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 好奇来八卦问怎么回事的人也不是没有。

    但是因为卢骄和阮越是同桌,好事者还不敢当着阮越的面直接问——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冷酷无情的班长今天还像没事人一样, 和卢骄正常相处,那肯定是因为他不看朋友圈, 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

    所以, 一直等到课间操的时候两人分开, 阮越要去查纪律没有一块下楼, 才有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卢骄面前八卦。

    “卢哥昨晚发的朋友圈, 到底什么意思啊?和班长到底有啥关系?”

    昨晚到最后,在霍扬的误导下,所有人都成功的认为这仅仅是一出玩笑而已。甚至卢骄发了句“我没有在开玩笑!!!”,班里同学刷刷刷回复他的都是“卢哥别闹了”, 给他气得不轻。

    卢骄又不能给密密麻麻的评论挨个私聊解释, 只能愤怒地在心里把好心办坏事的霍扬骂一顿。

    终于有人问到他面前,卢骄眼睛一亮,正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认真说清楚一番。

    他清了清嗓子,组织语言准备开口,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眼前突然横出一只手臂, 一把将那个好奇八卦的男生拽走, 好像只剩下一道残影滑过卢骄面前。

    “别多问别多问,卢哥开玩笑而已!昨天晚上我们六个人一起吃吃饭的, 能有什么事!”

    卢骄还没看过去,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昨晚的哪一个白痴了。

    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一句话, 好奇的男生就恍然地“噢”了一声,然后就被拉走。

    “你想知道啥, 过来这边,我告诉你!”对方还相当义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了卢骄一个“放心有我在”的充满人文关怀的眼神。

    卢骄目瞪口呆,足足呆住好一会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就已经成功地把人拉走,仿佛成了一件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了。

    卢骄感觉自己呆愣站在大太阳下简直就像是一个傻子。隔了片刻,就看到霍扬正站在不远处偷瞄自己。两人眼神一对上,霍扬就做贼心虚地把视线挪开。

    卢骄没忍住,气冲冲朝他走过去,霍扬一见他过来就想跑,被卢骄一把拽住衣领,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

    “你还跑!”卢骄一看到霍扬就来气了。

    霍扬赔笑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把那条评论删了嘛!”

    卢骄直瞪他,马后炮行为有啥用,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的,一句澄清都不相信。

    他总不能在教室里拿班主任的扩音器喊给所有人听吧!

    这个念头猛地冒出来,又被卢骄迅速否决——他要真这么做,别说阮越会不会生气,班上的人肯定又会当做是一次大冒险的恶作剧来对待。

    霍扬躲过他的攻击,又忍不住给自己辩解:“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我也和他们解释了,没一个人相信,还说是我在造谣呢!所以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的?”

    卢骄忍不住想揍霍扬,又不免郁闷,这个乌龙事件传递着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息——所有人都宁可相信他在整活,也不愿意相信他和阮越在一起,仿佛这是一件多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

    他反问霍扬:“很奇怪吗?”

    霍扬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你们之前不是都喜欢苏荷——你们俩都喜欢omega嘛?”

    卢骄反驳:“不是,我又不是alpha,为什么非要omega不可?我喜欢谁,和性别本来就没有关系。”

    “你这话说的,那阮越呢?”霍扬问。

    卢骄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更不喜欢了,他喜欢的人是我!”

    他声量都没有控制住,课间操结束散场,走在旁边的同学听到声音,频频扭头去看。

    霍扬抽了抽嘴角,硬是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眉飞色舞的炫耀来。

    “真的吗?不是你对班长死缠烂打,逼到他忍无可忍才点头吗?”

    卢骄看霍扬又觉得对方格外欠揍,但是不肯多说了,只能哼唧一声:“你爱信不信。”

    阮越暗恋他很久的事,他才不想告诉任何人,不想因此有谁对阮越评头论足。

    霍扬八卦要紧,连忙笑着追上去:“我信我信!所以卢哥,我到底应该怎么称呼班长,你昨晚没回我啊!”

    “昨晚”是个致命的关键词触发点,卢骄终于忍不住又踹他一脚,没好气地回答:“之前怎么叫,现在就还是怎么叫!”

    “哦……”霍扬摸了摸脑袋,欲言又止。

    一想到霍扬问的那什么奇奇怪怪的称谓,卢骄自己都有些脸颊发热。

    他好像都没想到和阮越再亲密的行为,只是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人满足。而且他们才在一起多久,按一般谈恋爱来说,肯定是要循序渐进的吧?要是进展太快,说不定会把阮越吓到什么的……

    连牵手他都很容易脸红。

    卢骄以前从来没想到,向来高冷的人原来谈恋爱的时候这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么容易害羞。他都怕表现出再亲密一点的意愿,会把阮越直接吓跑。

    可是阮越也会主动亲他的脸颊诶!说不定……

    卢骄心里猛地闪过这样的念头,又在电光石火之间拐到越发让人脸红心跳的环节去。

    霍扬原本还想追问某个问题,一看卢骄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害羞来。

    霍扬恍然大悟,也明白过来怎么卢骄不让他追问了。

    卢哥不好意思嘛!

    他完全明白过来了,这次肯定不会有误会的!

    ***

    卢骄原本期待的,两人在一起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后,收到所有人的祝福……这种事情,在被误解之后,压根没有机会发生。

    他因此而感觉这两天一下子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甚至试图暗搓搓地“带节奏”,比方在他们班级的匿名群假装路人不在意地提一嘴之类。

    但是很快就有人毫不留情地反驳他想太多——

    卢骄(匿名中):我觉得卢骄和阮越好像真的有情况。

    匿名同学A:什么情况,不要乱开玩笑啊!

    匿名同学B:之前闹着玩的吧,两人怎么可能是一对?

    卢骄(匿名中):他们关系很好啊,每天一起学习,还经常一起上下学,每天形影不离!

    匿名同学C:这有啥啊!见过他俩在学校里牵手接吻吗?就普通好兄弟,这位预言家别想太多,真当自己是预言家啦?

    “预言家”是卢骄抽到的匿名身份,看着这样“有理有据”地反驳,他情不自禁地偷瞄阮越,但想伸过去的手又猛地停止。

    他们当然不可能在学校里就光明正大地牵小手,更、更别提压根没有过的接吻了!

    别的不说,阮越对肢体接触那么敏感,卢骄真想动手动脚还得看场合,生怕阮越信息素控制不住——他哪里敢在班里其他人有可能看到的地方,和阮越做出什么亲密行为举止啊?

    “别玩手机了,快听课。”

    阮越压低声音,微微皱眉小声提醒。

    卢骄心里有些郁闷,但还是连忙点头,准备低头再看一眼就收起来。

    然后他直接看着屏幕瞪大了眼睛。

    匿名同学D:不过,你们说,他俩要真是一对的话,谁上谁下?

    匿名同学E:这还用问?当然是alpha在上面。

    匿名同学F:不一定哦,卢骄的身高、体能,各方面都比阮越好,而且他之前喜欢omega,他要是不愿意的话,班长也压不住他的。

    匿名同学G:那阮越还是alpha呢,卢哥再能打也是beta,还是他躺下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匿名同学F:预言家呢?要不你来预言一把,他俩要真在一起了,谁攻谁受?

    “预言家”哪里有办法回复这样的问题。

    卢骄看到这些人口无遮拦地议论着这些内容,感觉自己的脸颊好像都不受控制地涨红了几分,生怕阮越凑过来会看到这些“致命”的讨论,手忙脚乱地把窗口做贼心虚一样地全关掉了。

    阮越正好用手里的笔戳了卢骄一下,小声地提醒:“快听,讲上周你没搞懂那道压轴题了。”

    卢骄猛地挺直腰板,连忙把注意力收回到课堂上,竭力遏制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这整整一天,只要瞄到阮越一眼,卢骄就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几分,不敢多看两眼。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为什么高中生课这么多,为什么周末还有这么遥远的距离?

    ……

    翘首以待的周末还没有到来,率先到来的是请假几天的苏荷终于回来上课了。

    成年的omega面临的第一次情热期通常是最为严重的,一般情况下,哪怕有alpha的信息素抚慰,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自身的信息素才会恢复到正常稳定的阶段。

    如果没有固定伴侣的帮忙,使用抑制剂来缓解,也是至少需要观察几天,以防中途又遇到什么刺激复发。

    因为这样,从上周五的生日宴出现意外,苏荷足足到这周四才终于回学校,也完全不知道这段期间班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苏荷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过的最糟心的一个生日,犹如将会伴随他很长时间、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开始对自己成年的生日宴有多期待,在众人的瞩目下有多风光,接连不断超出预想的意外,每一件事回想起来都像是噩梦一样。

    全班同学都知道他陷入情热期,还都知道没有一个alpha愿意临时标记他……

    一想到这些,苏荷简直恨不得再也不来上学了。

    但是高考的时间越来越接近,父母都担心他少上几天课会影响进度,更不可能同意苏荷“不去上学”这种任性的要求了。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班里,就有不少人发现他回来,关心地问侯他的情况。

    “苏荷,你身体好些了吗?”“你怎么样了呀?”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关心罢了,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是遇到情热期,避免交流尴尬,都是omega才去关心询问他。

    只是在苏荷听来,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班里向来不怎么喜欢他的omega在假惺惺,指不定他不在的时候,都怎么在背后笑话他呢……

    这样的情绪在听到同桌宁小羽的询问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你在哪家医院住的呀?抑制剂会不会有副作用?我听说有的医院开的抑制剂效果不是很好,哦对,会不会很痛啊?”

    苏荷眼眶都泛红,直直盯着宁小羽,对他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回答,反问他:“你不就是想笑话我吗?”

    说完直接趴在课桌上颤抖着肩膀哭鼻子了。

    宁小羽瞠目结舌,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平时确实有些地方看不惯苏荷,两人时不时互相刺两句,他也经常有几分暗搓搓的嫉妒成分在里面。

    但天地可鉴,这回他是完全没有二心的好奇询问,因为自己也即将成年,他当心自己的情热期也这么突然到来,想提前了解一些经验罢了。

    他也没懂自己哪一句话让苏荷觉得被笑话。

    现代社会科技发展进步到这个地步,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有药物辅助或其他的方法来减少互相的影响。没有固定伴侣而选择使用抑制剂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对他们还是学生而言。

    他自己都准备好好研究一番,到时候自己情热期要找一家靠谱的医院,哪里会在这种事情上笑话苏荷?

    宁小羽很无语,他本来还想问苏荷,一般omega成年后情热期也不会这么快到来,苏荷有没有做个全面检查看看身体情况……只是见到苏荷这幅反应,他还是默默地把这样的念头咽回肚子。

    ……

    这一整天,苏荷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指不定在背后偷偷笑话他,对他而言上课是一个折磨。

    ……卢骄也觉得一路过苏荷的座位,脑子里就冒出一连串的声音挺折磨他自己的。

    不出他的意料,上周五的意外发生后,评论区“炸”开了。

    大概因为评论真的很多,平时听到也就四五条,卢骄感觉这一整天他起码听到四五十条。

    首当其冲挨骂的是作者、戚临遥和聂离,承担了八成的火力和不带重复的花样谩骂。

    卢骄早就发现了,评论区“看”的文从苏荷的角度出发讲述,很多时候也会因此和苏荷“共脑”。

    在读者们眼里,苏荷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主角当然不会有错,哪怕他是误会了,其实根本没有人劈腿、出轨,在评论区眼中那也是“正牌攻怎么能和正牌攻在一起啊!他们明明都是我老婆的【消音】!”

    “我敲,作者在写什么?【消音】作者把人骗进来【消音】,【消音】作者【消音】【消音】!”

    卢骄:目瞪口呆,第一次在自己的脑子里听到这么多屏蔽词。

    多亏发泄情绪的出口成脏都变成忙音,卢骄还从崩溃哀嚎的评论中发现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其实从很久以前文案的四个正牌攻的介绍已经消失,还有人记得吗?”

    “我入坑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我是看大家评论约定俗成谁是攻,难道作者都没有说吗??”

    “其实是没有的,一开始也只说买股,包括谁是攻都是我们自己对着属性猜的……”

    “总不能是我们一直猜错吧?!!”

    “怎么还有人给【消音】作者洗白啊?这篇文都多少万字了,现在突然告诉我两个一直发箭头的alpha其实是一对,那到底谁是正牌攻!!!”

    卢骄猜测,存在于异世界的这部小说,和他们所处的真实存在的世界之间,有着互相关联影响的“纽带”。

    小说原本设定的主角与正牌攻角色,会让苏荷身边总频繁出现喜欢他的人和之间纷争的修罗场,这类的巧合偶遇总是会在苏荷的身边高频率发生,促使世界线朝着小说所期盼的圆满结局发展。

    但是不受作者操控的真实世界中,即使硬把所有人都放进修罗场中,也总有存在拥有自我意识、进行自由选择的人出现,走向不符合期待的道路。

    于是“变数”就会反哺影响小说的发展,直到发展完全变得与预期南辕北辙,连文案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面目全非。

    当然,周五晚上除了苏荷与戚临遥决裂之外,更大的事情是意外到来的情热期与后续的一切。

    只不过,苏荷对后续的一切一无所知,评论区自然也如此。

    大概因为前面发生的事情太炸裂了,相比较下,阮越的名字出现在评论区中,倒是没有遇到太大的恶意。

    “好久没见的学霸上线!正好撞上遭遇劈腿悲伤的老婆!正好碰上发情热!为什么他不上啊啊啊啊!”

    “我现在知道闷骚的高岭之花有多能忍了,人都到你面前你怎么还能那么绅士地说‘你应该找你的伴侣,而不是我’啊啊啊急死我了!”

    “我听懂了,阮越在和苏荷宝贝要一个名分呗!表面高冷其实在疯狂吃醋是吧?但是不懂趁虚而入怎么能得到名分呢!”

    “有时候真的怀疑【消音】作者在故意整活,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能写路人甲冲进来给主角打抑制剂,有你这样浪费设定的人吗??”

    卢骄心想……也倒没有浪费,只是主语发生了改变,读者们也无从得知罢了。

    崩溃的读者们很快开始投身于另一个“正牌攻”的讨论之中,即便情热期的苏荷什么都没发生,评论区的气氛都还是欢乐很多。

    ……卢骄不由有些同情这些读者,又难以想象他们如果“再次”知道真相,又会心态爆炸成什么样。

    好在他听过之后,不管是被那些发言气到,还是滋滋有味地看热闹,这些声音无法波及到真实世界,多听几条也就消失了。

    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而对评论区来说,这仅仅是遭难的开始……

    卢骄曾经很多次想过,如果他有机会在评论区发言,一定要把一些过于自我中心的评论挨个吐槽一遍。

    但是如果现在有机会给出忠告,他一定会告诉这些读者——

    快跑!事情一定不会按你们预想展开的!现在到底谁是谁老婆这种事已经超乎你们的想象了!

    嗯……

    因为他已经听评论里口无遮拦喊老婆老公太多次了,仿佛已经能习以为常地说出这样的称呼一样。

    仿、佛、而、已。

    下午放学回家,两人走去牵单车,卢骄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忘了拿,要回教室一趟。

    他扭头看阮越,大概听了一整天的评论,心里难免留下涟漪,卢骄张口:“老……”

    第一个音节都没完整地发出来,他就自己涨红了脸,在过于激动的肾上腺素刺激下生生停顿住。

    阮越没听清他的要咽回喉咙去的音节,奇怪地微微歪头看他。

    “嗯?”

    卢骄闭上嘴巴,片刻之后开口:“我要回教室拿化学卷子,我刚忘记带了。”

    阮越不疑有他,点头回答:“我去单车棚等你。”

    卢骄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火速拔腿跑了。

    他狂奔回教室的途中,还捂着自己急速加温的脸颊,试图让自己脸上的热意降下几分。

    可恶啊,根本开不了口,粘人亲密的称谓在唇舌之间绕一圈,还未能想到阮越如果听到,会露出什么可爱又害羞的反应,卢骄同学自己已经羞耻又不好意思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单靠想象,都让他脸红心跳,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已经濒临超载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卢骄回教室拿作业, 还顺便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着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可疑,他才松了口气。

    又担心阮越等太久, 连忙重新狂奔下楼,跑去单车棚找阮越。

    他直奔目的跑过去, 单车棚前面有一大片空地, 卢骄才刚从教学楼外的三阶台阶直接跃下去, 就一眼看到了单车棚外站着的两个人。

    原本疾冲的脚步一下子猛然刹住了。

    卢骄放慢了速度, 还没走近过去, 就听到站在阮越对面,背对着看不到他的人的声音:“……之前的事情多亏有你,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作答谢。”

    苏荷的声音软糯糯的, 透着天真可爱的气质, 并不是“装”的,而是他就是习惯这样说话。

    卢骄撇撇嘴,如果苏荷不是对着他的男朋友说话,那就更好了。

    阮越摇头回答:“那件事也只是意外,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今晚还有事, 吃饭就不用了。”

    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不过为了和苏荷划清界限,罕见地还说了这么长的话。

    他话音一落, 视线就往教学楼的方向望过去, 下一秒陡然瞪大了眼睛, 直接和蹑手蹑脚靠近的卢骄对视上。

    苏荷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语气低落了几分, 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你现在在等人吗?”

    “对啊!”

    卢骄在后面猛地开腔,苏荷吓得汗毛竖起,整个人一瞬间跳了起来,看清在背后开口的是卢骄,喘着气没回过神,好像也没听清卢骄说了啥。

    “卢骄,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呀!”苏荷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间又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

    卢骄已经溜到阮越身边,一胳膊直接挂在阮越的肩膀上,和苏荷说:“班长很忙的,学习任务非常重。距离高考只剩下两百天了,你没事就多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吧!”

    苏荷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头一回被卢骄“劝学”,实在是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阮越也跟着点头应声:“嗯,就是这样。”

    然后卢骄和他勾肩搭背,拉着他快速跑去牵单车,直接在反应不过来的苏荷面前直接溜了。

    苏荷呆愣的片刻,两人都骑上单车离开,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傻站着。

    他……他还想问问能不能送他回家呢,和戚临遥闹掰之后,苏荷放学都找不到一起回家的人了。

    ……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途一如既往地遇上高峰期,等候交通灯的时候,路口处停了无数辆蓄势待发的单车电动车。

    阮越踩着单车微微绕过一辆电动车,对车主瞪他的眼神视而不见,踌躇着蹭到卢骄的旁边。

    十字路口各类吵杂的声音不断,没人听到他压低音量的话。

    “刚才是苏荷自己过来找我说话的,我没想搭理他……”

    卢骄惊讶地看阮越,理所当然地回答:“我知道,一看就是。”

    阮越瞄了眼还没进入倒计时的红灯,偷偷伸手去戳卢骄的手臂,“那你——你在生气吗?”

    隔着衣袖戳个寂寞,卢骄一把将他的手指攥住,回答的速度飞快:“没有啊!”

    阮越试图抽手失败,感觉脸颊有点发热,移开视线好像若无其事地在看交通灯。

    “那你怎么半天不说话?”

    平时上下学的路上,总是卢骄滔滔不绝地聊天说各种话题,阮越才会被他带着多开口。

    卢骄一旦沉默不语,这条路好像也变得安静得奇怪了。

    卢骄松了手,没有再握着阮越的手指不放,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偷瞄阮越一眼,冷不丁开口:“你想去哪约会?”

    阮越猛地扭头看他,眼里的紧张慌乱不加掩饰。

    “啊?我、我不知道……”

    卢骄声音也绷紧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哔——哔——!”

    “绿灯啦!别挡在路上卿卿我我啊!”

    身后猛地响起嘹亮的喊声,好像一瞬间把两个人从想象中的独处拽回到车水马龙的嘈杂之中。

    回过神的两人甚至不敢互相再看一眼,连忙踩上单车过马路去。

    没有聊到结论的约会话题,到最后分别的时候也没有定下来。

    卢骄晚上还查了下本市什么推荐的约会地点,可要么是很远不适合他们两个高中生去,要么是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建议,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卢骄怪不好意思的,感觉阮越也一样的紧张,最后还是上课的时候,互相传纸条用文字交流,才得以让讨论顺利进行下去。

    卢骄:明天我们去哪里约会比较好啊,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中心公园、看电影、或者去图书馆?

    阮越:都可以啊,只要和你一起,我都很开心。

    卢骄:犯规了!我也一样!非要挑一个呢?

    阮越:图书馆吧,还是先把作业做完再说。

    卢骄:那要不来我家里做作业吧!我妈买了新的烤箱,我明天做蛋挞给你吃~

    他的波浪线划得销魂,随着手里的纸条被猛地抽走,笔尖颤巍巍地划拉下一串。

    卢骄根本来不及注意那波浪线,惊吓得猛地抬头往自己旁边的走道看。

    班主任正站在过道上,她手里还拿着练习册,板着脸低头看自己截胡下来的小纸条。

    卢骄大气都不敢出,偷偷去瞄阮越,阮越整个人都僵硬地坐直,一动不动。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看了卢骄一眼,视线又波澜不惊地落在阮越身上,下一秒就收回目光。

    她把那张纸条重新放回到卢骄的桌子上,平静地开口:“不重要的事情下课后再交流。接下来我们看看第18题,这是一道典型的电磁场问题……”

    卢骄绷着挺直腰板低头看自己的练习册,等班主任踱步走向讲台,才默默伸手把那张纸条拖回来,动作小心谨慎地推给阮越那边。

    阮越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隔了片刻才低头去看纸条最后一行的内容。

    他没再回卢骄了,把这张纸条折叠起来,垫在自己笔袋下面。

    后半节课两个人根本不敢说一句话,胆战心惊地一直到下课,班主任离开教室为止。

    卢骄趴在桌上,小声的和阮越说:“老张好像都看到了,怎么办……”

    虽然他们没说什么黏糊的话,可是只要班主任眼睛不瞎,都能从那只言片语中看到两个人有猫腻。

    阮越也很忐忑,想了想小声说:“就算知道……也不会怎样吧?”

    只是他语气里还是有些不安,像是仅仅是在自我安慰一样。

    担心着班主任会喊他们去“喝茶”,然而这件事也始终没有发生,一直到下午的课间,阮越要去办公室交一份评分表。

    卢骄蹭的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阮越本来就紧张着,听到卢骄这话,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分,点头应声。

    两人自打成为同桌后,看起来关系好了很多,经常一同出入也不奇怪,看到卢骄跟着阮越去办公室,也没人起疑。

    至于上午物理课传小纸条的事情,当时班主任表现平平,也压根没有其他人有所深思。

    尽管很想牵住阮越的手,在校园里卢骄还是不敢做这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只是把手放在阮越的肩膀上,像很寻常地和友人勾肩搭背那样,起码看起来没有一点暧昧。

    下课的办公室里学生人来人往,班主任还给其他班的同学答疑,两人在后面等了片刻,其他人都离开,阮越才把评分表递给班主任。

    “老师,这是这周的表。”

    “好,我等会看看。”

    班主任接过去,低头稍微瞄了一眼,就抬头看向两人。

    卢骄心里一紧,心想正戏来了。

    但班主任只说:“没别的事了,你们回教室吧。”

    卢骄急忙开口:“张老师!你会给我们请家长吗?”

    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被请家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卢骄绝不想因为这事再体验一次。

    班主任却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为什么要给你们请家长?”

    卢骄:“诶?可是……”

    阮越猛地拉住他的手拽了下,截住卢骄没说出来的话,说:“知道了老师!我们……我们不会再这样了。”

    班主任挥了挥手,点头说:“你们都是高三生了,自己做事有分寸就好,什么事情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一定要自己心里有数。”

    卢骄猛然明白过来,也同样做了保证,然后才和阮越快速溜出办公室。

    两人放松了一点,慢吞吞地往教室走回去。

    班主任显然不打算追究什么“早恋”的问题,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卢骄感觉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被拿开。

    他才终于能重回刚才的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阮越:“那你明天……要不要来我家啊?”

    哪有人约会地点直接就定在家里的?

    但是阮越也不觉得奇怪,他心里还装着班主任刚才说的话,点头回答卢骄,想了想说:“你要抓紧学习,要是接下来的时间松懈,班主任可能就不会假装没这回事了。”

    卢骄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

    第103章 第 103 章

    约会的周末好像又是和寻常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天。

    阮越的到访已经是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卢骄母亲出门找自己姐妹玩之前, 也就提醒了一句:“小越,今晚在家吃饭哦!晚上家里吃火锅,食材都已经订好了!”

    至于卢昭, 也只是从卧室里探头看了眼,轻哼一声说:“我下午要出门, 你们俩自己在家悠着点。”

    阮越还没能做出反应, 卢骄就面红耳热地瞪卢昭:“喂!不要瞎说!”

    卢昭吐了吐舌头, 把脑袋缩回去前留下一句:“没干嘛怎么还把椅子搬进卧室去呀?”

    卢骄正准备拉着阮越去他的房间。

    以前阮越来他家里一起学习, 两人都是光明正大地呆在餐桌那边的, 有时候卢昭在家里,也会一起过来学习。

    但今天,在阮越到来之前,他就率先把自己卧室的书桌收拾了一遍, 又从餐桌那边搬了一把椅子进自己的房间。

    卢昭估计是当时就发现了, 却偏偏不吭声,偏要等阮越到来,才当面调侃他俩。

    卢昭说完就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害站在走廊的两人齐齐僵住。

    卢骄被戳穿了心事, 但他本意也没想做什么, 只是想和阮越呆在房间里, 有独处的空间而已。

    被他妹这么一说, 仿佛他有什么歪心思一样……

    他脖颈都有些涨红,急忙扭头看阮越, 不自在地开口:“你别听她瞎说, 就是、就是我卧室书桌采光比较好!”

    阮越也情不自禁地有些羞意, 下意识回避卢骄的视线,点头应声:“原来如此……”

    卢骄急急忙忙把他拉进自己的卧室, 以防卢昭又冒头出来说奇奇怪怪的话。

    幸好在房间里把学习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后,卢骄也放松了不少,两人一人一张椅子,并排坐着就开始做功课了。

    卢骄现在学习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每一科的成绩都能稳在全班中上游,学得比较好的科目有时候都能冲到全班前几名。

    最薄弱的科目是英语,词汇量不足导致他看着阅读题边猜边看,头昏脑胀的时候看漏一行都是常有的事。

    此时他就是对着周末的英语阅读专练卷头痛,连蒙带猜做完一篇,往后一翻居然还有五篇阅读量不相上下的,每一个字母都认识,连成的单词组成的句式比天书还难读懂。

    卢骄忍不住叹了口气,扭头去看阮越的情况。

    阮越在做语文作业,同样对着阅读题,下笔书写的动作连贯流利,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他腰板挺直,端坐的姿势显得身姿绰约,侧脸的线条都像造物主精心捏出来,精致得随时可以入画。

    卢骄用左手托着下巴,看两个单词,给句式成分分析划一下线,就忍不住偷看阮越两眼。

    阮越做完一份阅读,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笔往卢骄的手肘上敲了下。“快做作业。”

    卢骄嘿嘿地傻笑,阮越敲得一点力气都没用上,他还乐在其中地把手肘蹭过去一点,故意去碰阮越的胳膊。

    阮越本来低着头,这会儿才抿着嘴抬头瞪他。

    卢骄笑嘻嘻地说:“我在写呀!”

    阮越把他的手肘推回去,说:“那就专心写,不要盯着我看了,写完作业再看。”

    他对注视向来敏锐,更何况是来自心动的人的视线,就更难以招架了。

    要不是在做不怎么需要思考的题目,阮越怕自己也要写不下去了。

    卢骄托腮看他,强行地进行了阅读理解:“所以这是写完作业的奖励吗?”

    阮越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懵懂的模样着实可爱,卢骄伸手去戳他脸颊,嘴角噙着笑回答:“我写完作业,奖励就是你让我看个够吗?”

    “!”

    阮越根本没这个意思,被卢骄说得暧昧,心跳都有些加快起来。

    他用毫无杀伤力的目光瞪卢骄,板着脸硬邦邦地回答:“那你没做完又有什么惩罚?”

    卢骄还真的露出专心思索的表情,想了一圈回答:“我要是没做完,那就罚我一天都不能和你说话好了。”

    说着仿佛已经想到那个场景,甚至扁扁嘴表情都可怜了几分。

    阮越又好气又好笑,实在绷不住笑骂了一声:“你是想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不知道,但我可能会憋死。”卢骄认真的回答。

    他托着下巴朝阮越挨近,还撅着嘴像求顺毛的大金毛一样望着他,阮越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揉了几下,失笑说:“你专心一点,要是我让你分神的话,我就出去……”

    “卢骄!我中午要吃——”

    卧室门猛地被推开,卢昭带着她风风火火的嗓音闯了进去,头往屋里一探,吼一半的声音戛然而止。

    阮越快速缩回手,两人条件反射一样地拉开距离,齐齐朝门口看去。

    卢骄反应快速,跳起来挡住卢昭,直瞪她:“说了多少次敲门!”

    平常卢昭总会和他呛,比如阴阳怪气两句“谁知道你在卧室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之类的。但此时真撞到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自己都已经觉得尴尬和心虚,没有反驳卢骄。

    她小声地把话说完:“我中午想吃粉,你帮我煮一碗哈,谢谢哥,没事的话我走了!”

    一连串的话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直接开溜。

    卢骄按着门把,看她火速跑回自己的卧室去,只能憋屈地把门关上,恶狠狠地上了锁。

    他转身回来,阮越已经低头继续做题,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卢骄轻咳一声,也只能开口说:“我妹中午想吃粉,我们和她吃一样的行吗?”

    阮越没有抬头,小声回答:“可以呀。”他的语气都显得镇定多了,只是从发间露出的耳尖还红红的,热意还没彻底消散。

    ……

    卢昭跑回自己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直接打开了微信开始发语音。

    “我刚撞到我哥和阮越哥差点亲上了!阮越哥捏着我哥下巴靠过去,A爆了!啊啊啊啊!”

    她激动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接着发语音:“如果我晚几秒钟开门就能看到他们接吻了,太可惜了!”

    如果卢骄能听到卢昭描述的画面,一定会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来。

    天知道卢昭这种自带滤镜艺术加工的脑补天赋,到底是怎么拥有的。

    ***

    晚餐的时间,幸亏卢昭没有回来,要不卢骄怀疑她又肯定会要叽里咕噜地调侃多两句。

    都怪卢昭,他们下午学习可专注了,一点分神都没有,效率极高地完成了作业,卢骄还在晚餐前把今天的背单词任务提前完成。

    吃完晚餐,母亲果不其接着热情地邀请阮越留宿,阮越根本来不及拒绝,卢骄甚至连换洗的睡衣都直接帮他拿好了。

    借宿的频率实在高得夸张,卢骄的衣柜里都有一个架子用来放阮越的衣服,母亲给家里两个孩子买新睡衣,都会顺带捎上给阮越也买一套。

    阮越就是抱着刚拆标的睡衣被卢骄推进洗手间,他无奈地瞪了卢骄一眼,小声地说:“你别这么明显,被你妈妈看出来怎么办?”

    卢骄戳了戳他蹙紧的眉心,笑得很轻松。

    “放心好了,我妈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会和我说——”他模仿着母亲笑吟吟又温柔的音调,“小越太害羞了,你要对人家主动一点,好好照顾人家。”

    阮越脸都涨红了,连忙把卢骄往洗手间外面推,快速反驳:“阿姨哪有说这种话!”

    卢骄笑嘻嘻:“反正差不多。”

    就算有,换卢骄说出来都变得奇怪了不少。

    阮越感觉热意直冲脑门,只想把卢骄推出去,自己洗澡冷静一番。

    没想到,卢骄离开前,还说:“就算发现了也没事,总有见家长的一天嘛!”

    阮越被这话猝不及防地轰炸到,涨红了脸什么都顾不上,猛地把洗手间的门关上,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卢骄摸了摸鼻子,他是不是太急吓到阮越了?

    ……

    大概因为说的话,晚上阮越看起来也局促了几分,尤其是在卢骄妈妈的热情招呼下,呆在客厅里一起看电视,他坐在沙发上,腰板绷直,整个人看起来不自在极了。

    卢骄也洗完,一边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从沙发后面一把搂住阮越的肩膀,亲昵地把脑袋都贴上来。

    “妈——”他拉长了声音,“我想吃水果。”

    母亲一边看电视,一边和父亲在沏茶喝,根本没注意到什么异常一样,自然地回答:“冰箱里有桃子,自己去洗一个,给小越也拿一个。”

    “好嘞!”卢骄回答着,捏戳了戳阮越的脸颊,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母亲开腔:“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别老拉着小越。”

    但阮越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跟着卢骄去厨房了。

    卢骄拿了桃子去冲洗削皮,阮越就站在他身后。

    阮越正想开口,卢骄就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小声说:“你看,我妈啥也没看出来。”

    阮越只能干瞪他,无法反驳。

    卢骄削完一个递给阮越,扭头看他,眼神明目张胆地从上往下望,问阮越:“睡衣合身吗?”

    阮越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步,点了点头。

    卢骄继续削桃子皮,满意地说:“可爱吧?我挑的款式。”

    冬季的睡衣在衣袖和领口都有绒毛,白色的款式衬得阮越的脸颊微微泛红都很明显,因为显得很可爱,都削弱了他身上清冷的气质。

    卢骄也穿着同款的睡衣,只不过是灰色的。

    两人一起走出厨房的时候,阮越没忍住瞄了他一眼,心里默默的想,好像情侣装似的。

    这让他有一种在长辈的眼皮底下和卢骄偷偷谈情的感觉,想法很大胆,却让人羞耻到极点。

    ……

    晚上入睡时间早,陪父母看了一会儿电视,没多久他们就回房间了。

    躺床上的时候,卢骄关了明亮的照明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

    他还没有睡意,枕着手臂侧卧,朝着阮越的方向。

    阮越也一样面对着他,只是已经把眼睛闭上。

    阮越没动静,卢骄也一动不动,就这样无比清醒地盯着阮越看。

    阮越闭着眼睛,偷偷眯着瞄一眼,过一会儿又瞄一眼,卢骄一直看着他,好像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视线都如有实质,灼热的落在身上一样。

    阮越睁开眼,不自在地开口:“怎么了?”

    卢骄回答:“没怎么呀。”他理直气壮,“早上不是说了,做完作业你就让我看个够。”

    他仅仅是凝望着,可阮越已经受不了,也完全没法装睡,直接伸手去捂卢骄的眼睛,不让他看了。

    但这动作像极了在自投罗网,阮越的手一伸过去,就被卢骄一把攥住。他抽不走,卢骄不仅牢牢握住他的手,还怀揣住一样的细细抚摸。

    手心和指缝都受不得这样细致的揉弄,没片刻阮越就被摸得红了脸,但他没有挣脱,只是小声开口:“你干嘛啊……该睡觉了……”

    话音落下,卢骄就蹭的把脑袋都挨近过去,抓着阮越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郑重地询问:“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吗?”

    他声音都绷紧着,可听到这话的阮越才更是紧张,在听清的那一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更进一步?什么更进一步?

    他们俩现在躺在床上,再进一步是什么意思?

    阮越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一面想着会不会太快,一面又想着连后颈都咬了,好像也不算快……

    如果、如果卢骄想要的话,当然都可以——但是闹出太大的动静,被发现怎么办?

    阮越脑子里一堆问题,却根本问不出口,说不清是羞耻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被子,小幅度地点头回答卢骄。

    “可、可以……”

    他紧张极了,甚至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隐隐约约感觉到卢骄靠得更近,身影几乎把他完全笼罩。

    阮越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就听到卢骄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发出:“那我亲了?”

    原来……原来是亲吻。

    阮越松了口气,但脸好像更热了——他刚才都在想什么啊,哪有那么快!要是卢骄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他磕磕绊绊地回答卢骄:“你想、想亲就亲……”

    好在此时紧张无措,也不像是奇怪的反应,要是阮越敢看卢骄,就会发现鼓起勇气靠近他的少年其实也紧张死了,滚烫的热意都蔓延到耳根和脖颈去了。

    卢骄生怕阮越没理解,又强调:“亲嘴哦……”他不自在地放轻声音,小声地询问:“可以吗?”

    阮越紧紧捏住被子,不明白怎么卢骄连这也要问。

    他只能胡乱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然后下一秒,卢骄按住他的肩头,快速地挨近过去,直到两人的距离变得亲密无间。

    他凑近,抿着嘴贴上去,嘴唇快速地贴紧,阮越睁开眼,和他呆愣地对视上。

    柔软的触感好像踩在云端一样,被软绵绵的云朵轻柔地包围住,叫人只想往下陷入。

    可时间不过一秒不到,卢骄就缩回去,结束了这个短暂得好像……好像无事发生的吻。

    他根本不敢看阮越,又去拉阮越的手,低头盯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看。

    阮越整个人好像宕机了一样,任由他亲吻,任由他牵手,只是脸颊热得发烫,他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嘴唇,好像反应不过来发生的一切。

    卢骄瞄他一眼,便看到阮越把自己的嘴唇舔得湿漉漉,水润柔软的感觉在暖黄的灯光下好像更明显了。

    卢骄根本不敢多看,移开视线小声地开口:“这是我的初吻……”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我可能,不、不太会亲。”

    他紧张得胡言乱语,搞得阮越也一并不自在,忍着羞涩回答卢骄:“我也是初吻……”

    卢骄拉着他的手,傻笑了一声,带着无法掩藏的笑意说:“我好高兴。”

    阮越捂住自己发热的脸颊,说他:“你笑起来好傻。”

    卢骄抬头看他,却回答:“可是你笑起来好可爱。”

    阮越感觉自己热得要爆炸了,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闷住。

    卢骄又凑近过去,阮越用被子把脸包住,可是红红的耳根还露出来。卢骄就贴在他耳边,轻声问:“刚才那样亲你……你会不喜欢吗?”

    其实那个吻结束得太快,阮越好像压根没反应过来,都回想不起发生什么一样。

    但他被这样的问题弄得只想把整个人蜷缩起来,闷着回答卢骄:“当然不会。”

    卢骄又磕磕绊绊地问:“那、那你会喜欢吗?”

    怎么这么多问题,搞得像什么售后反馈服务一样?

    阮越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似乎因此更加混乱了,忍着羞耻回答卢骄:“……喜欢。”

    明明耳根已经充血泛红,却还能看到此时又变得更红,卢骄忍不住伸手去揉他发烫的耳垂。

    阮越瑟缩了下,但是没有躲开,任由着他的动作。

    卢骄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欢喜,贴近了小声地喊他:“宝贝,那我下次再亲亲你,可以吗?”

    第104章 第 104 章

    更过分的事情都可以, 亲吻当然也可以。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却没有多少独处的机会和时间了。

    在学校的时间当然不可能,呆在教室里连偷偷牵手都不敢的两人, 根本没有被任何人撞见过任何亲密的举止。

    而平时上下学的时间也很匆促,卢骄想过要和阮越告别吻, 都会因为羞于启齿, 每次都踌躇不定又眼巴巴地看着阮越, 最终也啥都没有做。

    至于周末去图书馆, 在公共场合更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于是, 隔了两个周末,卢骄理直气壮地和阮越讨论:“图书馆开门太晚关门太早,还要排队抢座位,我们还是换个自习的地方吧。”

    他的心思几乎写在脸上了, 阮越将他凑近过来的脑袋推开, 小声说:“不去你家了。”

    每次去卢骄家,结果就是留宿一起睡觉,而且卢骄的父母都在家里,简直就像是在长辈的眼皮底下偷情, 再多来几次阮越都难以招架。

    卢骄从善如流:“那去你家吧!”

    阮越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卢骄, 肉眼可见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

    卢骄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 认真地和阮越说:“在图书馆都不能正常交流,我感觉我们效率也不高, 还是在家里学习比较自在。”

    阮越忍不住用笔盖去戳他“过线”的手肘, 将信将疑:“真的是认真学习?”

    卢骄肯定地点头, 非常真诚地看着阮越。

    阮越招架不住,虽然内心觉得很不可信, 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心里又何尝没有微妙的期待呢?

    ……

    在充满期待的周末到来之前,卢骄还偶然在校医院碰到苏荷和宋老师。

    虽然周末和职高一决高下那种幼稚的比拼已经延续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进行,但是对高三生来说异常珍贵的体育课,卢骄还是会和班上的同学去打几场篮球。

    对他来说可能没什么影响,对队友来说可能就有些致命了。

    和隔壁班轮流发两个球后,一个男生勾住卢骄的脖子,靠近他鬼鬼祟祟地问:“你知道班长在场外等谁吗?”

    他们打球的时候,间或有人来看,还有春心萌动的omega会在场地外给暗恋对象加油呐喊;然而大家想了一圈,也只能认为站在场外的阮越不是来看打球,有可能是来催谁交作业的……

    卢骄无语地回答:“来看我打球啊。”

    队友目瞪口呆,几秒钟后大笑一声推了卢骄一把:“别开玩笑了!有本事你去当着阮越的面说。”

    虽然被问及的时候,卢骄总是努力想力证两人的关系,但是大家都当作玩笑,说两句岔开话题,也没有当真。

    卢骄急了:“去就去啊!”

    但是说话间对面已经要开始发球了,卢骄只能暗暗磨牙,心想下一轮中场休息证明给其他人看。

    等到中场休息,刚才的队友也惦记着之前说的话,凑过来和卢骄说:“你看,阮越都走了,怎么会是来看你打球的?”

    卢骄急忙扭头去看场外,果然看不到阮越。

    他们走到场边休息喝水,卢骄从堆在椅子上的外套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看,阮越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他去帮班主任登记成绩,先回教室了。

    卢骄急于证明地拉住那个队友和他说。

    对方被他一把扯住衣服,喝水喝一半差点没呛到,毫不客气地说:“真的吗?证据呢?”

    证据就是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但是再往上几条消息都是卢骄在花式喊宝贝。

    卢骄自己都有些脸热,正准备把手机转过去给对方看,临门一脚却缩了回去,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

    队友自然不信的,还摇头拍了拍卢骄的肩膀,说:“你别老拿班长开这种玩笑了,他不知道算了,他要是知道铁定要揍你的。”

    ——语气还挺语重心长。

    卢骄气结。

    结果这个冤种队友打球中途受了伤,还是卢骄扶着他去校医院包扎的。

    卢骄自己都很久没来校医院了,撇下在上药的冤种队友,就自己在校医院里到处乱逛。

    听到苏荷和宋老师聊天也都纯属巧合——完全是因为两个人就呆在心理咨询室里聊天,不仅音量很大,还不关门……

    卢骄才刚从走廊上靠近过去,就听到苏荷的声音从那个大敞开门的房间里传出来。

    “可是真的没有啊,当时工作人员给我打了抑制剂,我没有被其他alpha临时标记。宋老师,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他的音量比往常还拔高一些,语气之中似乎还带有几分的哭腔。

    “真的没有吗?那当时和你关在一个房间里的人,是谁?”

    宋之珩的声音沉沉地传了过来,卢骄站定在门口倾听,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他都好像能感觉对那压低的语气来带给别人的压力了。

    苏荷的哭腔更重了几分:“只是一个同学,而且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这件事你反复说了那么多次,到底要怎样才会相信我?”

    “宝宝,”宋之珩低沉地开口,“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懊悔当时我不在,没能保护你,担心你情热期意识不清,说不定被心怀不轨的人偷偷做了什么,而你对此可能都一无所知。”

    “我……”苏荷好像呆愣住,话都说不出来。

    宋老师叹了口气,语气好像真切了几分:“我只是关心你,如果你觉得给你带来负担,我就不过问了。”

    “不是的!”苏荷急急忙忙地开口,房间里好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拉扯间传出的布料摩擦声。

    “我、我相信你,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

    “当然,”宋之珩柔声细语地说,“只有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所以,小荷,让我看看你的后颈好吗?我只想确认你有没有被别人弄伤,你还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那你去关一下门……”

    听到房间里的脚步声朝门口靠近,卢骄没有再听下去,火速开溜了。

    偷听别人卿卿我我挺不好的,尤其对象还是卢骄避之不及的苏荷。

    眼下在苏荷身边称得上真正喜欢他的正牌攻估计就只剩下宋之珩,这似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甜甜蜜蜜的结局了。

    但卢骄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总觉得怪不对劲的,却又说不清缘由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都不惦记着他打球中途阮越离开这事,问阮越:“你是不是认识宋老师?就是我们学校校医院那个,苏荷生日的时候有见到的。”

    “我认识,他怎么了?”阮越奇怪地问。

    卢骄挠了挠头,想了想开口:“不知道怎么说,感觉他怪怪的。”他停顿了下,想到了什么,“我之前偷听到戚临遥和苏荷说话,他和苏荷说宋老师不是什么好人。”

    阮越摇头,想了想说:“戚家和宋家有生意往来,但我们很少,没接触过,也没听说过什么八卦。你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卢骄凑近过去,鬼鬼祟祟地和阮越说偷听到的墙角,最后说:“……后面我就跑了,他们肯定在校医院里卿卿我我,啧啧啧。”

    阮越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老偷听别人说话?”

    卢骄理直气壮:“他们不关门,我路过的。”

    阮越瞪他,但想了想还是说:“不管怎么说,他是老师,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卢骄认可地点头:“就是就是。”

    他还觉得听着对话有些说不清的不对劲,却抓不住其中的源头。

    因为这事,卢骄潜意识里总觉得古怪。

    然而他路过苏荷的身边时,听到的评论区声音,无一不是在高声呼吁苏荷快点和宋老师在一起,大概因为事到如今,苏荷的身边只有宋之珩看起来是喜欢他的,没有更多的选项了。

    卢骄并无意关心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反正只要苏荷没有来阮越面前刷存在感,他就谢天谢地。

    总之,等到周六,卢骄一大早就起床,出门时间不比平时晚,一路畅通无阻地骑到阮越家所在的别墅区。

    平常他会在大门口等,但今天就径直骑进去,顺着上次过来的路线,一直到阮越家楼下才刹车。

    他家楼下围了一圈的小花园,但铁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卢骄张望了下,看到阮越的单车停在花园里,也干脆推开门,把单车牵进去并排放好。

    至于楼房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卢骄走近过去,看到门铃更想按,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手上动作停顿,两秒钟后大门打开一条缝,阮越从里面推开,和卢骄对视上。

    卢骄咧嘴一笑:“早上好!”

    他的快乐没有感染给阮越,阮越紧绷着表情,压低声音加快语速:“我爸妈回家了!”

    卢骄:“!!!”

    第105章 第 105 章

    阮越的父母平时很少呆在家里, 按阮越提及的频率来看,因为公司在外地发展阶段,一般回家也不会呆太久, 很经常清晨回到家,当天的晚上又辗转去其他城市了。

    而且夫妻俩还经常有不同的行程路线, 偶尔回家的时候, 时间也不一致。

    卢骄和阮越确认:“你爸爸妈妈——都在家?”

    阮越攥着门框, 小幅度地点头, 轻声说:“刚下飞机。”还在他又补充了句, “他们等会还要去公司,没呆在家里,你自然一点就好。”

    说完他才把门敞开,让卢骄进来。

    卢骄感受到阮越去他家的时候那种紧张忐忑了。

    他换了鞋进屋, 就看到阮越的父母坐在客厅里, 见到他还打了声招呼。

    之前阮越父母出车祸住院时,卢骄就碰到好几次,加上小时候认识,那时候阮越的父母都对他态度很和蔼。

    此时也不例外, 阮越的母亲笑得温婉, “你们去房间里学习吧, 等会让阿姨给你们切一点水果。”

    卢骄镇定了不少, 笑着应答,一点都看不出来紧张。反而是阮越绷着脸, 看模样紧张不少。

    阮越的父亲和他几分相似, 也同样面容紧绷, 看着不苟言笑很严肃。他看着阮越也皱起眉头,开口就是:“朋友来家里做客, 你怎么还这副表情?懂不懂什么叫待客之道?”

    阮越拉着卢骄直接往楼梯上走,只留下一句:“你看起来也不懂。”

    “你!”阮越的父亲站了起来,母亲叫了一声拽住他,而阮越已经拉着卢骄蹬蹬蹬跑上楼,没有搭理对方。

    到了他的房间,阮越直接把卧室门关上,才说:“我爸最近项目出问题,他就是为此赶回来的,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不用搭理他。”

    他拉着卢骄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卧室门就紧接着被敲响,阮越走过去开门,家里的阿姨准备了水果和饮料,用小盘子端着拿过来。

    阮越接过手,放到书桌上,转头去看卢骄,卢骄一副宾至如归的自来熟模样,已经跑到他的床边去了。

    阮越把房间门重新关上落锁,脱口而出疑问:“你在干嘛?”

    他话音刚落下,就看到卢骄把手里的东西高举起来。

    阮越眼里有些不自在,语气差了几分:“怎么了?”

    被卢骄拿起来的正是他之前夹到的白色毛绒小熊,被阮越放在床边。

    卢骄捏着小熊的毛绒双手挥舞,歪着头从旁边探出来看阮越,笑着问他:“你每天晚上抱着小熊睡觉吗?怎么还放枕头上呢。”

    阮越快步走上前,从他手里夺走,慌乱地反驳:“怎么可能!”

    卢骄顺势搂住他的腰,贴近过去笑问:“没有的话,你紧张什么?”

    他不过是随口问的,可看阮越的反应,好像还真恰恰被说中了。

    阮越把小熊放回原位,就扭头拽开他的手,瞪了卢骄一眼压低声音:“你松手!”

    卢骄从善如流,嘴角一直上扬着,笑着说:“那今晚你可以换一个抱着睡觉了。”

    阮越害臊得脸都泛红,把他直往书桌推过去,嘴硬着说:“谁同意你留宿了?”

    “我也没说是抱着我睡觉啊。”卢骄装无辜。

    阮越羞恼得掐他脸颊,凶巴巴地说:“赶快学习!”

    他催卢骄学习,卢骄还是能听进去的,学着阮越一样把要完成的作业先提前放好,一项一项去执行,进入状态的时候也专注了许多。

    只是完成几项作业,卢骄就按捺不住扭头去瞄阮越。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阮越傻笑,直到阮越忍不住瞪他。

    不等阮越开口,卢骄就飞快说:“我写完作业有什么奖励吗?”

    阮越目瞪口呆:“你还要奖励?”

    卢骄理直气壮地说:“是啊,这样我才有学习的动力!”

    阮越写完一科作业,正好把练习册合上,干脆拿起来拍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卢骄凑近过去,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我做完作业,可不可以让我……”

    阮越没听清:“什么?”

    卢骄根本没把话说完,轻咳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越,却说得含糊不清:“总之,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就对了。”

    阮越瞪大眼和他四目相对,卢骄目不转睛,盯视得阮越不得不服软退让,回避着目光,别扭地回答:“……等你做完作业再说!”

    他起初没听懂,被卢骄这么看着,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卢骄知道他不好意思,嘻笑着应声:“好哦!我会很快做完的!”

    他说到做到,果然有了激励的目标,效率也不觉提高,连最拖延的作文都写得飞快。

    阮越一直在关注着卢骄的作业进度,忍不住开口:“乱写不算哦。”

    卢骄书写动作不停,还能保持字迹工整流畅。“我才没有乱写,不信你看。”

    阮越将信将疑地凑近过去看,卢骄还能真的没有在乱写,他写作文只要不瞎胡扯,起码能写出正常的水平来。

    阮越顺着往下看,一直看到卢骄收尾停下,没有往下写。他抬头看过去:“你怎么……”

    “啵!”

    响亮的亲吻声落在脸颊上,阮越生生顿住说不完的话,整个人呆愣住。

    脸颊好像从那一秒相贴的柔软得到热意,温度都在难以自抑地向上蔓延。

    卢骄笑得好像偷腥成功的猫,刷刷地把最后一句话写完,放下笔才扭头去看阮越,笑着说:“我写完了!”

    阮越回过神来,窘迫地转过身,硬邦邦地回他:“你的奖励透支了。”

    卢骄:“!”

    他急忙拉住阮越的椅子,那把转椅还没被阮越扭到背对他的方向,就被卢骄一把转回来,卢骄还握住扶手直接拉近过来。

    “这……这只是分红,不算的!”

    他刚才只不过是没忍住而已,怎么能算呢?

    阮越直瞪他,正想推开卢骄,对方已经手疾眼快地倾身向前,甚至屈腿压在他的大腿上,还伸手去按住阮越的肩膀。阮越一慌,整个人直接下意识地朝后抵着椅背,眨眼的功夫,卢骄已经逼近过来,好像直接将他整个人笼罩进影子之中。

    他没了强装的镇定和凶卢骄的气势,惊慌地按住卢骄的手腕,情不自禁地提醒他:“家里还有人……”

    凑近了便能看清阮越凝眸注视着他的时候,眼睫曲翘颤动,眼里氤氲着水雾,像是平日里面对别人冷硬的伪装都被击碎,才露出仓皇无措、柔软的内里。

    可他又惊惶又羞怯的模样实在可爱,卢骄看着就觉得心痒难捱,他像是食髓知味,靠近一寸,就会想要得到更多。

    他凑近低声问阮越:“但你刚才不是锁门了吗?”

    阮越果然受惊一样瞪大眼。靠得那么近,他的神情没有丝毫隐藏,叫卢骄看得一清二楚。

    卢骄闷笑一声,轻声说:“我就亲亲……”

    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清,淹没在相贴双唇之间。

    阮越整个人都僵硬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唯一留下的触感只有嘴唇上灼烫却柔软的厮磨。

    和上一次紧张仓皇间一秒结束的吻不一样,这次卢骄鼓起勇气贴近没有及时终止。

    显而易见,阮越要比他对此更加生涩和无措,甚至紧张得只会硬邦邦地挺直腰板,一动不动任由着他一切行为。

    卢骄慢慢地把手从按着他的肩膀往下,一只手抚摸着阮越的手臂让他放松,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揽住他的腰,几乎是要把人搂进怀抱的姿势。

    他同样毫无经验,凭借着直觉和贫瘠的参考知识来行事。

    卢骄不确定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只是挨近了尽可能延长这个吻。

    两人的唇柔软地相贴,他逼近了就感觉到温软的唇轻碾着,彼此之间越发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好像也交缠在一起,阮越没那么僵硬了,却瑟缩着战栗了下。

    卢骄掐着他的腰用手心去揉捏,好像能感觉到阮越被他带来的一切触感所牵引——他猛地绷紧肌肉又瞬间被抚弄得放松下,打颤着擒住卢骄的手腕,却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亲吻一刻都没有分离。

    于是所有的动作都不像反抗的推拒,而是对陌生的行为生涩却诚实的反应。

    一直到感觉热得喘不过气来一样,卢骄才慢慢松手,缓缓地结束这个吻。

    他们还靠的很近,卢骄感觉口干舌燥,在垂眸看到阮越被自己亲得都有些红肿的唇,感觉脑子里轰地炸开一样,灼热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传达自己起的反应。

    “!”他瞪大了眼睛,猛地跳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房间里好像都很热,密闭着缺乏空气流通,卢骄急冲冲跑去打开窗户,等他再度扭头看过去,阮越抬起一条腿架在搁在另一条腿上面,脸颊还有没褪下的红。

    卢骄一看过去,他就尴尬地轻咳一声,指挥卢骄:“你把那边的窗户也打开一下,屋里……屋里太热了。”

    多亏房间足够大,卢骄又跑到另一边,阮越才松了口气,挪了挪身体。

    两人都对发生了什么好像心知肚明,却谁也没勇气戳破,一直到屋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下来,平复了些,卢骄才敢蹭近过去,他也不敢去碰阮越,只是小声地问他:“你……你会不会不喜欢……刚才那样亲你?”

    第106章 第 106 章

    卢骄觉得自己挺坏心眼的, 明明知道阮越心里大概是怎么想,却偏偏还要问出来。

    但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坏心思,询问的时候, 表情相当真挚。阮越本来就有些热意未消,被他问得更加脸热, 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降低:“没、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咯?”

    卢骄把手肘压在阮越的椅背上, 从后面靠近他。明明因为刚才还有些尴尬的反应, 他不敢再碰阮越, 但此时又忍不住动手动脚,抓起阮越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阮越一转头,细软的发丝就从卢骄手里滑落。

    “我——我不知道!”

    从卢骄的角度从上往下看, 阮越的眼睫很翘, 白皙的肤色下羞红的绯色越发明显,唇色也似乎明艳几分,像春心萌动的片刻,浮现于面容上。

    卢骄忍不住盯着他看, 心里压不住雀跃的念头。阮越这么可爱, 这幅羞赧的模样, 除了他也没有人能见着了。

    他按耐不住想戏弄阮越, 追问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怎么会不知道呢?”

    阮越侧目偷看他, 一对上卢骄过于灼热的目光, 气恼地直瞪他,生硬转移话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该学习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这幅模样, 叫人一看就知晓刚发生过什么,哪怕努力用强势的语气说话,还是因为嗓音有些沙哑与紧绷而露馅。

    卢骄想不起来刚才阮越有没有叫出声,好像是有含糊而隐忍的声音压在嗓子下面,他一直紧紧抿着唇,也因此并不明显。

    明明感觉亲了很久,久到喘不过气,但现在卢骄又觉得不够,好像还有很多细节回味不过来。

    他的手穿过阮越的头发,好像在给他梳头发一样,只是手心要落下贴到后颈前,他才顿住动作。

    阮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小声地督促:“别闹了!”

    卢骄这才老实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却还是去牵阮越的手,笑着说:“你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那我们就多试几次,这样就知道了!”

    阮越觉得自己脸颊的热意迟迟没有消退,听着卢骄镇定又直白的发言,好像腾地一下更热了。

    ——明明在说那些令人耻于启齿的话题,他怎么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他做不到卢骄那么堂而皇之的模样,只能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抽走。卢骄看他不好意思,还非要追着说:“你想不想再试试?”

    只是看着卢骄的目光灼灼,他还是小幅度地点头,只是别扭地回答:“那也不是现在,现在是学习的时间。”

    卢骄双眼明闪闪地看着他,语气雀跃:“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

    阮越伸手捂住他的嘴,直瞪卢骄,恶狠狠地凶他:“别瞎引用!”

    卢骄不吭声了,只是笑得眼睛都弯了,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直盯着阮越看。

    阮越本来只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但下一秒感觉到手心处传来被□□的触感,他好像炸了毛一样猛地缩回手,一看卢骄笑得更猖狂了。

    他居然舔……

    阮越感觉整个人真的热到要爆炸了一样,手心残留着热意,好像还有想要抓挠的刺痒,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口。

    他低头把自己的练习册拽过来摆正,硬邦邦地下最后通牒:“你再不专心一点,今晚真的别留宿了!”

    那就是原本有打算让他留宿咯?

    卢骄心里想着。

    不过这个问题彼此都心知肚明,而且卢骄要是真的这么问出来,阮越一定会炸毛得更加厉害。

    卢骄权衡利弊,还是不再逗弄脸皮薄的男朋友了。

    ……

    如果非要问阮越留宿发生了什么,他大概率会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看卢骄有兴冲冲想要分享的打算,也会急急忙忙捂住他的嘴。

    不过,其实晚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只不过是检验真理的路上多实践几次而已。实践花了比较长的时间,于是卢骄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留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卢骄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认床的情况,睡得可香了。

    苏醒过来睁开眼,近在咫尺的就是另一个人散开的黑发,头顶的发旋逆时针方向,细软的碎发沿着小漩涡打转。

    卢骄迷迷糊糊了片刻,半睡半醒一样的脑子里浑噩地好像思考的能力都变得迟缓了。

    隔了一时半会,好像才感觉到另一具带着温热的躯体紧贴着自己,他低头去看,阮越睡到床的中间来了,蜷缩的手贴着自己的颈侧,整个人侧对着他紧闭着眼,几乎要窝进他怀里。

    卢骄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阮越的腰上,确实是个怀抱的姿势——

    他们睡前没抱在一起吧,怎么醒来都抱一块了?

    卢骄觉得自己睡觉的时候还挺规矩的,阮越更是如此,经常睡前保持什么姿势,能几乎持续同样的姿势到一早上。

    他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愣神了片刻就想到了什么。

    他勾起嘴角,原本想起身的动作停顿住,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睡姿,好让阮越的脑袋靠着自己更贴近,然后状若无意地收紧手臂,把阮越圈得更紧。

    手臂内侧隔着单薄的睡衣紧贴之下,明显感觉到对方一下子僵硬地紧绷住,几秒钟后才缓慢舒展放松下。

    卢骄还上扬着嘴角,只当做没感觉到一样,把阮越搂得比刚苏醒过来更亲密的姿势,几乎以交颈缠绵的距离相贴。

    因为这样,他稍微一低头,唇边就碰到阮越的耳根,再凑近一点点,微微翕动的双唇就亲到柔软的耳垂。

    他动作幅度放得很轻,又好像全然没有感觉到怀中人那隐蔽的瑟缩一样,如同吃到美味的甜品,放在唇齿之间细致品尝。

    不出片刻,被偷亲的耳根就开始急速充血变得绯红而灼热。

    正当卢骄贴着软乎乎的耳垂想更进一步,就猛地感觉到胸口一阵推力,怀里人猝不及防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阮越眼眸粲然,似乎还带有一丝水雾,却反而是亮晶晶地瞪着卢骄,一点都看不出刚睡醒的迷糊。

    他脸颊到耳尖都是羞红的颜色,气恼地看着卢骄,见他嘴角上扬着,顿时明白过来。

    “你早就知道我在装睡,是不是?”

    卢骄忍不住笑到肩膀打颤,也跟着坐起来凑近去拉他。

    “太明显了。”

    阮越想推开他,却还是被他强行抱住,面对面地搂进怀里。

    “你睡相那么乖,怎么会醒来偷偷滚进我怀里?”卢骄贴着他的耳边问,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笑意。

    阮越明显酥麻得颤抖了下,卢骄变本加厉,又继续光明正大的亲他耳朵,声音好像也带着几分缠绵,黏糊糊地说:“而且你装睡一点都不像,碰你一下就抖一下,好像……好像含羞草一样。”

    阮越说不清是生气还是羞耻,被识破了还被这样调侃,只想推开卢骄。

    然而卢骄搂得太紧了,手臂肌肉结实得掰扯不开,阮越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拒,结果推了两下都没用,却感觉到手心的身躯挺起,然后才发现他按在卢骄的胸膛上。

    卢骄故意绷紧了肌肉挺起,问他:“你想摸摸我的胸肌吗?”

    “!”

    阮越瞪大了眼。

    他们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行为,哪怕拥抱或亲吻,好像都是矜持地把手放在限制好的位置,他尤其是如此,连看到卢骄拉高衣袖露出手臂都脸红的人,根本不可能主动去进行更多的触碰。

    但他有了紧张想缩回去的心思时,卢骄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直接用自己的手牢牢握住阮越的手腕,把他的手压在自己胸膛上。

    他嘴上还说个不停:“你摸摸嘛,是不是很结实?我坚持锻炼好长一段时间才练出来的!”

    阮越体温升高得好像要烧坏脑子了,根本无从回应。

    他原本是想推开卢骄的,此时的动作却好像变成自己把持不住去偷摸一样。更过分的是,卢骄扣住他手腕的动作很顺手,就这样牵着往下移了一寸,隔着一层布料,阮越感觉到指腹按压的身躯的温度,肌肉线条流畅的起伏在昭示着少年蓬勃的力量感。

    坏心眼的恋人还在他耳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有六块腹肌,你快摸摸看。”

    明明是alpha,在体能和定力方面阮越自觉没那么差劲,此时却全然丢盔弃甲,明明是他触碰着卢骄,又好像是被动地被卢骄把控着一切。

    手心感受到腹肌的起伏,分不清到底谁的体温更高。

    不能再继续往下了……阮越昏沉沉地想,但根本拒绝不了卢骄的动作。

    一直到听到卢骄声音有些沙哑,靠在他肩颈上低声问他:“能不能帮帮我?”

    阮越抽不开手,他想摇头,但卢骄另一只手从他后背抚上后颈,几乎是用手掌挟制住他,尔后挺拔的鼻尖蹭过下颌线,贴近了和他说:“你的信息素好香,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阮越没明白,他生涩而笨拙地被另一个新手带着探索新世界,好像隔了很久才意识到,他昏头转向地失去了定力,是因为自己的信息素又不受控地释放出来。

    空气中皆是浓烈的酒香,辛辣却香甜,像陌生的新体验,是令人不安惧怕,又难以自抑地想贪欢一晌。

    阮越一直到被触碰相同的地方,才猛地惊叫出声,绷直了后背,意识到什么。

    他想躲开,但被卢骄按住了。

    他无处可躲,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卢骄。年轻的男朋友皱着眉头,他眉压眼看着凶,此时更是如此。

    可卢骄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无限的柔情蜜意,耳鬓厮磨间启齿,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在说:“别躲……”

    第107章 第 107 章

    卢骄此时终于能确认, 阮越压抑不住的时候,会倒吸一口气,紧紧抿着嘴唇, 从嗓眼里发出再细微不过的喘气声来。那声音隐忍地打着颤,还带着不明显的哭腔, 呜咽含糊得很, 只有在措手不及的激刺下, 才会控制不住从喉咙里发出。

    ……像可怜的幼猫发不出叫唤声似的。

    可他不是发不出, 而是觉得羞耻得很, 仓皇之下泄露出几声气音,就把嘴唇咬得更紧,红透了耳根也不想再发出那样奇怪的声音来。

    卢骄却贴近了想听他带着哭腔、好像化成一摊水一样温软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姿势变得更加亲密,卢骄把他托起来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阮越因而不得不岔开维持跪坐一样的姿势。他别扭又羞耻, 还因为难以借力,被卢骄轻轻松松掐住腰就挣脱不开。

    他想开口制止卢骄的动作,却先发出泄露自己情思的声音,只好红着脸压抑住不吭声。

    卢骄坏心眼地掐住他不放, 明知道阮越不愿意开口, 偏偏催他:“宝贝, ”他的声音有几分饱含情''欲的沙哑, “叫老公。”

    阮越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几乎没听清卢骄的话一样, 表情呈现着片刻的空白。

    卢骄贴着他的颈侧, 声音喑哑:“叫一声老公, 我就放开你。”

    阮越打着颤想拽开卢骄的手,但是一点劲都使不上, 被卢骄轻轻亲吻的颈部都已经蔓延着羞人的红,甚至被对方落下亲吻的痕迹也从娇嫩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点的显现出来。

    他面红耳赤地听着那个称呼,眼里好像蓄着泪水,紧紧咬着嘴唇摇头拒绝。

    要不是无法挣脱开卢骄的怀抱,阮越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有人这么主动要人这样叫的啊!

    “乖……不要咬嘴唇。”

    卢骄抽手贴着他的唇边,在齿间撬开一条缝,他的指节抵在阮越的唇齿之间,阮越咬不下去,才不得不带着哭腔打着颤开口哀求他:“别这样……你放手……”

    卢骄催促他:“就一声,叫出来我就放过你。”

    作为示范,他贴近了阮越的嘴唇,轻轻咬了下他的唇,轻声喊了一句:“老婆。”

    太羞耻了……

    阮越感觉头皮发麻,甚至说不清裹挟着他丧失理智的,到底是因为生理上的本能,还是仅仅是因为卢骄这样喊他。

    他几乎要哭出来,从断续的喘气声中,红着耳根才小声地叫了一声:“哥……”

    话音还未落下,卢骄的吻就毫无章法铺天盖地一样地落下,剩余柔声细语的话,都淹没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阮越控制不住拔高了声音,紧紧攥住卢骄的手,跪坐的小腿也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片刻之后,整个人好像脱了力,软下来倒在卢骄的怀抱之中。

    阮越眼眶都红了,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而且还因为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根本逃不开卢骄的注视。

    他的手心几乎被磨到发红,被卢骄放开的时候,好像还残留着难以启齿的触感。

    卢骄圈着他的腰,伸手去拿纸巾,阮越还没平息的呼吸又局促几分,垂眸侧着头不敢看,由着卢骄的动作,隔了片刻才红着脸催促他:“可以了,不用擦了!”

    声音还带着瓮声瓮气的哭腔,又因为起床之后一直没喝水,口干舌燥得沙哑。

    卢骄这才停下,只是又挨着他亲亲,声音里带着黏糊的语气而像撒娇一样:“你刚都不肯喊我……”

    阮越涨红了脸直瞪他。

    这要怎么开得了口!卢骄还好意思控诉?!

    他试图拽开卢骄按在自己腰侧的手,却因为短暂的脱力而落下风失败。

    阮越只能咬牙切齿地捏着卢骄的脸颊,气汹汹地问:“你还好意思问?”不等卢骄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又挨近了磨着牙凶巴巴地追问,“要我叫你什么?骄骄吗?”

    卢骄呆滞了下,一时间对阮越的称呼做不出及时的反应。

    阮越知道他对这样的昵称有多抗拒,恶作剧的倾身向前,附在他耳边带着明显的笑意开口:“骄骄,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掐着他腰侧的力道猛地加大,卢骄牢牢把阮越扣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回答他:“你怎么叫我……我都喜欢。”

    不喜欢吗?

    好像也没有,阮越这么叫他,像恋人之间特有的,再黏糊也不嫌肉麻。

    阮越震惊地想看卢骄的表情,想辨认他是嘴硬糊弄自己,还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但还没等他辨识清楚,就听到卢骄贴着他的耳朵说:“那我叫你‘阮阮’好了。”

    他声音含混沙哑,又放得轻柔,饱含的情意好像在喊一个可爱又招人怜惜的昵称一样。

    ——分不清是想说“阮阮”,还是“软软”。

    阮越果然一点都招架不住,腾地有些局促起来,支支吾吾反驳卢骄:“哪、哪里软了!”

    他刚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却来不及捂住卢骄的嘴,就感觉到他挠了挠自己的腰,语气正儿八经:“这里好软,叫声好软,腿也好软。不过……”

    阮越想堵着他的嘴巴的手顿住,奇怪地问:“不过什么?”

    卢骄贴着他耳朵,才小声接着往下说:“不过,刚才有个地方,可一点都不软。”

    阮越:“!!!”

    在毫无招架之力的戏弄面前,他甚至都没法把口无遮拦的卢骄揍一顿,而是下意识地选择把头埋进卢骄的怀里,直接装死。

    卢骄乐得搂着他不放,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阮越:“你爸妈还在家吗?我们现在……偷溜去洗手间?”

    阮越没有抬头,只是把手举起来,指了指房间里一个方向,闷声回答:“房间里的洗手间可以用。”

    他房间本来也是带独卫的布局,但是头一回过来的时候,阮越就是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澡,卢骄还以为房间里的没有使用。

    他有话直问:“你之前怎么不用?”

    阮越抬头瞪他。“你还好意思问?”

    卢骄无辜地看他:“怎么了?”

    看他好像真的一副忘个精光的模样,阮越心里羞恼极了,戳了戳卢骄的胸膛直想控诉。

    偷亲他就算了,还把他压在衣柜上舔后颈,很长一段时间阮越看着自己的卧室发呆,都会情不自禁想到那时候的场景,不受控制地脸红。

    现在好了,更过分的事都在这个房间里做过了,阮越简直想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哀嚎一声——他今晚躺在这张床上,还怎么睡得着?

    一想到这,阮越也只能闷闷地推卢骄一把,小声说:“我去洗个澡。”

    卢骄搂着他的腰的手松开了一点,阮越手指搭在他肩膀上,借了一分力支撑。

    但他刚想坐直起来,就感觉到腿根传来难言的酸软,维持别扭的姿势太久,肌肉一下子发麻使不上力气。

    下一秒,卢骄的手心重新覆盖在腰窝处按住,不费一丝力就重新拉拽着阮越坐回到他的大腿上。

    没等阮越羞愤地看他,他就直接开口:“宝贝,我抱你去清洗好不好?”

    阮越只感觉脸颊一片滚烫,甚至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窘迫与难堪。

    都怪卢骄刚才逼着他喊他那个称呼,而迟迟不肯松手,要不也不至于现在腿软到这个地步。

    他不看卢骄,只问他:“我说不好你会松手吗?”

    卢骄闷笑一声。

    “我哪里敢松手,你站都站不稳,我怕你腿软摔倒。”

    阮越被拆穿了,只能嘴硬逞强回答:“我才不会,不信你再松手一次。”

    卢骄这回却不放开他了,维持着把他抱在怀里的亲密姿势,凑近在阮越的耳边低声说:“你怎么面对我都这么犟,这么别扭?还是你真的不高兴了?”

    阮越连忙看向他,卢骄声音好像都委屈几分,他的眼睛像小狗眼一般,明眸含情看着阮越,显得真诚又可怜,“我都不知道,你是喜欢还是讨厌我这样对你?”

    阮越呆愣了下,慌乱而别扭地开口:“我没有……我只是不好意思……”

    他对一切都陌生而青涩,好像从来没有得到像卢骄给予的那样炽烈而张扬的感情,也全无应对的经验。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才是正确的,应该坦率直言,还是不应该把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他对此是如此的一无所知,只能选择过往面对无法应付的场景相似的方式,嘴硬地隐藏自己所有想法,别扭地想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

    他太习惯口是心非,直到现在才察觉到。

    卢骄蹭了蹭他,语气无端地黏人又撒娇,“可我不知道呀。”他无辜得理直气壮,非常坦荡,“我没有经验,我做什么都怕你不喜欢,想知道你是什么感受。如果你没有诚实告诉我,我会以为你真的很勉强,心里其实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阮越,好像明明心里不舍,却偏偏要扁嘴坚持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做什么,你直说好了,我会尊重你的。”

    “没有!”

    阮越猛地开口,声音都拔高几分,明明还很羞赧,可听到卢骄这样说,一下子好像什么都忍不住了。

    他急急忙忙地说:“我很喜欢!”明明脸颊还有几分薄红,此时说出口的话都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喜欢你亲我,摸……也可以,我都喜欢!我也没经历过,我只是太紧张了,但我一点也不讨厌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更怕你不喜欢我……”

    卢骄堵住他的嘴,几秒钟后才悄悄舔了舔阮越的嘴唇,带着明朗的笑意,小声说:“喜欢死了。”

    第108章 第 108 章

    十二月份初的时候, 学校进行了一年一次的体测。

    高三的学习任务与日俱增,被冲掉一节课的老师不是很开心,对高三生来说难得有一个下午可以不用上课, 是快乐得值得放鞭炮的好日子。

    体测常规项目就那些,每个班安排错开不同的时间分别进行, 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排队和围观其他同学进行, 难得放松的时间, 哪怕有拿着单词本在背诵的卷王, 都会被松懈的气氛感染而难以专注学习。

    最后进行完体重身高视力这些简单的测试, 高三三班就高效率地完成体测,每个人把表交到班长那里,就可以自由活动等放学回家了。

    阮越边收边按学号排序,清点确认, 卢骄和他一块排队体测的, 早早也弄完了,就干脆给他搭把手一起整理,顺便可以扯着他的大嗓门喊班上同学过来交体测表,以免找不到。

    于是过来的同学, 只要熟悉的一点的, 都免不了被卢骄问一句话:“你长高了吗?”

    霍扬一头雾水:“啥?”

    卢骄本意根本就不是想问霍扬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没等霍扬反应过来, 就直接和他宣布:“我长高了!”

    霍扬将信将疑地比划了下,撇嘴:“得了吧, 你算上鞋垫是吧?”

    两人身高相仿, 卢骄比霍扬高微不足道的零头, 站一块比较高矮也全靠当天两人鞋垫厚度来决定。

    卢骄挺直腰板,瞪大眼睛反驳:“测身高脱鞋的好吗?给你看看!我长高了三厘米了!”

    他早就准备好了, 手上那叠体测表第一张就是自己的,直接拍到霍扬面前给他看自己足足一米八六的身高。

    霍扬抽了抽嘴角,直接把自己的体测表交给阮越,服软了点头应声:“行行行。”

    一旁还有其他人交表,阮越按照学号在看,其中一部分就直接递给卢骄了。

    卢骄嘴上和霍扬嘚瑟着:“我早就说我长高,你们非说是我的鞋垫厚了,现在看清了吧?这可是实打实的186!”

    好在他说个不停,手脚还是很麻利地接过体测表,对着学号整理,和阮越分工合作非常默契,不用多进行交流。

    霍扬转头去看阮越,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班长,你怎么忍受得了这个傻逼啊?”

    阮越还没说话,卢骄直接把霍扬一脚踹开了。

    阮越抿着嘴唇,低头整理体测表。只是他不是严肃认真而表情紧绷,嘴角弧度甚至还有一些微微的上扬。

    卢骄郁闷地问阮越:“我看起来很傻吗?”

    这种问题能得到的答案几乎可想而知。

    阮越轻咳一声才得以维持正经的语气回答:“不傻,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

    “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滚远的霍扬笑声响亮而放肆。

    卢骄撸起袖子想揍他,阮越及时制止:“你帮我看一下哪些学号没交,我们去找一下人收齐。”

    卢骄立刻回来,没搭理霍扬了。

    霍扬站在不远处看着直摇头,他们卢哥一谈恋爱就是这么一副狗腿恋爱脑的模样,班长看起来清清冷冷不为所动,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乐在其中。

    ……不过,霍扬很快就会意识到他错了。

    体测结束后自由活动的时间里,路过图书馆纯粹是去学校的湖边喂鱼抄小路途径。霍扬面不改色地踩踏草坪走捷径,在靠近图书馆墙根的地方听到了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些说不清怎么发出来的声音。

    卧槽!

    他瞪大了眼睛,脚步放轻缓慢靠近,竖起耳朵听听是哪对明目张胆的情侣。

    那边传来不明显的水声好像是接吻一样,逐渐消停之后就听到一个男生压低有些沙哑的声音:“你说嘛,我是不是看起来高了?”

    霍扬:“……?”

    墙根那边根本没发现有人偷听,对话还在小声地继续。

    阮越不服气:“你怎么不说我也长高了?”

    “是噢,你也一米八了,”卢骄凑近亲他,“你高了两厘米,我高了三厘米,相对来说就是我高了一厘米。”

    他贴近的方式是把阮越压到墙根,手肘抵在墙上逼近,另一只手扣着阮越的腰,一边说着,一边用鼻尖去蹭阮越的肩颈。

    像一只毫无章法又黏人的小狗,把亲密的主人的衣服都蹭的凌乱,还想要更多的肌肤相贴,抵着散开纽扣露出的锁骨往下延伸,留下暧昧的痕迹。

    可谁知道他嘴上说的还是那些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的话。

    阮越咬着后槽牙,被卢骄掐着腰才没整个人酸软下去。他想把卢骄推开却迟迟没有下手,只是扣住他的肩头,忍着喘息硬是回嘴:“你之前明明说你183.5,只长高了二点五厘米好吗?”

    卢骄从他肩颈处抬头,正想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笑声,两人吓了一跳,卢骄下意识地把阮越护在怀里,扭头去看。

    霍扬没忍住笑出声后,探了个头,小声地说:“路过、路过!你们继续!”

    阮越抓住卢骄的衣服,几乎把整个人埋在卢骄的胸膛上,听到旁边传来声响的时候,几乎整个人僵硬住无法动弹,仿佛血液都凝固了。直到听到是霍扬的声音,他才慢慢地松懈下来,只是依旧没有抬头。

    卢骄也神魂不定,瞪了霍扬一眼:“你来这干嘛?”

    霍扬理直气壮:“我去喂鱼啊。这条路很多人走的,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学校。”

    卢骄面不改色:“我们在量身高,怎么了?”

    霍扬无语。

    他只好说:“你说是就是吧大哥!”

    准备离开前他多看两眼,两个人站的地方正是垂直的两堵墙构成那个隐蔽的墙根,阮越贴着墙几乎被卢骄实实罩住,其实路过没听到声响,不仔细看都什么也没发现。

    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清楚,可是自己都暴露了,也不好意思一直在旁边逗留,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谈恋爱是不是一件会让脑子消失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听到班长还能认真的和卢骄讨论身高话题。

    霍扬离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阮越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他走了吗?”

    卢骄回答:“走了。”

    这里确实不安全,而且卢骄说的确实没错,两个人原本并也没有在校园里就卿卿我我的勇气,一开始真的在比划身高,只是量着量着不服气的卢骄,就非要对男朋友实施壁咚,贴近了比较到底有没有长高。

    阮越推了推卢骄,小声示意:“你放开我,等会万一又有人过来……”

    幸亏刚才经过的是霍扬,要是是其他人,甚至是教导主任……

    卢骄想想也多少有些怂,没有再逗阮越的意思,乖巧地松开手。

    只是他的手稍微一挪开,就感觉到阮越身躯向下滑落,卢骄才挪开一寸的距离,条件反射地又连忙搭在他的腰上,揽着阮越支撑站直没有摔倒。

    阮越抓住了他的手臂,隔了一会儿才红着脸小声说:“我是腿麻了。”

    他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近,如果此时又有另一个人路过,必然会发现两人关系匪浅。

    因为这样,细微的神情也都躲不开对方的注视。

    卢骄看着阮越,嘴角噙着笑,点头应声:“嗯。”

    从语气里听得出,阮越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信服力。

    阮越瞪他,强撑着嘴硬:“你扶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卢骄自然没有松手,只是不仅仅是扶着,他的手掌牢牢箍住阮越的腰,往他最不经撩拨的地方抚摸,还凑近用鼻尖去蹭敞开的衣领下的肌肤,一直沿着向上直到鼻梁贴着下颌处轻轻摩挲。

    而阮越早就控制不住轻颤,细微的变化都无法逃脱始作俑者的注视。

    “你别这样!”他声音打颤,色厉内荏地警告卢骄。

    按往常卢骄当然不会听这样的警告,不过这会他松手很快,几乎在阮越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挪开。

    但他像是戏弄阮越一样,松开了手一秒钟又立刻重新搂住。

    然而就这瞬间的片刻,阮越也猝不及防地腿根酸软要往下滑,又被卢骄箍紧腰才稳住。

    还没等阮越开口,卢骄就装傻一样地问:“你腿还麻吗?”

    阮越耳根都红了,气恼地推他:“走开!”

    卢骄哪里敢走开,松手都怕阮越站不稳。只是不敢在行动上造次了,手老实地揽住阮越的腰不动了,把手臂借他握住支撑,身躯挪开了些,起码有人路过,也不至于那么快看出什么问题来。

    只是卢骄还是忍不住在口头上占便宜:“你怎么这么敏感?”

    阮越整个人几乎都僵硬住,下意识地开口反驳:“哪有!”

    卢骄偏偏还笑嘻嘻,只当他嘴硬不好意思承认,压低了嗓音小声说:“碰一下就腿软,那么容易就控制不住信息素,还那么容易起反应——唔!”

    “别说了!”

    阮越抬手去捂住卢骄的嘴,手忙脚乱地扒着他,差点打了个踉跄整个人撞到卢骄身上。

    卢骄的肆意妄言被匆促阻止,他连忙扶住阮越。阮越本来就有些腿软,甚至整个人像投怀送抱一样扎进他怀里。

    卢骄正想戏弄他一番,可阮越低埋着头把脸侧到一边,卢骄倾身凑近过去,嘴巴微微翕张就猛地顿住。

    阮越眼眶泛红,但不是染上情`欲而带来的,是因为他眼眶湿润,泪水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角滑落下来。

    余光注意到卢骄看自己,他把头侧得更厉害,仓皇地躲避卢骄的注视,只小声说:“我也不想这样……我会努力改掉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还在打颤,一字一字地说完,好像因为声带牵动的缘故,随着说话哭腔越发明显,最后几乎绷不住一样。

    他回避着卢骄的注视,抬高手臂,用手背去擦眼泪,但卢骄猛地握住他的手腕,顺着他躲避自己的方向凑近过去,直勾勾地看着阮越。

    “改什么?”卢骄莫名其妙,只是看着阮越眼眶一红,他的心好像也随之被紧紧揪住了一样,“我没说你不好。你……你别哭了,我错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可是他就是没法看阮越这般难过的模样。

    阮越愣了下,终于正视卢骄,呆愣地和他对视上。

    卢骄眼里绝没有他害怕看到的情绪表露,反而是热切又明目张胆的关心。

    阮越不知道怎么开口,硬着头皮小声地说:“……你不觉得,我太、”他羞耻得只剩下气音,要不是卢骄靠得近,根本听不到那颤抖着小声说出的话。“太放荡了吗……”

    卢骄几乎呆愣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

    他差点笑出声,都不知道阮越平时在想些什么,这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看着阮越的表情,他愣了愣,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他不知道阮越怎么会这样想,可阮越没有在开玩笑,而是说出自己压抑的真实想法。

    卢骄认真了几分:“身体反应都是正常的,为什么要这要贬低自己?我说你敏感,不是在说你不好,我喜欢你一切真实的反应,”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好像都沙哑几分,压低了声音,“可爱死了,把我看硬了。”

    阮越瞪圆了眼睛,一时间都不顾自己的羞耻心,伸手又去捂住卢骄的嘴巴。

    卢骄搂着他,眼睛亮晶晶,心无芥蒂地直言:“我看到你也容易肾上腺素飙升,我们互相喜欢嘛,有什么奇怪的,就当扯平好了!”

    阮越顿了顿,才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推了他一把,尴尬地小声说:“……我知道了。”

    卢骄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他,说:“我们去一下图书馆吧!”

    阮越被他的转移话题猝不及防,可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只是有些奇怪:“你现在还要去自习?”

    他们磨蹭的时间太长,都到了放学时间,校门早就开了。

    卢骄却摇头,只是把阮越的衣领重新收拾整齐,等他脸色看起来没那么红,才拉着他进图书馆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本来就是图书馆外,绕着小路走回到图书馆的正门进去,不用三分钟的时间。

    卢骄却没有去二楼的自习室,而是直接进了借阅室,看着书架上标着的分类,轻车熟路地往自己的目标直奔而去。

    阮越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因为图书馆里很安静,他的音量也不自觉地放低,小声问:“你想借什么书?”一边问着,一边看着书架上各种青春科普读物,阮越都有些惊讶——他们学校图书馆怎么连这些藏书都有?

    不等他的疑惑得到解答,卢骄已经找到了目标,说:“找到了!我们走吧!”

    他火急火燎地借出,然后又拉着阮越离开,重新绕回到图书馆外的墙边。那本书一直被他拿在手里,阮越匆促瞥几眼,都没看清书名,他心里好奇着,一时间都把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你到底借了什么呀?”

    卢骄认真回答:“一本给了我很大启发的书。”

    阮越更迷茫:“什……什么?”

    卢骄把书封亮给阮越看。

    这书封面设计很有年代感,针对青春读物设计的斑斓色彩都已经有几分褪色,但阮越还是看清了上面的书名。

    ——《alpha青春发育100问》。

    “啊?”他愣了下。

    卢骄哗啦啦地翻开目录,然后对着找到对应页数翻过去,轻咳一声开口:“我给你念一段哈。青春期少年开始产生性冲动和性幻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发育的过程中难免历经。不需要对此感到抗拒甚至产生自卑的心理,而应该正面地认识、接纳这一切。”

    后面一段是告诉青春期的alpha,即便如此,也要分得清此时的年龄阶段不能做的事情,以防酿成错误等等等。

    卢骄没有往下念,不过他在这里停顿的时候,阮越已经红着脸去挡住书页,不让他继续念了。

    “……这些我都知道,不用念了!”

    他还想问卢骄怎么会知道图书馆里有这种书,此时也全然把疑问抛到脑后顾不得了。

    卢骄索性把书合上,看着他说:“所以,对我坦诚一点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算你是性冷淡我都喜欢你——更何况你不是呢?”

    阮越耳尖泛红,掐了他的腰一把,色厉内荏地瞪他一眼,小声说:“知道了!你别说了,快把书还回去。”

    卢骄笑着应答,没有再做出什么出乎阮越意料的事情。

    在图书馆当志愿者的小学妹接过归还的书籍,刷完学生证递回去给卢骄的时候,忍不住怪怪地抬头看了两个学长一眼,然后低声说:“学长,下次如果只是稍作翻阅,可以去旁边的阅览室看,不需要登记借阅的。”

    借阅时长不到二十分钟的记录连同这本书的名字,每一处细节都是如此地令小学妹疑惑不解。

    阮越尴尬得不吭声,用手肘蹭了卢骄一下。卢骄摸了摸鼻子,表情神游地回答:“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他去阅览室里念,估计第二天又要上学校的表白墙被人议论是不是有毛病了。

    ……

    既然不是要去自习,两人很快就如同往常一样,牵了单车一起骑回家去。

    明明以前觉得赶上高峰期堵车的时候,放学回家的时间长了一截,可是和阮越一起走,卢骄又觉得时间好像变短了,怎么没两分钟就到阮越家小区大门口了?

    阮越一如既往和他告别,牵着单车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过去。

    他要过个马路,在等车流少一些的过程中回头去看,卢骄单脚踩地停着不动,正好和回头的阮越对视上。

    夕阳的余晖落在少年的头顶上,发色都染上夺目的金灿。

    卢骄手长腿长,整个人好像趴在单车上一样,阮越一看过去,他就给阮越挥手。

    阮越说:“你回去吧,我等会车少点再过去。”

    卢骄却摇头,“你进去我再走。”

    这短暂的时间也不过站在不远处相望,在两情相悦的人心中却是叫人欢喜愉悦的共处时光。

    阮越好像听得卢骄的话有几分害羞,没吭声扭过头去,可每隔几秒钟就禁不住回头看卢骄还在不在原地。

    他第三次回头的时候,卢骄索性一踩单车直接靠到他身边,期待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一直看我。”

    阮越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但又生生顿住。他却也不愿意承认,只是嘴硬的反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才一直不回去?”

    卢骄眼睛明亮:“是呀!你爸妈在家吗要不我送你到你家门口吧?”

    他一连串话不带停顿,阮越喉结一紧,最后只能回答其中的一个问题:“……不在家。”

    于是短暂的共处时光又凭借着卢骄的有话直说延长了几分钟。

    送到阮越家门口,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停留的借口了,阮越把单车牵进庭院里,锁在他家庭院那个秋千的旁边。

    南方的秋冬看不出植被有鲜明的变化,庭院里种植的花草树木还是青翠的颜色,又被夕阳镀上一层熠熠金光。

    阮越低头锁车,抬头看卢骄隔着庭院低矮的栏杆凝视着他。

    他开口:“你快回去吧。”

    卢骄牵着单车,走了一步就扭头看他,眼里依依不舍。

    阮越忍不住:“明天就能再见了。”

    卢骄几乎同时开口:“我觉得情侣之间告别应该有个吻。”

    阮越:“?”

    卢骄在他愣住的时候,已经麻溜地后退两步,退回到和阮越隔着栏杆能直接相触碰的位置。

    他期待地看着阮越:“我这么坦诚,你一定会接受的吧?”道德绑架完他还补充,“当然,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阮越突然怀疑卢骄刚才他爸妈在不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别有用心”了。

    可是卢骄说完话,是撅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隔着栏杆还把手扒在上面,把脑袋探进来,那表情分明就在传递“可是你拒绝我会很难过”的信息。

    阮越下意识回答:“我没有不喜欢!”说完他就紧张得回避卢骄的注视,低声补充:“……不要被人看到。”

    卢骄得到许可,委屈可怜的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成雀跃。

    “不会有人看到的,你过来点!”

    阮越锁好单车,看了看两旁,还是听话的走近过去。

    卢骄说得对,别墅区里走动的人很少,此时这条路没有别的人经过,卢骄选的位置在庭院里那棵树边,被树荫遮掩,就更隐蔽了。

    两个少年隔着栏杆对视,阮越几秒钟就不好意思地垂眸回避,抿了抿嘴唇催促:“快点。”

    卢骄笑着说:“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亲你吗?”

    阮越羞恼地看他,下一秒眼前的人逼近过来,脸颊上紧随感觉到柔软的触感落下。

    他呆住一动不动,感觉耳边风声吹得头顶的树叶哗啦作响,也盖不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卢骄亲完还戳了戳,然后被阮越抓住了他的手指阻止了动作。

    “行了,都亲完了吧?”

    卢骄笑嘻嘻:“我亲完了,可你还没亲我呢。”

    他笑得狡黠,阮越一时间竟然感觉……完全不出乎意料,要是卢骄老实听话就这样放过他,他还反倒生疑。

    卢骄不知道站在庭院里的少年在想些什么,脸颊似乎又浮现一丝绯红,他垂眸握住栏杆前倾过来,稍微仰头贴近,双唇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柔得像花瓣落下来一样。

    阮越很快缩回去,但是手伸出去推他,“可以了吧?”

    手当然被卢骄一把抓住,就势牵住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卢骄讨价还价地又商量:“再亲亲嘴?”

    阮越羞赧地瞪他。

    卢骄又飞快地说:“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真是坏心眼,阮越用拇指掐了卢骄的手心一把,硬邦邦地说:“最后一下!”

    他怎么会不喜欢呢?不拒绝就是喜欢呀。

    卢骄当然知道,他贴近过来,隔着栏杆挑起阮越的下巴,俯身向前去,两人的嘴唇相贴。

    相扣的手指好像传来微颤,柔软的感觉好像传递着触电一样的酥麻感,阮越不觉间已经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卢骄的校服衣角。

    这个吻只有一秒钟,没有任何的深入,卢骄也没坏心眼地做什么小动作,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阮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开不了口说出自己心里那一瞬间的落差。

    卢骄几乎整个人都要从栏杆挤过去,天知道为什么庭院的门敞开着,他们为什么偏偏要窝在角落里。

    他眼巴巴地看着阮越,“轮到你了。”

    阮越有些无措。

    “什么?”

    卢骄理所当然:“刚才一人一下,现在也一样嘛。”

    阮越拽着他衣角的手攥紧,声音细微:“……好。”

    他紧张得心脏好像乱跳,紧贴了微微仰头靠过去。

    刚才还在心里觉得卢骄的吻结束的太快,可轮到自己就更难以应对,他亲吻得更快,几乎在嘴唇相贴的同一时间,就立刻缩回去。

    可尽管如此,柔软的唇贴上去的时候,还是发出一声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响,阮越也为此害臊,低头不敢看卢骄的神情,攥着他衣角拉得更紧。

    “可以了吧?”他催促,“你快回去。”

    卢骄的声音带着明朗的笑意:“你拉着我,我怎么走?”

    阮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刷地松开手。

    卢骄不再戏弄他,只是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然后抬腿跨上单车,这才终于离开。

    ……

    这天晚些的时候,霍扬收到了两条微信。

    早些的来自阮越,他们俩的聊天记录通常除了阮越作为班长提醒霍扬这个体育委员要执行的工作以外,没有更多的东西。霍扬虽然会在卢骄面前口嗨,但根本不敢在阮越面前放肆。

    但阮越居然破天荒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卢骄和你们这帮朋友呆一起,也会那么幼稚的撒娇吗?”

    霍扬摸不着头脑:“???不会,他只会逼着我们叫爸爸!”

    更晚一些卢骄的信息也接踵而至。

    “阮越超级可爱,会撒娇要告别吻还拉着我不放,你一定没见过吧?”

    霍扬反应过来了:“你俩有病啊!!单身狗的命就不是命吗?”

    第109章 第 109 章

    霍扬成为围观秀恩爱的倒霉单身狗没有多久, 班里终于有人迟钝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和他八卦。

    损友A:“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去打球,班长要跟着卢哥一起去?”

    霍扬忍不住:“你终于发现了啊?”

    损友A:“你早就知道了啊?”

    霍扬翻白眼, 此时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尽管他是绝不会承认,还是因为他无意间的破坏, 才让卢骄的官宣破灭。

    “当然!”他理直气壮, “也就你们眼瞎, 才看不出来!”

    损友瞪大了眼睛:“所以班长真的在追咱妹啊!四舍五入我们也算大舅子, 我们是不是也能接机贿赂点好处?”

    霍扬眼睛瞪得比他大, 一下子脑子几乎要宕机了:“你在说什么……?”

    损友嗤笑一声,明白过来:“原来你啥也不知道,搁着套我话呢!”

    霍扬一把拉住他,追问:“你从哪知道的?”

    损友理所当然地回答:“不是你说的吗, 瞎子才看不出来。要不然班长怎么周末都和卢哥同进同出的, 不就是为了找机会去卢骄家里接触妹妹吗?”

    霍扬僵硬住,许久之后才开口:“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俩成双成对的,和妹妹没有关系呢……”

    损友理所当然:“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想说卢哥和班长有奸情吧!”不等霍扬开口, 对方就直接说, “那概率也就比你爱上我的可能性小一点点吧。”

    霍扬跳起来:“呸!滚!”

    他还试图提醒损友:“班长是A, 妹妹也是。”

    损友摆了摆手:“要真喜欢上了, 性别算什么?”

    他真的,哭死了, 这二货能说出这种话, 却依然不相信卢骄和班长是一对的。

    毕竟都在同一个学校, 高三生都还能有时间做这种八卦,同校的卢昭很快就知道自己“被暗恋”了。

    卢昭升上高中后日子过得如鱼得水的滋润, 除了有个老哥算得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自己本身既出色又是社交恐怖分子,简直混成高一的大姐头,日常收到情书的频率也高居不下。

    然而,和认识的学姐聊到的时候,卢昭还是忍不住给对方发了个惊讶得掉了下巴的表情包过去。

    “开什么玩笑啊!谁这么大胆造谣的!”

    学姐给她捋了捋所谓的“证据”。

    “听说我们班长每周末都会跟着卢骄去你们家,是这样吗?”

    卢昭语塞:“……那确实是。”

    学姐:“所以大家都在猜,那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能接触到你。”

    卢昭直接喷了:“笑死,他们每次一到家直接房间门一关躲在屋里不出来的。有一次一直到晚上吃饭,我才知道阮越学长又来我们家了。”

    “所以阮越去你们家,和你没有关系咯?”

    “当然啊!他和我哥是一对,是我的哥夫好吧!”

    卢昭发完消息,对面的学姐迟迟没有回应,她愣了愣才感觉到哪里不对,追问:“你们都不知道吗?我哥不是还发朋友圈官宣了吗?我还看到学姐你给他点赞了!”

    提起那条朋友圈可讲的话就多了,因为卢昭后面没有再看消息,也根本不知道她老哥发的朋友圈被他同班同学当作整活这件事。

    不过起码,卢骄说的话没人信,从卢昭口中说出来,倒是有了多几分的可信度。

    学姐有些惊讶:“居然是真的啊……”

    卢昭连连应声:“对啊对啊!他俩和连体婴似的,和我有啥关系?对了,我要去和我哥说一声,别牵涉到我身上!”

    她平时还经常要指望阮越学长给她讲题,行驶一点“小姨子”的便利,可不要影响到她抱大腿啊!

    卢昭做事主动一个风风火火,刚和学姐聊完放下手机,就直接冲出房门,然后直奔对门卢骄的房间。

    尽管卢骄已经抗议过很多次,但是卢昭还是习惯性地敷衍敲门一下,然后就直接拧开门把。

    “卢骄!我有话——”

    冲进房间的卢昭一个急刹车,瞪大了眼睛忘记自己要说什么话了。

    她哥在做什么啊!!怎么把阮越学长压在椅子上?他的手放在哪里?!怎么还把人家的衣服都扯开了!!!

    屋里甚至弥漫着属于另一个alpha特有的信息素味道,卢昭直觉不喜欢,往后退开一步躲避。

    她回过神来了,讪讪地开口:“抱歉,你们继续。”

    然后不等卢骄暴怒起来追杀她,先果断地撤退回去。而且她不像卢骄不长记性,一回自己房间就火速把门反锁上了。

    情绪难以平复,隔了片刻卢昭还是解锁手机忍不住给学姐发信息:“震惊了!阮越好像不是我哥夫,是我嫂子!!”

    不得不说,卢昭醒悟得实在太慢了,然而和其他有着奇思妙想的人相比,她又不算慢。

    不过眼下,卢骄和阮越根本顾不得她,也没法去想妹妹闯进来到底有何目的。

    卢骄起身关门落锁,阮越也从情迷意乱中理智回笼,不自在地遮掩自己身体的反应,没好气地问卢骄:“你怎么又没锁门?”

    卢骄小声嘀咕:“我以为你锁了。”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起来谁走在最后。片刻之后卢骄挪回来,拉住阮越的手,小声地开口:“那我们……要不要继续……”

    阮越已经把衣服整理好,尽管脸上还有些薄红,毫无气势地瞪了卢骄一眼:“什么继续!现在明明是学习的时间!”

    卢骄左顾右盼视线游移,装作无辜的模样。

    他稍微走近一点,阮越就直接伸手去扯他衣袖督促他:“快点来学习,别闹了。”

    卢骄笑嘻嘻地坐回到他旁边,此时书桌上还摆着两个人讲一半的压轴题,草稿纸散落得找不到进度,阮越在翻找着写一半的过程,卢骄伸长了胳膊去开窗,好让房间里的烈酒气息淡薄几分。

    他重新正襟危坐,阮越已经找到最后算一半的草稿纸,放到两个人中间,用铅笔戳着上面的过程,“我们继续,从这一步开始。”

    卢骄靠过去,小声地说:“等会亲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你要是不喜欢……”

    “啪!”

    他装可怜的话甚至都没有机会说完,阮越一把将厚厚一沓的草稿纸拍到卢骄的手背上,制止了他的发言。

    “快点,把这道题讲完我要回家了。”

    卢骄可怜巴巴:“你今晚不留下吗?”

    阮越轻咳一声:“我妈这几天在家里。”

    卢骄只好不吭声了。

    他没说话,可是好像垂头丧气的大金毛一样,拼命地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委屈难言。

    阮越被盯得不自在,语气生硬地说:“等你考好了再说!”

    于是就眼见着不太聪明的男朋友瞬间完成了大变脸,一下子喜上眉梢。

    卢骄还打蛇随棍上地问:“这算是考好的奖励对吗?”

    阮越埋头给几何题画辅助线,不去看他。“你说是就是。”

    “那我考砸了怎么办?”卢骄还追问。

    阮越毫不客气:“那就没有奖励啊。”

    他画完了辅助线,正想叫卢骄看过来,卢骄紧接着说:“那要是考砸了就换你亲我吧!”

    阮越又是“啪”地一声把笔放下,直瞪卢骄:“你有完没完!”

    谁说这个家伙不聪明,那是脑子全都放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罢了。

    卢骄缩了缩脖子,见阮越好像真的生气,不敢再造次了。

    ……

    晚些时候卢骄才给卢昭发信息,问她刚才有什么事。

    卢昭受到的冲击还没有平复,忍不住问:“你怎么能在家里就做那种事!你太过了吧!”

    卢骄死鸭子嘴硬:“什么叫那种事,我们在学习,你别乱说!”

    卢昭:“……”

    卢昭:呵呵,我真没想到我哥是这样的人。

    回想着之前看到的画面,卢昭自己都觉得害臊,也只有卢骄能镇定自若地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了。

    她虽然八卦,可是聊着别人那种私密事也会不好意思,没有多问下去,只是好奇问:“今天不是周三吗,阮越哥怎么过来了?”

    卢骄回答她:“明天要考试,我们做复习。”

    卢昭:“……真的是复习?就你这样复习,能考好吗?”

    卢骄愤怒地回答:“当然!你可别小瞧我!”

    卢昭仍然心有疑虑,又问:“那你俩现在睡觉?你可悠着点啊,不要把人弄伤了影响明天考试。”

    “……”

    卢骄发了59秒钟的语音羞恼地让卢昭停止她糟糕的脑补,并表示阮越已经回家了。

    卢昭:哦,明白了,独守空闺的老哥因为太寂寞而暴躁。

    她当然没有再进行火上浇油的发言,卢骄又没好气地问她刚才到底有什么事,卢昭才终于把她和阮越被人误会的事情说出来。

    末了她还体贴地提醒卢骄,记得早点睡,不要被这种事情气到睡不着觉影响明天的考试。

    卢骄气得牙咬牙:他能不生气吗?

    他在关了灯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人闷上被子在宽敞的床上滚来滚去,寻思着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宣誓主权”,而不会又被当作一次整活。

    不过,过了两天卢骄就没有心思想这个问题了,高三进行的模拟考,他史无前例地考了一个比预料之中要低很多的分数——他考砸了。

    ……甚至卢骄也说不清,到底是他乌鸦嘴了,还是这得算是卢昭的锅。

    第110章 第 110 章

    卢骄的考砸, 是相比于高三以来自己的成绩而言的。最近的几次大型月考,他的成绩一直都稳定在全班前二十名的范围内,甚至擅长的科目在每一次考试中都有明显更进一步的趋势。

    按他和阮越的估计, 这次考试考进全班前十名的机会都很大。

    但是摆在他面前的成绩条显示了班级排名是35名,每一科的成绩看起来都那么惨不忍睹。

    霍扬和其他若干损友表现出了人的悲欢是如此的无法相通——毕竟哪怕他们卢哥考砸了, 这班排级排也都比他们靠前, 实在让人无法产生共鸣而同情。

    阮越倒是一定可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今天高三三班的学生都感觉班长看起来特别不高兴, 明明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气压却好像要更加低得夸张,连拖欠作业的“惯犯”,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的成绩单保持着一整行漂亮的数据,除了稳定的全级第一, 甚至又突破了七百分的总分, 据说全级第二也才考了区区六百九,对他望尘莫及。

    卢骄与他的距离相去更远了,本来眼瞧着两人总分差距只有几十,争取再往前的机会很大, 此时眼看着又拉远了。

    拿到成绩单后, 两人一直没有机会单独交流, 一直到班里同学传话:“卢骄, 老张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卢骄没看向那个同学,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阮越。阮越看起来在做题, 心思却好像全没有在上面, 也正好和他对视上了。

    阮越率先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卢骄声音难免消沉, “班主任只叫了我,我自己过去吧。”

    他说着已经起身了, 阮越似乎也想跟着起身,却被卢骄直接按住肩膀制止。

    不知为何,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两人愣怔了下,卢骄猛地把手缩回去,有些心神不宁,只说:“你不用过去,我能解决的。”

    阮越也没有再坚持了。

    只有带话的同学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两人看起来好像如临大敌的模样。

    ***

    卢骄过去的时候,班主任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做着PPT,卢骄瞄了一眼,就看到“平均分”之类的字样。

    他想起来,高三以来,每次月考之后,班主任都会开一个线上家长会,和家长反映一下这阶段班里的学习情况。

    这次看来也不例外了。

    他知道班主任找自己谈话,不外乎就是因为自己成绩下降的事,要来“算账”他和阮越谈恋爱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班主任会做什么,如果和他爸妈说就算了,要是告诉阮越的父母——阮越的父亲看起来对他要求很严格,说不定会骂他。

    卢骄一想到这,没等班主任说话,就直接开口交代了自己的“底线”:“张老师,你不要和阮越爸妈告状好不好?他没有被影响成绩,这次依然考第一。”

    班主任瞪了他一眼,开口:“你还知道影响成绩啊?”她抬眼示意了下,让卢骄把隔壁的椅子搬过来,等他坐下。

    卢骄连被要求来办公室做作业那段时间,都能因为混熟了宾至如归的自在,此时坐在椅子上却乖巧拘谨得像被第一次叫来办公室一样,肉眼可见的紧张。

    才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哪怕心里觉得自己成熟了,细微的表情都瞒不过和高中生打交道十几年的班主任。

    班主任看着他这模样,语气倒是放软了几分。

    “说一下,这次考试是怎么一回事?”

    卢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就……没发挥好。”

    他不免沮丧低沉,似乎连乱翘的头发,都好像因为情绪而低垂下几分。

    班主任追问:“怎么会没发挥好?那两天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事?”

    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可能性,如果随意编一个不可抗力的因素,也能隐瞒过去,但卢骄只是摇头。“……都没有。”

    有些谎言能欺骗旁人,却无法骗过自己。

    班主任看着他,在沉默片刻后开口:“我并没有打算给你们请家长,也不想做拆散鸳鸯的‘恶人’。”在卢骄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她缓缓地说,“你们在一起之后,你的成绩才开始变好,说明谈恋爱并没有对学习产生不好的影响。”

    卢骄张了张嘴,想说班主任误会了,他们还没有交往那么久的时间。

    但是也不算老张误会,他就是从产生了“想要追上阮越”的念头开始努力学习的,而且他们在一起之后确实还经历了期中考,那会卢骄班排名还进步了三个名次。

    班主任接着问:“那这次为什么考砸?你们吵架了?”

    卢骄一时间有些语塞,要是他是个旁观者,此时大概就能毫无负担的笑出声来——高三的班主任需要操心的事情确实太多了,甚至包括班里情侣会不会因为吵架影响学习之类的……

    他小声地回答:“不是。”他想了想,其实结论早在拿到成绩条之后就已经浮现在脑子里,只是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正视过。

    “我就是飘了。”

    虽然还是在阮越的督促下学习,功课也没有落下,然而基本就止步于此了。

    卢骄觉得自己进步飞快,如果这个世界当真是个由虚构的小说铸成的世界,那合该他当主角才对。哪怕是从倒数几名一跃而上那段时间,他的努力程度,也不过是和阮越平常学习强度差不多而已。

    他确实很聪明,包括升高中的时候,也是突击学习半年不到的时间,以吊车尾的分数考进一中,好像就算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也是可以的。

    甚至考前复习那天,他也没心思放在学习上。

    一想到这些卢骄耳根都有些发红,他怎么好意思和班主任说,因为最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他脑子里都在想那些不正经的东西呢?

    班主任看他面红耳赤,只当卢骄是羞愧难当,开口说:“你也说了,阮越的成绩一直保持得很稳定,哪怕如此,也很少看到他松懈的时候吧?”

    卢骄愣了愣,迟疑着点头,脑袋垂下了几分。

    老张说得没错,阮越无论什么时候,都清楚应该做什么事情,哪怕他一直稳坐全级第一名,他也一直是班里学习最认真的人之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阮越松懈过。

    明明成绩更差一点的是他,却每次都是被阮越督促着才把心思放在功课上。

    一想到这里,之前忽略的一切好像都涌现进脑海之中。

    卢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班主任的问题,羞愧难言的情绪在心间翻涌。

    班主任冷不丁地叹了口气,话题一转,说:“上周值日轮到你,还记得当时修改了黑板上的倒计时——距离高考还有多久天?”

    那个高考倒计日只有在百位数变化的时候引起注意,或者是在某次全班考砸时,被科任老师拉出来念,才有人注意到。

    时间久了,好像连这倒计时都变得令人有些麻木了。

    卢骄也一样,他迟疑了下,快速地回想计算,不确定地回答:“……一百六十多天?”

    班主任点了点头,“差不多,只有半年了。”

    卢骄抓了抓头发,局促地不敢和她对视,脑海里已经想到了老张接下来耳提面命又该说什么话了。

    但是班主任接着说的话,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你想过毕业之后,你们会去往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吗?”

    卢骄呆愣了下,像是一瞬间被雷劈中了一样。

    ***

    这天剩下的时间,在教室里也没有什么单独交流的机会,一直到下午如常放学。

    损友们已经不会在放学的时候招呼卢骄去哪里厮混,看他和阮越一块回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回家的这段路走得无比熟悉,连途径阮越家小区时,会在中间的红绿灯先停下过马路,都好像成了再熟练不过的肢体动作。

    卢骄发现自己习惯之后,好像根本没去想过这习惯的一切发生变化时,又会怎样,半年之后他会在什么地方,以及……阮越呢?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阮越,过马路的时候安全起见,他会下车牵着慢慢走,卢骄也不觉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中与他越发相似。

    他之前送阮越到小区门口,目送他回去后就离开,但是跟着去过阮越家门口一回后,很自然地又“得寸进尺”一步了。

    两人慢慢推着车往别墅区的大门走去,这会儿阮越才开口:“班主任课间找你说了什么?”

    卢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提到这个,老张最后的灵魂拷问又跃上心头,平时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的人,踌躇几番只能含糊地回答:“就……就那些话。”

    阮越也没有追问,只是应了声:“嗯。”

    说话间已经要走到阮越家门口了,这些天天气都很好,夕阳照在校服上都有几分暖洋洋的热意,卢骄却全没有什么心思欣赏,想到之前还偷偷在阮越家门口亲他,可现在他像蔫了一样,头发都低垂几分。

    卢骄没说话,阮越沉默了有片刻,在快到家门口时,才又迟疑着开口:“那个……”

    卢骄一直情绪低落,好像连阮越都不敢多看,阮越停下脚步,他这才抬头对视上。

    阮越表情显然平静多,好像刚发成绩单的低气压都消散些,可却平静得更让卢骄心里没底。

    见阮越眼里有几分犹豫,嘴唇翕张着,还没说出想说的话,卢骄一瞬间有了什么预感,见他迟疑,好像那预感越清晰,于是心越发揪紧慌张。

    “我们最近……”

    “不要和我分手!”

    两个人同一时间开口。

    阮越声音因为迟疑而轻缓,一下子被卢骄扯着嗓子嘹亮的声音盖过去,后半句话卡着没说出来,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空荡荡的街道,瞪了卢骄一眼:“小声点!”

    卢骄被他瞪了,反而好像得到赦免一样,没那么不安,他音量压低了,语速却情不自禁地提快:“我会好好学习的,不会再影响成绩的……”他抬头看阮越,又可怜巴巴地低垂下头,刚才把心里害怕的预感说出来的勇气好像也消失殆尽,声音都低落委屈几分,“……别分手。”

    阮越一时间没吭声,卢骄刚想说什么,阮越就叹了口气。

    他吓得心脏都被揪紧了一样,清晰地感受到如同被判死刑的难言滋味,整个人好像被钉住。

    但是下一秒阮越突然伸手捂住卢骄的眼睛,他的手心带着温热柔软的触感覆上,卢骄不明就里地僵住,他眼睛都不敢眨,透过阮越的指缝看到他靠近过来。

    在近得不能再近的下一秒,柔软的触感带着对方灼热的气息轻轻落在唇边。

    卢骄不敢动,更不敢做出什么得寸进尺的回应,迟疑着抬手搂住阮越,悬挂的心才缓缓地放下。

    阮越亲完不过片刻,但还捂着他的眼睛,声音放得很轻:“笨蛋……不要说那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