭好吗?”
这么好说话或许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没打算囚禁他,只是为了吓吓他?
可惜了,他不是什么会被吓到的人,老实说,他还挺想和顾砚礼玩强制爱……唔,毕竟温柔善良的男主对反派强取豪夺,何尝不是另一种反派呢?这种身份上的转换在某种意义上满足了叶寒枝一开始的想法。
——让顾砚礼堕落下去。
那么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啊,叶寒枝慢慢地舀着粥想,完全不够,他要让顾砚礼彻底、彻底堕入与他一样的、褪去那身虚伪的温柔。
叶寒枝愉悦地弯起眼睫,顾砚礼在一旁看着叶寒枝的侧脸,视线落在叶寒枝弯弯的眉眼上,“好吃吗?”
“不错。”叶寒枝说。
“喜欢就好。”顾砚礼说,“吃完要不要下楼消消食?”
叶寒枝眨了眨眼,“挺好的。”
顾砚礼眼中恢复了些许亮光,叶寒枝的态度让他坚信叶寒枝还喜欢他。
“寒枝,我——”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顾砚礼的话,顾砚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不作声地按了挂断。
叶寒枝看得清楚,来电人是季肖,想必是因为季肖没找等到他,所以给顾砚礼来电了。
那边的人不依不饶地又打了过来。
叶寒枝放下勺子,勺子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吸引力顾砚礼的目光。
“不接电话吗?”叶寒枝问。
“太吵了。”顾砚礼声音极低,“他好烦。”
叶寒枝眉梢微扬,太吵了?
“为什么他总要来打扰我们相处?”顾砚礼似乎很费解,他把叶寒枝的手握紧,“寒枝,你说他怎么好像看不懂情况一般,怎么总是打扰我们?”
叶寒枝:“……”
顾砚礼这是在装傻还是脑子不正常了?
“他好烦。”顾砚礼又重复了一句,他凑过来亲了亲叶寒枝的脸,眸光温柔,“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来打扰你的。”
叶寒枝轻嗤一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伸出大拇指擦了一下被顾砚礼亲过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也挺烦你的。”
顾砚礼神色不动,只道,“你只是因为怕自己的过去被爆出来连累我,你喜欢我,我都知道的。”
“我都说了,说喜欢你只是骗你罢了。”叶寒枝忍无可忍,对顾砚礼的自欺欺人感到可笑,他忽地抓住了顾砚礼的领带用力把顾砚礼拉到自己面前,眼里带着轻嘲,“从头到尾,都在玩弄你,因为知道你有个白月光,所以装作他那副柔软的模样靠近你——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少爷。”
“白月光?”顾砚礼这才回忆起那天叶寒枝的确和季肖说过这样的话,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他终于知道叶寒枝为什么要说不喜欢他了,这让他迫不及待地和叶寒枝解释,“没有什么白月光。”
叶寒枝冷冷地看着他。
“宝宝,没有白月光。”顾砚礼不愿看到叶寒枝冷漠的表情,他把叶寒枝困入自己怀中,在叶寒枝耳边低低地呢喃,“我从头到尾,只喜欢你过你,你说的那个人我和他不熟。”
叶寒枝皱眉,“顾砚礼,这种事情说谎并无意义。”
“对啊,这种事情说谎没有意义。”顾砚礼亲了亲叶寒枝的后颈,“所以我没有说谎,没有什么白月光,一直都没有,从小到大只喜欢你。”
虽然叶寒枝打定主意要让顾砚礼过得不开心,却也知道顾砚礼不会说这种低级的谎话,这让叶寒枝意识到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是系统?他从没有怀疑过系统,系统有时候的确蠢,可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白月光肯定是存在的,所以是怎么回事?
只能问问系统。
叶寒枝缓缓抓紧顾砚礼的衣服,「顾砚礼的白月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肥啾也被顾砚礼这几句话砸得CPU都快干了,它连忙重新翻资料库,许久才看见尾末有一段标红的小字——因读者抗拒无cp男主有白月光,作者修文将早死的白月光写成了无多少交集的路人。
[作者ps:请以最终修改版本为准哦~]
肥啾:「……嘶,啾。」
叶寒枝:“……”呵呵,好幽默。
“寒枝。”
“就算没有白月光也没什么区别吧?”叶寒枝推开顾砚礼,眉间染笑,“你不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吗?”
“你想要的爱,我这种人可没有。”叶寒枝后退几步,轻轻地抚摸着鸟笼的围栏网,“爱情这种东西是你们富人玩的玩意,对了,那天我好像没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选择你。”
顾砚礼的心一下子收紧,他莫名惊慌,想要阻止叶寒枝继续说下去。
“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最让我厌恶,我生来好像就是为了衬托你过得多好,你有多优秀。”叶寒枝说到这里又蹙眉,“那天我说那些还是保守了,没想到你这么油盐不进,还把我想得深情不悔。”
“不是的,寒枝。”
“闭嘴!”叶寒枝眉宇阴郁又冷沉,却让顾砚礼的心口疼起来,顾砚礼为叶寒枝心疼,他很想抚去叶寒枝眉宇间的不开心。
叶寒枝讽刺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顾砚礼声音有些干涩。
“那天我说讨厌你,其实还没说完。”叶寒枝双手环胸,他虽然比顾砚礼矮,此刻抬着下巴却又能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审视的看着顾砚礼,“我想要你一无所有,想让你众叛亲离,想让你过过无父无母的日子,想让你越痛苦越好——越和你相处,我越是这样想。”
听到这里漂浮在叶寒枝身边的肥啾没忍住看了一眼叶寒枝,其实很多时候连它也不知道叶寒枝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像现在。
——不过假话说了太多,或许连叶寒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的真话了。
顾砚礼紧紧地盯着叶寒枝,他试图从叶寒枝的脸上找出一丝叶寒枝在开玩笑的表情,可是很遗憾,那双覆盖着一层笑意的双眼,还有微扬的唇都在告诉顾砚礼,叶寒枝说的都是真话。
叶寒枝就是这样一个恶劣又鬼话连篇的人。
接近他寻求庇护是假的,喜欢是假的,说离不开他也是假的,答应和他结婚也是假的,都是为了看他痛苦。
所以不喜欢他。
叶寒枝不喜欢他。
是真的不喜欢,没有什么苦衷,是他自欺欺人地想心里找了许多理由。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喜欢,那就以后喜欢,以后也不喜欢,那么只要这个人也可以。
顾砚礼倏地攥紧叶寒枝的手,瞳孔里映照出叶寒枝漠然的脸来,他一字一顿,“你在说谎。”
“你爱我!”
叶寒枝垂眸看了一眼被顾砚礼攥紧的手,轻笑,“怎么?生气了?”
生气还有点帅,果然爱恨交织才是最好吃的一款感情,特别是看到这种温柔的男人恨起来。
想让这个男人更痛苦一些。
“你爱我。”顾砚礼逼近叶寒枝,瞳孔里映照出叶寒枝毫无情绪的脸,“叶寒枝喜欢我,你说的。”
叶寒枝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他淡淡道,“差不多得了,把手机还给我,我该走了。”
“走?”顾砚礼笑了一下,却已经没有半分之前的温柔模样,他的呼吸洒落在叶寒枝的耳廓,“去找季肖吗?”
“与你无关。”叶寒枝说,“反正不想待在你这里。”
“你是我的未婚夫。”顾砚礼的手按上叶寒枝的腰微微使力,轻而易举地把叶寒枝抱进怀里,眼深喑不见底,“你的事全都与我有关。”
叶寒枝只冷淡地看着顾砚礼,他的不为所动让顾砚礼浑身都泛着凉意。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得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爱我,看着我,和我在一起。”顾砚礼的手指轻抚叶寒枝疏冷轻佻的眉眼,“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叶寒枝轻轻挑眉,想要什么都给他?这种话还真是说得轻而易举,让人生厌。
顾砚礼亲吻叶寒枝的眼睫,将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遮住,“不仅仅是资源而已,你想要取代我的位置,你想看我痛苦,我也给你。”
第25章 金丝雀25
大概是叶寒枝的话激怒了顾砚礼, 说好的把手机给他也没给,说带他下楼散步也没去。
但顾砚礼大概怕叶寒枝在房间里想不开,没有给笼子上锁, 至少叶寒枝的活动范围不仅限于那张床上,除了不能离开房间, 也还算——
嗯, 行吧,叶寒枝想, 也算是真的当了回金丝雀了。
顾砚礼还送了许多书过来, 叶寒枝草草地扫了一遍,发现除了古今外名著, 还有些漫画小说, 心理方面的书籍。
「还挺贴心的,怕你被关在这里抑郁。」
叶寒枝放下手中的书,他拉开窗帘看向外面,「你知道, 我有了一个绝佳的、让他余生都痛苦的想法。」
肥啾:「?」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喜欢的人死亡, 而死亡的原因是被他逼死的。」
肥啾:「……他活着, 有钱有势有家人, 而你只是失去了生命啊——这种痛苦吗?啾啾啾啾。」
「你以为我想啊?」叶寒枝咬牙切齿, 「你要允许这个世界我不死, 立马我就走。」
肥啾:「……那不行,这个世界的反派只能死亡,啾。」
「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呢。」叶寒枝嘟囔了一句后不爽,「既然必须死, 那就只能选择一个让他痛苦的方式,虽然这可能有点精神胜利法……」
肥啾叹了口气, 「也是,反正都要死的,放心吧,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我都会屏蔽你的痛感,让你死得不痛苦的啾。」
叶寒枝:「我谢谢你哦。」
肥啾:「不客气,我们是搭档嘛。」
叶寒枝:「没有夸你。」
肥啾:「……」
外面在下雨,雾蒙蒙的一片,叶寒枝往窗上哈了哈气,画下一个笑脸,「你说顾砚礼现在在做什么?」
顾砚礼在做什么。
顾砚礼握着手机在监控视频,他看着叶寒枝画下笑脸后看着那个笑脸直到消失。
他又看着叶寒枝回到桌边,翻开本子握起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顾总。”沈助理敲了敲门,“那个,季肖想要见你。”
同时外面传来季肖愤怒的声音,“顾砚礼!顾砚礼你把寒枝藏到哪里去了?”
顾砚礼揉了揉脑袋,朝沈助理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沈助理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不过季肖和顾总因为叶寒枝闹翻的事情早已传遍公司内部,不少人偷偷吃瓜。
季肖理了理衣服,冷冷地看着顾砚礼,“把寒枝还回来。”
“还?”顾砚礼淡淡地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
“寒枝是我的未婚夫。”顾砚礼唇角笑意消失,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季肖,“你擅自带他离开我,如今他不过是重新回到我身边,你说我把他藏起来了,你说让我还给你?他什么是你的了?”
季肖眉头一皱,“少说这些,寒枝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结婚,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擅自囚禁他人犯法,我不认为你是这样的人。”
顾砚礼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叶寒枝依旧坐在桌前,看起来已经写完了,此刻正拉开抽屉把本子放进去,然后打开了漫画。
“我不知道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顾砚礼说,“这些也不重要,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星河去森行我不会拦着你,至少我们曾经是朋友,即便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我也真心实意地祝福你在森行做出成就来。”
季肖皱紧眉,“寒枝——”
“但寒枝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顾砚礼暗灰色的瞳孔里带着疏离的冷意,“季肖,不要觊觎我的未婚夫,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在我们婚礼的时候邀请你。”
……
中午有人敲门送午餐进来叶寒枝才知道,顾砚礼原来请了帮佣,叶寒枝问了问,对方只说是来帮忙做饭的。
“叶先生叫我丹姨就好。”丹姨看上去有些局促,“顾先生说了,如果你很闷的话也可以和我说说话。”
叶寒枝的视线落在丹姨脖子上的钥匙上,想必钥匙就是房间的钥匙,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为难丹姨。
安安静静吃完午餐后,叶寒枝又打开漫画看,很有意思感情也很健康的少女漫,不过叶寒枝不理解这种健康的感情,他甚至怀疑顾砚礼是不是想让他从少女漫里学会谈恋爱。
不过看漫画看久了也会很无聊,肥啾除了陪他说话也不能放什么相声小品给他听,叶寒枝趴在桌上幽幽叹气,「你真的好没用啊,人家小说里描写的系统都能给人放电影看。」
肥啾:「……」那还真是抱歉了。
叶寒枝闭上眼,「你说顾砚礼该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对他产生依赖性吧?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
「是他对你产生了吧。」
顾砚礼回来时叶寒枝手臂下还压着书睡得很香,他站在叶寒枝旁边,静静地看了叶寒枝许久才俯下身把叶寒枝抱进怀里。
熟悉的香钻进顾砚礼的鼻腔,竟让顾砚礼有些不知所措,他把叶寒枝放到床上,手指轻抚过叶寒枝的眉眼,发梢,然后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叶寒枝的唇。
叶寒枝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来看着面前的男人。
“吵醒你了?”
仿佛还是像以前一样,顾砚礼依旧是温柔体贴的模样。
叶寒枝偏了偏头,显然是拒绝和顾砚礼说话的。
“抱歉。”顾砚礼与叶寒枝的手十指相扣,他亲吻叶寒枝的戒指轻声说,“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
叶寒枝看也没看顾砚礼一眼,只道,“出去!”
顾砚礼说,“我一天没看到你,很想你,让我和你多待待好不好?”
“顾砚礼。”叶寒枝手指挑起顾砚礼的下巴,笑容漠然,“你贱不贱啊?”
顾砚礼顺势握住叶寒枝的手亲了下来,他轻轻咬了咬叶寒枝的指尖,“不贱,喜欢一个人没什么贱的,寒枝,我爱你。”
叶寒枝:“……”
他伸出脚去踹了一下顾砚礼,“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做这样的事,难道不是贱吗?”
“这不是贱。”顾砚礼单膝跪在床边,把叶寒枝的脚紧紧握在手中,他的吻顺着叶寒枝的脚背往上吻,轻柔又充满了暗示意味。
叶寒枝没忍住抖了一下,老实说,顾砚礼活还不错,想和顾砚礼玩强制爱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都被关起来了,那他想和这人□□又怎么了?
叶寒枝脚尖勾起顾砚礼的下巴,轻笑一声,“你想和我做?”
顾砚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寒枝,不加掩饰的,“想。”
顾砚礼真是变了许多,短短几天,变得……越放开了。
叶寒枝眯着眼看着顾砚礼亲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顾砚礼的吻若有若无,反而令人泛着痒意。
叶寒枝的呼吸微微重了些,就这样……好像有些不太符合他强制爱的定位啊,他现在好歹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应该表现得害怕一些才对吧?或者说表现得惊慌失措一些?
怎么能让顾砚礼这么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砚礼的指腹滚烫灼热,仿佛染着一簇簇火苗,叶寒枝攥紧了手边的床单,看着已经吻到他颈项间来的顾砚礼。
“寒枝。”顾砚礼咬了一下叶寒枝的耳垂,低声说,“好想你。”
叶寒枝的笑容轻佻又冷情,“顾砚礼,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不过是金丝雀和饲养人的关系,你觉得说这些话合适吗?”
顾砚礼滚烫的心犹如被冷水浇灭,让他僵硬地看向叶寒枝。
“现在我被你关在这里,你不会以为我会毫无芥蒂地和你做吧?”叶寒枝说,“难道你觉得……我们是在交往吗?”
“寒枝……”
顾砚礼想说叶寒枝不是金丝雀,却骤然想起自己的确把叶寒枝当做一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他不让叶寒枝和外面的人接触,也不让叶寒枝离开这个笼子,仿佛这样才能带给他安全感,这样的安全感来自于叶寒枝独属于他一人。
叶寒枝有些厌烦道,“别在这里烦我,我不想看到你。”
顾砚礼缓缓地站起来,但他没走。
他意识到,从自己选择打造这个华丽的笼子时,他和叶寒枝之间不可能再平和如往昔了。
除非叶寒枝爱上他,或者他低头放手让叶寒枝走。
顾砚礼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便不会轻易放手,所以他不会让叶寒枝离开他的身边。
顾砚礼把叶寒枝环入怀中,“不做,我抱抱你,宝宝。”
叶寒枝对宝宝两个字难以适应,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顾砚礼,顾砚礼的手却罩得很紧,根本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宝宝。”顾砚礼喃喃,“我好喜欢你啊,好喜欢。”
叶寒枝张了张嘴,开口便是嘲弄,“喜欢我骗你吗?”
“你骗我我也喜欢。”顾砚礼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如说,你骗我的时候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如果你还愿意骗我最好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是吗?”叶寒枝的手环上顾砚礼的颈项,“星河娱乐的股份也给我吗?”
“给你。”顾砚礼答应得干脆利落,“作为聘礼的一部分,在公司的时候我已经委托给律师了。”
叶寒枝愣了一下,什么……什么东西,就这么干脆的说给他?
演的,在博取他的好感罢了,真给是不可能的,叶寒枝心想着,笑声尤其悦耳,“所以,手机肯定也能给我对吗?”
“……抱歉宝宝。”顾砚礼怜惜地亲叶寒枝的唇,“这个不可以,我不会给你和季肖联系的机会的。”
叶寒枝柔柔道,“我是想和你联系呢。”
“寒枝又在骗我。”顾砚礼的呼吸落在叶寒枝耳垂,声音低低的,“你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联系。”
叶寒枝:“……”
他微笑,“你把我逼太狠了,说不定你会在某天给我收尸哦。”
“那我给你殉情。”顾砚礼回答得也很快,“不会让宝宝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叶寒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被顾砚礼气笑,他推开顾砚礼冷笑,“两情相悦才叫殉情。”
“嗯,两情相悦才是殉情。”顾砚礼好脾气地说,“我一厢情愿,但就算是做了鬼,我还是会缠着你。”
叶寒枝:“……”那可真是遗憾了,等他离开这个世界顾砚礼可没有缠着他的机会。
叶寒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抬起手指指向外面,“滚。”
顾砚礼的目光落在叶寒枝的手指上,唇角又翘了起来,因为叶寒枝把戒指戴得很好。
“寒枝不生气。”顾砚礼握着叶寒枝的手指按下来,“明天我给你安上电视和投影仪,在家里无聊的话就看电影好吗?”
“少假惺惺的,谁稀罕看什么电影。”叶寒枝躺下去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顾砚礼,你快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顾砚礼站在原地没动,就算是叶寒枝恨他也好讨厌他也好,既然已经说了喜欢他,那就要一直喜欢他,并且只喜欢他。
他拉了拉叶寒枝的被子,“蒙着脸会难受。”
叶寒枝把脸埋得更深,顾砚礼安静了片刻后松了手,他轻声说,“我下去做饭,你今天想吃什么?”
叶寒枝不理他,顾砚礼眸里的光黯淡了一瞬,随即又含笑道,“那我做两个平时你喜欢吃的,做好了我端上来。”
叶寒枝:“……”
他听着关门的声音探出脑袋,顾砚礼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不过作风却强硬了许多啊……也不问他要不要下楼吃,哦,他现在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肯定不能下去的。
那关在房里吃完饭也不能消食多难受啊,既然顾砚礼不带他出去消食,那总得陪他吧?叶寒枝坐起来眯了眯眼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和顾砚礼多做几次吧。
肥啾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讨厌他吗?」
「谁说的,我可喜欢他了。」叶寒枝说,「只和他上一次床那多亏啊,都玩小黑屋play,那就得多搞几次啊。」
「搞……说得好难听啾。」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冬日看起来不远了。
顾砚礼端了饭菜上来,叶寒枝不会在吃这方面委屈自己,他老老实实吃完饭,又看着顾砚礼收拾了下去。
等顾砚礼重新回来的时候,叶寒枝开口问,“我不能出去吗?”
顾砚礼偏头看了看叶寒枝,温柔却又坚定地拒绝,“外面很冷,家里暖和一下。”
叶寒枝不屑,“你怕我出去后跑了,还是怕别人看见我后知道顾总其实是个会囚禁人的变态狂啊?”
顾砚礼半点不生气,他亲了亲叶寒枝,“等我们办婚礼就可以出去了,我正在选办婚礼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你疯了吧?”叶寒枝不可置信地看向顾砚礼,“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了?”
“宝宝之前答应我了。”顾砚礼把叶寒枝抱进怀里坐下,手从衣摆探入轻轻揉着叶寒枝的肚子,“你如果喜欢热闹,我们就请很多很多人,你如果不喜欢热闹,我们就低调一些。”
叶寒枝:“……”
顾砚礼的手掌温度很高,揉肚子的时候也很温柔,让叶寒枝不争气地觉得很舒服,他在心底喟叹一声,如果不是玩小黑屋这点,顾砚礼还真算得上一个三好男友。
不过这样他更不爽了。
叶寒枝推了推他的手,“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这件事我说了算。”顾砚礼低下头来咬了咬叶寒枝的后颈,温柔却又不容置喙,“你要和我结婚。”
叶寒枝冷冷地看着顾砚礼。
“宝宝不要这样看我。”顾砚礼捂住叶寒枝的双眼,眸里的光晦暗,“不和我结婚你想和谁?季肖吗?”
“不关你的事。”叶寒枝推开顾砚礼的手,“只要不和你就行。”
“……那宝宝要失望了。”顾砚礼狠狠地咬在叶寒枝肩上,声音有些含糊,“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都和我纠缠,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叶寒枝推了推顾砚礼的脸,蹙眉骂道,“混蛋,你是狗吗?”
顾砚礼的手准确地按到了叶寒枝腰上的红痣,他滚烫的呼吸洒落在叶寒枝颈项,声音有些沙哑,“是啊,会咬人的。”
叶寒枝:“……”
“寒枝,宝宝。”顾砚礼的鼻尖蹭在叶寒枝的脸颊,“好喜欢你,好喜欢……”
叶寒枝偏了偏头,淡淡道,“不就是想和我做吗?装什么?”
“想做,但想你心甘情愿和我做。”
叶寒枝:“……”神经病啊,话都说这里了直接做不就得了?都把人关起来还来心甘情愿这套,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有病!
叶寒枝恼怒之下一把抓住顾砚礼的手,“你是男人就直接做,还是你阳痿了做不了了?”
顾砚礼愣了愣,看着叶寒枝含怒的双眼,他缓缓收回手,“不做。”
叶寒枝:“……”
他真的要被顾砚礼气死了。
叶寒枝猛地抓住顾砚礼的衣领,语气阴森森的,“你要玩,就放开了玩,别在这里又当又立的,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会感动我吧?”
顾砚礼唇动了动,“我不想强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
“把我禁锢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叶寒枝的手越收越紧,笑容却又冷,“你还不如把我操服了,说不定我还能看得起你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说不强迫我,一边给我打造个华丽的笼子,你自己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第26章 金丝雀26
叶寒枝的话让顾砚礼的眸子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按着叶寒枝的后颈, “宝宝不要刺激我。”
“刺激你了又怎么样?”叶寒枝反问,“你不是要维持你的温柔深情的人设吗?”
“没有这种人设。”顾砚礼压下来,他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若是说现在的话,我的确很想——”
“想弄你。”
叶寒枝嗤笑, “操字烫嘴?”
顾砚礼不再多言, 他意识到这些话他说不过叶寒枝。
叶寒枝又轻嘲,“顾砚礼,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床上的话都不会说吗?”
顾砚礼停顿了片刻, 咬上叶寒枝的肩,他声音很低很沉, “宝宝, 等会你就没力气说这些了。”
叶寒枝哦了声,“我等着。”
顾砚礼眸光微暗,舔上叶寒枝的唇,然后往下。
叶寒枝呼吸泛着热, 他看着头顶那盏小橘灯想, 顾砚礼这方面挺不错, 到时候他走了也会好好地怀念一番的。
……
顾砚礼把叶寒枝强行留在浅水湾的事没多久就被顾父顾母知道了,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浅水湾时叶寒枝正握着一本书站在窗边, 他看着顾父顾母从迈巴赫上下来后缓慢收回视线。
丹姨正在打扫大厅, 看见顾父顾母时一愣,“二位找谁?”
“叶寒枝。”顾父冷冷道,“他在哪?”
“不知道二位是叶先生什么人?”丹姨小心翼翼地问,“顾先生说了, 没有他允许,谁也不能靠近叶先生。”
“我是顾砚礼爹。”顾父气极反笑, “他胆子倒是不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丹姨不安地站在原地,“那,我和顾先生打电话。”
“不用打电话,你让我们上去看一眼叶寒枝就好。”顾母笑了笑,充当白脸,“我们什么也不做。”
丹姨迟疑了着,“可是……”
这是顾先生的父母,丹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他们去。
顾父已经冷着脸往楼上去了,丹姨见两人似乎不是来好好说话的样子,赶紧摸出手机给顾砚礼打电话。
这毕竟是主人家的父母,她拦不住,只能告诉雇主了。
刚打完电话,顾父又下来了,丹姨连忙把手机揣好看着顾父,“您还有什么事吗?”
“楼上房间的钥匙,你应该有吧?”顾父说,“给我。”
“可是顾先生说……”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帮着顾砚礼犯法吗?”顾父半威胁半安抚地说,“他限制了别人的人身自由,你非但知情不报,甚至还帮他一起把人关在这里,这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丹姨越听脸色越白,“我……我就是个打工的,我不知道这些啊。”
“我们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让楼上的人离开后就没事了。”顾父说,“你把钥匙给我就行了。”
听见开门声,叶寒枝神色淡淡地看过来。
顾父的视线扫过房间的布局,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几乎是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看向叶寒枝,“你走吧。”
叶寒枝愣了一下,“啊?”
“你走吧。”顾父说,“不要再让阿礼继续错下去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出国。”
叶寒枝一哂,“出国……我不想出国。”
“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给你安排。”顾父掏出一张卡来,“这里有五百万,离开这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你和阿礼不合适,你也不想被关在这里对吗?”
叶寒枝轻轻扬了扬眉,的确,对顾父顾母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他离开这里,顾砚礼说不定就会恢复正常了。
“寒枝。”顾母接过卡塞到叶寒枝手中,“我相信你其实是个好孩子,我们都不想让阿礼继续这样下去了,他这是做是不对的。”
叶寒枝看着手中的卡,忽然笑了笑,他该说什么呢?顾砚礼有这样对他好的父母啊……他缓缓攥紧了卡,掌心也生疼。
顾母没有催他,顾父和她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才说,“如果要走,我帮你,他找不到你的。”
或许是因为这对夫妇看起来太真诚了,或许是因为这是叶寒枝想象中父母的样子,叶寒枝几乎就要答应下来了,他就这样出去,然后从这个世界离开也未尝不好。
似乎是看出叶寒枝心底的松动,顾父开口道,“若是钱不够,我也可以再给你。”
叶寒枝牵起唇角,“我——”
“不准走!”
顾砚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额发被汗水打湿扶着门框剧烈的喘息着,紧紧地看着叶寒枝,“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顾砚礼!”顾父显然是动了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顾砚礼一步一步靠近叶寒枝,攥紧叶寒枝的手腕,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我要他,我只要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你,你,你……”顾父气得浑身发抖,“你什么都不要,你爸妈你也不要了?”
“我没有这样说。”顾砚礼的声音有些哑,他看着顾父顾母,眼中带着祈求,“爸妈,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们什么,我也不会主动找你们要什么,在这件事上,也让我自己做主好吗?”
顾父的视线从叶寒枝脸上移到顾砚礼脸上,他说,“他不喜欢你,你不懂吗?他如果喜欢你,我们不会做这些,你也不需要把他关在这里,你们已经能好好在一起,他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懂吗?”
顾砚礼神色平静,“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爱他,我要他。”
“你——”顾父气得扬起了手,“你——”
“爸,你想打就打吧。”顾砚礼抬起脸来,“打完了,这件事你就不能再管了。”
“你这个逆子!”
那一巴掌终究还是落在顾砚礼的脸上,听起来像是用了十足的力道,顾砚礼的脸上迅速浮起一道印子,看着就疼。
叶寒枝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被握着他手的顾砚礼感受到了,顾砚礼甚至回过头来冲他安抚的笑了笑。
顾母睁大了眼看向顾砚礼的脸,她连忙上前,“阿礼。”
“母亲,我没事。”顾砚礼避开顾母的脸,也没有看父母失望的眼神,他低声说,“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等我和寒枝结了婚就好了……”
“结婚?”顾母说,“你以为婚姻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顾砚礼,你以为结了婚他就被你绑定了吗?”
叶寒枝看向被顾砚礼握着轻轻摩挲安抚的手,沉默地想,他也不懂顾砚礼在想什么。
“结了婚就好了。”顾砚礼说得很认真,“你们以前不也总是吵吗?现在不也很好吗?”
叶寒枝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顾砚礼。
“我们和你们怎么能一样?”顾母忍不住反问。
“就是一样的。”顾砚礼很固执,“你们别想带他走,也别想让他离开我。”
“你真是……真是没救了。”顾父拉了一把顾母转身就走,“走吧,让他自甘堕落吧,不要管他了。”
顾母一步三回头看了好几眼顾砚礼,最终目光移到叶寒枝身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还是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外面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外面。
顾砚礼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心情。
「他现在真的很痛苦。」肥啾有些感慨,「你的愿望应该算满足一部分了吧。」
叶寒枝抬眸看着顾砚礼,他本该高兴才对,可事实上,叶寒枝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叶寒枝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顾砚礼脸上收回来,他淡淡道,“因为我被自己爸爸打一巴掌划算吗?你应该从没被打过吧?”
顾砚礼目光动了动,他看向叶寒枝,轻轻地笑了笑,“嗯……划算,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了。”
叶寒枝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顾砚礼的脸,在顾砚礼眼中的光逐渐亮起来的时候,他推开顾砚礼的脸冷笑,“你就这张脸我还能勉强看下去,现在这么难看就不要靠近我了吧?”
顾砚礼下意识偏了偏脸,“好,很快就会好起来,我马上就去擦药。”
“谁管你擦不擦药?”叶寒枝抽出自己的手,“你怎么样跟我可没关系,今天也是你自己讨打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顾砚礼含笑说好。
叶寒枝看着顾砚礼的笑容,抿紧唇,真烦,顾砚礼真烦,笑什么?又装什么深情?活该,被打也是活该的!
趁顾砚礼擦药的时候,叶寒枝才吐出一口气和肥啾说,「我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不爽了。」
「什么?啾。」
「顾砚礼是我的猎物,要打也是我打才对,凭什么别人打啊?」叶寒枝说。
「那不是别人,那是他爹,啾。」
叶寒枝淡淡道,「不管是不是他爹,顾砚礼是我的猎物,只能我让他痛苦。」
「没错啊,顾砚礼是因为你被打的。」
「放屁。」叶寒枝暴躁道,「他自己讨打关我什么事?」
肥啾闭了嘴,叶寒枝生气了,它还是不要和他争辩比较好。
丹姨因为这事辞职了,顾砚礼意识到招其他帮佣不太合适,说不定还会连累人,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到了家里。
叶寒枝有时候也不明白顾砚礼到底会不会觉得累,不仅要工作做饭,面对他的嘲弄也一并接受。
有好几次,叶寒枝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顾砚礼才钻进被子来,那个时候几乎已经深夜了。
不过这也有了些好处,比如说顾砚礼在家,那么在顾砚礼看着的时候他还是能离开这个房间,只是不能离开这栋别墅而已。
顾砚礼不让他碰手机和电脑,大概也是防备着怕他和季肖联系……老实说,叶寒枝已经快忘记这个人了。
倒是肥啾和叶寒枝说过季肖去报过警,说叶寒枝被人囚禁起来了。
「不过你和顾砚礼之前官宣的事还在网上呢,顾砚礼也去做了笔录说你们是未婚夫夫,季肖暗恋你不得报假警,所以警察那边还教育了季肖一顿。」
叶寒枝:「……」可是警察没传他去问话。
啧,不爽。
叶寒枝不太爽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为顾砚礼的事,而是因为顾父顾母那一来,他愿意给自己准备的抑郁紫砂的剧本都用不了。
他琢磨着换个什么剧本离开比较好。
顾砚礼送过来的书被叶寒枝慢慢地看完了,在叶寒枝对顾砚礼的冷嘲热讽中,窗外下起了雪。
冬天到了。
★
叶寒枝坐在窗边往外看去,他撑着脸看着外面厚厚的白雪。
他很少见下雪,贫民窟的冬天不下雪,但是比下雪更冷,会凝冰,摔在地上会死人那种冰。
冰锥也会凝在屋檐下,叶寒枝曾经见过有人的脑袋被冰锥洞穿,从此他见着冰锥就会躲开。
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别人打雪仗和堆雪人,但是从来没有自己去玩过,看起来会很好玩。
顾砚礼轻轻地推开门进来,把叶寒枝拢进怀里,去握叶寒枝的手,“暖气不足吗?怎么手这么凉?”
叶寒枝没理他。
顾砚礼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低声说,“我给你送来一份礼物。”
叶寒枝不为所动。
“你不是想要星河娱乐的股份吗?我已经准备好了。”顾砚礼声音很轻,“你只需要签个字就是你的了,之后你可以把我赶出星河娱乐或者让我替你打工。”
“……”
叶寒枝缓缓转过头去,顾砚礼亲了亲叶寒枝的后颈,对上叶寒枝的目光后说,“不过有些人很不好对付,我慢慢告诉你可以吗?”
叶寒枝淡淡道,“你把我一直困在这里,你觉得我拿你那些股份来还能做什么?”
“结了婚就可以出去,婚礼定在明年四月好不好?那个时候不冷也不热,很多花都是那个季节开花……”顾砚礼喋喋不休地,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仿佛和叶寒枝结婚之后,所有一切都会好起来。
叶寒忍不住问,“谈恋爱可以分手,结了婚也还能离婚,为什么你会觉得结了婚就好了?”
顾砚礼安静下来,他看着叶寒枝,眸光忧郁而眷恋,“因为……想要和你结婚,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想要和叶寒枝结婚,两个人待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仿佛以后就会永远的连结在一起,他没有想过结了婚之后叶寒枝是不是要和他离婚,也没有想过结了婚之后,如果叶寒枝不愿意会不会比现在更难过。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叶寒枝关一辈子,所以他要找一个能留住叶寒枝的办法。
可叶寒枝又怎么是被轻易留下的人呢?
“可是我不想和你结婚。”叶寒枝推开顾砚礼站起来,他退后几步和顾砚礼拉开距离,“我不仅不想和你结婚,我也不喜欢你,你爸爸也说过了,强扭的瓜不甜。”
叶寒枝浅色的瞳孔里映照出顾砚礼的脸来,顾砚礼有些恍惚地想,这双眼睛里就算照出了他的模样也没有他……就像叶寒枝不喜欢他一样。
“不甜。”顾砚礼没有再看叶寒枝的双眸,他只是笑了一声,“嗯,我都知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不甜,但是解渴。”
叶寒枝:“……”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叶寒枝懒得搭理顾砚礼。
他随手翻了本书,其实这些书他都已经翻腻了,他其实并没有太多耐心在书上,或者说这些在以前都是只是他想要包装自己的时候会用上。
倒是因为顾砚礼,他被迫又看了许多书。
顾砚礼看着叶寒枝的动作,轻声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叶寒枝略带些惊讶地看向顾砚礼,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顾砚礼问……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好像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说这句话。
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吗?
叶寒枝狐疑地看着顾砚礼,甚至还有几分警惕。
顾砚礼淡淡地笑了笑,扣住叶寒枝的手,“外面下雪了,这是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我听说如果初雪的时候恋人一起踩雪的话,可以永远在一起。”
叶寒枝:“……”他就说嘛,顾砚礼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原来是因为这样。
叶寒枝说,“我不想和你一起踩雪。”
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走到了门口,许久没踏出过别墅的大门,就算是他乐意在这栋别墅待这么久也烦了,宅男偶尔还要出门买点东西,他只能站在窗边往外看。
“等一下。”顾砚礼从柜子里取出大衣和围巾,仔仔细细给叶寒枝穿上,“外面很冷,要穿暖和一些。”
叶寒枝没打算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任由顾砚礼折腾。
顾砚礼握着叶寒枝的脚踝替叶寒枝穿鞋,叶寒枝垂眸看着男人的动作没说话,顾砚礼的声音却温和地响起,“其实我以前从来没去踩过雪。”
“我家里小时候也算不上很自由,童年要学的东西很多,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出去玩。”顾砚礼说,“有一年冬天,我看见院子里另一家小孩出去堆雪人很羡慕地去问母亲我可不可以去,母亲拒绝了我,因为这是玩物丧志。”
叶寒枝有些惊讶,他以为顾砚礼的童年无忧无虑才对,不过就算累一点又怎么样呢?至少吃饱穿暖不用为自己的明天感到胆战心惊。
“在你面前说这些显得我很不识好歹。”顾砚礼牵着叶寒枝的手往外走,“其实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我对踩雪也没多大的执念,也不是很想玩雪。”
顾砚礼侧目看着叶寒枝,“寒枝,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做什么都行。”
叶寒枝心不在焉地哦了声。
顾砚礼笑了笑,他推开门,刺骨的凉风灌进来,他连忙伸手把叶寒枝的脸遮住。
许久没出来过,叶寒枝的确有些不太适应,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看向顾砚礼,“你别牵着我的手。”
“要牵着。”顾砚礼说,“容易摔倒。”
叶寒枝:“……”
他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踩去,一走一个脚印,顾砚礼便跟在他身边,和着叶寒枝的踩,他的鞋印比叶寒枝的大,在叶寒枝的鞋印旁边,如同沉默的守护者。
“寒枝。”顾砚礼拉了拉叶寒枝的手,“看,并行。”
叶寒枝看了一眼那两排脚印后默默地收回视线来,他尽量忽视掉跟着他的顾砚礼,俯身在花坛的雪上按了个手掌印。
顾砚礼弯了弯唇,跟着在叶寒枝的旁边按下一个手掌印。
叶寒枝抽了抽手,不高兴,“松开,我要捏雪团。”
顾砚礼克制着松开自己,他总是担心自己一松手叶寒枝就会跑,但他看着叶寒枝跑不了。
叶寒枝在花坛旁边蹲下,他捧了一捧雪,认认真真地开始捏雪人。
顾砚礼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捏雪人,捏一下顾砚礼看一下叶寒枝,叶寒枝没去看顾砚礼的动作。
他小时候没上过学,反而是离开贫民区之后,在那些觊觎他的人身上获得了很多幼年时得不到的东西,比如学习、比如一些富人才会学的东西。
但他没学过画画,捏出来的雪人也丑丑的。
他的手冻得通红,但捏出那个丑丑的雪人时,他还是觉得很高兴。
雪白的雪人被顾砚礼送到叶寒枝面前,叶寒枝抬眸看去,男人托着小雪人笑盈盈地看着他,“给你。”
叶寒枝视线下移,小雪人隐约能看出几分他的影子,这是顾砚礼捏的他。
叶寒枝没接,他淡淡道,“我不喜欢这个。”
“没关系。”顾砚礼不气馁,“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叶寒枝说,“我喜欢自由,你放我走。”
顾砚礼眉目间染上歉意,“抱歉,唯独这个我做不到。”
“那么你就别说我喜欢什么你就给什么的话。”叶寒枝随手把捏的雪人丢到雪堆里,“算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回去了。”
顾砚礼看着叶寒枝走进屋里,他弯腰把叶寒枝捏的雪人捡起来,和自己捏的雪人一起放进了冷冻室里才跟着叶寒枝上楼。
“我煮点姜汤来给你喝。”顾砚礼说,“你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叶寒枝没理顾砚礼,他翻着记录日常的本子,在顾砚礼下楼后才看着紧闭的门蹙了蹙眉。
顾砚礼这个人……是没脾气的吗?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所以顾砚礼就算有脾气也没处发?
两个人……叶寒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之前顾砚礼还救了只猫,那只猫还是他起的名字,可是他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见到过。
送人了?
顾砚礼端着姜汤上来放到桌边,“刚才出去吹了冷风,先喝点这个。”
叶寒枝捧起温热的碗,他看向顾砚礼问,“你那只猫呢?”
“在我妈那里。”顾砚礼说,“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它,正好我妈无聊,我把它送走了。”
叶寒枝垂眸看着碗中的姜汤,“让我走你就有精力照顾它了……你应该很喜欢它才对。”
“没有很喜欢,救它的时候我就想过,或许要给它找一个领养的人家。”顾砚礼声音很温柔,“但是你给它取了名,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恰逢那会儿出事,我那几天很忙,家里又没人,就让我妈接过去了。”
出了事,显然说的就是叶寒枝的事。
叶寒枝蹙着眉把姜汤喝完了,他不喜欢姜汤的味道,不过他更不想让自己的身体真的生病,毕竟贫民区的人是生不起病的……不过好的一点是,他身体一向比较好,很少生病。
“寒枝,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了。”顾砚礼声音很低,“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好好过下去。”
“我们两个不可能。”
叶寒枝干脆利落的拒绝让顾砚礼沉默了片刻,半晌顾砚礼才说,“我知道了,就算是现在这样也没关系。”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只要叶寒枝还在他身边就好。
总能爱上他的。
★
顾砚礼留在叶寒枝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会有更多时间处理工作,但现在如同和叶寒枝一样被关起来一般,把叶寒枝黏得很紧。
叶寒枝嘲笑过顾砚礼的公司是不是倒闭了,顾砚礼只抱着叶寒枝轻声说,“那是你的公司,我会替你管理好的。”
叶寒枝皱眉,他看向顾砚礼。
“宝宝。”顾砚礼说,“等雪化了我们出去度假吧。”
叶寒枝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说,没结婚我就不能走吗?”
“一个人不可以,只能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出去。”顾砚礼含笑蹭了蹭叶寒枝的颈项,“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
“但是我不开心。”叶寒枝说,“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开心。”
顾砚礼抱着叶寒枝的手越收越紧,他说,“你开心一点好不好?你开心一点,我可以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叶寒枝偏头看向顾砚礼,他盯着顾砚礼许久没说话,顾砚礼问,“怎么了?”
“没什么。”叶寒枝道,“你松开我。”
顾砚礼不想放,但他还是松开了叶寒枝,“晚点我拿过来,你看看你想去哪里,等雪一化我们就走。”
等到顾砚礼出去后,叶寒枝才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爸妈一直在逼他放了你,让他回去。」肥啾说,「所以最近也一直在打压星河娱乐。」
叶寒枝咋舌,「这么狠啊?那可是顾砚礼一手做起来的事业。」
「……以前是他的,可现在不是你的吗?」肥啾幽幽道,「他爸打压起来可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叶寒枝:「……」
「其实我觉得顾砚礼有点可怜,啾。」肥啾说,「你说的话也差不多全都应验了吧……主角在你这里变成这样,你还真是当反派的料。」
叶寒枝:「过奖。」
肥啾:「……」
「再说了,等我死了不就好了吗?」叶寒枝说,「说起来我还没问过,死亡难道也必须得在原来的时间点吗?」
「不是。」肥啾道,「只要判定你是合格的反派就能死了。」
「那——」
「在男主的爸爸打男主的时候,判定已经出来了。」肥啾说,「这个世界的男主唯一的绊脚石就是反派,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现在朋友和他反目,父母也一再打压他,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你最初的刻意引诱,啾啾啾。」
叶寒枝:「……我这难道不叫女主剧本吗?」
「你顶多拿的恶毒男配剧本。」肥啾:「不过完成了就好了嘛,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啾。」
……
叶寒枝睡得迷迷糊糊间听见了顾砚礼在打电话,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小橘灯,听着顾砚礼冷静的声音,“有事?寒枝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他。”
「是季肖。」系统说,「他把夏艺榕挖去森行了,现在顾砚礼父亲在帮森行。」
夏艺榕?叶寒枝有点印象,他忍不住皱了下眉,「顾砚礼……不是男主吗?」
「嗯,等你离开后他会逆风翻盘的。」
“如果你打电话只是为了和我炫耀的话。”顾砚礼淡淡道,“你想得太多了,一个夏艺榕而已我并不在意。”
“寒枝这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等浮生上了,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关着他吗?”季肖冷笑,“那个时候,就算你手段通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在哪里,你就真的完了。”
“完了吗?”顾砚礼按了挂断键,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从来就是这样的,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也不是他需要的,他一直……一直仿佛跟着规划好的人生前行一般,叶寒枝是这个人生里意外。
他喜欢这个意外,他喜欢寒枝。
但是不重要不代表不需要,他要给寒枝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好到寒枝不想再离开他,好到寒枝也能喜欢他。
顾砚礼回到床边,他见叶寒枝直勾勾地看着他,微微弯腰握住叶寒枝的手,“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叶寒枝抽回手,语气冷淡,“知道就好。”
“抱歉。”顾砚礼钻进被子,他搂住叶寒枝的腰,轻声说,“只是处理了一点事情。”
“寒枝。”顾砚礼又叫了一声,“明天我要去公司。”
叶寒枝闭着眼,“跟我没关系。”
“未来可能有一段时间我都要在公司。”顾砚礼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中午我会回来,下午也尽量不加班。”
叶寒枝回头看了一眼顾砚礼,在橘色的灯光下,顾砚礼的眉眼柔和,眸中的光极其温柔。
叶寒枝问,“要不要做?”
顾砚礼没说话,只是把叶寒枝罩进自己怀里,他的手很烫,唇也很烫,落在叶寒枝身上。
顾砚礼解开叶寒枝的扣子,不见日的皮肤白得过分,但在光下显得无比温润。
顾砚礼埋首。
舌尖舔舐之下,叶寒枝止不住地颤抖,他偏过头,目光从围栏上的藤蔓上扫过,很快又因为顾砚礼的动作收回视线来。
“宝宝你看我。”顾砚礼捧着叶寒枝的脸,轻声呢喃,“你看看我好不好?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叶寒枝看着顾砚礼的眼睛,那双暗灰色的瞳孔里溢满了祈求,“宝宝,只要这样看看我就好了,你爱我好不好?”
叶寒枝睫毛微微颤了颤,“继续。”
顾砚礼的手移动扣紧了叶寒枝的手,他俯下身来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叶寒枝肌肤上。
叶寒枝唇动了动,呼吸有些沉。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哑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他?叶寒枝想不明白。
就算是他没有骗顾砚礼,真的是一心只想当金丝雀的小白花顾砚礼又为什么会喜欢?
这样的人不应该喜欢有事业心的,足以和他并肩的人吗?
如果真的喜欢他,在发现被他骗了后,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吧?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砚礼鼻尖轻轻蹭着叶寒枝的脸颊,“就是喜欢你,你坏我也喜欢,就算你要骗光我的钱我也会乖乖跟你走。”
叶寒枝轻嗤一声,抬脚踹了一下顾砚礼,颐指气使,“动。”
顾砚礼低低地笑了一声,“好。”
“你没吃饭啊?”
也许是叶寒枝的话刺激了顾砚礼,顾砚礼轻抚着叶寒枝的脸,眸色一点点地暗下来。
他一口咬在叶寒枝的唇上,近乎粗鲁地亲吻着叶寒枝。
房间里格外昏暗,依旧是悬挂在鸟笼上的那盏小橘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顾砚礼往下吻去。
他依旧钟爱那颗红痣,在叶寒枝抓紧他的头发时,红痣被密密麻麻的齿印所覆盖。
激烈的吻、纠缠在一起的滚烫身体,屋外若有若无的雪声。
叶寒枝的指甲深深地嵌入顾砚礼的后背,他身体绷紧,似是嘲笑一般,“你就只有这点能力吗?”
顾砚礼咬上叶寒枝的耳垂,没说话,动作更大
叶寒枝浑身抖动着,被顾砚礼牢牢地控制在怀里,他呼吸很急,难以克制的轻吟从唇间溢出来,夹杂着几句不服输的嘲弄。
顾砚礼按着他的后颈,声音很低,“宝宝喜欢吗?”
“一点都不。”叶寒枝一字一字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也就那样。”
“我知道。”顾砚礼捏上叶寒枝的下巴,眼中没有什么光,“你讨厌我,和自己讨厌的人做这种事情,你肯定更恨我了对吗?”
叶寒枝推开顾砚礼的手。
顾砚礼在小黑屋play这段日子进化颇多,还会在床上说些不素的话,叶寒枝当然不会承认他觉得这样很不错 ,他脚指头紧紧蜷缩又松开。
顾砚礼拉着叶寒枝的手去按叶寒枝的肚子,感受到手下的凸起叶寒枝眼皮跳了跳。
耳边顾砚礼轻喘着呢喃,“宝宝,这是我的……你看,你好像怀孕了一样。”
小腹随着顾砚礼的动作起伏,叶寒枝难得觉得有些羞耻,但他并不认输,哑声道,“想要孩子那还是换个人比较好,我可生不出孩子。”
“不要孩子,只要寒枝就可以了。”顾砚礼说,“只要寒枝爱我。”
“但是我不爱你。”
顾砚礼眼底闪烁的不知是爱还是恨,他恶狠狠地咬着叶寒枝的肩,许久之后又可怜兮兮地乞求着,“爱我好不好?只给一点点也好,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叶寒枝眼尾泛着红,眼中却没什么感情,顾砚礼闭了闭眼,如同失控一般。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顾砚礼都趁着叶寒枝意乱情迷地时候让叶寒枝爱他,叶寒枝的回答永远不变。
或许这种时候顾砚礼对叶寒枝又爱又恨,而在恢复理智的时候,顾砚礼总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等到一切结束后已经很晚了,叶寒枝已经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顾砚礼也没有给叶寒枝动手的机会。
叶寒枝已经困得不行,眼中仅剩的光里只留下顾砚礼换床单的身影,脑子还想着,顾砚礼不累吗?
白天上班晚上上他,精力的确挺好啊……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顾砚礼已经不在了,床头柜上放着便利贴,说早餐温着在桌上。
叶寒枝揉了揉胳膊,嘟囔着,“好疼,顾砚礼这个王八蛋也不知道轻点。”
叶寒枝看着桌上的早餐,摸了摸温度,的确还是温热的,顾砚礼把他醒来的时间掐得很准。
叶寒枝看了一眼闪着红光的监控,坐下来默默地把早餐吃了。
他照例写完日记后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顾砚礼一出去就把房间的门锁上了,看来是真的很怕他出去。
叶寒枝一直觉得顾砚礼对他的喜欢一开始是源于他刻意的引诱,之后觉得顾砚礼只是不甘心被他耍了,后来他想顾砚礼只是为了让他认输。
可顾砚礼对他的耐心让他感到十分费解,这真的是爱吗?顾砚礼真的是因为爱他吗?为什么爱情能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奇怪?
顾砚礼不觉得累吗?已经这么久了,顾砚礼还是半点都没有想过要放他离开,即便是他说些很不好听的话。
叶寒枝不理解,他曾经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男人,可那些人的爱让他觉得悬浮,他会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会利用那些人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唯独没想过要去试探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毕竟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顾砚礼……和他们好像有些不同。
相反,顾砚礼更像曾经跟着他那只脏兮兮的黑猫,不管他怎么驱赶都赶不走,甚至还会偷东西回来给他吃。
叶寒枝对那只猫没辙,对顾砚礼有时候也有那种感觉……
唯有他刺激顾砚礼的时候,顾砚礼才似乎会有情绪波动,叶寒枝不懂这样的男人。
叶寒枝趴在床上幽幽叹了口气,「我想走了。」
「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肥啾幽幽道。
叶寒枝看向旁边的围栏,眸光闪烁不定,「一开始确实很乐,但是现在……腻了,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剧本。」
而且这笼子困住的,也从来都不是他。
「所以让我做次好人吧。」叶寒枝说,「让顾砚礼回到他原本的人生去,反正反派也该下场了,我要去找新猎物玩了。」
第27章 金丝雀27
顾砚礼的工作很忙, 时常在凌晨的时候才上床搂住叶寒枝,早上的时候很快又要离开,中午也得回来一次, 他还得抽空关注叶寒枝的心理健康……
叶寒枝时常觉得顾砚礼是没苦硬吃,明明让他离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不过顾砚礼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也就闭嘴了。
顾砚礼有时候会在客厅工作, 因为他认为在这个位置可以更好地看着叶寒枝, 他总是怕自己在家的时候叶寒枝也会离开,因此叶寒枝也觉得很奇怪, 明明除了最开始闹翻的那一次, 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要离开过,顾砚礼怎么这么怕。
他踩在台阶上仔细打量着在客厅里开视频会议的男人, 开会的时候这人的模样和平时也不一样, 显得很严肃很沉稳。
叶寒枝眯了眯眼又往下走了几步,“顾砚礼!”
顾砚礼抬头看了一眼叶寒枝后对着屏幕道,“合同还需要再改改,现在我有事, 大家先下班, 等明天我去了公司再仔细讨论。”
他说完后退出会议, 关了电脑站起来靠近把叶寒枝抱起来, “怎么不穿鞋?到时候生病了怎么办?”
叶寒枝搂住顾砚礼的颈项, “说的对, 我这常年不见太阳,又不怎么运动,生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砚礼按进一瞬,随后说, “你想运动的话,楼下的健身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要。”叶寒枝看向外面, “我想出去走走。”
“今天外面很冷。”顾砚礼抱着叶寒枝上楼,“等不冷了我带你出去。”
“我不想回房间。”叶寒枝挣扎了一下,不悦道,“下去,去客厅。”
顾砚礼脚步一顿,转了个身,“好,去客厅。”
“还有,我饿了。”叶寒枝又指使着,“你去给我煮面条。”
顾砚礼含笑着说好,“那你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还是看电影?”
叶寒枝对电视电影都不感兴趣,他站在厨房门口,盯着顾砚礼,“你累吗?”
“不累。”顾砚礼回答得很干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这样的生活,早晚有一天会厌烦的吧。”叶寒枝看着顾砚礼的侧脸,“等到你承受不住,精神崩溃的那一天,你会后悔自己说的这些话。”
“没有那一天。”顾砚礼回头看了一眼叶寒枝,眸中带着安抚,“寒枝不用担心我。”
叶寒枝:“……我没有担心你。”
顾砚礼:“我也很高兴寒枝关心我。”
叶寒枝:“……都说了我没有关心你。”
顾砚礼把青菜捞起来,淡淡地笑了笑,“你一直在关心我,你还担心我承受不住,我很高兴。”
叶寒枝:“……”
“我就知道,寒枝早晚能喜欢上我的。”顾砚礼眼中也含着笑意,“我们的婚礼定在四月二十八怎么样?我找人看过了,那天很好。”
叶寒枝:“……”无话可说。
顾砚礼把面条端过来,“晚上了,怕吃多了不舒服,少下了点。”
叶寒枝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他张了张嘴又看向一旁的顾砚礼,“你能别看着我吗?”
“我设计了一款婚戒,等会给你看看图纸怎么样,如果你有喜欢的款式我们可以再重新设计。”
叶寒枝:“……”
他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饿了?”
“我不饿。”
“我觉得你饿了。”叶寒枝把面条推到顾砚礼面前,“吃吧,嘴巴没空了就不说了。”
“我不说了,你吃吧。”顾砚礼说完闭紧了嘴。
叶寒枝冷哼一声,他忽视掉顾砚礼的目光,垂眸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面条。
吃完东西后,顾砚礼抱着叶寒枝给他揉肚子,叶寒枝乖乖地安静了几分钟后又问,“明天能不能带我也去公司。”
顾砚礼手微顿,他问,“只能突然想去公司?”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了,”叶寒枝抬眸看着顾砚礼,他的眼睛里映着灯光,落在顾砚礼眼里如同闪着泪光。
顾砚礼抱着叶寒枝许久才低低地呢喃着,“寒枝,不要走好不好?就算不爱我也不要走。”
“或者你爱我。”顾砚礼把叶寒枝抱得更紧,“你喜欢喜欢我,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叶寒枝沉默地看着顾砚礼,他能感受到顾砚礼挣扎着的痛苦情绪,也能感受到顾砚礼的茫然和恐惧。
他不知道顾砚礼在恐惧什么,毕竟他连死都不怕,顾砚礼在他看来格外幸福,怎么会因为另一个人可能离开而恐惧呢?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说喜欢你,也是骗你的。”叶寒枝问,“就是为了从这里离开。”
“骗我也好,你骗我吧。”顾砚礼急切地去亲叶寒枝,“寒枝,你骗骗我。”
叶寒枝笑了笑,他摇头,“不,我现在不想骗你了。”
顾砚礼眼底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许久才说,“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然后一起回家,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叶寒枝疑惑地看向顾砚礼。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和其他人说话,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叶寒枝弯了弯眸,轻快地答应下来,“好啊。”
顾砚礼没再说话,亲了过来。
屋子里有暖气,顾砚礼没有脱叶寒枝的上衣,他把叶寒枝压在沙发上俯身下来。
天已经暗了,客厅露台那一面的玻璃门能轻易地看出去,格外清晰,但好在浅水湾的别墅与别墅之间距离比较远,客厅里的灯也关了,外面的昏黄的灯光照进来也模糊不清。
叶寒枝两只手扶着玻璃门,被顾砚礼的手掐着腰,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顾砚礼疯了。
“宝宝。”顾砚礼自身后俯身下来,“下午的时候这里能看到夕阳,很漂亮,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叶寒枝手指在玻璃上按得泛白,“现在是、是晚上。”
“晚上不会有人看见。”顾砚礼咬上叶寒枝的后颈,含糊着,“所以才在晚上。”
叶寒枝有些撑不住,他的呼吸在玻璃上泛着白雾,额头抵着玻璃,还好没脱衣服,要脱衣服的话,打死他也不干这么破廉耻的事情。
这个姿势好累,他不太喜欢。
“累了?”身后的顾砚礼哑声问。
“知道、知道还问?”叶寒枝咬着牙,“你给我松开。”
“松开宝宝会摔倒。”
顾砚礼把叶寒枝捞起来,叶寒枝惊得赶紧夹紧顾砚礼的腰,牢牢搂住顾砚礼的颈项,“王八蛋,你动之前不能说一声吗?”
“是我的错。”顾砚礼认错态度良好,他托着叶寒枝的屁股,抬起头来,“宝宝,亲一下。”
亲个鬼。
叶寒枝低下头去主动的亲了顾砚礼的唇。
毕竟要走了,和顾砚礼的和谐性生活不多了,他还是很乐意满足顾砚礼的一些小要求的。
睡得太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怎么也起不来。
罪魁祸首给叶寒枝穿好衣服,“能刷牙吗?要我帮你吗?”
叶寒枝睁开眼,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刷牙。
早知道就不说今天去公司了。
大概是因为叶寒枝也要去公司的缘故,早上的时候是沈助理开的车。
叶寒枝靠在顾砚礼怀里却没有睡觉,他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风景,「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但好像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
肥啾:「你大半时间都在顾砚礼的别墅里当一只金丝雀呢啾。」
叶寒枝说,「其实当金丝雀挺好的,如果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挺乐意当金丝雀。」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叶寒枝的要求其实算不上很高,只要能穿暖吃饱就行。
但若是要让他回到以前的生活,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想要为自己谋取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错。
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被骗了点感情而已,又不损失什么,叶寒枝没心没肺地想。
……
叶寒枝久未在公司露面,之前顾砚礼和季肖闹翻的事情在公司一直都是谈资,不过因为时间久,说的人少了些。
现在一直没有露面的中心话题人物出现了,公司的又久违的热闹了起来。
针对叶寒枝的话题一个又一个。
不过对叶寒枝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就是想在顾砚礼工作的时候捉弄顾砚礼而已,最好是让顾砚礼出个丑,以报复顾砚礼把他关了这么久。
顾砚礼签完合同,在沈助理把那一堆文件抱走后,叶寒枝隔着桌子把笔从顾砚礼手中抽出来,他扬了扬眉,“你还真是心无旁骛。”
顾砚礼眸光闪动,“你在这里,我就做不到心无旁骛。”
“行。”
叶寒枝干脆地坐到顾砚礼怀里,他瞥了一眼紧闭的门,看向顾砚礼,“开始吧。”
顾砚礼:“宝宝,你在我怀里我会分心,干不了事。”
叶寒枝:“……我让你干我。”
顾砚礼耳朵又红了,“昨天晚上才……我怕你受不住。”
叶寒枝:“……”
顾砚礼握着叶寒枝的手指放到唇边,他亲得很温柔,隔着袖子往上亲,落在叶寒枝唇边。
桌上的文件被推到一旁,叶寒枝从顾砚礼的腿上坐到了办公桌上。
顾砚礼的手顺着叶寒枝的腰肢往里摸,他动作很轻,手指却滚烫,按着那颗红痣,湿润的吻落在上面。
意乱情迷之中,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夹杂着季肖的冷笑怒吼。
叶寒枝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忍不住往外看,他有些心虚,明明想让顾砚礼出丑的,差点连他一起出丑了。
看见叶寒枝的反应,顾砚礼眼眸一沉,他重新把叶寒枝抱进怀里,“宝宝,不要看他。”
“他——”
叶寒枝话还没出口,顾砚礼已经不管不顾地亲了下来,他按着叶寒枝的后脑勺,大概是怕叶寒枝会推开他,又或者是害怕叶寒枝和季肖走,他几乎是用力地罩着叶寒枝,让叶寒枝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唔。”
门被推开,季肖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又在看见办公室的那一幕时睁大眼,他吼道,“顾砚礼!”
顾砚礼松开的时候还轻轻地咬了下叶寒枝的唇,叶寒枝也没忍住舔了舔唇,看起来极为色气。
季肖目眦欲裂,“顾砚礼!”
“没有人告诉过你,进门之前要敲门吗?”顾砚礼按着叶寒枝的脑袋不让季肖看见,他淡淡道,“季肖,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森行的人,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合作的项目。”
季肖说,“我不找你的。”说罢,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视线落在银白色的发上,声音有些沙哑,“寒枝。”
叶寒枝脑袋动了动,顾砚礼绷紧了神经,“寒枝,不要听他说话。”
叶寒枝推了推顾砚礼的手转过头看着季肖,他的唇是红的,眼尾也是红的,脸上带着些微的春情,那点红似雪地里的梅。
“寒枝……”季肖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叶寒枝轻笑一声,“季肖,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我……”
“其实我不记得自己和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叶寒枝说话的时候眼也不眨,看起来很真诚,“你总是这样来打扰别人的生活吗?”
季肖有些茫然,“不是,你……你被顾砚礼……”
“我和他要结婚了呀。”叶寒枝扣上顾砚礼的手,十指相扣,金光闪闪的两枚戒指贴在一起,叶寒枝的笑容温和,“你不会以为,这戒指是他强迫我戴上的吧?”
顾砚礼看向叶寒枝的手,他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亮色来。
“寒枝。”季肖有些着急,“可是你之前明明说……”
“只是和他闹矛盾了而已。”叶寒枝笑意盈盈的,“我早跟你说过了,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幻想我会喜欢你——就算是作为备胎,你也还不够格。”
季肖有些怔怔地看着叶寒枝,“你之前明明说过的,给我一个……一个机会。”
“我说的话你也相信吗?”叶寒枝有些惊讶,“季肖,你也是在名利场沉浮了这么久的人,逢场作戏的话,你怎么还能放在心上?”
季肖一下子呆住,逢场作戏……
“快走吧。”叶寒枝摆了摆手,“老实说,我现在已经没心情骗你了,你太好骗了我毫无成就感,同样也不想留出过多的精力和你说话,我现在就想你离开这里,别碍我的眼,行吗?”
顾砚礼静静地看着叶寒枝冷漠的脸,他看向沈助理,示意沈助理把失魂落魄的季肖带走。
“寒枝。”顾砚礼轻轻地叫着,“你是同意和我结婚的,对吗?”
叶寒枝轻轻扬了扬眉,“啊,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吗?那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很重要。”顾砚礼唇角扬起笑,“这代表你心里接受我了。”
叶寒枝看着顾砚礼的笑容,他微微垂眸,嗯了声。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肥啾幽幽问。
叶寒枝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刚才莫名有些快地跳了跳,不过……
「不痛啊,我又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说谎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良心……这玩意早就已经没了。
叶寒枝眯了眯眼,眼中含着笑,他抵上顾砚礼的额头,“不过我不喜欢很复杂的东西。”
“好。”顾砚礼答应下来,“一切都有,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寒枝答应了顾砚礼结婚,顾砚礼在家里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紧迫地盯着叶寒枝了,或许是觉得叶寒枝不会轻易离开了。
这倒是让叶寒枝微微松了口气,整天都在琢磨用什么方式离开比较好。
系统还说了,不管有什么方式离开,都不能牵连到其他人,毕竟每一个人都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有时候细微的改动可能会影响整个世界。
叶寒枝在心底划去了一开始考虑的方式,然后趴在桌上开始发呆,这一发呆就有些犯困。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开异动,一开始叶寒枝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开眼后他才发现房间外的确有响动,不是他听错了,是有人在开门。
「是顾砚礼父亲带的人啾。」肥啾小声说,「大概是这段时间顾砚礼太忙了,他专门挑了个顾砚礼开会的时间来。」
叶寒枝倏地坐起来,什么叫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这就是啊。
他随手套了件衣服,又开始写日记。
肥啾:「……」叶寒枝真是太敬业了,它身为反派系统,自愧不如。
门打开那一刻,叶寒枝已经把日记塞进了柜子里,他抬头看向顾父,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已经有了白发,此刻沉默地看着叶寒枝。
他不说话,叶寒枝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和顾父对视着。
“走吧。”顾父说,“现在走,他不知道。”
他从身后的人手中拿了新手机和银行卡来给叶寒枝,“卡里的钱足够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机票我也让人准备好了。”
叶寒枝的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的电子机票上,加利福尼亚州。
“那边有我的人,他会照顾你。”
说是照顾,其实是监视吧?
叶寒枝看着那张机票,眸光闪烁不定,他抬眼看着顾父,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这样让我走,不怕顾砚礼到时候恨你吗?”
“只要你走了一切都能恢复正常。”顾父说,“他找不到你自然就放弃了。”
叶寒枝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叶寒枝说。
他只是觉得,久居高位之人,并不会过多去在意别人的想法,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不过,站在顾父的角度来看,也的确如此,以前乖巧上进的儿子突然变得叛逆,会和父母顶嘴,怎么看罪魁祸首都是他。
……虽然也的确是他。
“我不去加利福尼亚。”
“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你选择。”顾父皱紧眉,“等离开这里,出国之后,顾砚礼稳定下来,只要不回到望城,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来到望城?为什么不是你们搬离望城?”叶寒枝反问。
顾父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寒枝,大概他没有想过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你说什么?”
“为什么不是你们走?”叶寒枝歪了歪脑袋,好像有些疑惑,“我又无所谓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看你真是疯了!”
被一个小辈这样不顾颜面地问话,顾父看起来像是动怒了,他说,“要么你现在就离开,要么我让人带你离开。”
叶寒枝问:“带我离开,你们要杀了我?”
顾父冷笑一声,“你若是毁了顾砚礼,杀了你又怎么样?”
怎么跟□□似的?
叶寒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带刀了吗?还是枪?需不需要我去帮你们拿?”
顾父:“?”
“打算把我抛到哪里?大海?还是分尸?或者说从楼顶丢下去?”叶寒枝的脸上一片认真,全无开玩笑的痕迹,他看着顾父,“你们要是杀一个人想要掩盖自己的罪行应该很容易吧。”
顾父缓缓地握紧了拳头,那双眼黑沉可怕,“你在挑衅?”
“不不不。”叶寒枝连连摆手,“我可没有挑衅你,我是很认真地在想死法……要不然制造一场车祸怎么样?这样你也是受害者。”
怒火缓缓地升腾起来,顾父道,“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五分钟之后就由不得你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肥啾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走啊。」
「你真要去国外啊?」
「你是不是傻?」叶寒枝有些无奈,「离开这个世界。」
肥啾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叶寒枝,「你决定了?」
叶寒枝嗯了声。
「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故意激怒顾砚礼的爸爸?」肥啾又问。
叶寒枝说,「我不爽呗,随意安排我的去处让我不爽,既然让我不爽,他也别想爽快地让顾砚礼回去。」
肥啾看着叶寒枝温柔带笑的面容,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同情起顾父来。
……
等顾砚礼开完会照例看监控的时候,已经是叶寒枝离开浅水湾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顾砚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看向紧闭的房门,心头一突,是在睡觉吗?
不是,这个时候不是叶寒枝睡觉的时间,去卫生间了?可是卫生间的门也迟迟没有打开。
顾砚礼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监控的回放,从他开会那个时候起,顾砚礼开了倍速,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带着人出现了房间中。
顾砚礼倏地一下站起来,他一边等着电梯一边打电话,电话那头挂了一次又一次,电梯也迟迟不上来,顾砚礼等不了了,他转身闪进了安全通道,飞一般地往下跑去。
叶寒枝,他们要把人带去哪里?
顾砚礼的心脏跳得很快,某种预感铺天盖地朝他冲来,他连呼吸都必须用尽全力。
接近下班的时候,正式堵车的时候,顾砚礼的电话打到了另一边,顾父顾母似乎是约好了一般,两个人都没有接他的电话。
顾砚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顾父的助理打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忙音,显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接他的电话。
他看着前面那段红色的堵车标识,只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漫长,不知道为什么,手莫名开始发抖。
音响开始播报堵车的原因。
“前方路段拥堵系汽车和公交车相撞造成,轿车里是两名男性,其中一位当场死亡……”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砚礼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取下安全带,正要下车的时候听见了后半句话。
“据悉,死者名叫叶寒枝……”
顾砚礼手忙脚乱地关了音响,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声音也很大,大得盖住了后面的喇叭声。
陌生的号码在手机上响起,顾砚礼看着震动的手机,莫名恐惧于接起这个电话,他颤抖着手按了接听键。
“你好,是顾砚礼先生吗?这里是希望人民医院,您是叶寒枝的未婚夫对吗?”
顾砚礼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着,“我,我是。”
“叶先生在车祸中死亡……”
顾砚礼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嗯,是诈骗电话。
第28章 金丝雀完
除了脸色过分苍白, 安静地躺在那里的青年看起来如同睡着了一般,依旧漂亮又美好,仿佛是被上天眷顾着, 脸没有丝毫伤痕。
顾砚礼站在那里,他看着闭着双眸的青年, 表情看起来颇为费解。
“顾先生请节哀。”
“因为是当场死亡, 死者应该并未遭受多少痛苦。”
“你们在说什么?”顾砚礼的声音很轻,似是怕惊扰了睡着的人, “寒枝只是睡着了, 你们能不能别吵。”
“顾先生。”旁边的医生说,“我们已经确认过了, 叶寒枝先生——”
“安静。”顾砚礼打断了医生的话, 他抬起眼看向医生,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能安静一些吗?吵到他了。”
医生被顾砚礼那双红到几乎要滴血的双眼震住,却没说话了。
顾母站在门口, 张了张嘴, “阿礼。”
“能出去吗?”顾砚礼又问。
医生轻叹一声往外去, 顾砚礼还听见医生和顾母说话的声音, “顾先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爱人的死亡, 这种情况很多……”
什么死亡?顾砚礼握住了青年的手想, 明明只是睡着了,毕竟是冬天,嗜睡也是正常的。
冰凉的触感让顾砚礼低头看去,金色的戒指上染着血, 依旧牢牢地戴在青年的手指上。
四月是他们结婚的日子,这颗戒指甚至连订婚戒指也算不上, 他设计好的戒指现在还没做成实物。
顾砚礼亲吻着冰冷的戒指,眸光温柔,“寒枝,我们回家。”
叶寒枝当然不可能回答他,顾砚礼似乎也不在意是不是被回应了,他把人抱进怀里往外走。
听见开门声,顾母一下子站起来,“阿礼——”
却又在看见顾砚礼抱着的人时脸色骤变,“阿礼,你这是做什么?”
顾砚礼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顾母,这一眼看得顾母如坠冰窟,陌生又冰冷。
“阿礼……”顾母声音有些颤抖,“我是、我是妈妈啊。”
“是啊。”顾砚礼喃喃,“你是妈妈……”
“阿礼。”
顾砚礼抱着叶寒枝一步一步往外走,顾父这时候才匆匆赶来,他站在顾砚礼面前,脸色很难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顾砚礼垂眸看了一眼叶寒枝,他绕过顾父继续往外走。
“顾砚礼!”顾父大怒,“你把尸体放下来!”
顾砚礼脚步一顿,大概是尸体两个字刺激了他,他那双血红的眼看着顾父,没什么情绪,却让顾父也觉得胆战心惊。
不过叶寒枝死了。顾父这样想着,虽然他感到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狠狠松了口气,叶寒枝死了,他的儿子就会恢复正常,变回以前那个上进又懂事的儿子。
“寒枝只是睡着了。”顾砚礼重复,“我和他定的婚礼在四月二十八,他还没告诉我想去哪里举办婚礼。”
“阿礼。”顾母眼中含泪,“可是他出车祸死了。”
“出车祸。”顾砚礼声音平静,只隐隐能听出颤抖来,“他为什么会出车祸?”
他紧紧地抱紧叶寒枝,往前一步逼近顾父,“是因为你吗?父亲。”
顾父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顾砚礼,“我是你爹,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正途。”
“正途。”顾砚礼轻笑一声,“什么是正途?我爱他不叫正途吗?”
顾父淡淡道,“你自己看看,认识他之后你做了什么。”
顾砚礼不想再和顾父说了,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不要再来管我和寒枝的事了好吗?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这件事你们不要管,现在也别管好吗?”
“我是你爹,我不管你谁管你?”顾父气极,“你为了他反抗我们多少次了?”
“你在乎的只是我是不是反抗你而已,从小就是这样的。”顾砚礼说,“从小就是这样。”
握着针筒的医生在顾父的示意下靠近顾砚礼,在顾砚礼抱着叶寒枝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尖锐的针刺入了顾砚礼的身体。
顾砚礼身体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天旋地转间,他还记得紧紧护住叶寒枝,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强硬地从他怀里把叶寒枝带走了。
寒枝……他用力地想要抓住叶寒枝的手,最终却只能把那枚戒指抓在手中,紧紧地握着,不留缝隙。
寒枝。
顾砚礼猛地睁开眼,他眼前一片模糊,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此刻顾砚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顾父顾母站在门口看着顾砚礼,“尸体已经送去火葬场了。”
顾砚礼脑子嗡的一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父,“你说什么?”
“尸体送去火葬场了。”顾父说,“从今往后,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你该醒过来了。”
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
顾砚礼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他依着墙滑坐下来,不说话也没流泪,安静得就好像死了。
“阿礼。”顾母连忙蹲下来,“我们回家,回家就好了。”
“回家?对,我要带寒枝回家……”顾砚礼低低地笑着,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中一片血红,流出来的泪竟也是血红之色,惊得顾母尖叫一声,“阿礼!”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不是八岁,不要让我做那个听话的孩子了。”顾砚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眼前一片黑又一片白,世界都变得模糊且没有色彩,“对啊,你们是我的父母,就算你们害死了我的爱人我也无法对你们做些什么,一开始你们就算准了这一点对吧?”
顾母颤抖着摇头,“阿礼,阿礼不是这样的。”
“我打你的电话,打他的电话,你们都不接。”顾砚礼指向顾父,他勉强保持着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可怕,他说,“如果、如果你们接了,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你们怕我玩物丧志,你们只需要一个听话懂事又孝顺的孩子。”顾砚礼随意地擦了把眼睛,把那些血擦去,“可叶寒枝不是物品,你们不需要让他走换回我的听话,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爱人!”
后面这句话,他近乎低吼出来的。
“你就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的?”顾父大怒,“难道你要因为那个人和家人决裂不成?发生车祸谁也不愿意,难道我们想害死他吗?”
“没错,害死他的不是你们,是我。”顾砚礼沉沉地看了一眼顾父,笑得阴郁又难看,“是我害死他的,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大步往外走去。
他现在要去火葬场,也许还来得及。
就算来不及,他也要带寒枝回家。
……
从火葬场接过骨灰盒的时候,顾砚礼表现得很冷静,一旁的沈助理看着顾砚礼颤抖的手,在心底轻叹一声。
明明都好起来了,怎么突然就、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顾砚礼不知道沈助理心里所想,他只是微微偏过头眨了眨干涩的眼,他好像……好像闻到了寒枝身上的香味。
顾砚礼把骨灰盒抱得更紧,都是他的错,如果他留在家里就好了,如果他带上寒枝一起离开就好了,如果、如果他没有把寒枝关起来就好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的。
用不了太久的,他会用自己的命给寒枝赔罪,顾砚礼想,用不了太久他就能见到寒枝,只是不知道寒枝还愿不愿意见他。
可是,这段日子,他也会好想寒枝啊。
叶寒枝看着顾砚礼的动作有些唏嘘,“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肥啾:“……”
“不过,不管是不是过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叶寒枝说,“你跟我说的,尸体消失我就能离开了,我们走吧。”
“不再看看吗?”肥啾问。
叶寒枝看向顾砚礼的眼睛,因为戴了墨镜,那双血色的眼睛已经遮住了,他抿了抿唇,“没什么好看的,等时间久了,顾砚礼就忘了。”
肥啾说好。
临走的时候,叶寒枝忽然又问,“我突然想起来,那本日记可以销毁吗?”
“怎么了?”
“那个……”叶寒枝有些心虚,“你也知道我在里面写了什么,我那个,不想让顾砚礼看到了。”
肥啾:“……”
“你就当我突然想做个好人嘛。”叶寒枝说,“所以你快去给我销毁了,别让他看到。”
肥啾:“……很遗憾我没有实体,触碰不了那个东西。”
“我也不行吗?”
“严格来说,现在你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了,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你也不能再随意触碰,所以你也不行。”
叶寒枝:“……”
他抓了把头发,“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也不想去看顾砚礼如果发现那本日记后的表情,怎么说呢……他现在稍微地有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哈,一点点的愧疚。
“要不,再看看?”肥啾说,“其实我很好奇。”
叶寒枝:“……你不是系统吗?”
肥啾有些扭捏:“人家也是第一次做系统嘛,总要允许我也有好奇心啊,我真的很想知道男主看见你那本日记后的反应。”
叶寒枝:“……”
……
顾砚礼是在收拾叶寒枝的东西时看见的那本日记,他的眼睛最近看东西总有些模糊,以至于看叶寒枝的日记也有些费力。
10.21
顾先生把我关起来了,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我不太想让他知道他妈妈来找过我,虽然说着同意我们在一起,可总觉得她的言行都在侮辱我,我很介意……是我想错了吗?
顾砚礼的唇动了动,慢慢地翻了一页。
10.24
顾先生说要和我结婚,我也想和顾先生结婚,但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肯定会连累顾先生吧……顾先生这么温柔的人,我不想连累他。
10.27
一个人在家里好害怕,好孤独,我不喜欢这样。
滴答一声,揉着血的泪滴落在日记本上,顾砚礼连忙伸手去擦。
11.1
因为顾先生的父母来过这里,今天顾先生没去公司在家陪我,我好喜欢顾先生陪着我,这样好像有点太自私了,但这样家里就不是我一个人。
……
12.2
顾先生带我出去玩雪了,还捏了一个小雪人,好可爱啊,他说他小时候也没玩过雪……我还以为顾先生从小就很幸福,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有点心疼。
雪人……
顾砚礼站起来时脑袋发昏,他握着日记本往楼下去。
顾砚礼颤抖着手打开冷冻室,雪人果然好好地站在那里,依旧还是带笑的模样。
顾砚礼握着两个雪人,紧紧地护在怀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全然爆发出来,第一次呜咽出声。
风过无痕。
顾砚礼又闻到了熟悉的香。
他似乎看见叶寒枝和一只山雀一起离开的背影,他虚虚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背影。
他知道是幻觉,因为他现在看东西并不真切,他只是喃喃着,“寒枝,能不能带我走。”
那个背影没有回头。
12.19
我知道我要走了,可我才刚告诉顾先生我想和他结婚呢……我走后,顾先生会想我吗?还是别想我吧,我希望顾先生能过得开心一些,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开心。
……
“你说顾砚礼他不会自杀吧。”进入新世界前,叶寒枝还在问。
肥啾认真想了想,“他现在眼睛也不行了,和家里也近乎决裂了,满脑子都是你,还真说不准。”
叶寒枝:“……得了,要不你先告诉我下个世界吧,让我进去前开心一下。”
“下个世界。”
下个世界对象是刑侦文男主,责任感、正义感是此男主的内核,因此寄养在他家的反派理所当然成为了他的责任。
反派是烈士之后,然而性格却与父亲大不相同,抽烟喝酒纹身都是小意思,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给男主找麻烦,酒吧常客。
这些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直到男主查到一桩陈年旧事似乎和反派的父亲有关,这也是反派彻底走上歧路的开端。
“责任感很强的男主啊。”叶寒枝说,“顾砚礼也算得上责任感强吧?”
肥啾:“你的文字还爱他。”
叶寒枝:“滚——”
身后的空间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叶寒枝下意识转过头去被肥啾扑上来遮住脸。
“肥啾?”
“别看!”肥啾咬牙,“那个世界要重建了。”
世界要重建了?
叶寒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弥漫的烟雾呛到连连咳嗽,浓烟之中他甚至看不清现在的情况,只听得到一阵阵笑声,这让他瞬间把之前的世界抛却。
二手烟……给他死!
还没来得及发火,紧闭的门被打开,随之而来的——
“警察,里面的人都给我把手举起来。”
第29章 寄人篱下的反派1
叶寒枝少有被枪支抵着的经历, 灯打开的那一瞬,白花花的肉/体看得叶寒枝只觉得伤眼睛,他手中还握着开瓶器和啤酒瓶。
男人在烟雾中扫了一眼屋内的一群人, 目光定格在叶寒枝身上,叶寒枝下意识把酒瓶放在桌上, 神色镇定,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可是反派啊!
“你怎么在这里?”男人开口问。
叶寒枝:“……”
“贺队, 认识的人吗?”身后的警察问。
贺队?难道是——男主?
男主定定地看了叶寒枝两秒, 目光又在屋内移动了一阵,在看见那些□□后微微皱了皱眉, “全部带回去, 留下两个把这里仔细搜一下,不要留下任何东西,还有酒吧的管理也给我带走。”
叶寒枝:“……”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
肥啾说:「没什么, 就是你误入了扫黄现场, 啾。」
这还叫没什么?
「你不是说, 小世界参与的是我本人吗?这个啤酒怎么回事?」叶寒枝坐上警车的时候满脸都是无语, 「我是受害者对吧?」
「啾……」肥啾认真解释, 「前反派消失了你得替代他的位置啊, 只是我们来得不凑巧,刚好撞上了警察而已。」
「那不能早点或者晚点来吗?」叶寒枝不爽地嘀咕。
「好的,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个鬼,刚来就吸了一肺的二手烟就算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逮到了警察局,审讯人还是……
「男主, 贺观亭,刑警大队的队长。」肥啾停在叶寒枝肩膀,「你的对象——我说的反派针对的对象,便宜哥哥。」
说是便宜哥哥,其实前反派和贺观亭以前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前反派的父亲因公牺牲,贺观亭的父亲也在那次任务任务中失去了左腿,不能再在一线工作只能引退。
那一年贺观亭刚刚成年并考上警校,因为幼年的一些事,他和家里人的关系降至冰点,几乎没怎么回去过,毕业后更是因为搬出来住,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去,平时可以说是住在了工作单位。
但也因此,他为郇城做了不小贡献,破了不少奇案难案。
贺观亭和父母关系直到最近才隐隐破冰,偏偏这时一场车祸带走了贺家父母的生命,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和前反派有了联系。
虽然贺观亭和家人几乎闹翻,但贺家父母还是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贺观亭,因为这事前反派一见到贺观亭就冷嘲热讽,说贺观亭人是没养的,财产是要收的。贺观亭尝试着解释过最终话不投机两个人还是没能聊下去……贺观亭很忙,而前反派也是忙着毕业论文的大学生,两个人其实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
贺观亭是接到举报说轻澜酒吧有人进行毒//品交易才去的,他见到叶寒枝的时候还懵了一下。
不过好在在那间屋子里没搜到什么毒//品,只是聚众淫/乱。
聚众淫/乱……
贺观亭看着对面的叶寒枝,他的视线从青年颇显倦怠的眉眼到懒洋洋的坐姿上,青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染着银白发,在灯光下跳动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那张脸看起来极具迷惑性——乖巧、好看。
聚众淫/乱四个字,怎么也和叶寒枝联系不上来。
贺观亭暗忖,叶寒枝年纪不大,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有一部分责任也是他的。
他和叶寒枝相处得少,一见面叶寒枝就表示很讨厌他,两个人对对方其实都不算熟悉。但之前偶尔也能在父母通话中得知叶寒枝是个听话到几乎有些懦弱或者说孤僻的孩子,虽然叶寒枝的表现和父母口中那个孩子确实有所差异……总之现在父母去世,不管怎么说叶寒枝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兄长,若他多关注叶寒枝一些,今天晚上就不会在那个房间里见到这个青年了。
叶寒枝也在暗暗打量着面前的贺观亭,皮肤偏黑,高眉深目,长得很客观的英俊,就这样坐在他对面也有一种荷尔蒙扑面而来的感觉。
穿制服——挺好。
倒是这双眼睛……格外熟悉,暗灰色的瞳孔让叶寒枝能在瞬间想起前一个男主来。
叶寒枝极轻地眯了眯眼,眸光闪烁。
贺观亭收拢思绪,双手交叉着搭在桌面上,公事公办开口问,“姓名。”
“叶寒枝。”
“性别。”
被询问的叶寒枝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两声,“贺警官,难道我已经好看到雌雄莫辨了吗?应该不至于认不出我的性别吧。”
旁边的警察传来一声憋不住的低笑,贺观亭余光警告般地扫过去,“杜明,你生病了吗?”
被叫杜明的警察连忙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
“这里是警察局。”贺观亭语气中带着提醒,“记录完之后如果没事就可以走了。”
“好吧。”叶寒枝坐直了些,“贺警官,我去酒吧是为了工作,并没有参与这场□□。”
工作?贺观亭微微蹙眉,“你没钱了?”
“这种事情和贺警官没有关系吧?”叶寒枝极轻地扬了扬眉,“你们警察现在已经多管闲事到别人是不是要工作都要管了吗?”
贺观亭把面前的水杯推到叶寒枝面前,“……正常工作不会管,先喝水。”
叶寒枝没动那杯水,轻佻地打量着贺观亭,从浓眉到唇,再到凸起的喉结,“贺警官觉得我那不是正常工作?我只是在那里当个服务员而已。”
贺观亭说,“酒吧的监控已经调取出来了,我们也问了酒吧的管理人员,不过还有需要确认的。”
叶寒枝轻啧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行吧,贺警官,能问问吗?”
“问什么。”
“聚众淫/乱是什么罪名?”
旁边的杜明滑动着鼠标,“贺队,监控视频来了。”
贺观亭一边偏过头去看监控视频,一边回答,“视情节轻重来定,你如果没参与其中,什么样的处罚都跟你没关系……不过酒吧会被停业整改。”
从视频上看,穿着黑白制服的青年端着酒进入了包厢,没多久警察就到了。
“酒吧那边也说了,这位叶先生的确是在酒吧打工的,最近这段时间晚上都在酒吧。”
贺观亭嗯了声,他收了声看了叶寒枝半晌,叶寒枝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贺观亭,“看我做什么?好看?”
看起来像是迟来的叛逆期,贺观亭这样想着,把表推到叶寒枝面前,“签个字,然后去外面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杜明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贺观亭,“贺队,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叶寒枝抢先回答。
贺观亭看着叶寒枝略显冷淡的眉眼,沉默了半晌说,“认识,弟弟。”
“贺警官,您可别胡乱攀亲戚啊。”叶寒枝放下笔,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贺观亭,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或者说,你还想和我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贺警官,知法犯法不可取啊。”
杜明悄悄地瞄了一眼贺观亭,八卦的心藏不住,弟弟?情弟弟吗?
贺队长得看着就是个糙汉子,这叶寒枝长得唇红齿白的很是漂亮,情弟弟的话……似乎就能理解了。
贺观亭有几分无奈,他很少见到叶寒枝,偶尔回家的时候叶寒枝也独自一人在房里,吃饭的时候存在感极低,总是低着头几乎把脸埋进碗里,他尝试说话的时候,叶寒枝就如同受到惊吓一般急急忙忙地回房。
贺观亭是怀疑过叶寒枝有心理疾病的,也和父母说过带叶寒枝去看看医生,现在倒像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在外面是最容易被蛊惑的时候,这种时候如果不好好引导,说不定下次就不仅仅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最近晚上不太安全。”
叶寒枝轻轻歪了歪脑袋,眨着眼,“唔……谢谢贺警官,不过我真的不需要你送我,难道我们认识吗?”
贺观亭:“……”
“我是贺观亭。”
“贺、观、亭。”叶寒枝一字一顿轻轻地念着,“名字有点熟悉,像我那个便宜哥哥。”
贺观亭知道叶寒枝在阴阳他,“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我就是你那个哥哥。”
叶寒枝眼底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茫然来,他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往前倾,距离贺观亭更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看着贺观亭的脸。
贺观亭不闪不避,视线落在叶寒枝瓷白的脸上,距离近了,他甚至能看到叶寒枝脸上细小的绒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在灯光下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他从来没仔仔细细看过这个弟弟,十多年前的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他耿耿于怀,因为对父母的怨怼,导致他几乎不怎么回家,只有偶尔的电话交流,和这个弟弟更是不熟。
或者说,叶寒枝并没有在贺家的户口上,他单独拥有着户口本,只能算是寄住在贺家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父母去世了,那么叶寒枝是他的责任了。
面前的青年睫毛又颤抖了起来,浅色的瞳孔盈盈的,如同浸着泪光,看起来好不可怜。贺观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人欺负你了?”
叶寒枝摇了摇头,他偏过脸遮住自己泪眼盈盈的眼,“你肯定觉得我给贺家丢脸了吧?”
“我没有这样想,你只是正常的工作而已,只是意外闯入那个现场而已。”贺观亭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杜明,站起身来越过桌子拉着叶寒枝的手,“先跟我走。”
杜明连忙站起来,“贺队。”
“这事是扫黄大队的事,让他们把这些人领走。”贺观亭说,“然后再把今天早上的资料给我送到办公室来。”
“可是你,你不是回去吗?”杜明问。
“我现在不回去。”
贺观亭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叶寒枝。
叶寒枝:“我自己会回去。”
“我说最近晚上不安全不是开玩笑的。”贺观亭按着叶寒枝的肩坐下,“寒枝,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抛尸案你应该知道吧?”
叶寒枝绷直了身体看着贺观亭,“我知道。”
“你也知道,中招的少男少女都在十八到二十二岁之间,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内向,和社会没有多大的联系,跟家里人关系也不亲近。”贺观亭又皱上眉,“之前是我太忙以至于忽视了你,这是我的错,不过以后不会了。”
内向,叶寒枝琢磨着,不说前反派对贺观亭的态度,就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模样也不像内向吧?贺观亭是不是故意内涵他,所以睁眼说瞎话呢?
“以后、不会了?”叶寒枝迟疑着,“什么意思?”
“你还是在念书的年纪,应该好好学习,我记得你成绩还不错。”贺观亭说,“这些天我一直以为你在学校,没想到你一个人跑去酒吧打工了。”
听见这些话,叶寒枝冷淡至极,“我早就开始自己打工了,在叔叔阿姨还没过世的时候,我就已经自己打工了。”
贺观亭的目光落在叶寒枝的侧脸上,说这些话的时候,叶寒枝看起来有几分忧郁和脆弱,看起来很招人心疼,和刚才被审讯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不由轻轻拍了拍叶寒枝的手,“你不用去打工,你回学校好好念书,学费、生活费、还有别的我都会给你。”
叶寒枝抬眸看着贺观亭,“你给我?”
“嗯。”贺观亭说,“酒吧对你来说不安全,你现在是我的责任,我会让你好好念完大学,找到不错的工作。”
叶寒枝吃吃地笑了一声,“我是你的责任?”
贺观亭说是。
“我已经成年了,我的言行都能自己负责,不需要贺警官来为我负责。”叶寒枝站起来,脸上的脆弱瞬间消失,他冷眼看着贺观亭,“贺警官,和你说了这么几句话,你该不会以为我就会认你是我的哥哥了吧?”
贺观亭说,“我就是。”
“免了。”叶寒枝嘴角扯了下,“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吧,各走各的路,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应该有更多的交集才对。”
贺观亭拦住叶寒枝,“今天晚上先跟我回家。”
“我可不想陪贺警官在这里熬夜查案,我没记错的话,我刚才还是你审讯的对象,这样不合适吧。”叶寒枝抬起手轻轻地按下贺观亭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似笑非笑,“你这样,我真的会怀疑贺警官对我图谋不轨。”
贺观亭神色不变,他能看出叶寒枝防备心很重,所以此刻也只是温声安抚,“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没有人欺负我啊。”叶寒枝说,“我就是不想和你待一块。”
被明晃晃地嫌弃了,贺观亭也不生气,他站在叶寒枝面前,“我不会太久,很快就能送你回去。”
“贺警官。”叶寒枝眼中带着些微的嘲弄,“你现在来装什么好哥哥?我们之间应该不熟吧?”
“是,以前我们没怎么接触。”贺观亭承认,“这是我的错。”
“不和我接触不是什么错,叔叔阿姨去世了,现在我们之间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从今往后你当你的贺警官,我要上学还是打工那都是我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叶寒枝看了看贺观亭的表情继续说,“不用把我当做你的责任,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什么监护人了。”
贺观亭看了一眼手机,“明天是周五,你有课吗?”
“贺观亭,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叶寒枝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我?”
玻璃窗外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只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支着耳朵听里面的谈话。
“我知道你现在不高兴。”贺观亭解释道,“之前我以为你在学校,学校至少安全,,但你是在酒吧上班,酒吧经理说你一向独来独往……在那个杀人抛尸案的凶手没抓到之前,我负责接送你。”
叶寒枝:“……你没事吧?”
贺观亭:“我没事。”
“不是,我觉得我很有事啊。”叶寒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大哥,你能不能别管我?”
“保护公民安全是警察应该做的事。”贺观亭说,“就算你不是我弟弟,让警察送你回去也是应该的。”
叶寒枝气笑了,他说,“得,你们警察既然这么爱护公民,那行,你叫人送我回去吧。”
贺观亭:“……”
意识到叶寒枝心情糟糕后,他打开门喊了一声,“杜明。”
杜明急匆匆拿着资料过来,“我来了我来了,老大,贺队,怎么了?”
“送他回家。”贺观亭把资料接过来,他看了一眼叶寒枝,“海滨路静阳小区十八栋二单元302。”
杜明应道,“好嘞,老大。”
贺观亭有些不放心,“一定要送到家里。”
杜明连连点头,“我知道老大。”
“送他回家之后提醒他注意安全。”贺观亭又压低了声音,“好好说。”
“得嘞!”杜明一边觉得贺观亭在安抚小孩一样,一边答应着,“知道了。”
叶寒枝坐在后座,看向窗外,霓虹灯落在眼中很遥远,如同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确不怎么安全,主角所在之处总是伴随着危险,更别说叶寒枝本身就是反派角色,那么随时可能会被危险找上。
叶寒枝在心里盘算着剧情,按照系统所说,贺观亭会在查案途中发现前反派父亲和十多年前的旧案有关,随即前反派也得知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不仅如此,他会被幕后黑手利用做出无数坏事……最终贺观亭查到前反派身上,给前反派看了父亲的遗书,前反派认下了所有的罪名锒铛入狱。
杜明从后视镜看了叶寒枝好几眼,开口问,“你和贺队关系不好吗?”
“……”叶寒枝抬眼看向杜明,“我和他不熟,谈不上关系好不好。”
杜明一哂,“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喜欢他。”
“只是觉得他虚伪罢了。”叶寒枝淡淡道。
“贺队人挺好的……”
“你觉得他好那就好,”叶寒枝打断了杜明的话,凉嗖嗖的,“但不需要和我说他好,我觉得他很讨厌很虚伪很假,这样不行吗?”
杜明:“……好的,可以。”
“停车。”叶寒枝又坐直了身体说,“我要下车。”
“做什么?”杜明问。
“我要下车,我还要工作。”
“我答应了贺队要把你送回家。”杜明笑了笑,“更何况酒吧已经关门整改了,你现在去也没地方工作。”
叶寒枝呵呵笑了两声。
杜明把叶寒枝送到302后叮嘱,“如果有人来敲门不要开,一个人在家一定得注意安全,还有……”
“杜警官,你是把我当做3岁的小孩子吗?”叶寒枝嘲笑,“你才是赶紧走吧。”
杜明,“是贺队让我提醒你……”
“行了行了。”叶寒枝撇了撇嘴,“别左一口贺队,右一口贺队的,不留你喝茶了。”
杜明眼看着门哐当一声关上,没忍住嘀咕,“看着挺好看的,怎么脾气这么糟糕?贺队真的受得了吗?”
贺观亭的父母以前一直带着前反派住在老小区,而静阳小区是前几年才修的新小区,贺观亭在这边买了房,也没打算住在他父母曾经住的地方。
叶寒枝打量着客厅,不算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厨房里没什么使用的痕迹,贺观亭应该没怎么在家里做过饭。
这个世界的男主几乎把公安局当做家,查起案子的时候连回家的时间都很少。
叶寒枝从猫眼往外看了一下,见301室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男人在开门,下一刻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这边。
叶寒枝微微蹙眉,他知道那个男人看不见里面,但还是觉得那个眼神令他有些不舒服。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难道是有剧情的npc?还是说,还是说……可系统什么都没说,也许是他的错觉。
不不,绝对不是错觉,他常年和贫民区那些人打交道,不管是嗜杀者还是亡命之徒,他都能轻易分辨出来。
对面那个人明明就是——
「所以这次你打算怎么做?」肥啾的话打断了叶寒枝的思绪。
叶寒枝:「这次也是坚韧小白花!」
「可是你刚才表现的不像是坚韧小白花啊……」肥啾嘟囔着,「你看起来很讨厌贺观亭。」
「你懂什么?」叶寒枝嘴角轻牵,「这叫反差。」
肥啾不懂:「反差?什么反差?」
叶寒枝幽幽叹息:「你看你还是不懂我,但你放心吧,贺观亭已经懂了。」
他说着又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对面,那扇门紧闭着,悄无声息。
……
贺观亭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打开门时怔了一下。
客厅里面的灯是关着的,但外面的亮光照进来,屋子里也有着些微的光,以至于贺观亭。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沙发一角的叶寒枝。
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银白色的发耷拉下来遮住了眉眼,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格外可怜。
贺观亭轻轻地关上门,他看了一眼手机,给叶寒枝发的消息没回,想必是没有看手机才会在沙发上睡着。
他没有开灯,放轻了脚步来到沙发前面蹲下。
“寒枝。”贺观亭的声音很轻,“寒枝,回房间去睡。”
叶寒枝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睁开眼时还茫然着,他下意识抓住贺观亭的袖子,“爸爸……”
贺观亭又愣了愣,面前的青年看起来脆弱又可怜,似乎是还在做梦,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爸爸。”叶寒枝呢喃着,手往上搂住了贺观亭的肩,声音里充满了委屈,“爸爸,我好想你……”
贺观亭一时沉默,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叶寒枝的肩,长期寄人篱下的孩子心思会比其他人更敏感脆弱,更何况性格懦弱内向,会用坚强和冷漠来伪装保护自己,叶寒枝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一直在逞强啊。
“一个人真的好害怕……”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有朋友,现在叔叔阿姨也不在了,我只有一个人了,只有我自己了……”
贺观亭无声地叹了口气,毕竟是还在上学的年纪,缺少一个好好引导的人,自己多关心他一些就是了,否则以后出点事他会很后悔的。
青年柔软的发蹭着他贺观亭的颈项上,贺观亭微微偏了下脑袋,动作轻柔地把叶寒枝抱在怀里。
算了,不吵醒他了,今天遇到那种情况肯定吓坏了,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第30章 寄人篱下的反派2
叶寒枝睁开眼的时候脑子懵懵的, 他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这是贺观亭把他抱上床的……吗?
「你忘了?」肥啾幽幽的开口, 「你昨天半夜演破碎的小可怜,结果真的在贺观亭怀里睡着了, 贺观亭和你第一次见面, 你没有半点防备吗?」
叶寒枝愣了愣,对, 昨天晚上他听系统说贺观亭要回来了, 强撑着睡意演了一把思念爸爸的孤独小可怜,然后……
「还不是因为昨天太累了, 」叶寒枝嘀咕着抱怨道, 「穿越时空也太耗费精力了,又莫名其妙地进了警察局审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至于这么累吗?」
肥啾:「……」它无话可说。
叶寒枝刚掀开被子, 门便从外面被推开, 叶寒枝抬眸看去, 正好对上贺观亭的眼。
贺观亭脚一收, “我就是想看看你醒了没有。”
叶寒枝下了床, 冷淡极了:“装模作样。”
他出去时撞了一下贺观亭, 语气也恶狠狠的,“挡路了。”
贺观亭看着叶寒枝气势汹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昨天晚上那个可怜兮兮说害怕的人似乎是假象, 但贺观亭现在知道,叶寒枝只是怕受伤罢了。
他跟上去, 取了没开封的牙刷给叶寒枝,“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不用回老房子了。”
叶寒枝夺过牙刷,嗤笑一声,“连我现在根本没有住在老房子都不知道,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了。”
“……”
没有住在老房子了,贺观亭顿时有些愧疚,他说,“抱歉,这些天没有顾得上你,以后和我住一起就好了。”
“唔必了,窝有地方住,不需要你的施舍。”叶寒枝刷着牙口齿不清,瞪着镜子后面看自己的人,“泥能不能奏凯?补药看着我,好烦!”
贺观亭的视线落在叶寒枝翘起的呆毛上面,手有些痒,他没忍住按了按叶寒枝脑袋上的呆毛,随即后退一步离开洗漱间,“快些,等会早餐冷了。”
叶寒枝冷哼一声,慢吞吞地刷牙。
「怎么样?」肥啾问,「你觉得贺观亭会很好玩吗?」
「嗯哼,这种心中有正义的人最好玩了。」叶寒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不定,「这样的人,也最适合被我这样的恶劣的人玩弄了,等着吧……」
叶寒枝洗完手坐在餐桌前,看向桌上的早餐,是很简单的豆浆油条。
“这些天我没在家,所以家里没什么东西,我就简单的炸了油条,打了豆浆。”贺观亭说,“下次我好好做饭给你吃。”
叶寒枝不屑道,“画饼我也会,贺警官。”
“没画饼。”贺观亭说,“等抛尸案结束后我就有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有结果了。”
叶寒枝撇嘴,没说话。
贺观亭看向叶寒枝,调侃道,“你是不是很想我给你做饭吃?”
“胡说八道!”叶寒枝立马反驳,“我一点都不想吃你做的饭,谁知道会不会下毒?”
“我是警察。”贺观亭说。
叶寒枝又撇嘴,“有些警察也很坏,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坏的警察。”
“哪个警察很坏?”贺观亭问。
“……网上看到的。”叶寒枝喝了口豆浆,不愧是新鲜打磨的,豆味很浓,很好喝。
贺观亭见叶寒枝唇边燃着一圈白,抽了张纸巾递给叶寒枝,“擦一下。”
叶寒枝没接,又嘲弄道,“没想到我们贺警官还挺精致的。”
说着,他舔了舔唇。
樱红的舌尖从唇上扫过,贺观亭默默地收回纸巾,“精致……你在嘲笑我吗?”
“呀?听出来了啊?”叶寒枝眨巴着眼,眼底露出得逞的笑,“当然是在嘲笑你,难道你以为我在夸你吗?”
贺观亭笑着摇了摇头,他正要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却极速震动起来,是局里来的电话。
贺观亭接起电话,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说,“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后,贺观亭站起来,他看了一眼叶寒枝说,“案件有了新发现,我先去局里,如果今天有课就去学校,等我下了班之后去接你,如果没课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出去乱跑,听到了吗?”
叶寒枝:“……你是我爹吗?”
贺观亭:“……”
“你废话真多,我爹也不会这样管我。”叶寒枝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豆浆,“我也要去打工了。”
“酒吧已经闭店整改了。”贺观亭说。
“我打工的地方又不止一个酒吧。”叶寒枝白了贺观亭一眼,“你管我做什么?”
“……这样吧。”贺观亭攥着叶寒枝的手腕,“你跟我去局里。”
“贺观亭!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被大人看着,你放开我!”
对面的门打开,又是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邻居,他脸色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之色,一双黝黑的眼睛从贺观亭身上划过,停在叶寒枝身上。
叶寒枝停下挣扎的动作,谨慎地躲在了贺观亭身后。
见状,邻居又退了回去,隔壁的门咔嚓一声关闭。
贺观亭看了一眼叶寒枝,“认识?”
“不……”叶寒枝摇了摇头,他看着紧闭的门,“昨天晚上见过一次,他看起来有些诡异。”
“诡异。”贺观亭因为这个词失笑,他按了电梯说,“据我所知,他是个画家,一般艺术家都会有些特殊,如果害怕的话,不要靠近他就是了。”
“谁害怕了?”叶寒枝用力挣脱贺观亭的手,嘟囔着,“你烦死了。”
贺观亭笑了笑,他拉开车门问,“有没有想吃的,可以买着去局里吃。”
叶寒枝呵呵笑了两声,“想吃人。”
贺观亭对叶寒枝的叛逆期接受良好,他踩下油门,“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人肉是酸的,你吃过?”叶寒枝狐疑地盯着贺观亭,“我一早就知道你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心,你是不是想把我养熟后吃了?”
贺观亭:“……”
“你可以不用那么防备我,也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坏。”贺观亭说,“我们是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呢?贺警官,你别在那儿自作多情好不好?”叶寒枝双手环抱着,打量着贺观亭,嗤笑一声,“反正我看你一个人也挺好的,当然我一个人也很好,我们俩一个人姓贺,一个人姓叶,怎么看都不是一家人好吗?”
算了,贺观亭想,既然现在叶寒枝防备着他,那他就避免在叶寒枝面前说这些……说多了好像真的在画饼一样。
思及此,贺观亭闭了嘴。
车子安静下来,一路驶到了郇城公安局分局大门口。
贺观亭停了车,带着叶寒枝往里走,快进进去的时候,叶寒枝忽然拽住贺观亭的衣服,“我的手机没带。”
都怪上个世界顾砚礼,他完全没有想起手机这回事了,要让他在公安局这么等着贺观亭那不得无聊死。
“把你的手机给我!”叶寒枝理直气壮地伸出手,“我要打游戏。”
贺观亭:“……”
他把手机递给叶寒枝,“密码是258000,如果想吃东西就点外卖,免密支付,不需要输密码。”
叶寒枝唔了声,接过手机。
「我一直很想念上个世界的奶茶,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奶茶呀?」叶寒枝点进外卖APP,「都是现代社会奶茶,这个东西应该都有吧?啊,找到了。」
肥啾:「这个很好喝吗?啾。」
「好喝,甜甜的,喝了心情好。」叶寒枝滑动着手机屏幕,「可是……怎么种类这么多?」
「我也想喝,要不然你买两杯,帮我也喝一杯吧,啾啾。」
叶寒枝眼睛一亮,「妙啊,小肥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人家一直很聪明……是你对我带有偏见!」
「好好好。」叶寒枝看着销量点了两杯后瞥了一眼门窗内的贺观亭,「我要不要给贺观亭也点一杯?」
「为什么?只给他点不给其他人点好像也不太好吧,这不是你们人类说的那个什么人情世故吗?」
「我需要做什么人情世故啊?贺观亭肯定不会喝,他不喝我不就能喝三杯了吗?」叶寒枝盘算着。
肥啾:「……好像、好像也有点道理。」
叶寒枝乐滋滋的点了三杯不同的奶茶。
「真的不需要给其他人点吗?」肥啾又问,「我总觉得到时候他们看着你一个人喝会很尴尬诶。」
叶寒枝:「尴尬吗?」
「反正也不是花你的钱,要不你就一起点了吧。」肥啾觉得自己为叶寒枝操碎了心,「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不行啊?我也知道你们人类需要搞好人际关系诶。」
叶寒枝眨了眨眼,「唔……」这些人跟他又没什么关系,怎么看待他他根本不在意好吗?
「上个世界在那个剧组的时候,你还知道和其他人打好关系呢。」肥啾说,「这些人和剧组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人设不一样啊,以前我可是小甜心。」叶寒枝说,「现在我是孤僻型,我怎么敢随便给人买东西呢?如果遭人讨厌了怎么办?」
肥啾:「看起来也不是很孤僻。」
「……」
叶寒枝捧着手机坐在门外等着贺观亭开会。
门内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来,最近一个死者指甲里检测除了不属于死者的皮屑,很有可能是嫌疑人的。
叶寒枝听得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玩手机了,他现在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他随手点进一个小程序游戏,游戏的音效格外响亮,伏案工作的警员们纷纷看过来。
“……意外,意外。”叶寒枝一边微笑着一边调音量,“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啊。”
警员们又收回视线去。
叶寒枝点着手机,在心里叹息,「完蛋了,我现在觉得手机和游戏都不好玩了,怎么办?」
肥啾露出同情的表情。
叶寒枝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向大门外,「我的奶茶呢?为什么还没到。」
说话间,穿着警服的男人一手握着奶茶杯,一手提着奶茶店的袋子从叶寒枝前面走过,刚走一步,男人又后退一步微微弯腰看着叶寒枝,“是要报案吗?”
叶寒枝摇头,“不报案,等人。”
“等——嗯?”男人眸光一眯,“等女朋友?”
“不是,等——”叶寒枝含着笑,“等哥哥。”
“你哥哥是谁?”男人扫了一眼,“看起来都不像啊。”
叶寒枝说,“贺观亭。”
“贺观亭?”男人啧了一声,满脸不爽,“他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弟弟,还不让人知道,太不够意思了。”
说到这里,他唇角上扬,“我叫林奕龙,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他想起什么似的,把外卖袋子打开,“来,喝奶茶。”
叶寒枝摇头:“不了。”他可是有三杯诶!
旁边的门打开,贺观亭和人说着话出来,“李蓉,你去看看让检验科那边验的东西出来没有。”
女警答应了一声后离开。
贺观亭一一安排下去后才看向叶寒枝和林奕龙。
“老贺啊。”林奕龙把奶茶袋子递过去,“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个了?你大学的时候不是最讨厌喝这些吗?不过不用谢,你的那杯我替你解决了——就是太甜了。”
叶寒枝:“???”
“我没有买——寒枝?”贺观亭瞬间明白了,他看向一旁的叶寒枝,只见青年盯着林奕龙手中的奶茶,“你这奶茶?哪里来的?”
“甜得腻人,喝不下了。”林奕龙把奶茶杯丢进垃圾桶,“哦,在门口遇到了外卖员,他说是给贺先生的,我一看是贺观亭的电话,便顺便替他拿进来了。”
叶寒枝微笑着,“那是我的。”
“啊?”
叶寒枝一把把奶茶夺过来,瞪着林奕龙,“你喝的是我的!”
他双眸染着怒气,看起来却完全不觉得凶,反而很……林奕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寒枝,“那我……我赔你,赔你一个星期的奶茶怎么样?”
叶寒枝转头去看贺观亭,咬牙,“你朋友和你一样讨厌。”
说完,叶寒枝抱着奶茶大步往前走。
贺观亭:“……”他这次真的是无妄之灾,他人忍不住瞪了一眼林奕龙。
林奕龙连忙追上叶寒枝解释,“……我,我,对不起嘛,我不知道是你买的,我还以为是贺观亭。”
叶寒枝兀自把习惯插进奶茶,喝了一口后才觉得心情好了,他讨厌别人抢他的食物,更讨厌浪费食物,特别是这个人喝到一半还因为嫌弃甜丢了。
处处踩雷。
叶寒枝又喝了一口,把里面的坚果咬碎,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林奕龙说话,在林奕龙说出包了他一个月的奶茶后他才勉强开口,“不用了,我不想要浪费东西的人送我奶茶喝。”
林奕龙:“……”
他默默地看向垃圾桶,“我现在去捡起来还来得及吗?”
贺观亭看了半晌,忽然拽了一下林奕龙的衣服,“过来。”
林奕龙茫然跟过去:“做什么?你要因为你弟弟揍我啊?不是你什么时候有的弟弟?怎么我不知道?”
贺观亭上下打量着林奕龙,“我说你,别打寒枝的主意。”
林奕龙:“……你什么意思?”
“寒枝不是你那些小男友,他很单纯,也不是什么同性恋,你别打他的主意。”贺观亭说得很直白,“懂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同性恋啊?”林奕龙不爽,“我一见他就知道他是同类,我对他一见钟情想追他怎么了?”
“你一见钟情的对象那可太多了。”贺观亭冷笑,“你这种花花公子不准接近寒枝。”
林奕龙为自己喊冤,“我怎么就是花花公子了?我每一段恋爱都是好好谈的,好聚好散,我又没有脚踏两只船。”
“总之不准靠近寒枝。”
贺观亭说完这句话不再搭理林奕龙,回到叶寒枝身边。
叶寒枝咬着吸管抬眸看着贺观亭,“你的奶茶被那个人喝了,你没有了。”
贺观亭看向叶寒枝手中另一杯,“怎么买了三杯?”
“我喝两杯,你一杯。”叶寒枝嘟囔着,“本来打算你不喝我还能喝三杯……”
贺观亭失笑,“这么喜欢?”
“甜的,我喜欢甜的。”叶寒枝说。
“外面买的糖分超标,喝三杯糖分更多了。”贺观亭接过叶寒枝手中的杯子,“我买材料给你煮怎么样?保证比外面的更好喝。”
叶寒枝狐疑地看着贺观亭。
“真的。”贺观亭笑道,“不仅奶茶,蛋糕我也会做,如果你喜欢,我休息的时候都给你做。”
叶寒枝微微愣了一下,有一瞬间把说这句话的贺观亭看成了另一个男人,他看了一眼贺观亭的眼睛,皱着眉移开视线把手中的最后一口奶茶喝完。
林奕龙在两人身边坐定,笑眯眯问,“弟弟谈过恋爱没有?”
叶寒枝眼也不眨,“谈过。”
贺观亭忍不住看向叶寒枝,谈过恋爱?也是……毕竟二十来岁了,谈过恋爱也正常。
什么时候谈的?对方叫什么?因为什么分手的?被伤了被骗了?还是……
“男生还是女生?”林奕龙问。
贺观亭瞪向林奕龙,林奕龙只当没看见。
叶寒枝轻描淡写,“男的。”
贺观亭忍不住看向叶寒枝,男生,所以寒枝真的是同性恋?
“我就知道!”林奕龙握了下拳,他得意地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贺观亭,又看向叶寒枝,“弟弟,你……”
“我讨厌轻浮的男人。”叶寒枝站起来,把奶茶杯子丢进垃圾桶,然后从贺观亭那里把另一杯奶茶拿过来,看也没看林奕龙,目光却直直地落在贺观亭身上,“我喜欢听话的,忠诚的,能当我狗的男人——就像德牧。”
被叶寒枝盯着的男人颔首,“的确得对你忠诚才行。”
林奕龙看看叶寒枝又看看贺观亭,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他笑道,“弟弟,我就很忠诚。”
“花花公子别说话。”贺观亭说。
“姓贺的,你别太过分了昂,总是拆我的台是什么意思?”
这杯奶茶的味道不一样,叶寒枝幸福地眯起双眸,果然还是吃的最能给他安全感……太好了。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贺观亭看向叶寒枝,“寒枝,林奕龙这人就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如果他对你有想法,你要毫不留情地拒绝。”
“贺观亭,你大爷!”
“唔。”叶寒枝冷不丁开口,“我说的能当我狗的人——”
二人看过来,叶寒枝抬起手轻柔地整理着贺观亭的衣领,笑容灿烂又明媚,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哥哥,你当我的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