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与莫莉分别后,在回家的路上,佩里惊奇地发现:世界居然如此明媚可……
与莫莉分别后, 在回家的路上,佩里惊奇地发现:世界居然如此明媚可爱。
天空是那样清澈透亮,如同一块刚在水里洗过的蓝宝石,云朵是那样蓬松柔软, 犹如一群胖乎乎的小绵羊, 鸟儿们展翅高飞, 奋力去衔那挂在天上的太阳,大地上,清新洁净的溪流蹦蹦跳跳地流淌着,永恒不变地哼唱着那支快活的小调, 形如珍珠的水泡飘飘摇摇地从水底浮起来,在水面“啵”的一声炸开……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而他心中的快乐与爱意如同春日的野草,在麦卡立什这片丰饶美丽的土地上不断滋长。
这一刻, 佩里前所未有地热爱着这世间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善的,还是恶的, 光明的,还是黑暗的。
他爱每一个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黑人还是白人,富人还是穷人, 他宽容地原谅世间所有可悲者,无知者, 愚信者,他用博大的胸怀平等地接纳聋子、瞎子、瘸子、哑巴,那些得罪过他,背叛过他,背后蛐蛐过他的人,他愿将他们一并赦免,大赦特赦。
爱情的力量将这个阴险、奸诈、诡计多端、小肚鸡肠的男孩变成了一个行走在人间的圣父,他高尚而宽容的品性简直令上帝也要感到惊奇。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有资格理直气壮地叫上帝让出宝座,自己一屁股坐上去的,因为他那圣父般的博爱连上帝也拍马难及。
这天,当罗德找到佩里这小子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一颗高大的橡树下喂蚊子。
佩里背靠着橡树,坐在地上,两条腿随意舒展着,脸上带着迷离的、梦游一般的微笑,他注视着右手手背上那只正在吸血的蚊子,以一种纵容而宠溺的目光。
看清佩里表情的那一刻,一股恶寒席卷而来,罗德的胃部开始翻涌。
老实说,这肉麻兮兮的表情简直令人作呕。
“嘿,佩里,你在干啥?”由于过于吃惊,罗德不由自主拔高了声调。
受此惊吓,那只蚊子拍拍翅膀,忙不迭飞走了。
佩里投去一个埋怨的小眼神儿,“干什么大呼小叫呢,难道你没看清我在干啥?”
“哦,我当然看清了,你在喂蚊子,是不是?”罗德挖苦道,“你的善良令我感到汗颜,我竟不知佩里·夏普什么时候成了个活生生的圣人。”
“犯不着对我说怪话,反正我乐意这么干——说到底,那只是一只可怜的、饥肠辘辘的小家伙罢了,我们应该对它多一点爱和宽容,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的。”
罗德立刻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注视着佩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此话果然不错,短短几天时间,他的好兄弟佩里又开始发一种很新的癫。
这让他立马来了兴趣。
为了验证佩里的爱和宽容究竟膨胀到了何等地步,他冷不丁开口:“喂,佩里,上周你面包里的甜洋葱酱被换成了芥末酱,你一直没找到罪魁祸首,其实这事儿是我干的。”
熟料由于得到了爱情的滋养,佩里的忍耐度得到了质的飞跃。
听了这话,他愣了一下,而后宽容而释然地一笑,轻描淡写道:“哦,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儿呐。”
罗德:“!!!”
罗德不信邪:“上个月我之所以那么积极的请你吃黄油酥饼,是因为我对着那堆饼干放了三个屁。”
“……不算个事儿,因为我也这么干过。”
“你手纸上的薄荷油是我涂的。”
“……”
“你上完厕所用纸擦屁股的时候被薄荷油冰得嗷嗷大叫,当时我正和一帮男孩子在隔壁憋笑偷听。”
“……”
“看到你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我还跟大家说你是个傻帽儿呐。”
“……”
罗德越说越起劲,直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罗德僵硬地扭过脖子,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霎时间,这男孩子一跃而起,撒腿开溜。
空气中立刻充满了活泼的欢声笑语。
这个时候罗德心里反倒舒坦了,因为他认为这才是佩里该有的样子,先前那样简直跟疯了没区别。
显然,经过他的妙手回春,疯疯癫癫的小伙伴终于不药而愈,恢复正常,只可惜小伙伴多少有点儿不识好人心了。
经过一番和谐友好的交流,刚刚撕破脸的铁哥们儿很快重归于好。
罗德好奇地问道:“佩里,你刚才的样子真有点儿怪,能否告诉我你为啥突然对一只蚊子发起了善心?”
此话一出,顿时不得了:只见佩里。夏普“俏脸一红”,“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样低下了头”,“双手捧住脸颊”,扭扭捏捏的,以一种矜持低调(但得意显摆的劲儿藏都藏不住)的口吻说道:“莫莉。威尔逊答应做我的小女友啦。”
“你说啥?”音量骤然拔高。
“我说莫莉。威尔逊答应做我的小女友啦!”
罗德瞪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顿时满不是滋味。
自身的失意固然可怕,兄弟的幸福更令人揪心。
“是吗?”他哼哼唧唧道,“那要恭喜你这条小哈巴狗儿终于转正啦。”
佩里早已不会为这套话术所动,因为他晓得:别看某些人嘴上冷嘲热讽,其实说不定心里有多羡慕嫉妒恨呢。
他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好大的酸味哟~”
“谁、谁酸你了?”
“是谁——我不说。我只晓得有人一定很爱吃莎莉。戴维斯的白眼儿。”
罗德:(‘皿?)
佩里:(^~^)
罗德:<(`^?)>
佩里:(^~^)
罗德:=_=
佩里:(^~^)
罗德……罗德很没骨气地换了副谄媚的嘴脸,讨好道:“佩里,你现在算是达成所愿啦,既然莫莉愿意答应做你的小女友,我猜她一定爱你爱得发狂。”
这记马屁拍得佩里从脚底爽到了天灵盖,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那当然喽,莫莉亲口对我说她爱我。”
“把你高兴坏了吧?”
“乐得找不着北呐。”
“你这日子过得真够快活的,不像我……”罗德做作地叹了口气,引佩里来发问。
可佩里偏不问。
罗德只好硬着头皮把戏唱下去:“不像我,至今还在挨莎莉的白眼。”
他亲亲热热撞了下佩里的肩膀,说:“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一定不会光顾着自己享福,却眼睁睁看着兄弟受苦,是吧?”
“呃,这个嘛。”佩里脑子清醒了点。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佩里沉吟不决:“嗯……”
“虽然你有时候喜欢作怪,但只要人家需要你,你总是最仗义的那一个。”罗德一顶又一顶地给佩里戴着高帽。
佩里:“……你还是说说你想让我干啥吧。”
罗德扭捏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说,可又不得不说:“那个,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罗德吞吞吐吐:“能不能让莫莉……呃,让莫莉去莎莉面前说说我的好话,叫她别再冲我翻白眼了。”
他其实早就后悔当初吹的那番牛皮了,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来呀,他也没想到莎莉这么记仇,竟然一直恨他恨到如今。
唉,每次看到莎莉的白眼儿,他心里都怪不好受的,尤其是看到好兄弟佩里如今美得冒泡儿的样子,他那颗心哟,就像被搓过的抹布似的,揪成一团。
佩里本来想拒绝的。
虽说他跟罗德是铁打的交情,可铁也会生锈呀,罗德。法莫尔那点破事儿可不值得他去莫莉面前讨嫌。
但他转念一想:这不正好是个去找莫莉聊天的理由?
佩里心里已经答应了,面上却偏要装出为难的样子:“这可不太好办,罗德,你当初把莎莉。戴维斯得罪狠了,她恨你,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恨最恨的人。”
罗德的心被扎得支离破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强颜欢笑:“所以才要请你拜托莫莉帮我说说好话。”
“你知道的,”佩里两手一摊,“莫莉跟莎莉玩得可好了,她不会答应的,我要是替你说情,恐怕她会连我也一块儿讨厌。”
“不会的,”罗德连忙说,“她爱你还来不及呢。”
佩里听得心花怒放。
他还想再听两句,于是暗示对方:“真的吗,你确定?”
罗德斩钉截铁:“你不是说了吗,她亲口告诉你她爱你。”
佩里:“唔,是这样没错,她亲口在我‘耳边’(加重语气)说的。”
罗德再接再厉:“像莫莉这样的姑娘,如果她不爱你,绝不会答应做你的小女友。”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罗德搜肠刮肚:“她一定为你神魂颠倒!”
“说得没错。”
罗德绞尽脑汁:“除了你她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孩!”
“显而易见!”
“所以你去说情她一定会答应的,求求你了,佩里。”罗德图穷匕见,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佩里,希望他能发发善心。
佩里:“……”
佩里听了一箩筐好话,虽说依旧意犹未尽,可他终于愿意大发慈悲,去替罗德说说情。
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一定奏效。”
“只要你愿意去说,就是我罗德。法莫尔的大恩人啦。”罗德感激涕零,恨不得五体投地。
如果此刻佩里叫他给自己磕几个的话,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
第122章 莫莉提着一篮子樱桃走进院子。这个季节樱桃还未完全成……
莫莉提着一篮子樱桃走进院子。
这个季节樱桃还未完全成熟, 一半刚染上少女脸颊般的绯红,一半依旧是烛光般柔和的淡黄,每一颗都像打了蜡,透露出一股光滑润泽的质感。
像宝石一样美丽。莫莉心想。
她做贼似的将篮子放在橱柜上, 然后轻手轻脚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从跟佩里。夏普“搞到一起”, 她在玛希和班森面前总感到心虚, 于是这些日子不由自主躲着他俩走。
可当她路过书房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其中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莫莉心生好奇,忍不住停下脚步, 偷听了那么一小会儿。
此时谈话已经接近尾声,没过多久,书房里交谈的客人——温妮的爸爸,弗尔德先生,起身同班森道别。
莫莉赶紧躲到一边。
眼看弗尔德先生离开威尔逊家, 莫莉踮起脚尖, 鬼鬼祟祟地往自己的房间溜去,可这时——
“进来吧,孩子,别在外面躲着啦。”书房里传出班森忍俊不禁的声音。
被发现了!
莫莉的脸颊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逃避似的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将半个脑袋探进去:“抱歉, 我不该偷听你说话,我只是太过好奇——因为我听到了温妮的名字。”
“哦,没关系, 没关系,”班森说,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更何况这件事关乎你的朋友,你想知道我和弗尔德先生谈了些什么吗?”
莫莉脸上顿时写满了期待:“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嗯……”班森微笑着说,“如果你愿意进来的话。”
莫莉有点儿难为情,她窘迫地走进了书房。
好在班森并没有继续调侃她,而是告诉了莫莉自己刚才和弗尔德先生谈论的事:“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我总以为时间依旧停留在我刚把你带回家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很瘦,很小,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芦笋,可如今你已经是个高个儿的大姑娘,啦——正如雏鹰总要离巢学飞,当一个孩子长大,总要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注视着面前这个孩子——即便莫莉已经长大,可他的目光仿佛依旧注视着当初那个小女孩。
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温妮·弗尔德是个善于思考的姑娘,很早就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最终立志要成为一名医生,她找到自己的父母,诚恳地向他们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弗尔德先生对此感到十分忧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服温妮放弃这个想法,于是决定来找我商量这件事,因为我是麦卡立什唯一的医生。”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莫莉大惑不解,“我觉得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她十分钦佩温妮对未来的规划:“我还没有认真规划过自己的未来呢,她真厉害,真了不起——温妮·弗尔德医生,听起来多有意思啊,我见过医院里有很多女护士,但我还没见过女医生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班森说,“没有女医生,这意味着她很难接受正规的医学教育,很难取得合法的医学学位,很难真正从事医学事业——更何况她想要做的是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莫莉忍不住叫起来,“是要给病人锯腿的那种外科医生?”
“不止呐,还会给人开膛破肚,或者把人的脑袋打开。”
莫莉的嘴巴张得那——么大!
老半天,她才勉强把自己的嘴合上。
可莫莉依旧坚持认为:“既然男孩子可以做外科医生,那么女孩子也可以做,我不认为她比男孩子更差。”
班森表示赞同:“是的,也许她不比男孩子差,也许她会做得更好,我们都认同这一点,可世上绝大多数人并不这么认为。”
他这样解释道:“在玛希年轻的时候,她也曾试图闯荡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呢,可那时女孩子能从事的职业非常有限,大多数是依靠体力劳动换取报酬的职业,比如裁缝、女仆、售货员、洗衣女工等等,用知识获得报酬的职业我只见过家庭教师,最后她只能失落地回家打理产业。
“是因为女孩子没有从事其他职业的能力吗?事实证明,只要经受过教育,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可以胜任世界上绝大多数工作,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女孩成为了教师——是学校的教师,而不是家庭教师,作家、编辑、学者、设计师……女孩子能干的事多着呢。”
“可是,”他说,“在正经的医学领域,目前还没有出现过女性的身影,她们能接触到的顶多是些护理方面的知识,世界上几乎没有医学院愿意对女学生敞开大门,他们压根儿不招收女学生。”
“那可怎么办呢?”莫莉一下子为自己的朋友犯起了愁,“温妮该去哪儿上学呢?”
“别发愁,孩子,”班森安慰她,“我说几乎,是因为还是有一家医学院愿意招收女学生的,那是一家新开的女子医学院,专门招收女性,不过她们的主要课程是妇产科培训,与温妮所想的外科医生有些差距,如果她执意要走这条道路的话,我可以给我的老师写一封信,在她接受完女子医学院的教育后去我的老师身边学习外科知识。”
莫莉欢呼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简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班森,你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人!”
班森眨眨眼睛,故意问她:“你愿意去玛希面前把这句话重复一遍吗?”
莫莉立刻改了口:“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和玛希更好的人。”
班森忍俊不禁。
随后他告诉莫莉:“我只是帮忙写了一封信,最主要是温妮自己就是一个勇敢坚定的女孩子,她知道如果要成为一名外科医生将会面临什么:同行的排挤、冷眼和嘲笑,病人的奚落、犹豫与不信任——弗尔德先生明确告诉过她这一点,可她依旧没有动摇。所以,即便我没有写这一封信,相信她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目标。”
班森眼中满是赞叹与期许,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欣赏温妮。
莫莉盯着他的脸看了一小会儿,忽然吞吞吐吐问道:“你希望我将来也成为一名医生吗?我是说,假设……假设我和温妮一样,会让你更高兴吗?”
“当然不。”班森答道,“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不必因害怕受到反对而故意隐瞒。”
“所以,”他话锋一转,“你能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吗,莫莉?你已经好些日子没和我们聊过天了,玛希和我都非常担心。”
莫莉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下意识狡辩:“没有,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
可她很少对家长撒谎,这时候眼神躲闪,满脸心虚,任谁也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哼,我看你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莫莉扭过头,看到了玛希。
尽管脸上已经增添了几根皱纹,威尔逊太太依旧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体面。
她笃定地说道:“不管你干了什么好事,我迟早会知道的,莫莉,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家长的眼睛。”
莫莉心如擂鼓。
总之,到最后莫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捂着胸口,软绵绵地坐在了地上。
结果还没等她松口气,一道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又让她提起了心:“咦,莫莉,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坐在地上,是有哪儿不太舒服吗?”
莫莉抬头一看,那个羊毛卷的男孩子跨坐在窗台上,手里抱着一捧“妖精的铃铛”,那是一大团梦幻般的蓝紫色花朵,仿佛一群蓝色的小精灵,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显得浪漫又可爱。
莫莉很欢迎这捧美丽的花朵,但她的确不太想看到带着花朵的人。
“你、你怎么来啦?!”她惊慌失措地奔到窗前,“要是叫玛希和班森看见,咱俩就完蛋了!”
佩里信誓旦旦:“不会的,我很小心,不会叫他们发现的。”
“哼,说的轻巧,我不信你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佩里特别光棍:“大不了叫他们揍我一顿好了,别担心,我会连你的份一块儿挨了的。”
见莫莉还是闷闷不乐,他眼珠子一转,立马搬出背锅的冤大头:“唉(装模作样叹气),莫莉,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我不得不来找你,因为罗德反复求我,逼着我一定要来(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告诉他‘这可不是见她的好时候’,可他不听,偏要我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只好来了。不然,即便再想见你,我也会拼命忍住的。”
“罗德?”莫莉狐疑地叉着腰,“这关他什么事?”
佩里叽里咕噜地说了罗德托他求情的事儿。
莫莉听了,心想:我可不敢在莎莉面前讲罗德的好话。
万一莎莉问她“你为什么要替罗德讲好话”,难道她要告诉莎莉“因为我跟佩里·夏普好上了”?
那可不行,莫莉至今还没敢告诉小伙伴自己和佩里的事呢。
她敢肯定,一旦叫大家晓得佩里成了她的小男友,莎莉和尤拉一定第一个反对。
她想都想得到她们会怎么说:“佩里·夏普就是个贱货!”
“卑鄙下流的小人!”
“莫莉,你必须甩了他!”
“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见色忘友的人。”
“你被那男孩迷了心窍。那——种——货色!贱男孩,我诅咒他!”
“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就不跟你说话!”
……
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当初莎莉和罗德搞到一起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莫莉心虚得要命。
可她嘴上不肯承认自己不敢暴露和佩里的关系,反而说:“我才不帮他说话呢,罗德·法莫尔是个骗子,坏蛋!我不愿意帮他说话。”
佩里无耻地附和:“你说得对,我一开始就不愿意帮忙——莫莉,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呀,咱俩才是一国的,我只会帮你,不会帮他,所以我专门来通风报信,叫你们一定不要上他的当!”
一方面,他通过这件事卖了罗德一个好,叫那小子对他感激涕零,视他为再生父母。
另一方面,他因此找到了来见心上人的由头,得以一解相思之苦。
与此同时,他还通过卖兄弟的行为博得了心上人的欢心,简直可以称作一箭三雕。
佩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现在,可怜的罗德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于是立刻在佩里这儿变得一文不值。
佩里像扔掉一块脏抹布一样将他抛诸脑后,他情意绵绵地把那捧花儿送到莫莉面前,一个劲儿献着殷勤:“嗐,别提那家伙啦,瞅瞅这捧花,是我特意去采的,你喜欢吗?”
莫莉当然喜欢!
??
她嗅着那馥郁的芳香,脸颊上浮现出动人的红晕,那是一抹健康的、自然的红色,带着朝阳般灿烂美丽的光辉,令人想到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佩里看呆了。
他心中涌现出对这女孩儿强烈的爱意,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泛滥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于是他脱口而出:“莫莉,我能吻你一下吗?”
“什么?!”莫莉吃惊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佩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个啥,可这时再想反悔已经晚了(况且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反、悔!)。
所以他搓着手,厚着脸皮重复了一遍:“我能吻吻你吗,莫莉(期期艾艾的小眼神儿),别急着拒绝,所有有情人都会接吻,赫蒂就跟她男朋友接了吻(试图举例佐证),陶德和拉温达尔也亲了嘴,安娜和艾登也这么干过(费劲口舌证明合理性),大家都这么干。”
大家都这么干——此话一出,莫莉顿时失去了拒绝的立场。
是啊,天底下的有情人个个都啃来啃去的,为啥你就不肯跟小男友啃嘴巴?
莫非是因为你莫莉·威尔逊害羞了?
哎呀,原来莫莉·威尔逊是个胆小鬼,连亲个嘴儿都害怕。
莫莉硬是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她若无其事地拨弄着那捧花,瞅都没瞅佩里一眼:“接吻——这倒没什么。”
佩里喜上眉梢。
“不过——”
佩里的心悬在半空。
莫莉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凭啥是你吻我呀,我可不干,要接吻,也得是我吻你。”
她满以为如此就能将佩里吓住,谁曾想这小子竟没有半点节操,一听这话,瞬间欣喜若狂,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干脆利索地躺倒在莫莉面前,大声说道:“请随便吻我吧,不要对我有半点怜惜!”
莫莉:“……”
佩里急不可耐地催促:“来吧,莫莉,别傻愣着不动呀。”
莫莉:“……”
莫莉手心捏出一把汗,可她嘴上却挑三拣四:“你得闭着眼睛呀。”
佩里立刻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莫莉忽然发现:当佩里闭上眼睛时,竟意外显露出一点儿羔羊般温顺可爱的气质。
他的小卷毛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显然来之前对着镜子精心拨弄了许久,才能实现如今这种看似不经心实则处处刻意的效果。
他穿了一件雪白硬领的衬衫,换作以往,他最讨厌穿这种领子的衣服了,因为白色易脏,硬领又弄得脖子不太舒服,今天却极力克服了种种不适,只为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香喷喷,甜滋滋的味道,不用说,一定又偷用了费伊太太的香水。
他的四肢协调匀称,个头比莫莉记忆中高上一大截——他是什么时候长到这么高的,她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的下巴不尖不宽,越看越让人觉得诚实可靠,当然莫莉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世上再没有比佩里·夏普更阴险更奸诈的男孩了,但他的阴险奸诈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还有点讨人喜欢。
他的嘴噘得高高的……
嗯???
莫莉定睛一看,佩里的嘴噘得都能挂个茶壶啦!
她立刻嚷嚷道:“喂,你为啥要噘嘴呀,搞清楚,是我吻你,而不是你吻我,要是再像这样,我可不干了。”
佩里大惊失色:“别这样,莫莉,我不噘嘴就是了。”
他紧紧抿上了嘴——可不管用,由于实在太太太过期待与莫莉接吻了,没过多久,他又故态复萌,嘴巴噘得比之前还要高!
佩里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他那颗可怜的脑子被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塞得满满当当,搞得他心潮澎湃,完全不能同时思考两件事。
左等右等,始终没能等到期待中的吻。
咦,她为啥还不吻我呢?
难道她反悔了吗?
她在干嘛呢?
她还在这儿吗?
或许她已经反悔跑掉了,只有我还在傻乎乎地等着她。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呀,莫莉指定干得出来。
假设她反悔的话,我非得……
佩里胡思乱想着,终于沉不住气,掀起左眼皮偷瞄了一眼,却不想正巧与莫莉的目光撞上。
她抱着胳膊,目光中满是警告。
佩里立马将眼睛闭上!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期待中的吻。
世界安静得可怕,佩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另一个人的呼吸在哪儿呢?
他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捕捉心上人的气息。
有时他觉得她就在那儿,有时他觉得房间里早就只剩自己一个人。
她究竟在还是不在,他猜不出来。
可她要是敢跑,他有的是手段!
佩里心一横,恶狠狠地将右眼……撑开一条细细的缝儿。
莫莉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叫我逮着了吧。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从来不亲那种不守规矩的男孩。”
佩里的雄心壮志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国,他将眼睛闭得死紧,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守规矩”的男孩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三番五次的戏弄使他的耐心逐渐告罄。
显然,他信了那个女孩的鬼话,上了当,受了骗,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吻他!
佩里气得一咕噜爬起来,委屈巴巴地质问:“莫莉,你干嘛不吻我呀?”
“你干嘛不吻我呀?”
“你干嘛说话不算数,一直不吻我呀?”
莫莉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佩里呀佩里,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臊呀?”
第123章 总之,当佩里晕头晕脑地顺着原路爬出去的时候,已经连自己姓什么都……
总之, 当佩里晕头晕脑地顺着原路爬出去的时候,已经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感到一阵阵轻微的眩晕。
莫莉·威尔逊, 莫莉·威尔逊……他反复品味着这个甜蜜可爱又折磨人的名字, 心中流淌出数不尽的柔情蜜意。
迷人的姑娘哟, 叫他欢喜,叫他忧愁,叫他丧失了一个男子汉该有的铮铮铁骨,沦为一根谄媚的软骨头——唉, 当他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膝盖居然能软到这种程度啊。
佩里回味了一下自己像条傻狗一样在莫莉面前团团乱转的样子,居然觉得这种滋味还挺不错的。
他回头张望了好几次,才依依不舍地叹息一声,将梯子藏进了干草堆。
——为了阻挡某些居心不良的坏小子, 班森特意加高了栅栏, 至于效果,大家也看见了。
佩里想方设法搞来了一些木材,又从锯木厂那儿借来了钉子、锤子、锯子和斧头,做了一架简易的梯子。
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个, 但在爱情的力量下,他自学成才!
假设全世界的年轻人都像他一样, 或许人类文明的进程还要再加快1000年呐。
到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佩里完全无心听讲,频频将含情脉脉的目光投向莫莉, 试图来个眉目传情什么的。
没想到那女孩不解风情,听课听得十分专心, 连一点余光都吝于给予,这不免使他感到沮丧。
佩里趴在桌上,脑子里充满了各种胡思乱想。
一会儿认为莫莉或许并不爱他,不然怎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呢?
一会儿又在心里为对方开脱,认为莫莉之所以不看他,单纯是因为热爱学习。
一会儿又直犯嘀咕:再热爱学习,也不至于连一个眼神儿的工夫也没有吧。
随着心理活动的变化,他时而蹙眉叹息,黯然伤神,时而转悲为喜,嘿嘿傻笑,时而面露犹疑,陷入沉思……表情之丰富多变,足以上演一场精彩的默剧。
“佩里·夏普。”
“佩里·夏普?”
“佩里·夏普!”
佩里打了个激灵,“嗖”地一下站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老师。
福斯特先生打量着这个在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挖苦道:“我猜你一定是因为听课听得太入迷,所以才没听到我叫你,是不是?”
(教室的各个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偷笑。)
佩里强作镇定:“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因为听得太入迷才没听到你叫我来着。”
他甚至反客为主:“您不会因此怪我吧,您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
(教室里再次传出压抑的笑声。)
福斯特先生对佩里的厚脸皮叹为观止,于是开始发难:“既然你听得这么专心,那么想必你一定可以回答出我刚才提的问题。”
佩里……佩里有点慌神。
但他很快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说:“当然,如果你能重复一遍的话……”
福斯特先生故作诧异:“什么,重复一遍,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佩里硬着头皮编谎:“呃,有一点儿——只有一点儿,记不太清。”
“真的只有一点儿?”福斯特先生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
佩里一口咬定:“真的只有一点儿。”
“看来你的记忆力的确比老太太还要糟糕。”福斯特先生图穷匕见,“因为我记得自己并没有提过任何问题啊。”
苦苦忍耐许久的同学再也憋不住,猛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嘻嘻嘻,哈哈哈,嚯嚯嚯,玻璃窗颤动着,天花板震动着,桌椅地面抖动着,爽朗的笑声从教室里传出去,传到很远的地方,一群在学校屋顶上梳理羽毛的鸽子惊得扑啦啦飞起来,洁白的鸽羽如同雪花般在半空中飘荡。
空气中洋溢着快活的气息,佩里的脸却腾地一下变成了猴子屁股。
诚然,眼下这点儿小场面对佩里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出过的洋相比这多得多,也厉害得多,以至于他都已经习惯了,并不把人家的嘲笑放在心上。
可是,别忘了,教室里还有他的小女友在呐。
佩里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嘲笑,但他绝不能接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出丑!
假使那姑娘因此对他有了看法,又或者觉得有这么一个爱人太过丢脸而干脆一脚把他给踹了——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就佩里所知学校里有好几对恋人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分了手,那他的整个人,整个生命,乃至于整个世界都会完完全全毁掉!完完全全不复存在!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是空虚!上帝敲响了末日的丧钟,佩里·夏普从此堕入无边的深渊,在永恒的痛苦中挣扎沉沦!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佩里心都要碎了,他不敢去看莫莉的表情,可又不能不看,最终他还是看了。
然而那姑娘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话他,眼神中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她那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其中写满了关切与担忧。
这一刻,佩里的心灵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仿若焦渴的土地得到了清泉的灌溉,内心的躁动不安一扫而空。
满满当当的幸福充斥着他的胸膛,多得几乎要溢出来了,他几乎立刻就决定要做一个好学生:“对不起,先生,请你原谅,我刚才的确走神了。”
其温驯柔和的态度令福斯特先生大为震惊!
他从眼镜上方细细打量了佩里一眼,接着又推了推眼镜,从眼镜下方再次打量了佩里一眼,然后又擦了擦镜片,想要看清楚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他发现佩里确实诚心诚意地悔改了,于是就也缓和了口气:“好吧,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但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福斯特先生曾经也是学生,他很理解学生上课偶尔走走神儿,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戳穿,但某些人一边听着数学课,一边露出那种发春野猫似的迷离微笑,未免也太过分,太不尊重他了吧!
中午,班上的女孩子们霸占了一间空的活动室,围成一圈坐着,中间摊开一张红白方格子的午餐布,各自把愿意分享的食物放上去,彼此交换着品尝午餐。
莫莉分享了一盒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樱桃,伊芙分享了一罐果酱,莎莉分享了切成片的烟熏咸肉,尤拉分享了一份腌鱼,维娜分享了她妈妈做的奶酪,温妮分享了两个小小的水果布丁……
值得一提,当布朗姐妹拿出亲手做的黄油曲奇,瞬间收获了所有人的嫌弃。
“噫,为什么要把饼干做成大便的形状呢?”
“哎呀,我可一点也不想吃便便形状的饼干啊。”
“你们在恶作剧吗,小坏蛋?”
其实两姐妹并不是在恶作剧,这些曲奇不过是练习时的失败品。
赛琳娜气得脸颊通红,嚷嚷着:“虽然形状有点像大便,可它们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坏!”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气鼓鼓地拿起一块曲奇塞进嘴里。
众人面面相觑。
莫莉将信将疑地跟着拿起一块,犹豫着放进嘴里——老实说,把一块大便形状的饼干放进嘴里真的很需要勇气——更何况这堆饼干实在做得生动形象,从色泽到形状完全足以以假乱真,如果再冒点儿热气的话……
旋即莫莉眼睛一亮:“味道还真不错呐。”
黄油曲奇酥酥松松,入口即化,醇厚浓郁的香甜味和淡淡的咸味充盈着整个口腔,令人回味无穷。
迪莉娅得意道:“单论味道,已经完全能和店里面卖的曲奇相媲美啦。”
赛琳娜自卖自夸:“不是我吹牛,我甚至觉得比店里面的还要更好。”
见状,女孩们克服心理障碍,各自闭着眼睛尝了一块,而后纷纷表示赞叹:“确实还不错呐——除了形状有点儿恶心。”
“要是叫我睁着眼睛,我可没有勇气把它放进嘴里,不过,嗯,只要不看到它的样子,味道倒也不坏。”
迪莉娅与赛琳娜这对姐妹终于扬眉吐气。
布朗姐妹眉飞色舞地说:“爸爸说我们在这方面还算有点天分,他答应我们去店里面帮忙,跟着他学做面包和点心,所以,只要再熬一年,我们就不用再上这该死的学了。”
“布朗太太居然同意了?”莫莉感到惊讶与不解。
乔伊斯·布朗一向望女成才,更别说近年来还兴起了一个妇女教育小组,几乎本地所有养了女孩的主妇都在其中(玛希当然也在),她虽然文化程度并不高,但听多了什么“开放”,“进步”,“平等”,“女性权利”,“女性教育”一类的词,心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完美女性的形象,即有文化有学识的女性学者形象,于是对两姐妹的学习要求得越来越严格。
可怜的布朗姐妹,本来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在母亲爱的教育下过得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而布朗太太煞费苦心的教育并没有收获任何成果,两姐妹屡屡在及格线上反复横跳,令她在主妇间抬不起头,因为一般来说学校里的女孩子成绩都很不错,只有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才需要家长操心是否及格,她是唯一一个需要担心女儿考试不及格的家长!
迪莉娅耸耸肩,说:“她本来大吼大叫,咆哮者说‘绝不同意’,可爸爸翻箱倒柜,把我们从小到大所有的成绩单都找了出来,她看完后就心如死灰,说她‘再也不管这摊子事了’,并让我们‘好自为之’。”
“可算是解脱啦。”赛琳娜由衷庆幸道。
“其实这也是她爱你们的缘故。”温妮忍不住说了一句。
“哦,我当然知道,”布朗姐妹异口同声,“可是也没规定必须要成为大学者才算得上是优秀的女孩子吧。”
这句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难道除了学者以外,其他女孩子都不聪明,不优秀吗?”
“能成为学者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吧。”
“我可没见过谁这么要求过男孩子。”
“对呀,能做出便便曲奇的点心师,听起来也不赖吧。”
“喂!”布朗姐妹愤怒抗议,“不许这么说!”
女孩们就咯咯大笑起来。
谁也没心思吃午餐了,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自己未来的职业。
“唔,你们将来想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了,不过我知道温妮将来想做外科医生。”
莫莉插了一嘴:“我也知道,弗尔德先生来我家说过这事儿。”
“哇,听起来真厉害呀,那我就去做温妮·弗尔德医生的小护士吧。”一个女孩调侃道。
温妮羞红了脸,立刻转移火力:“别光说我呀,维娜不是打算做一名光荣的教师吗?”
维娜不甘示弱:“我听说莎莉想要成为画家——也不奇怪,她从小就喜欢画画,我至今还收藏着她多年以前的大作呐,等她成了名,那些作品一定很值钱。”
多年以前的大作——莎莉想到了自己画过的沙漏人和火柴棍儿。
莎莉:“……”
莎莉干脆利落地卖了莫莉:“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大画家,但我知道我们当中有人会成为大诗人,大作家,是吧,莫莉?”
莫莉装起了糊涂:“什么,你说谁?”
莎莉可不容许她装傻,立刻歹毒地念起一首诗:“我爱她,她不爱我,即便我们曾为挚友……”
莫莉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求求你,别念啦!”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在大伙儿的打闹欢笑中,沉默不语的尤拉显得格格不入。
莫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关切地询问道:“尤拉,你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呀?”
尤拉长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说:“你们的未来听起来都挺有趣儿的,可我……唉,一点意思也没有。”
莫莉迷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尤拉难过地讲述了原因:“爸爸让我从文法学院毕业后去法院做抄写员。”
“你不喜欢做这个?”
“谁会喜欢呢,我连作业都不喜欢写,难道还喜欢一辈子干抄写的活儿?”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也是这么说的,”尤拉更不开心了,“可妈妈叫我听话,她说这份工作虽然无法叫我大富大贵,却能让我平静安宁地度过一生,如果我执意按自己的想法来,一定会吃数不尽的苦头。”
“那你是愿意吃苦头呢,还是愿意不开心地过一辈子呢?”莫莉问道。
尤拉认真想了想,渐渐想通了:“那还是叫我吃点儿苦吧。”
这群女孩子正聊得热火朝天,一个不速之客却忽然闯了进来。
佩里在活动室外眼巴巴地徘徊了好一阵子,对里面那群霸占了他心上人的女孩产生了老大怨念,最终他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干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女孩们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他,因为从来没有男孩子这么不懂眼色,大摇大摆地闯入女孩子的空间。
这算是学校里一条没有明说的潜规则:当女孩子聚成一团时,男孩们绝不能凑上来破坏气氛,同样,当男孩子打堆时,女孩们最好也不要随意打扰。
只见佩里·夏普走进来,环视一圈,客客气气地对着坐在莫莉旁边的莎莉说:“能请你往旁边让让吗?”
莎莉稀里糊涂的,不明白他要干嘛,还真往旁边让了让。
下一秒,佩里一屁股霸占了人家让出来的位置,紧紧挨着莫莉坐着,跟她头碰头,肩挨肩,还亲亲密密地挽住了她的胳膊,那股子旁若无人的劲儿,别提有多嚣张了!
第124章 空气大概安静了十几秒钟,大家的目光在两个当事人的身上来回打转儿……
空气大概安静了十几秒钟, 大家的目光在两个当事人的身上来回打转儿。
一边是憋得脸颊通红的莫莉,一边是脸皮厚得可以当擦脚布的佩里。
佩里泰然自若地同莫莉说着话儿:“好姑娘,你要尝尝我带来的煎香肠吗,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莫莉又羞又慌, 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可还没跟伙伴们交代过佩里的事呢, 他这么冒冒失失地出现,还一副很熟很亲近地口吻同她说话,叫她怎么面对这些伙伴哟。
莎莉终于醒过神来,忍无可忍地叫道:“佩里·夏普, 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出去!”
佩里动都不动一下:“我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莎莉气坏了,她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一个男孩子,凭啥钻进女孩堆里, 你不害臊, 我都替你脸红!”
佩里非但不脸红,反而越发抱紧了莫莉的胳膊:“凭啥?你说我凭啥。”
他用期待的小眼神儿看向莫莉,暗示对方在所有伙伴面前正式宣告自己的身份。
莫莉张了张嘴,正对上莎莉愤怒的目光:她瞳孔瞪得溜圆, 鼻孔微张,急促地喷着气, 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莫莉试着张了好几回嘴,都没敢吭声。
见状,尤拉跳起来, 像撕一块牛皮糖一样把佩里从莫莉身上撕下来,口中不客气地嘲讽道:“行啦, 佩里,别拿莫莉做借口啦,谁也不欢迎你,你可以离开了。”
佩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莫莉:“你说话呀,莫莉,你为啥不吭声?”
莫莉头皮发麻!
“好哇,”佩里跳着脚控诉道,“你亲我嘴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莫莉,你这个没良心的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什么,连嘴都亲过了?!”莎莉跟着嚷起来。
在场的女孩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莫莉不能不开口:“没错儿,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佩里……佩里的确是我的小男友来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呐,可这并不妨碍大家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莎莉浑身哆嗦起来,她呻。吟道:“天啊,天啊,我听到了什么?”
她在原地转着圈儿,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颠三倒四地说:“佩里·夏普做了莫莉·威尔逊的小男友!莫莉背着我偷偷和他谈恋爱!天啊,世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佩里·夏普那个阴险、下贱、卑鄙、无耻的货色怎么会成为莫莉的小男友呢?莫莉怎么会背着我干这种事儿呢?”
“哦,我明白了,”她自言自语,“我一定是在做噩梦,真好笑,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是吧,尤拉,这是个噩梦,对吧?”
尤拉表情愤恨,语气沉痛:“不,这不是噩梦,这是真的。”
“真的?”莎莉大脑一阵眩晕,她摇摇欲坠,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其他女孩议论纷纷:“天呐,莫莉和佩里……”
“这两个人啥时候搞到一起的哟。”
“莫莉以前还说自己绝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并且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重色轻友的女孩子,没想到第一个和男孩子谈恋爱的是她呀。”
“她对人家说起大道理来倒是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嘿!”
佩里这下可抖起来了,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上写满了春风得意,一头蓬松的卷毛更是要飘上天,他就那么斜着眼睛看着这群震惊失色的女孩子,仿佛在看一群手下败将,嘚瑟的小模样叫人看了牙痒痒。
莎莉狠狠剜了他一眼,气愤地看向莫莉,痛斥道:“你这个坏蛋!叛徒!你居然一句都没跟我说!”
“你背叛了我们!”尤拉痛心疾首道。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因为你为了一个男孩子放弃了多年来的友谊!”
莫莉无地自容,感到良心隐隐作痛。
她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申辩两句,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颓废地塌下肩,无比沧桑地叹出一口气。
看到她这个样子,尤拉又有点不忍心,于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莫莉,我亲爱的,如果你能把那小子给踹了,我想我是愿意原谅你的。”
“我也愿意,”莎莉立马跟着说,“只要你把他踹了,我就不计较你背叛友谊的行为。”
“可是,”莫莉说,“我已经答应了佩里,总不好再反悔吧。”
莎莉压着火,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一定叫这小子给迷惑了!”
她不惜揭开伤疤,以自身为例:“你忘了罗德·法莫尔是怎么愚弄我的吗,当时你又是怎么对我说的呢,难道你都忘了吗?男孩子就没一个好东西,更何况佩里·夏普这种经常跟罗德·法莫尔搅在一起的货色!”
莎莉苦口婆心,尤拉也不遑多让:“你悔改罢,莫莉,倘若你不悔改,厄运就离你不远了。”
面对两个小姐妹的攻势——她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彼此亲密无间,情同手足,莫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见得两个“坏丫头”光明正大地在心上人面前说自己坏话,佩里也火了,他先对着莫莉做了正义割席:“莫莉,别听她们的,我跟罗德可不一样,我人品可比他好多了(从他毫不犹豫拉踩兄弟的行为来看多半也高尚不到哪儿去)。”
接着他又阴阳怪气道:“某些人管好自己,别对人家的事儿指手画脚,莫莉她就~~是喜欢我,就~~是愿意叫我当她的男友,你们再着急,也只能干瞪眼!”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莎莉和尤拉被刺激的当场翻了脸:“看吧,莫莉,看看他这副嘴脸吧,如果你依旧无动于衷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是把话放在这儿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看着办吧,只希望你有一天不要为错误的选择后悔就是了。”
说完,两个人再也无法在这伤心地待下去——想想吧,你的手帕交,小姐妹背着你谈了恋爱,有一天你们聚会时,那个男孩子堂而皇之地走进来,挤开了你的位置,坐到她身边,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而你的小姐妹非但不给你个交代,反而还承认了他的地位,这是多么、多么值得伤心的一件事哟。
赤。裸裸的背叛!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过分的行为了!
于是两人把地面踩得“邦邦”响,很生气很生气地走出活动室,在外面抱头痛哭。
气氛变得有点儿尴尬。
良久,伊芙小声说:“莫莉,你这回做得真的有点儿不对。”
“是呀,你怎么能背着大家和……和那谁搞到一起哟。”温妮甚至不愿提佩里的名字。
“啧啧,”布朗姐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莫莉,幸灾乐祸,“你完蛋咯。”
女孩们纷纷规劝莫莉,劝她改邪归正,回头是岸,千万不要在邪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莫莉看看这群苦口婆心规劝她的伙伴,又看看委屈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男友,再听听外面那阵伤心欲绝的痛哭,也有点儿想哭了。
第125章 这场纠纷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不管男孩女孩都热切地八卦着这件事,……
这场纠纷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 不管男孩女孩都热切地八卦着这件事,到了放学的时候,就连费伊太太也听说了活动室里发生的事儿。
所以,当佩里阴着脸, 气冲冲地回到家时, 就听见了他慈爱的姑妈满怀喜悦地说:“哎呀, 佩里,我听说你在学校里被人家女孩子嫌弃了,是不是呀?”
佩里愤怒又委屈地瞪了她一眼,话都没跟她说, 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晚上,他可没出来吃饭,而费伊也没有去叫他,因为她担心一看到这小子就不小心笑出声来。
“两个……哼,多管闲事的死丫头!心肠那么的坏, 嘴巴那么的可恶, 早晚有一天,我要……”佩里猛地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接着便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叫你们多嘴多舌, 叫你们指手画脚,打烂你们的嘴巴, 看你们还怎么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嘿,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也没用,我今天非得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不可!”
最后他当然是大获全胜, (在幻想中)将两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揍得哭爹喊娘。
可这还不够解气,他又叉着腰, 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对着空气咒骂了半个钟头,诅咒两个死丫头“把嘴巴烂掉,舌头烂掉,心肝脾肺肾也一起烂掉”,“最好早点下地狱去跟魔鬼作伴”。
一想到有两个坏种在心上人面前说自己坏话,一个劲儿撺掇心上人跟自己分手,佩里就愁得睡不着觉。
虽说他觉得莫莉不会随随便便把他给踹了,她不是那种人,但考虑到莫莉和那两个娘们儿之间的交情有多铁,他不能不为此犯嘀咕。
佩里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两个钟头,忽然灵机一动,生出一条奸计,他在心里仔仔细细盘算一番,发现计划可行,立刻振奋起来。
这时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佩里这才发现自己没吃晚饭,他很惊讶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感到饥饿,于是大半夜带着咕咕叫的肚子跑到厨房当耗子去了。
隔天正好不用上学,莫莉特别庆幸,不然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学校面对自己的小姐妹。
为了理清混乱的思绪,她独自一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入眼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叫她想起曾经那些欢乐的回忆,可这非但不能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更使她心烦意乱。
不知不觉中,莫莉来到了苹果园,那棵和佩里相见的苹果树下。
阳光闷闷的,风也不来,一如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为什么要叫我遇到这样的事呢?”莫莉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呢,莎莉和尤拉那样生气,指定不能善罢甘休,可我又不能真把佩里给踹了呀,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思来想去,她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满腹愁苦地哀叹道:“唉,我是多么、多么的为难哟!”
此时此刻,莫莉心中的萧索凄凉简直没法儿述说,她靠着苹果树,坐在地上,感到非常无助。
就在这个时候,莫莉眼前的地面上忽然落下一条影子,正是一切烦恼的导火索,她的小男友,佩里·夏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莫莉问道,她并不想在这个关头看见对方,因为她现在正烦着呢。
佩里花言巧语:“好姑娘,不管你在哪儿,我准能知道,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到。”
实际上他把莫莉经常出现的地方找了个遍,才在苹果园里发现她的影子,不过这话他可不会告诉对方,非要问,那就是心有灵犀。
他一屁股在莫莉身边坐下,从兜里掏出两颗石榴糖,“呶,要吃糖吗,外国货,我尝着挺甜,所以特地带来给你也尝尝。”
莫莉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佩里,但我实在没有胃口。”
闻言,佩里沉默了几秒钟,脸上“浮现出几许忧郁”,仿若古希腊油画中忧郁的美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痛楚”,“语气沉重”,问道:“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你朋友面前?”
不待莫莉回答,他善解人意地说道:“我自己受点儿委屈倒没什么,总不能让你也跟着为难呀。”
这副委曲求全的姿态,多少令莫莉产生了一点儿愧疚之心,她不由得说道:“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见计划奏效,佩里心中一喜,婊里婊气地在莫莉面前上眼药:“不,就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周全,冒冒失失的……可我真没想到她们会那么凶巴巴地对你,我倒宁可她们多骂我几句,有什么招数都冲着我来,也别对你大吼大叫的。”
“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我心里可难受了,真的,我心痛得要命,”说着,佩里拉过莫莉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深情款款地说,“这颗心哟,差点儿痛得碎掉了。”
莫莉明显十分动容。
佩里趁热打铁,继续茶言茶语:“莫莉,我说了请你千万别难过,我觉得那两个丫头压根儿没把你们之间的友谊放在眼里,不然怎么会轻易跟你绝交呢?如果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说出这种话,因为我舍不得。”
可这回莫莉反驳他了:“不,别这样说,莎莉和尤拉只是……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并非不重视这段友谊,等她们想通了——”
“她们会想通吗?”佩里问道。
莫莉说不出话来。
佩里扭过脸,瓮声瓮气地说:“或许你可以告诉她们,就说你已经把我给踹了,这样她们就愿意重新接纳你了。”
莫莉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佩里,请把脸转过来说话。”
佩里没动。
莫莉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看到了他眼中“来不及隐藏的泪光”。
佩里试图“强颜欢笑”,可“扯了好几次嘴角,始终笑不出来”,反而“眼眶中蓄起两朵晶莹的泪花”,于是他“45度角仰望天空,想把眼泪憋回去”,最终失败了,“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留下两道蜿蜒的泪痕”。
“坚强中透露着三分柔弱,柔弱中透露着三分坚强”的小模样令莫莉心头一揪,她立刻拍着胸脯承诺:“我不会这么做的,你就是我的小男友,这点永远不会变,哪怕莎莉和尤拉来问,我也是这么说。”
佩里楚楚可怜地望着她:“真的?”
莫莉指天发誓:“真的!”
于是佩里感动得潸然泪下:“谢谢你,莫莉,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啦。”
这贱。人柔柔弱弱地靠在莫莉肩膀上,一个劲儿灌迷魂汤:“莫莉,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
“你真勇敢,真善良,真有担当。”
“遇到你我可太幸福啦。”
第126章 总之,某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奸计得逞,满意而归,而莫莉的保护欲膨胀……
总之, 某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奸计得逞,满意而归,而莫莉的保护欲膨胀到了空前的地步。
因此,当她回到家, 听玛希说小姐妹正在房间里等她时, 心里就已经想好了说法。
这两天对莎莉和尤拉来说格外难熬, 两个人都不甘心就这么和莫莉闹掰,所以相约来找莫莉“说清楚”。
孰料一见面,莫莉就坚定地放出话来:“佩里什么也没做错,我不会叫他伤心的。”
两个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莎莉捂着胸口, 摇摇欲坠:“敢情咱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居然比不过一个男孩子?”
尤拉痛不欲生:“你只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我们!”
莫莉努力解释道:“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即便有了佩里,也不妨碍咱们做知心的好姐妹呐。”
尤拉不信:“在你心里, 他可比我们重要得多, 到时候你天天跟他腻在一起,哪里还有工夫搭理别人呀,一准儿把我们抛到脑后,忘得精光!”
“不会的!”莫莉急急忙忙保证道, “我对你们和对他的爱一样多,你们在我心里同样重要。”
听到这话,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阵子。
莫莉以为两人被说服了。
可下一秒,莎莉就哭了:“一样多?同样重要?你们才好上多久啊?”
现在就同样重要了,以后那还了得?
多少年的姐妹情, 居然被一个男孩子短短几天撵上,莎莉简直心如刀绞:“行啦, 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我不会强迫你的。尤拉,咱们走吧,别留在这儿自取其辱啦。”
说着,她响亮地啜泣了一声。
尤拉也哭了,她见不得莫莉在她面前维护一个不相干的男孩子,于是她站起身来,神情可惨淡可惨淡了,她说:“莫莉,咱们完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子——重色轻友,死不悔改。”
其实两人来之前商量过了,只要莫莉能“给个说法”——意思说几句诸如“佩里哪比得上你们呀”之类的好听话哄哄她们,她俩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接受,谁知道莫莉一开口就维护佩里,到后来甚至连“同样重要”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叫人怎么能不恼火?
最终这场谈话闹得不欢而散,无论莫莉怎么挽留,都没留住两人离开的脚步,这使她痛苦不已。
她颓然地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双手蒙住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
玛希端着茶点过来准备招待莫莉的小姐妹时,却发现两个女孩子已经走了,而莫莉正坐在那儿掉眼泪呢。
“怎么啦,我的小女孩,你因为什么事情这么伤心?”玛希将托盘放在桌上,来到莫莉面前,用轻缓的语气询问她。
可莫莉一直哭啊哭,哭个不停,把手帕都哭湿了。
过了一会儿,玛希又问了一遍。
这回莫莉倒是哽咽着说话了:“莎莉和尤拉跟我绝交了。”
“为啥?”玛希无比惊讶,这三个女孩子一向要好,怎么突然就闹翻啦?
莫莉……莫莉没敢说。
她怎么敢说因为她跟佩里好上了,所以才跟小伙伴闹翻呀?
然而玛希沉思片刻,居然猜到了原因:“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跟你那个小男友有关?”
莫莉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恐地望着玛希,“你、你已经知道了?!”
“你该问问还有谁不知道。”玛希说。
莫莉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战战兢兢问道:“你不打算说我?”
“为啥要说你?”
“呃,因为我跟佩里谈恋爱?”
“哦,”玛希心里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嘴上却说得可开明可大方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莉:“……”
既然家长如此开明,岂不是让她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显得很傻?
不过,也正是因为玛希这种“小事一桩”的作态,莫莉才敢敞开心扉,坦诚她是怎么跟佩里好上,小伙伴们怎么反对,而她夹在中间又是怎么左右为难。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
“我该怎么办呢?我既舍不得辜负佩里,又不想失去她们,无论是谁都是我心中很重要的存在,可现在看来,我注定只能拥有一方——上帝啊,我只是同时爱着每一个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玛希费了很大劲才憋住笑意,倘若她这个时候笑出声来的话,莫莉可能就要彻底看透人性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玛希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关键:“我想你一开始就不该瞒着她们,你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呢?”
为什么?
其实原因还挺复杂的,一个是因为她过去经常说“男孩子有什么好的”,“我最讨厌跟男孩子打交道了”,“村里的男孩都是傻瓜,跟傻子谈恋爱是犯法的”,并且赌咒发誓地说哪怕全世界的男孩都死光了,她也不会看上村里那帮傻小子(尤其佩里是最傻不拉叽的一个),这时候突然对小伙伴说自己跟佩里·夏普搞到一起了,那、那不是怪丢人的吗?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担心小伙伴会反对。
将心比心,设若是她突然听闻莎莉或者尤拉跟某个贱胚子谈起了恋爱,她也会急眼跳脚呀。
想想罗德勾搭莎莉时自己是怎么恶毒刻薄地讲罗德的坏话,怎么逼迫莎莉“做出明智的选择”,她就理不直气也不壮,后来果然不出所料,莎莉和尤拉闹得地动山摇,简直快要演变成一场世界大战。
莫莉支支吾吾地讲述了心底的种种顾虑。
玛希又气又好笑:“小傻瓜,我问你,如果尤拉突然告诉你,她跟某个男孩子好上了,并且诚恳地请你祝福她,你会接受吗?”
莫莉按照玛希说的设想了一下,表情开始变得不爽,她思考了好久,才用很勉强的口吻说:“或许会吧。”
“那如果她瞒着你偷偷和男孩子交往呢?”玛希继续问道。
“真是岂有此理!”莫莉脱口而出。
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玛希继续假设:“要是你发现她的小秘密之后,她还百般维护那个男孩子,说那个男孩子对她而言多么多么重要?”
莫莉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她现在很能理解两个小伙伴的心情。
“所以我应该坦诚地告诉她们关于佩里的事,要是她们发火的话,我就——”
“你就说只有她们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只有她们才是你这辈子最知心的好姐妹,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咦?”莫莉睁大眼睛,“那佩里怎么办,他会伤心的。”
“那你就偷偷告诉他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他呀。”玛希淡定道。
莫莉恍然大悟!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认为自己本该早点想到这个主意,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佩里那个傻小子或许会相信这套说辞,莎莉和尤拉是绝对哄不住的,她们会信才怪。
想到这儿,莫莉心灰意冷,内心充满绝望,她本来可以妥善处理这件事,却因为自己犯傻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瓜!
第127章 莎莉和尤拉铩羽而归的事儿很快就被佩里知道了,这可把他得意坏了,……
莎莉和尤拉铩羽而归的事儿很快就被佩里知道了, 这可把他得意坏了,他心里的那个美哟,倘若不显摆出来,简直像是有蚂蚁在身上乱爬。
“……莫莉她可爱我了, 真的, 她把我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看待, 有些挑拨离间的小人自以为跟她有几分交情,就跑到她面前说我坏话,多阴险,多下流, 多无耻!可是你们猜怎么着——没用!莫莉压根儿就不听她们的,因为她爱我爱得不得了,不是随便哪个说几句坏话就能破坏的。”佩里眉飞色舞地昂起脑袋,一副沾沾自喜的小人嘴脸。
他谈性大发,大吹特吹, 无私地向大伙儿分享莫莉是怎么红着脸说爱他, 又是怎么柔情蜜意地吻他——
“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嘴巴是甜的,可甜可软了——我看你们大概不晓得,因为你们没有亲过女孩子的嘴,是吧?更别提女孩子主动吻你们了, 是吧?”
“莫莉她就吻我了,还不止一遍, 没办法,反正我是无可奈何,谁叫她就爱这么干呢?我总不能铁石心肠, 坚决不让她吻我吧?”
佩里喋喋不休地吹嘘着,显摆着, 炫耀着,倘若谁没有听清,他就不厌其烦地再讲一遍,至于他是怎么对着莫莉死缠烂打的,他可一个字都没说,只讲莫莉有多爱他,对他有多好——这不能算是说谎,毕竟他并没有发挥想象力胡编乱造,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小部分事实。
这番口水没有白费,佩里成功收获了一众男孩艳羡的目光。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真男人才不搞这些情情爱爱的把戏。”
佩里只是轻蔑地说了一句:“别装蒜了,酸葡萄。”
那杠精立刻被戳中痛脚,变得哑口无言。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不近女色这套说法已经过时了,纵然有个别的人还在嘴硬,可心里究竟怎么想他们自个儿知道。
沐浴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佩里爽得不得了,唯有一人格格不入,一直用那种怨妇一样的眼神瞪着他,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佩里纳闷不已:“干嘛老冲我翻白眼呀,罗德?”
罗德怪声怪气道:“你倒过得够快活了,可托你的福,莎莉现在恨死我了。”
先前他在路上遇到莎莉和尤拉,那两个女孩子哭天抹泪的,伤心得不得了,他就想着要不要趁机卖个好上前安慰一下。
谁知莎莉恨屋及乌,又是冲他翻白眼,又是冲他吐口水,还骂他:“跟佩里·夏普一伙的都是坏胚!”
不消说,他罗德·法莫尔指定是被佩里·夏普那个贱骨头给连累了!
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罗德没把口水吐到佩里脸上,而只是冲他翻了几个白眼,已经是相当顾念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了。
老实说,他正在考虑这段兄弟情是否有继续维系的必要。
佩里毫不客气地揭了罗德的短:“省省吧,兄弟,难道她过去就不恨你吗?”
此话一出,生锈的兄弟情正式宣告破裂,铁打的好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散了伙。
佩里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要是罗德非要怪罪到他头上,多少有点儿不讲道理了。
在心里腹诽片刻,佩里这个见色忘友的小人很快把兄弟抛到脑后,决定去找他的心上人,好好享受享受胜利的果实。
一路上他都在挖空心思琢磨如何在莫莉面前排挤那两个“小娘们儿”,不外乎就是些诸如“她们一点都不在乎你,光晓得逼迫你,伤害你,不像我,只会心疼你”之类的谗言。
莎莉和尤拉越是同莫莉吵嘴,他就越要表现得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好通过这种对比显出他有多么多么好,而那两个人又是多么多么坏,以此排挤仇敌,取而代之。
论挑唆,拉踩,中伤,诽谤,他佩里·夏普若属第二,那么就没人敢称第一,如若有朝一日叫他得了势,恐怕史书上又要多出一位响当当的奸佞。
奸佞熟门熟路地架梯子翻墙,那架势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
卧室窗前的花丛冒出许多红的粉的白的花朵,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蔷薇正提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在春风中摇晃腰肢,穿着黄马甲的蜜蜂春心萌动,便飞来与她追逐嬉戏,后来他成功博得这位女士的芳心,得以轻探花蕊,品尝那一点甘甜的蜜意。
这时,一只大煞风景的手拨开花枝,惊扰了这对打得火热的小情侣。
佩里动作利索地翻上窗台,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熟睡的心上人——因为莫莉个子长高了,玛希就找戴维斯先生重新打了一张胡桃木的桌子,那张桌子紧靠着窗户,上面摆放了一摞书,一个开了盖的墨水瓶,一支笔,一个本子,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鸽子,还有一些散乱的纸团。
莫莉闭着眼睛,趴在那里,卷卷的睫毛湿漉漉的,鼻尖微微发红,显然刚哭过一场。
看到心上人憔悴的模样,佩里动作一顿,心里一揪一揪的,他很想吻一吻她的脸颊,又怕把她吵醒,因此只得作罢。
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个布满字迹的笔记本,不由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令他心如刀绞。
笔记本上写着一首无比心酸,无比凄楚,叫人看了忍不住落泪的诗,那首诗是这样的:
《白鸽与知更鸟》
迷人的姑娘
像鸽子一样
羽毛洁白,容貌光彩
她来到我的窗前
说出无数蜜语甜言
哄我的开心
她编出许多的故事
逗得我咯咯大笑
我们也曾度过许多欢乐时光
然而,当她看到那只可爱的知更鸟
她就气恼了
她摆出严肃而可怕的神情
要我将那鸟儿舍去
唉,知更鸟
知更鸟
他对我婉转歌唱,曲意逢迎
他嘴里含了蜜
说出许多绵绵情话
我知他卖弄风骚,故作可怜
摆出柔弱的姿态屡进谗言
可我们也曾有过海誓山盟
怎舍得离他而去
于是鸽子便飞走了
她拍拍翅膀,不做留恋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眼泪无法挽留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已经将我背弃
心碎啊,心碎啊
我的泪水比“金腰带”的河水还要多
看那凌乱而断断续续的笔迹,显然当事人是在极度的痛苦和伤心中写下的。
佩里本意上只是想要报复莎莉和尤拉,既然她们胆敢在莫莉面前说他坏话,挑唆莫莉同他分手,那么就别怪他吹枕头风排挤她们,可他没有想到会叫莫莉如此伤心。
看到诗的那一刻,佩里的那颗心哟,简直像在油锅里煎熬!
诚然,他依旧十分讨厌那两个女孩子(他决定从现在起就不再用“小娘们儿”这种含有贬义的词汇称呼她们),但他愿意捏着鼻子容忍她们的存在——不是因为他的心胸有多么广阔,而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要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保护心爱的姑娘,不叫她伤心,不叫她落泪,使她每一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为此他可以忍受一切委屈。
佩里胸中被伟大的,勇于牺牲的骑士精神充斥着,他将笔记本揣进怀里,轻轻摸了摸心上人的头发,然后悄没声息地起身离去。
正当他来到栅栏边,想要照旧从梯子上翻出去,却惊恐地发现梯子居然不翼而飞!
佩里头皮一紧,立刻察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等他转过身,就看见班森正站在他身后!
不远处的台阶上,玛希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修枝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尽管她没对佩里和莫莉的事儿表示反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任由这小子在威尔逊家来去自如。
班森客客气气地请他离开:“大门在那儿,佩里。嗯,需要我送送你吗?”
佩里没敢让人送,他一声不吭,埋着头,同手同脚地往门外走。
玛希很大声地对班森说:“你最好在栅栏边放20个捕鼠夹,倘若再叫我发现屋里进了耗子,我非得……”
听到这句话,佩里溜得更快了。
第128章 另一边,一群女孩子聚集在麦场那儿,用各种恶毒刻薄的词汇辱骂某个……
另一边, 一群女孩子聚集在麦场那儿,用各种恶毒刻薄的词汇辱骂某个“卑鄙无耻的下流种子”。
虽说大家都很生莫莉的气,觉得她为了一个男孩子就这样伤害最亲最亲的姐妹,实在太过分了, 但又舍不得骂她骂得太过火, 因此就将全部火力集中到了佩里身上。
“贱皮子!”莎莉刻毒地骂着, 她很少说粗话,更别提骂人骂得这么难听,“早晚我要把他活剥了!真的,我真想扒了他的皮, 把他的骨头嚼得粉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坏,这么不要脸的人!”
尤拉眼中冒着憎恨的火焰,诅咒道:“卑鄙的人啊,他的报应不远了。他图谋恶计,散布纷争, 使亲如骨肉的姐妹生出不和, 必然要遭受十倍百倍的报应!到那一天,我可不会怜悯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没有见过像他一样的男孩子,”布朗姐妹也说, “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莫莉搞到一起的,还哄得莫莉那么维护他。”
温妮气愤道:“足以见得他的心机有多么深沉, 我们这么多人,居然谁也没发觉他在背后搞鬼。”
“真可怕啊,”维娜打了个哆嗦, “想必他已在暗中筹谋许久,直到有了足够的把握, 才终于暴露真面目,这可怎么办哟,我看莫莉已经被他迷昏了头。”
“指定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魔法!”
“愿他早日下地狱!”
女孩们一齐说着佩里的坏话,每个人都显得义愤填膺。
因此,当佩里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立刻收获了所有人的敌意。
看到佩里·夏普这个坏种、小人、下三滥居然敢来现眼,尤拉用仇恨的目光紧盯着他,口气相当冰冷:“你来干什么,想要炫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如果你不怕挨揍的话,尽管炫耀好了,看我不揍得你满脸开花!”
说着,她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
佩里压着火,忍气吞声道:“得啦,我不是来跟你们吵架的,我是……我是来跟你们和解的。”
和解?
哈,这种假话谁会信呀?
莎莉尖酸道:“甭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会上你的傻当!快滚吧,不然有你好看的。”
佩里从怀里掏出笔记本,递到她面前,说:“你先看看这个吧,倘若你看完之后依旧坚持现在的想法,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顶多感叹一句莫莉瞎了眼,交往了一些没心没肺的朋友。”
莎莉满腹疑虑,不知道佩里又在玩什么诡计,最后她还是把笔记本接过来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上面写了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动摇的,他休想借此愚弄我。
可仅仅过了几秒钟,她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起初莎莉脸上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笑,仿佛是在嘲讽某个人枉费心机,可当视线落在笔记本上,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莎莉的嘴唇开始颤抖,眼圈儿不知不觉红了,最后居然捂着脸泣不成声!
见状众人既疑惑又担心。
尤拉一把从莎莉手中抢过本子,同时瞪了佩里一眼,嘴里嚷着:“我倒要看看写了个啥。”
但很快,她就同莎莉一样泪眼婆娑,不能自已。
这下子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充分调动了起来,大家立刻争相传看,都想知道本子上究竟有什么魔咒,竟能让莎莉和尤拉同时落泪。
为了让每个人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笔记本上的内容,温妮口齿清晰地朗读了起来:“迷人的姑娘,像鸽子一样……”
当她读到“我们也曾度过许多欢乐时光”,莎莉和尤拉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个没完。
当她读到“我知他卖弄风骚,故作可怜
摆出柔弱的姿态屡进谗言“,厚脸皮的佩里难得害臊得红了脸。
当她念出末尾那句“我的泪水比‘金腰带’的河水还要多”,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叹息。
“太揪心啦,”维娜揪住胸口的衣裳,由衷感叹,“除非是没心肝的人,不然谁听了这首诗都会动容的,我不敢想象有多冷漠的人才会无动于衷。”
“这么看来莫莉也不容易啊,”赛琳娜·布朗说,“我想她心里并不把友情看得很轻,所以才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迪莉娅附和道:“是的,我猜她一定不怎么好受,你们瞧,本子上还有许多泪痕呐,她写这首诗的时候一定哭得很惨很惨。”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整张纸上都布满了斑斑泪痕。
想到莫莉边写边哭的样子,没有人能不心软。
莎莉呜呜哽咽着:“我后悔了,我不该……不该逼迫她,非要她做出选择,即便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又如何呢?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地对待她哟!”
尤拉吸着鼻子说:“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唉,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好了,我一定不会对他说出那些话,我会高高兴地……祝福她,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也绝不对她摆脸色,因为真正的姐妹就该这样,相互包容,相互体谅,可我竟然没做到!哦,我为什么没做到呢?!”
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同莎莉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其他女孩子也忍不住掏出手帕,沾着湿润的眼眶,为这份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感到动容。
就连佩里也在心里责备自己不该在背地里搞那些小动作,气死莎莉或者气死尤拉都不要紧,万一把莫莉气死了,那可怎么办哟。
这番动静很快引来了更多围观者:比如一些游手好闲的男孩子,比如在田里干活儿的大人。
看到一帮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当他们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纷纷感动得“流了泪”(其实有些男孩子根本不懂对着一首诗有什么好哭的,但看到大家都在流泪,为了不显得自己像个文盲,就跟着硬挤了几滴猫尿)。
“太感人了,太感人了。”人们都这么说。
尤拉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小声地、犹犹豫豫地对莎莉说道:“奇怪,我怎么总觉得那些大人像是在笑呀?”
莎莉瞅了两眼,笃定道:“当然不是啦,你瞧,他们个个都感动得直冒泪花呐。”
罗德·法莫尔(没错他也是假惺惺洒猫尿的一员)见缝插针,腆着个谄媚的嘴脸,给莎莉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
莎莉起初没注意,还以为是旁边哪个女孩子递给她的,直到用手帕擦了眼泪,才发现递给自己手帕的人居然是罗德·法莫尔,顿时一阵恶心反胃,感觉手帕上像是有虱子在爬。
她很想把手帕扔在地上踩两脚,但这么做一来有点过分,毕竟人家好心好意给她递手帕,她却用完之后给人甩脸子,显得她好像有多不讲道理似的,二来嘛……她瞅了佩里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隐忍的神色。
一切都是为了莫莉!
莎莉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微笑,勉强道了声谢:“多谢你啦,罗德。”
罗德心花怒放!
时至今日,一块在心头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消失,他的胸膛中充满了轻松喜悦,以至于忍不住在原地蹦了一下。
“别客气,别客气呀,莎莉~~”小伙子乐陶陶地说,“毕竟咱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给你递一张手帕也不算什么。”
“是呀,”这是莎莉此生最虚伪的时刻,她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道德水平降低了很多,“咱们也算是老朋友啦。”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宽容(?)、和谐(?)、与友好(?)。
这时班森正巧路过,磨坊的一匹马摔断了腿,于是他兼职了一回无证经营的兽医,去为那匹马治疗了断腿。
至于效果怎么样?
呃,反正患者本人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起初他看到一群人在这儿抹泪还吓了一跳,可当他得知背后的原因,并且看了莫莉写的那首“感人肺腑”的诗之后,就跟大家一样“潸然泪下”了。
用手指在眼角擦了擦“感动的泪花”,班森提出建议:“既然和莫莉绝交的事儿闹得双方都不开心,那为何不现在就去找她和好呢?”
“我相信莫莉正盼着同你们和好呢。”他如此说道。
这番话说得实在很有道理,于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朝着威尔逊家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