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铁棍被硬生生在半空用手接住, 耳边传来清脆的骨骼碰撞声,那是谢迁一脚踹上作乱者的小腿,膝盖砸地发出的声响。

    谢迁手掌上的割伤好的差不多了, 但猛地遭受如此重力捶打还是呲牙“嘶”了下, 牙关张开吸了些冷风,舌尖顶着腮帮, 脸色苍白无力。

    肇事者单膝下跪,一只手掌撑着地面, 冷风灌进肺里,喘息不断,显然已经没了再次搞事的勇气。

    铁棍到达谢迁手里,刺痛的感官令他险些把握不住。

    苏鹤看出他的牵强, 将棍子夺过, 转手扔进了垃圾桶。

    “你还好吗?”

    又一只手搭在了腰上,在身后拥住他的谢迁恨不得将人揉进血肉。

    “还好。”

    说不关心是假的, 但苏鹤始终不明白谢迁如此在意他的缘由。

    但随着腰间禁锢愈发收紧,苏鹤提醒他:“松开些,我还能跑了不成?”

    又一股热源来到了他的耳根处, 嘴唇完全贴上耳垂软肉,急促呼吸声放大许多,嗓音却是轻的。

    谢迁说:“班长,你那么有能耐怎么不放蛇出来直接咬上去呢?”

    “我的宠物一旦出手,这些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吓死, 你很想让我进去局子里蹲上几天?”

    热源撤开,转而移至他的脖颈处, 谢迁将头埋入他的肩头,嗓音闷闷的。

    “反正我就是见不得你被别人欺负。”

    苏鹤查看他手掌上的伤势, 余光还不忘对他不安分企图探进衣角下方的手发出警告:“安分些,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方幻人快看傻了,好一个大型黏人狗子求主人贴贴的现场。

    混混头目大喘好几下,起伏不定的胸腔终于快要被平复时,乍然听见这句话又是一口老血。

    “你……你他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好吗?”

    可惜不被爱的终究得不到回应,等感觉身体不那么痛了,他们才哎呦哎呦的扶着墙面撑起身子。

    小混混不安的看着自家大哥背靠墙面曲腿半蹲,抽出一根烟在指尖燃着,橘黄色火光映出额角处新添的淤青,大刺刺的一片在右眼皮上,青中带紫。

    “老大,我们没完成那个娘们交代的任务,那一千块是不是要给人……”

    “退”字被男人哑着嗓子呸出来的一口痰吐在了黑暗里。

    齿间香烟随着呼吸起伏,火光明明灭灭。

    “我们被教训的这么惨,那娘们不该给我们兄弟支付些医疗战损费吗?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善人,装进口袋里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小弟纷纷附和。

    “就是,那娘们不让我们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

    方幻早在苏鹤,谢迁俩人出胡同时就告了别。

    目光对着苏鹤露出歉意。

    “我还有点事,只能先麻烦苏哥你先带着谢哥去医院看看手有没有问题了。”

    苏鹤刚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压根摸不准谢迁的受伤程度,现将人带至一家店门前,借着招牌跟路灯的光,看着沾着脏污灰尘的手指指纹,唯中间的掌心还算白净。

    他的手指对着掌心轻轻一戳,身前人仿佛呼应他的举动般,倒吸一口凉气。

    五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不等苏鹤下一步动作,手抽了回去,谢迁眼眸里波光潋滟:“班长,行行好,我估计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真挺疼的。”

    如果方幻此刻在场,估计能单手比出一个六字。

    他不懂爱,但能让一个前期比较容易害羞,拒绝肢体接触的酷哥转变为一个绿茶,盛世白莲男绝对是爱惨了的。

    谢迁本以为按照苏鹤以往怼人的习惯,一定会不留情面的骂回去,但苏鹤却主动牵上了他的手,掌心覆上温热。

    苏鹤压下心中的烦躁情绪,他除自己前世的阿婆外,是第二次为某些人的伤口认真过:“去医院看看。”

    走了几步,牵手的胳膊拉开距离伸的不能再伸了,苏鹤退回两步回头:“你不疼了?”

    何止是不疼,谢迁跟刚解冻的溪流一样,激流勇进,奔腾着越过山涧,如脱缰的野马。

    内心发出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媳妇牵我的手了!

    媳妇认可我了!妈妈我出息了!

    手指动了动,谢迁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回握回去。

    他想,我能连着一星期不洗手……不!一个月!

    面上却藏龙卧虎,谢迁腿长,两步站在了苏鹤身侧:“走吧。”

    示弱果然有用,以后可以经常试试。

    天气温度不高,冷风吹拂而过,即便穿着暖和却也遏制不住凉意不经意间,偷奸耍滑的钻进衣袖。

    几个擦肩而过的行人有的裹紧了大衣,有的克制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

    很奇怪,苏鹤俩人穿的都不算很厚,但掌心传来的热度却连带着身子一起暖洋洋的。

    谢迁的穿着有些敷衍,白色毛衣下面搭配着深色睡裤,应该是走的急,外套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出了门。

    还好有身材跟脸撑着,就这丑逼穿搭还能吸引一两个路人目不转睛的看过来。

    谢迁受不了诊所的消毒水味,但一想到自己还能再多牵上一会儿,心里的那点恐惧烟消云散,迈腿进门时手却松开了。

    他差点就要口不择言,对着苏鹤跟店员的面就是一句。

    怎么?我长的那么帅,是拿不出手去见人吗?

    苏鹤将门关上,谢迁的鼻尖差一些就要跟玻璃门亲密接触。

    苏鹤说:“你在外面等着。”

    出来时,谢迁没在门前,自顾自挑了个小角落蹲着,跟街道边的垃圾桶并成一排,路灯下的背影瞧着很是落寞。

    看着像是被主人抛弃的流浪小狗。

    苏鹤说不来自己此刻的感觉,心里无端冒出个声音告诉他,要不哄一哄?

    苏鹤照做了,他将装有药品的袋子贴上谢迁的脸,按照自己哄大型猛兽的套路,摸了把身下人的头。

    谢迁的反应就像他以前驯服猛兽成功后,想扑上去表达善意又不敢动手的可怜劲儿。

    不等苏鹤纳闷,谢迁蛮不讲理的控诉他:“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丢下我了?你没有良心。”

    苏鹤:……

    苏鹤觉得谢迁比猛兽难搞,最起码猛兽摸一下脑袋就能被哄好。

    “你在看见诊所的招牌大字时,深呼吸了七次,手指蜷缩了五次,眼神回避了三次,你敢说你不害怕进诊所吗?”

    谢迁腾的站起身来:“……哥有前科,怕是正常现象,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哥依旧是个实打实的纯爷们。”

    苏鹤心想,你就嘴硬吧你。

    谢迁越解释越乱,干脆不解释了。

    他企图通过垃圾桶的扶持,来让自己早已蹲到麻木的腿得到舒缓,只是手没扶稳,呲溜一下,他又蹲了回去。

    还是苏鹤借力将他搀扶起来。

    俩人就这么肩并肩走到了宿舍,临分别时,谢迁拥抱过来,几乎是气音发声:“要是住一个宿舍就好了。”

    声音如蚊子呢喃,苏鹤听不真切。

    “什么?”

    苏鹤伸手轻轻将他推开,手中的药塞进谢迁怀里,回头却见人抱着鼓囔囔的袋子耸拉脑袋站着:“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

    “没”,谢迁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创可贴,“你右手手侧有些擦伤,记得贴一下。”

    苏鹤一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看去,果然如此,不过只是破了些皮。

    创可贴递过来后,苏鹤嘴角扯了些弧度,抬头正打算说句谢谢,却见对面人不见了,门却刚刚关上。

    可能连苏鹤自己都没发现,他转身时,目光中一闪而过的伤感。

    门的另一侧,谢迁燥红着一张脸,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的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顺便一同将下身的龌/龊掩盖。

    他想,自己真没出息,媳妇一个笑脸就把持不住了。

    ——————

    苏媛现在无心干涉谢迁的生活,她一门心思扑在找寻谢临的下落上,副作用愈发严重了,她从一开始的眼球刺痛到现在不近视也快变成近视眼了。

    就在她还在急切的跟请的私家侦探交涉情报时,身后突然撞上来一个肩膀,刚好撞飞了她的手机。

    现在早已放学,为不暴露,她不仅没让私家车接送,还特意在教室留到最晚,直至走的没人时才肯出来。

    她弯身去捡手机,嘴上也不停歇:“哪个神经病敢惹你姑奶奶——”

    指尖距离手机就差一步之遥时,一只踩着人字拖的脚踏上去,死死碾住。

    苏媛这小爆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看到混混的脸后,表情瞬间僵硬:“你们怎么……”

    “怎么找到你的?同款墨镜口罩,学校如此怪异穿着仅此你一人,你说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苏媛对于他们的指认害怕的嘴唇打颤,她怕自己所做的事情败露。

    但转念一想,他们来堵她不过是为了钱,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补差价?但你们一没照片,二没视频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干了?”

    混混头子笑得脸上泛起褶皱,皮笑肉不笑:“你真以为……我们是来要钱的?”

    说罢,他拽起苏媛的头发就强硬的往胡同里扯,可怜苏媛吓得一时失语,连求助都喊不出口。

    混混头目一松手,苏媛惊恐的跌坐在地,衣服因为挣扎而凌乱不堪。

    小混混们痞笑着,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垂涎与贪婪。

    “老大,虽然不知道这妞长得咋样,但这身材确实有够火辣的。”

    苏媛自知不妙,拼命护住胸前,用力撞开一个混混后,头也不回的往胡同口跑。

    可混混哪里能放过她?几个箭步上来,一个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毕竟男女力量悬殊,苏媛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亮光,胡乱蹬腿。

    路灯下,一个高个挺拔的身影本来在低头玩手机,可能是他们这边的动静过大,使他的目光看过来一探究竟。

    身影一动,脚步声传进苏媛耳朵里,她总感觉那人与她的距离在一步步拉近。

    直到,她在光里看见了苏鹤。

    第32章 第 32 章

    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

    苏媛不挣扎了, 她跟个死狗般,试图掰开小混混的手指松了劲儿,眼里的光亮完全熄灭。

    苏鹤在路边等人。

    毕竟是说定了的事, 他不好推脱。

    路灯与胡同距离不远, 里面隐约传来若隐若现的呜咽与求救声自然逃不过他的耳膜。

    苏鹤就是寻着声音走过来的。

    他可以袖手旁观,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混混见到是他, 腿还是不受控的软瘫了一瞬,声音磕磕绊绊:“哥……哥你……”

    最有话语权的立马将手中刚点燃的烟头掐灭, 转眼温顺:“哥,我们教训这死娘们碍着您眼了是不是?我们这就走。”

    几天前才打架留下的淤青没消,吃了教训自然不敢再度造次。

    那次经历经过方幻绘声绘色的讲述跟学生确认,对比一致的伤口让苏鹤单挑五个的名声大噪, 几天下来, 男生整栋宿舍楼传了个遍。

    传的人多了,也成了女生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对于找人教训后, 请假直到现在才在学校待上两节课的苏媛自然不知道。

    以便更好掩护自己,苏媛也只敢选在家里没人的期间请假,在学校避免与人接触交流。

    以往但凡下课, 苏媛的身边,总会围上一群“媛姐”长“媛姐”短叫的欢快的跟班,现如今被苏媛强硬骂滚,半米之内,就不能有第二个活着的物种。

    这不是苏媛第一次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她的小跟班们早就习以为常,没人真正往心里放。

    可以说, 苏媛现在的孤立无援,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苏媛身体绷直, 感受到耳垂上贴上来温热的一截舌头,小混混见苏鹤拿着手机没动作,以为他不会敢闲事,也就大了些胆子。

    他肆无忌惮的用舌尖在苏媛耳垂处舔舐了下,激起怀里的人肾上腺素持续飙升,一阵颤栗。

    可她越是害怕,小混混的笑愈发灿烂。

    苏鹤在离她几步的距离前停下了脚步,手指不停歇的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看吧,没人救你。”小混混只当他的行为是在放纵,毕竟苏鹤当前可没流露出一丝要插手的意思。

    “三分钟。”苏鹤息了手机屏幕,眉眼冷酷的扫荡过来。

    小混混没听明白话里含义:“啥意思?”

    苏鹤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没什么,揍你的意思。”

    苏媛有些愧疚的闪躲着眸子:“他们人多——你不是对手,快跑!”

    “闭眼。”话落,苏媛下意识闭上眼睛,一阵掌风从脸侧擦过,汇聚着狂风骤雨。

    小混混被拳头砸的鼻梁一歪,身子后退着踉跄几下,头脑恍惚中在衣领上看见两滴鲜血,指尖试探性探向鼻尖,只探到一抹带着温热体温的殷红。

    苏媛被苏鹤顺手牵着拉向自己,向前牵动几步,顺势站稳,但她依旧不敢睁眼。

    事情还没结束,苏媛却在满满当当安全感的萦绕下,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小混混虽然惧怕苏鹤的力量,但嘴里该有的辱骂一句不少。

    “狗娘养的……”

    警车的声音透过夜幕,一下下的砸进耳畔时,苏媛思想错位了一瞬,睁眼看到了红白光交错下,身着碧蓝色警察制服的人拉开车门走下。

    苏鹤冲他们摆着手:“警察叔叔,这里。”

    开车的就是接电话的警察,他一下就认出了苏鹤的声音,还在颤栗哆嗦的苏媛格外醒目。

    就是苏媛抖的有些厉害了,警察不忍心盘问她,就这场景,也不能看出她实打实的受害者。

    更别提还有电话录音作证。

    警察叔叔对苏鹤问了下事情的具体经过,苏鹤都中规中矩的答着。

    警察听完还夸奖道:“你能在遇见霸凌现象时保持冷静,拨打电话并用短信联系我们的行为很理智,希望下次继续保持。”

    苏鹤泰然自若的接受,礼貌点头:“谢谢叔叔。”

    小混混们被警察呵斥着一个个蹲下身后,混混头子拿出接受苏媛转账的聊天记录,企图将人一起拉下水。

    警察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没拒绝,将信将疑的接过后,黑了一张脸。

    没等到意料之中结果的混混头目以为自己调错聊天记录时,拿来接过一看,干净的聊天页面上,只有两条消息,一条是苏媛的一千元转账记录,另一条是他的接收记录。

    为此,警察在心里多给他记上了一条罪名——恶意围堵女生,恐吓并收取保护费。

    在带上警车前,苏媛始终没敢将身子从苏鹤身后探出来,看样子遭受的惊吓不小,于是小混混这边,挨个受了重量级的一脚。

    警车一走,苏媛脑海中绷紧的弦才敢松懈,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贯跋扈的模样散尽,现在咬着唇畔,两手的食指不停搅拌着,不知该作何回答。

    一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没脸。

    最后鼓足勇气,深呼吸一个标准鞠躬:“对不起。”

    头顶罩下一件宽厚大衣,她抓过后听见苏鹤说:“你先披上。”

    苏媛这才发觉大腿往上凉嗖嗖的,她穿裙子不算长,只比超短裙多上一截,现在在侧边划开一道不小的口子,冷风掀开衣摆,凉意来的渗入骨髓。

    她手忙脚乱的穿上后,余光中发现苏鹤背对着她,而在此之前,苏鹤的目光一直平视着,她的个头相比要矮上一截,再加上苏鹤的身躯挡的实在严实,刚好她那时处在阴影里,警察都没注意到。

    苏媛捏紧身上的大衣衣摆,又小声的补了句对不起。

    苏鹤的眼神仿佛从里到外将她看了个透彻:“说说吧,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红色。”

    苏媛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手指摸上脸颊时,墨镜口罩还好端端的在她脸上待着,触及墨镜框架的手指如触电般蜷缩:“你……能看见?”

    苏鹤说:“我闻见的。”

    来自于苏媛身上不住被蛊虫蚕食后,不断往外直冒的血腥气,包括墨镜下,死气一点点往边缘外溜出。

    他袖口处的衣料托上重物,直垂垂的往下坠,从里面爬出一条布满黑色鳞片,眼冒寒光的蛇,它只伸出了半截身子,在苏鹤的手腕处缠了几圈维持身体平衡,与他的主人一道,眼皮眨也不眨,直勾勾的望着她。

    像极了电影里奇思妙想的桥段,但这确确实实发生在了现实中。

    而苏鹤远比电影里的主角更为大胆,他不仅没有胆寒的惧意,还用一种平常的态度上手捏了下黑蛇的脑袋:“你也察觉到了吧?”

    黑蛇在苏媛眼皮底下,极通人性的……点了点头?

    苏媛猛掐一把大腿,痛意随着四周神经感官往外扩散,直白明了的告诉她,这是真的。

    尼玛跨荧幕了,这不是一本再平常不过的校园文吗?ooc了懂不懂?

    苏媛怕蛇,但她更怕蛇大哥想不开,一口了解了她,光是想想,两腿就禁不住发软:“哥……有事好商量……”

    苏鹤让蛇将身体往自己身边侧一些:“我能解除你身上的蛊,不过作为条件,你要跟我交代清楚你身上有关蛊的所有信息。”

    要是换做别人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苏媛是一个字都不带信的,但面前这人,尼玛她能操控蛇啊?

    苏媛脑子通网一瞬,根据多年看剧的经验,她顿时联系到了在强求豪夺剧情里,出场戏份不少的苗疆少年,对上脸后,泪水直接狂飙二里地,心里也不怎么害怕了。

    她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这才想起手机被混混踩碎了,只能左摸右摸,摸一张纸条出来:“虽然现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但毕竟在外面不太方便,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私下约着细聊。”

    得亏苏鹤最近恶补高中知识,习惯性的在口袋里装了一只水笔,方便能随时刷题。

    苏鹤的手长,皮肤够白,指骨每一块都长的恰到好处,提笔动作在昏暗灯光渲染下,多了几分醉人意味。

    苏媛一时之间看呆了,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谢迁仿佛也不是那么的香了。

    其实她也拿不准自己对谢迁的感觉,动不动心不清楚,但或许是由于家里长辈对她耳濡目染的自小熏陶,让她将谢迁划为自己所有物那么一列。

    谢迁对于她跟从小到大陪她长大的玩具熊没差,她恼怒的很大可能是占有欲与自尊心在作祟,与情爱搭不上一点边。

    理清思路,想明白后,苏媛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快要蹿出的心脏,问道:“我能问一下你跟谢迁是什么时候谈上的吗?”

    想通归想通,但不伤心是假的,苏媛死心,移情别恋前,最在意的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比不上的。

    她之前没少在谢迁面前晃悠,没道理见证不到他们的确认情侣过程。

    苏鹤将纸递给她,听见问题时,眼神难得泛上淡淡的迷茫:“你听谁说的?”

    这无知者的神态一看就不像假的,苏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喜欢他吗?”

    苏鹤盖笔冒时险些没盖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挺无理取闹的一个小屁孩,估计心智没枣大。”

    苏媛直呼好家伙,以她对谢迁从小相处到大的了解,谢迁看苏鹤的眼神,缠绵的快要拉丝了,往苏鹤身边那么一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旁边这位是我对象,生人勿近的得意。

    本以为的双向奔赴,结果到头来不过是单相思一场?

    姓谢的,这就是劫数。

    苏媛克制住自己想放肆大笑的举动,但经过她的观察,她还发现了一副奇观。

    “班长,你没发现吗?难道他是一开始就那么放肆的?但凡当时他无理取闹时你的态度再强硬干脆些,他都不至于这样。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反正谢迁这人,从小装酷习惯了,嘴毒也是一绝,我就没见过他故意在谁面前跟个小孩似的,端着说话。”

    剩下的话苏鹤没这么听进去,与谢迁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般纵相闪过脑海,心跳愈跳愈烈,指向一个不可控制的答案——他喜欢谢迁。

    身后突然被人往外推了一把,苏媛推的不轻不重,一下将他拉入了现实。

    苏鹤回头道:“记得在三天之内联系我。”

    后者点头,手指指向他身后,眼神示意他向后看。

    谢迁脸被白灯镀上一层薄光,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硬挺立体,头顶路灯的光斜斜的将他欣长的影子投放在地上,他靠在车门上,灰色针织衫外披了件棕褐色的英伦风毛呢大衣,修长的腿裹挟在黑色布料下,懒散的斜着。

    似乎是没看见黑暗中的苏媛,冲他笑着挥手打招呼:“聚餐时间快到了,抓紧一些。”

    第33章 第 33 章

    苏鹤过去时, 谢迁看着他穿在外的毛衣跟使劲儿往胡同阴影里钻的苏媛,微不可察的皱眉。

    黑蛇就宛如一件盘在手腕上的木质摆件,除了外面鳞片折射出粼粼光芒不似木头外, 简直乖的不像话。

    路人有极少人在踱步走着, 黑蛇就在偶然间瞥过的目光中努力装死。

    谢迁打开车门,收回目光并未多问, 在苏鹤俯身钻车时,他脱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其身上。

    黑蛇迅速往里钻了进去, 尾巴尖因为舒服柔软的布料一颤一颤的。

    它想,这个人类不错,对主人很好,可以拐回去给主人当压寨夫人。

    谢迁无意触到他被冷风吹的发凉的指尖。

    “班长, 你心软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体温传递上微凉指尖, 苏鹤的皮肤被冷白光照的,愈发白净了, 如打磨雕刻好的上好瓷器,竟是一丝毛孔也窥探不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和灯光带来的滤镜,原本冷冽的面部轮廓居然奇迹的柔和下来。

    苏鹤难得多情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 谢迁莫名感觉,现在的苏鹤有那么点……撒娇的意味?

    谢迁坐上了主驾驶,苏鹤就在副驾驶上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多了他看不懂的温润,如望夫石般坐的板正。

    苏鹤一向我行我素惯了, 难得认清内心后,也扭捏了一下。

    但他向来有事论事, 想说什么话不会在心里藏着掖着。

    人在车里坐着,但他的思绪已然飘到了前世。

    上辈子他的特立独行, 肆意洒脱的结果招来的是数不尽的辱骂。

    村长骂他不务正业,村民骂他权不配位,无他,不过是他一贯对于村民的诉求冷眼旁观罢了。

    不过就多数前来诉求的人里,无非都是求的那些欺男霸女,道德败坏的事。

    人一旦有了能力,就很难与常人共情,贪心不足是常有的事。

    苏鹤是他们供奉的苗疆少主没错,但更像他们用于消除心里不安的见证者,只要苏鹤嘴里说出一句认可他们行径的话,他们就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结果,半分愧疚都不曾留下。

    所以当苏鹤坐在祠堂里,张口“去死”,闭口冷脸,不加掩饰的厌恶的姿态让他们无法接受。

    而每当这时,苏鹤就会用看蝼蚁的目光表态:“你自己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你难道不该死吗?”

    至于后续种种反抗不满,最后要杀掉他的想法出现并实施,不过是积怨已久。

    不过这统统都无所谓,只要阿婆一直用饱含爱意的目光追随他,骂声什么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总走不进心里。

    但是阿婆不在了,他的心里也空了好大一块,他在前世本来是能逃出去的,但看着阿婆的身躯在人群讨伐中轰然倒下,突然就丧失了活着的希冀。

    但可能是老天开眼,又给了他一次活着的机会,这个身体的父亲给了他些许慰藉,但所带来的炽热爱意是属于原主,他不过是借助原主的壳子沾了些光。

    但这终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受得起,却带不走。

    谢迁不自觉也坐直了身子:“班长,别看你外表总是凶巴巴的,但你吃软不吃硬,内里善良的很,嘴硬,毒舌,但往往刀子嘴豆腐心,就像一只用坚硬外壳包装自己的软糯猫咪。”

    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而是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软糯”一词让苏鹤眯了眯眼,人生头一遭被如此看待,也是长了见识。

    内心缺失的一块好像被逐步填满,苏鹤偏头笑了下,心里悬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只要不是讨厌,那他必然也有出手追到手的机会。

    苏鹤心中如是想着。

    明天正是周末,方幻得知谢迁生日宴在后天举办,说什么也要在附近一家有名酒店里订上一间包间,拉着认识的一伙人提前庆祝,说什么也要不醉不归。

    自从上次谢迁在苏鹤面前提了一嘴的生日礼物后,有关他的生日时间是半点不带提起的,还是在方幻的嘴里得到了具体时间。

    方幻本来也没太在意,但因为他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跟人说时间,明晃晃的暗示,压力也就给到了他这里,导致方幻心一横,直接一步到位,干脆提前庆祝得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只要灌到位了,剩下发展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反正就他近些天看苏鹤对谢迁的态度,他百分百打包票,苏鹤对待谢迁绝对也有那么点意思。

    就是俩都是闷葫芦,谁也不肯主动出击,让他一个兢兢业业的磕CP粉头子都打心里替他俩着急。

    虽然认识的人里没几个经得住灌酒的,但为了他兄弟的人生大事着想,方幻直接豪横买了两大箱度数不低的酒。

    一箱十八瓶,两箱就是三十六瓶。

    好兄弟就是要躺一起躺,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飚完十一首歌后,方幻看着倒了一圈的人头,自己晃着脑袋,酒意上头,眼里重影不断,酒液顺着满杯的酒杯杯口往外流,不一会儿就流到了桌角,滴滴答答,如小雨淅沥。

    在场唯一最清醒的谢迁抬手制止了他,方幻眯眼使劲在朦胧中辨认来人,确认是谢迁的脸后,才打着酒嗝控诉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喝了小半杯,剩下的趁着没人注意,全都倒进你脚边的垃圾桶里了,你赔我好酒——”

    当然,也怪他为了方便某人行动,特意交代老板将包间里的灯光调的昏暗一些,老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还搭配了绚丽暧昧的光线,在灯下看人,心里没那个想法也要被勾起了。

    只是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布局,高估了苏鹤的酒量,他第一次跟苏鹤聚餐,拿不准其的真实酒量,不过就冲那张薄情寡欲的脸,怎么找也要六瓶起步,结果他万万想不到,苏鹤他……一杯倒。

    他倒后,谢迁再没了要跟他们拼酒的心思,问服务员要来了枕头被褥,将人在沙发上放倒调至在一个舒服的睡姿后,将被子轻轻的盖上,并确保每一处皮肤都被裹上后,就安安稳稳的坐在边上守着,跟个守护神似的。

    谢迁陪他们假喝没多久,就有人也不胜酒力,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方幻见时候差不多了,趁着酒精还没压垮理智,叫了几个服务生将倒下的兄弟一个个扶着送回自己所在的房间,并甩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房卡扔给谢迁。

    “我本来是打算用酒店只剩这几个房间,没有多余的理由将苏哥搪塞过去,结果……”

    沙发上,苏鹤呼吸平稳,看样子睡得很是踏实。

    “看样子没必要了,你拿着卡将人带过去吧。”

    但念及谢迁他们是VIP客户,还是来了两个服务员前来为他们服务,谢迁摆手让他们离开,干脆公主抱着苏鹤,刷开房门,将人稳稳放在床上。

    自己洗去浴室洗了个澡。

    苏鹤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他总感觉有一团火,在他全身上下不住的烧着,一点点压垮理智。

    黑蛇因为主人不正常,过高的体温从大衣里老早钻了出来,窝进了沙发里。

    主人的事暂且不用它的操心,因为有人会更好的替它照顾好它的主人。

    它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还好主人就带了它一条蛇来,主人目前的特征在蛇看来,跟发情没什么两样。

    从刚刚在苏鹤见到谢迁并上车时,它就感受到主人对于谢迁不自觉的亲近,既然是主人在意的人,所以它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打扰主人的好事。

    前世苏鹤因为经常研制毒,而吃一些不知名的毒草导致舌头被他亲手折磨得千疮百孔。

    还好在他百毒不侵的体质的保驾护航下,再毒的药草都不至于将他毒死,但该有的伤口一点不少,舌头没少溃烂。

    刚开始还好,到后面舌头实在经不起折腾,他连稍微刺激一点的东西也尝不得,稍微刺激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更不巧的是,他村里酿造的酒都辛辣的要命,因此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也自然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更何况原主也是个从来不沾酒的乖乖学生,没有原主记忆可供参考,苏鹤更拎不清了。

    一杯倒可以说,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嗓子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干哑的可怕,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后,苏鹤脑子昏沉,只能任由本能牵引,指引着晃着身形走向浴室方向。

    谢迁听到了没个停歇的敲门声,手下动作加快许多。

    一开门,苏鹤径直撞入了怀中。

    谢迁只裹了一层浴巾,伸手将苏鹤扶稳:“班长,你也要洗吗?不如我帮你?”

    在苏鹤视角里,他只抬头看到眼前一个水光潋滟的细长东西在一张一合,那是谢迁的嘴唇。

    渴了许久没得到滋润的嗓子更干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谢迁逐渐变得深沉的目光中,直接张嘴含了上去。

    一个醉意朦胧的吻。

    第34章 第 34 章

    苏鹤的技术生涩, 即便如此,谢迁火气还是被轻而易举的挑起,还好有浴巾挡着, 不然就尴了个大尬了。

    青年人就像一簇炙热的火苗, 经不起考验,风一吹, 风助火势,不经意间就是星火燎原的下场。

    但他们都在同样炽热的渴望着彼此。

    “你醉了。”

    苏鹤说:“你不是谢迁?”

    “我是。”

    “那我就没醉。”

    醉的人容易上头亲错人, 可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摩挲上肌肤的手指触碰间,也滚烫的要命。

    舌头纠缠,在口腔里扫荡吮吸,偶尔分开了些, 也是更加热烈的下一轮攻略。

    谢迁想, 明明醉的神志不清的是苏鹤,但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沉醉了。

    亲的实在有些过了火。

    但谢迁坚守着心里的最后一轮防线, 没有做到最后,如果非要说的话,算是互帮互助。

    将人放回床铺上后, 谢迁看着自己身下,布料间凹凸不平的一块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再洗个冷水澡的好。

    走时却被人伸手扼住了手腕,房间里的灯光很亮,落在苏鹤眼里, 竟是清明的可怕。

    苏鹤除了两侧脸颊微微泛红加上全身萦满酒气外,完全看不出一点酒精侵蚀理智的表现。

    “为什么要走?”

    谢迁这时百分百确认苏鹤醉了, 醉的彻底。

    清醒时苏鹤可没有这样的黏人程度。

    谢迁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了下去。

    他说:“乖,哥哥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掰手指的过程很轻松, 没费多大气力,仿佛有人在故意放水。

    但他洗的有点早了,因为他还需要帮一个醉鬼洗漱,苏鹤自一开始的纠缠后,后续一直很乖巧的迎合着谢迁的各种举动。

    花洒上的水流顺着发梢滴在雪白胸膛,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冷峻,面无表情的脸。

    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很难与“乖巧”这俩字搭上边。

    但苏鹤确确实实做到了。

    在帮人洗完后,谢迁又去了一趟洗澡间。

    冷水冲了两遍后,第二天醒来时成功把自己作成了低烧。

    谢迁朦胧着双眼,捏紧眉心,头脑还是刺痛的很。

    起身坐了一半,苏鹤一杯温水已经递了过来,还拿了两片退烧药。

    “喝了。”

    谢迁迷迷糊糊的喝完,又迷迷糊糊的躺了回去。

    闭眼没两秒,他就跟个弹簧似的,弹坐而起。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谢迁事后清晨,竟扭捏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脑内画面切到唇齿相依的情形后,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指尖往旁边探去时,还是一片温热。

    他想起来了,最后的画面里,他爬上床是抱着人睡的。

    刚吃完药,滚烫的体温压迫着神经感官,他慢半拍的想。

    那……苏鹤呢?

    苏鹤叫了服务生前来送早餐,自己将外套穿上,从头到脚,扣的一丝不苟。

    谢迁在朦胧视线里看到了苏鹤的身影,苏鹤穿戴整齐,葱白手指端了一杯热茶,站在门外,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才五点,不多睡一会儿?”

    梦境碎的彻底,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错觉一场。

    无他,某人在事后表现的过于镇定了。

    谢迁心里有些受伤,总感觉自己被亲亲媳妇给抛弃了。

    不行,他是个坚强的男人,他需要看一下心灵鸡汤来安慰自己。

    但不管怎样,亲到就是赚到,他不亏。

    这么想着,谢迁心里好受了些。

    苏鹤发现早上的谢迁有点不太对劲儿,时不时的用余光往他的嘴唇上瞟,被他抓到几次后,又十分心虚的移开。

    这种诡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苏鹤吃完早餐。

    吃早餐速度因为某人的注视放缓许多,在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后,苏鹤看着谢迁眼前没动几口的食物道:“我看着比较好吃?”

    谢迁没多想,自然接道:“回味无穷。”

    然后苏鹤看着他陡然勾了唇角,一扯衣领,将人勾到眼前,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谢迁眼神都瞪大了。

    “你……我……”

    苏鹤还是那样一副不悲不喜的神情。

    “清醒了吗?”

    谢迁刚起床时的小动作他可是尽收眼底,本想等人发烧好完再详细攀谈,现在看来,还是尽早说开了的好。

    免得某人胡思乱想。

    谢迁大着胆子问道:“昨晚……你都记得?”

    “你不想负责?我看你当时亲的挺久的。”苏鹤就事论事,“你以为谁都会来酒后失忆那一套?”

    “你不讨厌?”

    “要真讨厌你估计活不到今天。”

    也是,黑蛇就在沙发上盘着,苏鹤要是真想让他死,估计当晚酒醒就会让蛇毫不留情的照着他的脖颈咬上一口,确保死的不能再死。

    但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苏鹤却没有过多表态。

    谢迁有些摸不准苏鹤的真正想法。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鹤脸上的冰山裂开,好整以暇的在沙发上看他:“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苏鹤在等他亲自承认。

    谢迁突然间释怀了,回应苏鹤的是赤诚一吻,苏鹤没躲。

    还好沙发够长够宽,容纳两个男人不在话下。

    谢迁搂着苏鹤的腰,将头埋在人脖颈里贪婪吮吸着,一脸餍足。

    “男朋友。”

    “嗯。”

    苏鹤其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做什么事情不喜在心里藏着掖着,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

    行动力这方面完全拉满。

    谢迁在跟与苏鹤确认关系的这一天真切感受到了。

    在谢迁背着自己兄弟,约着苏鹤逛游乐园时,苏鹤答应的速度极快,完全不给谢迁编造理由的机会。

    在路上,谢迁在犹豫着要不要牵手时,苏鹤手往他这边一探,直接水灵灵的牵上了。

    谢迁知道苏鹤一定从微表情中看出他心中所想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作为情侣,刚开始因为荷尔蒙的吸引,黏糊一点很正常。”

    苏鹤将刚买的棉花糖塞了一半进他嘴里:“你不想牵着?”

    谢迁被堵的哑口无言。

    苏鹤从那晚过后,就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身为他男朋友的觉悟,牵手接吻利落的像是相处许久的样子。

    倒显得谢迁有点像个小媳妇。

    以后每当谢迁想起自己与苏鹤刚谈恋爱时的样子,他再看看坦然靠在自己怀里看电视的爱人,总感觉自己亏大了。

    早知道说开了的苏鹤那么坦诚相待,他就该早些下手。

    谢迁生日宴当天,他是亲手带着苏鹤一起去的。

    苏媛在苏鹤帮助下,解决完自己身上的蛊虫后一身轻,她顶着快要笑僵了的脸与谢父谢母攀谈甚欢,余光却不住的瞟向大厅门口。

    尼玛姓谢的你赶紧来啊,老娘饿了。

    只是在她毫无保留的交代完与谢临之间的种种交易后,苏鹤让她把谢临的微信推了过去,并要求她将谢临的联系方式拉黑,苏媛照做了。

    她跟谢临撕破脸皮也意味着苏家答应以后扶持谢临上位的承诺作废。

    苏鹤好友应该是加上了的,至于后续发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谢临没有一次上门来苏家烦她。

    门开后,苏媛的手一晃,酒杯里的酒液差点就要倾洒而出,她想过谢迁会带着苏鹤一起来,但没想到这人那么大胆,是手牵手将人带来的。

    谢父谢母见到人后脸色都不怎么好。

    更别提还有一个戴着口罩墨镜,黑色棒球帽的人被保镖拦门外。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恶臭,但这不妨碍他扯着嗓门拼命叫喊。

    “你们别拦我,我要找苏鹤。”

    “苏鹤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要不出来我就将你所做的事情曝光!”

    第35章 第 35 章

    苏鹤当时加上谢临后做了什么事呢?

    算得上刨根问底, 开始对于挖出谢临幕后凶手明里盘问。

    “不肯交代究竟是谁给你的蛊虫吗?”

    谢临一开始还能装糊涂,但随着身体里的蛊虫发作,无休止的蚕食宿主血肉吸取营养, 到了后期, 蛊虫并不满足于喝血吃肉,它一点点啃食入骨髓, 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痛。

    可这种痛苦在医院里查却是无异常显示的。

    这是苏鹤交给白宏的草药在发挥作用,白宏自从知道草药的香味能治头疼后天天在宿舍煮, 愣是将身上掩埋的蛊虫熏到奄奄一息,连动弹作怪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副作用来势汹汹,难以招架。

    报应, 赤裸裸的报应。

    早在他用蛊虫害人吸纳他人运气供给所用时, 就该想到如今下场。

    但谢临是个狠人,他能在夺来施加身上的宠爱不在后, 忍住钻心的痛在苏鹤面前做正人君子。

    可正人君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最起码当苏鹤将装入玻璃罐中封存起来,还蠕动着, 撑着一口气卖力呼吸的蛊虫时,破防了。

    这是他卖给苏媛的筹码,一共两条,一母一幼,蛊虫能落在苏鹤手里, 证明他的阴谋诡计已被苏鹤昭然揭开。

    名义上的撕破脸皮。

    能成大事者做事从不上脸,但这次沉默十分钟后, 谢临拨了通视频电话过来。

    视频中的他脸皮枯黄,已有暮年之态, 稍微一个大表情,脸上尽是堆叠起来的褶皱跟不经意间,愈发往外鼓鼓冒出的老年斑。

    眼神也不复少年时的澄澈明亮,取而代之的是昏暗污浊。

    单看一张脸,谁也不会把他如今快三分之二截身子入土的模样与先前满是少年气的脸相重合。

    单一个夺人气运的母蛊的代价还远不止达到如此地步,除非他身上又养了什么不该养的。

    夺气运的蛊在子蛊丧失活力后,母蛊会变本加厉的在宿主身上夺回来,不包括发生意外,厄运缠身。

    现在看来,谢临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命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谢临看着在手机屏幕显出的苏鹤的脸后,脸上的青筋爆起,一同爆起的还有一只全身金灿灿的蛊虫,似婵的幼虫。

    它从谢临的眼球内侧冒了些头出来,眼里的异样感挤压得整个眼部神经开始刺痛起来。

    但他也只是发疯般的四处抓挠,蛊虫像是在跟他示威一般,又溜到他另一边眼球上,在手指即将探过来前,先钻了进去。

    它身体不仅柔软,似乎只是轻轻一扒,就毫不费力的滋溜一下,再次进入谢临的身体。

    苏鹤看到蛊虫全貌后,神色比刚才认真许多。

    “看来为了拿出相应的筹码,你将自己的命交于你背后的那位高人作为交换。”

    是了,为了得到他背后那位高人全身全意的帮助,他拿自己的寿命作为交换。

    这虫他熟,不过是前世研制出来的半成品。

    将一大一小两只不同体型的蛊虫分别种在两人身体后,小的蛊虫可以吸取宿主的寿命为大的寄宿宿主使用。

    但这通常会用于濒死之人使用,因为伴随而来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

    想来应该是前世咬牙被金色蛊虫夺命,吊着命存活下来的村里人在作怪。

    此等阴损手段,跟记忆里将死的村长别无二致。

    蛊虫转移寿命为受益的宿主使用,但同样的,也伴随着吸食宿主的大量鲜血为代价。

    吸血的过程如刀尖挑开血肉骨骼,划开皮肤肌理,每吸上一口,就如被沾满盐水的刀刃割下一道血淋淋的刀口。

    说不痛苦是假的。

    还有一点,一旦没有幼虫吸食寿命续航,母体也将很快死去。

    只是可惜谈判的过程并不顺利,谢临并不相信他一个毛头小子会除蛊。

    更别提气运还没消散完全,哪怕没有白宏俩人的气运维持,他依旧可以夺取别人的气运加以利用。

    人一旦被利益冲昏了头,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谢临笑的癫狂:“这可能就是天命,一年前,我因分数考的高了些,被谢迁母亲设计惩罚丢入深山时,意外结识了一位老者并被他所救,并用他教我的法子一点点赢得父亲的青睐时,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近一年里,可能谢父自己都没察觉,谢临将夺来的气运大多用在了他身上,所以他总是无意间让谢临接触一些公司核心产业,并让他结交一些上流圈子的人士,拉拢人脉。

    本来一切都该往这方面发展。

    所以他不允许有阻碍自己成功的人存在。

    苏鹤这下坚定了猜测,一年前,村长能凭借种在谢临身体里的蛊虫续命不死也正常。

    苏鹤没有跟他多费口舌,摇着手里铃铛隔着屏幕送了他一份大礼。

    除蛊的本事他还是有的,随着铃铛摇晃,谢临身形随之一颤,他感到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并拼了命的往外钻。

    是铃铛发出的声音在操控。

    意识到苏鹤要干什么时,谢临忍着恶心,慌乱的想关掉视频通话。

    可惜太晚了。

    喉咙里的异物感太过强烈,感觉不止一条,像是两条蛊虫在并驾齐驱。

    最终谢临干呕一声,成功将蛊虫吐了出来。

    蛊虫一下地,眨眼间,一黑一金两条虫已然没了踪影。

    看见目的达成,苏鹤在谢临将要骂出脏话的狰狞视线里,率先出手挂了电话。

    最后两条蛊虫如苏鹤所望,一扭一扭爬到了苏鹤的住处,然后,黑影闪过,被黑蛇一口吞了。

    没了金色蛊虫的倚仗,想必那位本就命不久矣的村长也活不了太久。

    ——————

    秉承着我不好过那都别想好过的原则,谢临的想法与最先动手挑事的苏媛不谋而合。

    所以他风风火火的,哪怕蛊虫厄运的余波发力,在连摔进两个垃圾桶,都没抵挡住他要将谢迁与苏鹤谈恋爱的实情公之于众。

    来参加生日宴的可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谢迁因为家族背景还能保上一保,但苏鹤就不一样了,但凡落上个勾引谢家少爷的名声可是要被上流圈子唾弃嘲讽,遗臭万年的存在。

    甚至就连他家的集团也会因为这一件事,经受毁灭般的打压。

    他拿定主意要开口时,突然就见人群中央,苏鹤黑眸覆上淡淡的一层金光。

    脑内陡然响起了铃铛的清脆敲击声,他就跟磕了药似的,克制不住的开始头重脚轻起来。

    但声音不是从苏鹤的身上响起,而是从他附近一株茂密绿植上传来的。

    青蛇学着主人的样子,躲在植物底下,借助宽大叶片遮掩,身体颜色仿佛与植物颜色混为一体。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临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咚的一声倒地后,就开始不省人事。

    客人在谢临的全副武装下,自然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但跟谢临朝夕相处多年,更别提前不久还带着他前去祖宅,说什么也要跟谢老爷子见上一面,拉近一下爷孙感情的谢父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黑的不止一个度。

    他也说不上来为何前一段时间对谢临越发欢喜的缘由,但蛊虫离体,气运一散,最初的厌恶感回归来的铺天盖地。

    谢母自然也通过声音认出了谢临,但为了稳住体态与脸面,她很自然的上前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举止端庄的主持了全场。

    因为谢临的出现惹得谢父母身心俱疲,对于自己儿子在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出柜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契般没人出声提及。

    苏鹤送的生日礼物很实用,但就是太过实用了。

    谢迁看着满满一礼盒的“五三”哭笑不得。

    “看来我不是年级第一的事让某人很不满啊?”

    苏鹤的学习速度实在可怕,半年时间内突飞猛进,毫无悬念的再度坐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随后谢迁怎么跟自己父母交代的苏鹤不得而知,那时的谢迁可是跟父母冷战直到高三开学。

    谢迁被迫停了副卡,但他也不在怕的,凭借着奖学金也活的风生水起

    苏鹤踩着落叶走在路上时,谢迁在分班名单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发消息,说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不过此刻他正在校外买早餐,跟苏鹤交代说不必刻意等他。

    哪怕有了另外一层关系,苏鹤依旧觉得他想多了。

    他如往常一样,打了一行字“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不过他又将其删掉,回了个“嗯。”

    他距离学校有些远,正好肚子还饿着,打算随便买些早餐将就时,意外在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前看到一个着装打扮相当精致女士。

    女士头上戴着的帽子帽檐异常宽大,以致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她只是很优雅的摊位前站着,并没有一丝出格的举动,但苏鹤却在她半分钟的停顿里看出了局促不安。

    苏鹤观察的很细,他发现这位女士目光似乎一直望着煎饼果子的摊位,手指装作很忙的不停歇去扶头顶的帽子。

    这样的举动很巧合的与脑海里的另外一副画面重合在了一起,谢迁感到局促时也会有如此行径。

    所以苏鹤鬼使神差的上前帮她点了豪华版煎饼果子,被他称为阿姨的女士看到他后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看出她的窘境,但还是接过冲他道谢。

    在她随后的话里,苏鹤听出了来龙去脉。

    “我是第一次坐地铁,本想来通过接地气的方式来儿子的学校体验一番,结果路上遇到了抢劫,身上的钱财手机什么的被洗劫一空,我又不认识路就……”

    话是这样说,阿姨仿佛认识他一般,见到苏鹤的瞬间,全身心都松懈下来。

    这位气质拔群的阿姨话不多,偶尔问上一两句问题,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好像天塌的事放在她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苏鹤只问了她目前境况后就没多问,将人带到警局做了笔录,因为那时人流量多,警察调监控找人估计要花费好一些时间。

    苏鹤留了联系电话,并花钱在附近订了间酒店房间将一直赶路的阿姨安排了进去。

    苏鹤有个做事理念,既然帮忙那务必要帮到底。

    阿姨显然没想到他订房间花钱这么干脆。

    “你不怕我是个骗子?”

    苏鹤明显并不觉得:“我身上没什么好骗的。”

    阿姨有些过意不去:“要不留个联系方式?我好送些礼物当做报答。”

    “没必要,”苏鹤眼神真挚的可怕,“我帮您就没想过要些什么回报。”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苏鹤请假在警察局里坐了半天。

    在酒店找到对应房间,敲门要求进去后,苏鹤才提着警察抓到小偷找回的手机等物品进来。

    他叫了一声阿姨,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转身打算走人。

    漂亮阿姨摘了帽子从里面房间出来叫住了他。

    苏鹤发现自己跟谢迁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

    因为他发现他帮的阿姨长着跟谢迁母亲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