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修为尽毁的空灵根40
心情舒畅没多久, 江书苒一个鲤鱼打挺,直直从床上坐起。
比起终于打败讨厌鬼,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需要自己去考虑。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死了。
江书苒微微弯腰,支着下巴开始回想。
当初自己刚入修仙界时, 是师宵涟主动找上的她,
有关渡劫之事, 亦是对方同她说的。
师宵涟心善, 不曾有所隐瞒, 一五一十将真相告诉她后,还亲口承诺过,日后会和师尊一起想办法, 替自己保住命。
江书苒那时觉得活着没意思。
听师宵涟说这话时, 状似听得认真, 实则压根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事后,也就没再因为这个理由去寻过师宵涟。
她不曾去寻, 师宵涟也未再主动来找。
师宵涟这人单纯,旁人一眼就能将她看到底。
江书苒知她真的心善, 也清楚她当时那样说,也是真打算那么做。
之所以忘记, 想来也只会是因为慕浅月——
一开始, 师宵涟是真没过要收徒。
意外被黑心鬼缠上,也只能任命。
师宵涟也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 既然成了人家的师傅,自然是会全心全意地待她。
她的生活里填满了黑心鬼的影子, 那么不小心忘记答应自己的那事儿,属实是人之常情。
江书苒很能理解, 也并未因此对她生怨。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自己的心境比起当初,也算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但变得想活,甚至贪心地想要活得长长久久。
能帮她找到破解之法的,也就只有师宵涟了。
至于为何没想过去找师尊?
笑话!
师尊如此珍视自己,若是知道破解之法,定是早就告诉自己了,哪还需要自己去问她!
何时去找师宵涟呢?
现在还早,干脆现在就去吧。
江书苒刚跳下床,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光顾着想师宵涟,倒是忘了那满嘴胡话的黑心鬼。
黑心鬼如今“伤势未愈”,真心待她的师宵涟,见自己的宝贝徒弟“患病在床”,哪儿还提得起兴致去做其它事。
自己这时候去找师宵涟,她估计不会拒绝。
答应是一回事,是否会分心,又是另一回事。
渡劫之事如此重要,可千万不能出现半点疏漏。
为了能尽可能地保住自己的性命,江书苒一番思索,改了主意。
还是等黑心鬼“身体康复”了,再去元宵峰。
只是不知黑心鬼这“病”,究竟要装到何时才会满意。
还是得先问一问!
江书苒重新跳下床,走去开了门。
如她所料,封闭了听感的付鱼,正安静地等在屋外。
熟悉的等待画面,让她觉着眼眶有些热。
江书苒一把朝人扑去,紧紧地抱住了世上待自己最好的师尊。
付鱼垂眸看向她。
覆着冷意的长眸,撞上少女那双绯红的桃花眼时,雪意转瞬消融。
她问得温柔:“正想去给你准备午饭,你便刚巧结束了。”
付鱼俯身,在她眼尾落下一吻:“我去给你准备午饭,是想留在屋内等,还是坐去外头的竹桌前等?”
江书苒眨了下被碰过的眼:“师尊,其实我还没同浅月聊好,只是怕您等太久,才想着出来先同您说一声。”
付鱼神色未变:“既如此,那便等你真正好了,我再去准备罢。”
江书苒撒娇般埋回她怀中,如同黏人的小奶猫般蹭了蹭。
“那您这回就别在屋外等我了,回您自己的寝屋等我吧,好么师尊?”
付鱼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此刻的情绪。
没有说些反倒会让她更加愧疚的类似“是我自己想在这儿候着,苒苒无需有压力”的话,而是柔声一笑,答应了。
“好,那我先回屋,苒苒等真正结束了,再来寻我罢。”
//
目送付鱼关上寝屋门,江书苒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她不敢再耽搁,以最快速度跑回床上,重新唤出那面散掉的风镜。
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等江书苒看清画面中的不寻常一幕时,脑子一热,忘了“非礼勿言”的道理,下意识唤了下其中一人:“师仙人?”
气息被剥夺得差不多的师宵涟,听见这阵惊雷般的声音,瞬间忘了自家徒弟“身体抱恙”,猛地一推,顾不上去寻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当即涨红着脸直接消失在了屋子里。
被她一巴掌拍到床上的慕浅月,脸色可谓黑得能拧出墨汁来。
水镜不懂主人思绪,见主人被迫移动,立刻跟着飘回她眼前。
慕浅月冷沉的视线扫向镜面,撞上一双难得心虚的眼。
江书苒尬笑两声,干巴巴笑完,结结巴巴地开口。
“啊……额……嗯……你平日里不是严谨得很么,额……嗯……方才拉着师仙人做这事时,唔……嗯……怎么忘了先把通形之境关上啊。”
慕浅月冷呵一声,这声音透过风镜传过来,让江书苒觉得自己周遭的气压都变低了不少。
她倒是不害怕,只是面色不太自然地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要是知道你俩在接吻,我定是不会联系你的。”
说完又有了底气,胸膛重新挺起,道:“哎呀,既然师仙人正好不在,那我就长话短说,这样你也好早些去寻她,我就是想问你,你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慕浅月阴阳怪气地呛她:“被你这般一打扰,只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江书苒自知有错,倒是不恼,无视她的冷脸继续说:“你就给我个具体时候嘛,到时候等你病好了,我便再去你们元宵峰一趟。”
慕浅月这会儿倒是变得和之前的江书苒一样幼稚:“不必想了,从今日开始,我们元宵峰不再欢迎你。”
江书苒依旧好声好气的:“我就再去一回,等下下回开始,让不让我去,都听你的,我没别的事,就是找师仙人简单问个问题,问完我就不会再打扰她了。”
慕浅月硬邦邦道:“要问我家师尊何事?”
江书苒没瞒着,一五一十地说了。
慕浅月听她说自己可能不会死,原本对她产生的那点恻隐之心,瞬间烟消云散。
好巧不巧,江书苒还刚得罪了她。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慕浅月想宽容待她都难。
她眸光一暗,突然微笑道。
“你说你与付仙人已是心意相通?我看只是你单方面这般认为吧。”
慕浅月笑容渐深,眸底恶意也愈沉。
“你会因为渡劫而殒命,付仙人怎可能不知?
“她若真的心悦你,以她的能力,想要寻求一个护你周全的法子,绝非难事。
“可事实是什么?
“她明知你会因她殒命,许是也能猜到你会因此担惊受怕,却从未想过要保全你的性命。
“江书苒,你所谓的与你心意相通的付仙人,究竟爱的是你,还是爱你能助她渡劫呢?”
江书苒听完此话的反应,和她想过的截然不同。
她压根没觉得伤心,也丝毫没产生过自我怀疑。
甚至是反过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此刻真正黑着心的慕浅月。
“你是傻了吗?我家师尊修为再强,那也只是修仙界第一好不好?要弄死我的是天道,天道!我家师尊再厉害,总不可能连天道也能对抗吧?”
“呵,你莫不是故意不愿记得,当初在那门派考核境时,付仙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对抗那数道天雷——“
“对哦!”
江书苒这次甚至直接打断了她。
“要不是你现在提醒我,我倒还真忘记这事儿了!”
天道当时落下的那些天雷惩罚,没伤到该伤的付鱼,反倒是把境内其他人给波及了一番。
慕浅月正是其中之一。
这也就能理解,为何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江书苒就不一样了。
当时被付鱼护得好好的,别说受伤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掉落过。
正因没有经历过“这番苦难”,事后她才会如此轻松地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江书苒实在高兴,一时激动得都能对自己的死对头说谢谢了。
“谢谢你啊慕浅月!你说得对!我家师尊连天雷都能抵抗,那渡劫之事,于她而言,定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师尊定是关心则乱,所以自己也忘了这个因果,才一直没来找我说这些。”
全心全意信任自家师尊的江书苒,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对方。
她又一次跳下床,就要开门时,总算想起来风镜还没散掉。
回头,冲着镜中一脸菜色的慕浅月摆摆手,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
“既然我家师尊能有办法,那我也就不用去找师仙人了,多谢多谢,实在很感谢,其余的废话就先不说了,我得马上去找我家师尊了,你放心,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等我确定能活下来了,就找个机会,请你和师仙人吃一顿丰厚的鳄兽大餐!”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慕浅月:“……”
江书苒顾不上猜她怎么想的,随手一挥,便将风镜遣散了。
她快步跑至付鱼门前,连敲门都忘了,就直接将门推了开。
见到心心念念的师尊后,连忙扑进对方怀里把人抱住。
付鱼抬手替她理了下些许凌乱的耳侧碎发,温声问:“这回,苒苒可是真的结束了?”
江书苒的脑袋窝在她的颈窝中,点点头。
“师尊,我有话想问您。”
作势想要起身去替她准备午饭的付鱼,动作一顿:“苒苒想问甚?”
江书苒主动退出她的怀抱,迎着她温暖的目光,一字一句问得清楚。
“师尊,师仙人应当同您说过了吧,我先前的确是存了死志的,可是我现在不想死了,您可不可以,替我寻一寻不用死的办法啊?“
第142章 修为尽毁的空灵根41
听到“师仙人”三个字时, 付鱼的心情并无起伏。
冷静未能维持多久——因为江书苒下一句,就提到了少见的“死”字。
付鱼虽没出口打断,但从她随之变化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 体内平静的心湖,已被彻底搅乱。
等少女全部说完, 付鱼心中涌起的万般忧虑,从她紧蹙的眉、轻抿的唇中, 泄露得一干二净。
两人相识至今, 小徒弟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死”字。
这般禁忌之语, 却在小徒弟这么简短的几句话中,就被足足提到了三次。
这实在太过反常。
要知道在原剧情里,江书苒可是个从没想过要死的人啊——
不对。
付鱼神色一凛。
原剧情里的江书苒, 从某种程度上判断, 也算是个厌世之人。
虽没想过自刎而亡, 可要是真有可能因某件事而死,她也不会想着躲开。
在凡界时, 她与富商之子钱老二结恨,暗自发誓终有一日定要回来报仇。
后来重返凡界, 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杀去朝阳庄, 亲自手刃了仇人。
在同钱老二结恨之后, 她就想过,若真能替自己报仇雪恨, 待那大仇得报之日,她便一刀抹了脖子, 再不做这煎熬苟活的苦命人。
可她杀完钱老二后,并未自刎, 而是回到修仙界,开始了艰难痛苦的修行之旅。
这般努力,不是因为她开始贪恋这世间的何物,而是因为,她又有了想要亲自手刃的仇人。
只可惜这次同她结恨的,是那有着天道庇佑的尹天赐。
江书苒这回的仇,注定报不了。
付鱼熟知江书苒的原剧情人生。
她不愿现实里的江书苒也这样,终其一生只为报复仇人而活。
她想她有自己的人生,一个和寻常人一样平凡又难得的人生。
所以她直接替她杀了那些狼心狗肺的脏东西,在她还没对这人世彻底失望前,就将她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别无所求,只要她行事为己、活得开心肆意。
如此这般,才能忘却过往、重焕新生。
这些日子小徒弟的言行举止,付鱼都看在眼里。
见她无忧无虑,也逐渐放下心。
谁知现在,她竟又提起了“死”。
比起小徒弟想“死”这件事,更让付鱼忧心的,是她又不想“死”了。
受原剧情影响,付鱼自然而然将“小徒弟不想死”与“小徒弟是有仇未报”这两件事,划上等号。
她关心则乱,一时忘了这些日子小徒弟几乎与自己寸步不离,直截了当地问。
“苒苒,究竟是谁欺负了你?莫要顾虑其它,无论是谁,我皆可让他付出代价。”
江书苒懵然:“啊?师尊您在说啥?无人欺负我呀?”
“那你方才的话是何意?”
江书苒不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我不是您算出来的命定渡劫人么,我知道,身为命定渡劫人,是需要以命助您渡劫的,我——”
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等等,是谁同你说的,助我渡劫是会让你殒命的?”
付鱼想起她方才提到的“师仙人”,不禁用一种肯定的语气继续问:“是宵涟同你说的罢?”
江书苒的注意力都被她的上一个问题吸引走。
眼神一亮,根本没仔细听付鱼后面又问了什么,激动地重新扑进她怀中,颤声问:“师尊,您的意思是,我日后助您渡劫的话,其实根本不会死的是么?”
付鱼先安了她的心:“是,你不会死。”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手变得紧了些,她并未觉得好笑,只是分外觉得心疼。
她先是把人松开,在她得知喜讯而显得分外明亮的双眼上覆下一吻,才温声道。
“先前宵涟就问过我这事,我那时解了她的惑,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却未料到你也会知晓。
“她只同你说了一半,并未将最关键的后半句告诉你,大抵是觉得你既入我门下,我之后自会将真相告知于你。
“是我不好,没有多问她一句,也没看出你这些日子都在因这事而担惊受——”
江书苒听到她这般自我批判,连忙抬起头,一口盖在了她还在说话的嘴上。
用物理方式堵住话后,她才气鼓鼓地说:“师尊您才不会不好!您不许这么说自己!而且我这些日子,其实也没有担惊受怕的,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我!”
付鱼失笑,搂住往后逃离的雪颈,重新将这片连味都没来得及尝出便先离开的唇,找了回来。
江书苒被吻得逐渐失了力,最后整个人软在她怀里。
付鱼用指腹细细摩挲着她湿润饱满的唇,声音微哑了一些。
“苒苒如今也知道真相了,日后莫要再提‘死’字了,可好?”
江书苒的唇瓣被揉得有些痒,她眼尾红红地娇声道:“师尊,痒……”
付鱼便不再动了,安分将手收回,改而去同她的手十指相扣。
“苒苒还未回答我。”
江书苒看着她的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
她认真地承诺:“师尊,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死,我想活得越久越好。”
说罢,娇羞地补上一句:“与您一起。”
付鱼心念一动,又朝她压下唇。
并非是想再次吻她,只是亲了一口她亮盈盈的眼。
“我亦是如此。”
付鱼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
抱够了,打算把人放开时,随口问了句:“除此之外,苒苒应当未再瞒着我其它事了罢?”
江书苒回应得又快又响亮:“真的!我真的——”
她想起一些与“气息”有关之事,瞬间卡了壳,声音里头的气势陡然消失,一时听着虚得可怕。
“额……嗯……师尊,还真有……”
//
江书苒和付鱼一样,坐到了床沿边上。
在付鱼温柔的目光中,她咬咬牙,终是掏出了自己的百宝囊。
紧接着,有些紧张地从中取出那个只保留着付鱼气息的茶碗。
江书苒的脸蛋红得和猴屁股似的,声音也低得很:“师尊,就、就是这个……”
付鱼不解地从她手上接过。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拜师仪式的时候,用来喝敬师茶的茶具。
小家伙之前说过,她在凡界没见过这般精致的碗,所以想要收藏起来。
这种事,是什么很需要害羞的事么?
江书苒知她困惑,糯声解释:“师尊,先前我同您说,我想收藏它,是因为我觉着它漂亮,其实都是骗您的,我之所以特意留着它,是因为这上头只留下了您的气息……”
就像江书苒痴迷付鱼的味道,却闻不出自己身上有何味道一样。
付鱼喜欢小徒弟身上的甜香,同时也从未觉得自己身上有香味。
她没有刻意去寻这上头所谓的“自己的气息”,也没有因为小徒弟所言,而觉得她的行为有些不雅。
——毕竟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她都见过。
付鱼只是单纯困惑:“我若是未记错,这般能抹去她人气息的法术,似是有修为要求的?”
江书苒没瞒着:“都是师仙人帮我的。”
付鱼了然:“所以,这便是苒苒每回去元宵峰,都要我封闭听感的真正原因么?”
江书苒眼神躲闪:“嗯……”
她不太敢看付鱼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师尊,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
付鱼出声打断她。
“苒苒,可是又忘了我说过的?凡事只要能让你觉得开心,那便是可行的,只是日后,还是莫要再因为这个去特意寻宵涟了。”
江书苒还来不及因她前半句纵容的话而高兴,马上就因她的后半句而瘪了嘴。
付鱼哪儿瞧不出她的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好笑地揉了把她毛茸茸的脑袋。
“我的意思是,苒苒若是真需要这些,日后便直接来找我罢。”
江书苒瞬间笑了起来:“师尊真好!那除了茶碗,其它东西也能拜托您么?”
“皆遂你愿。”
见付鱼这么宠自己,江书苒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这些小癖好。
她把人带回自己的寝屋,要她在床边安静看着。
自己则扑哧一下爬上床,当着她的面,开始展示自己平日里都是怎么哄自己睡觉的。
看见自己亲手缝制的玩偶被拿出来作为夜间陪伴时,付鱼是淡定的。
看见印着自己模样的宣纸被一张张取出来时,付鱼仍是淡定的。
看见那些宣纸被小徒弟利用法术固定在床榻上时,付鱼依旧是淡定的。
看见小徒弟布置完床榻,又继续从百宝囊中取出新的宣纸,并打算将它们也都用同样的法术固定在被褥底下时,付鱼淡……淡定不下去了。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上前一把捞起正在兴致勃勃摆弄宣纸的少女。
“欸?师尊,您要带我去哪儿?我还没展示完呢。”
付鱼轻轻松松地将她抱回自己寝屋,跟在两人身后的,是听了她的命令,将属于江书苒的东西一并运过来的风团。
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江书苒,这会儿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等自己被放到床上时,满眼期待地问:“师尊,我应当没误会吧,您的意思是,从今日开始,我便能同您一起睡了么?”
少女的眼眸璀璨夺目,看得付鱼心软得很:“我是这般想的,只是不知苒苒可是愿意?”
江书苒一把抱住她,激动道:“愿意的愿意的!我非常愿意的!”
表达完自己的心情,江书苒松开她,作势想要下床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却被付鱼反手搂住腰,微施力道地往床榻上压去。
眼眸之中,开始有道暗光流转。
“苒苒现在可是饿了?”
江书苒还没察觉出“危险将近”的味道,天真道:“师尊,我还不饿。”
付鱼单膝跪上床,缓慢逼近的身子,给人无端产生一种脊背发麻的压迫感。
她的声音开始沙哑。
“可是苒苒,我有些饿了。”
//
一双修长玉手覆了上来,攥着少女白嫩莹润的脚踝,温柔将逃脱未果的她,不容拒绝地扯了回去。
“苒苒乖,今日再多快乐一回,好么?”
第143章 修为尽毁的空灵根42
被迫再享欢愉的江书苒, 呜声到最后,几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整个人湿得透彻,宛若刚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湿润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上, 檀口随着身子的轻颤,一阵一阵地喘着热气。
付鱼把她拽回来时说过的话, 江书苒还没忘。
师尊说,再多快乐一回。
现在一回结束了, 自己也能休息了。
江书苒心下一松, 半阖的眼皮掀起, 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眸,缓缓看向那道仍贴着自己腿根处的身影。
嗓子被她用到极致,一时半会还没能缓过来。
从喉中发出的声音, 沙哑得好似有人拿把沙子在上头摩挲过。
“师……尊, 我……可以……”
使用嗓子这件事, 对此刻的江书苒来说,已变成一种负担。
她很是费劲地说完这几个字, 后面的话还没跟出来,付鱼已如山一般朝她压来。
品尽香蜜的唇瓣, 透着层薄薄的水光,暧昧而漂亮。
女子面露温柔, 俯下/身吻住少女绯色眼尾的动作, 含着满满的怜惜味道。
江书苒眼中喜色还未形成,便听对方道。
“苒苒, 我同你说过的,我已孤身太久了, 所以苒苒能体谅我的,对么?”
她觉着这话听着甚是耳熟, 一时倒是没去品味自家师尊这话里头有何深意。
等她后知后觉师尊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道德绑架”自己时,滚烫的“魔爪”已再次向她袭来。
江书苒心如死灰,仍不愿放弃地做着最后一番挣扎。
“师尊……我唔……”
未尽之言,皆被覆上来的热唇吞没。
新的欢愉违心而至。
江书苒差不多坚持到了最后。
只是今日实在愉悦得太过频繁,身子跟随愉悦抑制不住地颤抖时,神智一抽,当即晕了过去。
等她清醒,已是次日。
每回都只是坐在床尾处守着她的付鱼,今日却是与她一同躺在了被窝里。
江书苒下意识抬眼去看,对上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时,经过一夜已经恢复面色的小脸,瞬间涨红。
付鱼轻笑:“早饭已备好,苒苒,起来用餐罢。”
扭扭捏捏跟在付鱼身后落座的江书苒,埋着头扒拉了一口粥。
配着对方夹进勺中的一点小菜,塞进嘴里咽下后,抬眼扫了下笑意温柔的师尊。
眼神碰撞上的刹那,江书苒耳根倏地冒起粉。
她略显局促地躲开那双仿若能看透自己的眼,知道对方肯定会问,主动赧声道。
“师尊,以后、以后……那样的愉快……可、可不可以……一日感受一次便好呢?”
为此感到困扰的是江书苒,担心对方误会而慌忙解释的,也是她。
少女的脑袋都快埋进桌底了,沉闷的声音,一听就是太过羞涩导致。
“您、您别误会……我、我并不是讨厌……只是、只是……”
她紧咬住下唇,皓齿在那上头留下一道暂时消不掉的咬痕后,才继续说。
“只是那样……对我来说……有些太……太强烈了。”
越到后头,音量越低,到了最后,几乎算是用气声在讲话。
江书苒现在光是单纯用脑子回想一下那两回的被迫愉悦,头皮就已情不自禁地开始产生发麻的感觉。
仅是想象,便已如此。
可想而知,当时那些如同浪潮般向她打来的极致快感,对一个初尝愉悦滋味的敏感少女来说,会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从身到心的震撼。
震撼到就算一同分享愉悦的人是她最最喜欢的师尊,也不能让她甘之如饴。
小心翼翼说完自己唯一请求的江书苒,开始了不安的等候。
她知道师尊一向疼爱自己,对自己几乎算得上是有求必应。
少有的几次“碰壁”,皆是在这种事上。
换言之,便是师尊能够给她想要的一切——除了在床上时的抽身逃离。
一阵若有似无的低叹,化作一阵微凉的轻风,掠过江书苒耳侧,无端叫她后颈一紧。
“也是怪我,只顾着自己尽兴,倒是忘了苒苒乃是初承欢愉,不应这般肆无忌惮。”
江书苒见她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小脑袋一抬,小眼神一亮,可谓是惊喜万分。
“师尊,所以您是同意我方才的请求了是么?”
付鱼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神色不明地往她勺中又夹了一口小菜,示意她继续喝粥。
江书苒乖巧照做,在她的夹菜服务中,一口连着一口,将这碗份量恰好的白粥,咽进肚里。
需要清洗的碗筷,被付鱼唤来的风团运进厨房。
看见这一幕的江书苒,心头突的一跳。
平日里收拾碗筷,师尊通常不会利用风团来完成,都是亲手处理的。
一旦她需要使唤风团,就意味着,她是有更急切的事情想要做。
而那更急切的事——
一只熟悉的手,不掩其主人的目的,光明正大地搭在了江书苒的腰上。
她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手,自己就已被她一整个抱入怀中。
江书苒顿时猜到付鱼是想“白日宣淫”,慌里慌张地就想从她怀中跳下逃走。
对方自是不会如她的愿。
硬的不行,江书苒只好来软的。
熟练摆出那副最惹人怜的无辜可怜姿态,委屈巴巴地试图唤回对方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理智”。
“师尊,您方才明明答应我的,才一碗粥的功夫,您怎么就食言了呢。”
付鱼的视线只她这张格外娇俏的脸上停留一瞬,移开眼的同时,眼底那片抹不尽的暗色,愈渐浓烈。
她冷静地道出一个藏了许久的让江书苒表情当场僵硬的真相。
“苒苒,你怕是不知,每回你用这副神情瞧着我时,我总要在心内魔怔般想着,苒苒这般看着我,可真是太想让人好好欺负一番了。
“先前你我仅是师徒,怕会惊扰到你,这等遐思,自是不便向你泄露。我暗暗隐忍至今,如今也算柳岸花明。
“苒苒既已知此真相,日后若是再在我面前露出这番动人姿态,我也只好将这,当成是苒苒的主动邀请了。”
江书苒立刻收了这副已与危险一词挂钩上的刻意神情,她还没忘记自己想做什么,继续做着无谓的言语挣扎:“师尊,您方才答应过我的……”
娇香的身子这会儿也被放上了床。
顾不上再多说什么,江书苒扭过身子就想跑。
赤裸的足尖刚往前逃出半截,雪白色的脚踝,已被身后人攥住,一把扯了回去。
江书苒都还没等到回应,就被对方扣着下巴直接吻住。
“唔……嗯……”
挣扎之意如同飘散的落叶,风儿一吹,就全都跑远了。
被心上人高超的吻技勾起渴望的少女,终是情难自抑地搂住了对方。
开始共享欢愉前,付鱼终于开了口。
她说。
“苒苒,我方才,可是一句都没答应过你罢。”
江书苒成了砧板上的一条最特殊的鱼。
她虽能说话,却还是逃不掉被人宰割的命运。
刀锋在她身上割开一道鲜红的缝口。
一只无情的大掌覆了上来,抹开缝口的黏腻后,开始试探着往里钻。
江书苒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一点一点、以极缓极缓的速度被往外掏。
而那几根挖弄着这些东西的手指,正一进一出地将东西往外带。
手的主人似是觉得这般折磨她还不够,竟还要问她。
“这么慢,可是够了?”
江书苒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这本该是一种她所祈求的能让自己死得更慢的方式,可当对方真的“善解人意”时,她又觉得一点也不够。
她想让这人掏得更快些,好把身体里的东西全部清空,这样她也便能彻底死去。
可对方却似乎拿捏了她的羞于表达,仍是慢条斯理地挖着,一边挖,一边很有耐心地问她。
“如此速度,可是够了?”
江书苒虽只是一条鱼,却也有着自己的自尊。
裂开的缝口酥痒无比,她却要隐忍着坚持表示,这样刚刚好。
比她更了解她的鱼身的,是这个正在亲手凌迟她的捕鱼人。
她低低地轻笑一声。
“既是够了,为何你的伤口,要将我绞得这般紧呢?”
话落,难得起了善心的捕鱼人,终是不愿见她如此忍受折磨,不再询问她的意见,而是亲自替她解脱。
加快的掏弄速度,将她伤口的色泽,折磨得越发红艳。
身体里的东西被全部掏出来的刹那,江书苒白眼一翻,鱼身经过死前最后一阵轻颤,终于如愿死去。
有幸投胎的江书苒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好好观望一番自己这一世投胎成了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她颤抖地向发声处看去,对视上一双沉如墨色的眼。
江书苒还记得上一世对方捕到自己时说过的话,她说,如果这辈子自己还是投胎成她鱼篓中的一条鱼,那她一定会放过自己的。
捕鱼人听言,哑声笑了起来。
“乖鱼儿,你许是记错了。”
修长温热的手指,再次按上新的这道被割开的缝口。
捕鱼人念着她们也算是有过两世之缘,这一回,没再像上一世那般,先是缓慢折磨,再加速替她解脱。
她直接用上了足够快的速度。
体内的东西消失得同样快,承受不住这般刺激的江书苒,晕晕乎乎间,听到这位无其它爱好,生平只爱捕鱼的捕鱼人,哑声说道。
“我原想刻意掏得慢些,好让你能逐渐适应,是你对此暗生不满,嘴上不肯承认,身子却是痴缠着我。
“既是如此,那日后,我便都快些,好叫你能及早适应。
“至于你说的一回便好——”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低一笑:“呵。”
便算是回应了。
第144章 修为尽毁的空灵根43
曾经, 尚在凡界孤立无援的江书苒,每日被迫早早就要睁开眼睛时,心里总是忍不住要奢念着——
真想躺在一张松软宽大的床上, 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啊。
如今,美梦成真的江书苒, 却是对这绵软舒适的床榻产生了恐惧之心。
这是她被翻来覆去的第五日。
昨夜被迫感受了足足五回欢愉的江书苒,在熟悉的怀抱中睁开了眼。
她现在对付鱼身上的味道没那么痴迷了。
不是因为腻了, 而是因为这些时日她们痴缠甚密, 密到就连自己身上, 都不可避免地熏染上了那股清香。
如此一来,也就习惯许多。
搂着她的人,熟练又自然地欺身而来, 给了她一枚简单的晨间吻。
然后是同样的问话:“早饭已经备好了, 苒苒既是醒了, 那我们便去用饭吧。”
江书苒摇摇头。
她这几日找了各种理由,试图阻止总是喜欢白日宣淫的师尊。
可她无论用什么理由, 最后的下场都一样——被迫做回那条砧板上的鱼。
尽管如此,她并未死心, 仍在坚持不懈地想着可以唤回师尊最初理智的办法。
今日,可算是被她找到了!
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江书苒, 用一种克制又没有完全克制住的微激动语气, 说出了她的完美理由。
“师尊,我好些日子没修行了, 从今日开始,我想好好修行, 争取早日破境,可以么师尊?”
已经起身下床, 正弯着腰打算将小徒弟抱起的付鱼闻言,动作一顿。
紧接着,被她轻松抱入怀中的江书苒,终于听到了她不知道渴望了多久的回答。
“好。”
一想到从今日开始,自己就不用再被“困于床榻之间”,江书苒的身心都舒畅了。
她难掩笑意地喝完最后一口粥,便先一步起身,主动收拾好碗筷想送进厨房:“师尊,那我们快些将碗洗完,便开始今日的修行吧?”
单纯的少女笑容甜美:“我现在觉得,修行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呢。”
笑意刚从嘴角漾开,都还没来得及跑进眼里,付鱼从她手中拿过碗筷的体贴行为,莫名让她感到后背一凉。
“这等小事,自是无需苒苒来。”
江书苒直觉她这句话有着并不讨喜的深意。
不妙的预感,很快应验。
付鱼并未打算亲自去洗碗,而是照例唤来风团,叫它们处理这些。
吩咐完,长手一伸,拉住了察觉到情况不对正想窜逃的少女。
轻笑道:“苒苒可是知晓,这世间有种并非主流的修行之法,名为双修?”
江书苒并不知。
她的困惑未被解答。
付鱼问出这个问题后,又将她带回了寝屋。
被再次放于床上的江书苒,心如死灰地就要迎接今日的第一回欢愉时,付鱼却只是亲了她一口,连舌头都没往里钻,就直起身往外走了。
江书苒被这变故弄得有些懵。
下意识问她:“师尊,您不继续了么?”
说完小脸一赧,结巴着正欲解释一下:“我、我也不是想——”
付鱼并未因她不算走心的“邀请”而折回来,丢下一句“苒苒乖,先在屋内等着我罢,我有些事需去解决一下,很快便回来”,就真走了。
不太敢确定今天真被放过的江书苒,追着出来时,看见的便是付鱼乘风离开的背影。
她直直盯着,直到那道身影彻底瞧不见了,才心情略显复杂地收回视线。
然后乖乖回到寝屋内,等着突然离开的师尊。
她不知道师尊是要去做什么,但她知道,师尊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困扰她的事,回来之后,也一定会主动告诉她。
江书苒的无条件信任,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付鱼便回来了。
回来后先做的,不是告诉小徒弟自己半路走掉是为何,而是把人压着,继续完成刚才那个没有深入缠绵的吻。
等吻够了,才把眼神微微迷离的小徒弟放开,开始同她解释自己去做了什么。
她是去问玉之瓷,有关双修的事了。
很可惜,在修仙界中,并无女子与女子一同双修的史料记载。
既如此,付鱼只好作罢。
有付鱼的解释,江书苒也算简单了解了有关双修之事。
一边暗暗感叹竟有这般羞人的修行之法时,一边又暗暗庆幸,还好她与师尊不能双修,不然,她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从床上下来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修行了么,师尊?”
付鱼说好,但条件是,要从明日开始。
江书苒没有拒绝,自己欢愉了这么多天,倒也不差这最后一天。
于是这一日,江书苒一整天都没再下过床。
付鱼并未食言。
次日,她不再压着小徒弟做这种事,而是像两人关系尚未发生改变前那般,带着她静心修行。
入夜。
清爽了一整日的江书苒,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尊,我明日也想努力提升修为,可以么?”
付鱼又变回那个温柔得只会纵容宠溺她的禁.欲师尊。
“好。”
这般放松过几日,付鱼还没“失去理智”,本应感到解脱的江书苒,自己却先忍不住了。
即将入睡前,她在黑暗中羞着脸,娇声地问:“师尊,您、您是再也不打算同我做那事了么?”
她的脑袋正埋在对方怀里,说罢,一声轻叹自她头顶响起。
女子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
“苒苒,你不该问我这话。”
江书苒心头一颤,听着她念出下一句。
“你这般问,会让我以为,你是在邀请我。”
话音一落,怀里胆小的家伙便不吭声了。
付鱼了然这个结果,倒是没有其它想法。
她放空思绪打算睡去。
所有的刻意隐忍,皆因少女接下来的动作中消失殆尽。
耳根红到发烫的少女,第一次主动捏着对方安静本分的手,摸向那道数天都未结痂的粉嫩伤口。
娇媚的软声,彻底摧毁付鱼余下的理智。
“师尊,我想您了……”
亲手放出一头重.欲野兽的后果,显而易见。
江书苒粉白的赤足,足足两天没能碰到地。
再次清醒的她,连忙表示自己要继续修行。
付鱼熟练地关好身体里的那只野兽,道一声好。
五日后的夜晚,“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江书苒,又羞羞涩涩地攥着对方的长指,主动将它喂进去。
至此,诡异的平衡达成。
五日修行,两日欢愉,一周七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
某日。
江书苒终于记起了一件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的事。
她把那枝桃花从百宝囊中取出,同付鱼讲起师宵涟当时说过的有关“阿箬之事”。
末了,她问对方:“师尊,若您是我,您会将这株桃花赠予那位宗主么?”
付鱼瞥了眼这株时至今日依旧漂亮如初的桃花,道:“与其问我,不妨直接问问那位宗主,问她可是知道,凡界有位痴人仍在等她。”
仅凭那位老妇人的深情一面,说明不了什么。
或许,她真是被“阿箬”负心抛弃。
也或许,这只是她的单向期许,“阿箬”从未知情。
还或许……
想要知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什么方法,是比直接去找当事人,更简单的了。
前往凝丹宗的路上,江书苒想了好些个真相可能。
可最终的事实,和她所想的,仍是出入甚多。
她一个人去找的阿箬宗主。
半路还碰到了许久未见的程映玥。
她不再只是独身一人,同她一起的,是那位付鱼曾在考核境内有过一面之缘的清秀少女。
付鱼心下甚慰。
告别二人,继续去找阿箬宗主。
等她听完真相出来时,整个人看着有种在风中凌乱的味道。
付鱼见她神情有些呆滞,关心道:“发生了何事?苒苒怎是这般神情?”
江书苒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人,表情一变,噼里啪啦地开了口。
“没想到当初那胖子说得还挺对,拿着这朵桃花上来送人,简直是浪费我的精力和感情!
“师尊您知道吗!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可怜的老妇人!她其实就是箬宗主的那位道侣!
“她说自己数年前惹怒了天道,偏偏又没有到遭天谴的程度,天道杀不了她,只好放逐她下界,责令她每日入夜之后才可回到修仙界。”
江书苒无语:“她之所以拜托考核生们帮她递桃花枝,不是为了其它,单纯是想每个升入修仙界的人,都能因此知道,她有个美艳如仙的漂亮道侣。”
“虽然她是前辈!但我还是想说!真的是太太太太不要脸了!!!”
少女哼唧:“明明师尊您才是仙姿,您才是最好看的!”
付鱼并不在意这些,而是问了个不一样的问题。
“真相既是如此,苒苒可是安心了?”
江书苒神情一愣,有些眼热地主动扑进付鱼怀中,喃喃道:“嗯。”
她从不是个在意她人情感的人。
可方才看见程映玥与少女执手相扣、年轻蛊修说话时眼中藏不住的深情,不知怎的,竟无端松了口气。
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痴情之人并非被背叛。
她抬头看了眼面前自己最最喜欢的师尊,弯起了嘴角。
所有的结局都是好的。
这样真好——
等等,是不是忘记了谁?
江书苒想起元宵峰上那对还未修成正果的师徒。
也不知道她俩现在进度如何了。
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去看一看她俩,毕竟,自己还欠着一顿鳄兽宴呢。
结果说曹操曹操便到。
她还没让师尊去抓鳄兽做准备,最馋鳄兽肉的某个家伙,自己先跑来了。
第145章 修为尽毁的空灵根44
师宵涟连声招呼都不打, 直接推开寝屋门便进来了。
江书苒这会儿正与付鱼面对面坐着调息修行,听到动静,下意识睁眼。
她有些恼怒地看向连门都没敲的人, 正想瞧瞧究竟是哪个没礼貌的冒失鬼。
扭头一看见来人此刻的模样,一些尚未出口的责怪之言, 不由得咽回肚子里。
同时也为今日是修行日而感到庆幸。
好在今日并非愉悦日,不然, 师尊埋头吃蜜水的不可外传画面, 恐怕就要被瞧得一干二净了。
未提前发条传音便骤然来打扰二人的, 正是江书苒本打算使用鳄兽肉来宴请的师宵涟。
她的发丝相较往日,显得有些凌乱。
眼尾的绯色格外深,深到给人一种并非是哭红的, 而是被她人一遍又一遍吻红的错觉。
最为夸张的, 是她那张薄粉的唇, 唇肉异常饱满,一看就是被啃肿的。
察觉到小变态意味不明的打量眼神, 师宵涟脸色一僵,慌忙抬手, 给自己施了道恢复的法术。
这道法术江书苒也知道,每回愉悦之后, 自家师尊就会用在她身上。
——这也是她两日连续愉悦之后, 为何第三日便能恢复状态潜心修行的原因。
江书苒不是爱八卦的人,虽然师宵涟这副样子的确让人很想要询问一番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还是选择了忽视。
“师仙人,你要吃鳄兽肉么/呜呜呜, 死鱼脸小变、书苒,我能不能留在你们染竹峰啊?”
两人同时开的口, 江书苒结束得快,说完便安静下来,一心一用地继续听师宵涟往后说。
师宵涟才说这一句,体内积压着的情绪便憋不住了。
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就想扑进自家好友怀里求个安慰。
扑到一半就停住了,身子一扭,改为扑向江书苒。
她的动作太快,快得别说江书苒了,就连一旁的付鱼也没反应过来。
“呜呜呜,书苒,我……啊,死鱼脸你干嘛!”
风团听从主人命令,硬生生将双手不安分的师宵涟从江书苒身上扒了下来。
付鱼沉了脸:“说话便说话,无需这般动手动脚。”
师宵涟在心里暗戳戳骂了好几句,用这种方式泄完愤,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在她看来有可能心软的少女。
“呜呜呜,书苒,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崩溃么,我平日里对你也不坏吧,现在我这么痛苦,你难道不能安慰性地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么呜呜?”
江书苒沉默。
然后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把付鱼之前做的那个布偶娃娃取了出来,递给她:“师仙人,我把这个借你吧。”
“对了。”江书苒提醒,“等会儿还我的时候,师仙人别忘先把你自己的气息抹掉哦。”
师宵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委屈巴巴地抱着“付鱼娃娃”聊以□□的师宵涟,搬来竹椅坐在床边,浑然不觉得自己头顶在发亮,可怜兮兮地开始自行说起她会突然过来的原因。
“你知道刚才浅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她她她……她她……她居然说……说她喜欢我!”
江书苒淡定:“哦,就这样?”
师宵涟不敢置信地瞪圆眼:“江书苒道友!你这是什么鬼反应?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浅月说喜欢我欸!不是师徒的喜欢!是你和你家师尊这种喜欢欸!”
江书苒点点头:“我听懂了,所以呢?”
“浅月欸!我那又乖又单纯,一直以来都只把我当成是尊敬师傅的宝贝徒弟慕浅月欸!”
江书苒:“……”
呵呵。
你看你家黑心鬼的时候,恐怕真被猪油蒙了心吧。
师宵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太可怕了,这真的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我感情变质的,要不是她说完就亲咳咳,要不是她说得很认真,我都怀疑她是在开我玩笑!”
一想到逃出来以前的那枚不再单纯的吻,师宵涟的眼神就有些飘忽。
她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书苒,你和她关系好,她有和你说过这些吗,你知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江书苒再次沉默。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呢?
师宵涟期盼又可怜的表情有点像丛林中误入捕兽网的小鹿,江书苒叹气。
终是撒了个善意的谎:“她没和我说过这些,与其问我,不妨你自己回想一下,近日来她可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她想起秘境里自己的那一掌,随口道:“对了,前些日子她不是受伤了么,那几日你应当是贴身照顾着吧,难不成是那几日的亲密导致的?”
师宵涟知道江书苒所谓的亲密,只是单纯意义上的亲密。
可身为当事人,她自然藏着一些无需同外人仔细道来的亲密真相。
更何况,她的“疗伤”并非只在浅月受伤养病的那一段日子。
痊愈之后,浅月每晚还……
师宵涟脸蛋倏地涨红,她慌里慌张地以手做扇,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两侧挥了几下好让自己能冷静一些后,才结巴道:“算、算了,这些事跟你说也没什么用,当我方才什么也没说吧。”
江书苒从善如流地说了声好。
她以为对方要走了,看了眼坐在师宵涟大腿上的“师尊娃娃”,再次提醒:“别忘了帮我把气息抹掉。”
师宵涟又气鼓鼓的:“我还没说要走呢!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鳄兽肉,鳄兽肉呢!”
“你听到了啊?”
她翻个大白眼:“我耳朵又不是坏的,当然听到了,鳄兽肉呢!”
安静听两人说话的付鱼,随手扔给她一个储生囊。
“里头还余下十条,自行带回你的元宵峰处理罢。”
师宵涟毫不客气地收下,紧接着抹完自己的气息,将布偶娃娃还给了它的主人。
“行吧,那我便回去了,祝我好运吧,我一定会把浅月的这种错误思想给矫正回来的!”
推开门就要离开前,江书苒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若她就认定你了,你会怎么做?你待她一直都挺好的,这回也会纵容她么?”
师宵涟头也没回:“想啥呢,师徒就是师徒,怎么能变成道侣呢!啊,别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可以接受其他师徒结缘,放在我自己身上,是坚决不可能的,太怪了,总让我觉得像是在乱/伦。”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而且我今年几岁!她今年才几岁!真要算的话,也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区区一个小丫头,我还拿捏不了她了么?放心,下次我带她来找你玩,那会儿肯定已经又乖乖叫回我师尊了。”
自信满满的师宵涟,刚推开竹屋门,就被外头直直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等看清对方正是自己避之不及的叛逆徒弟时,师宵涟脸色一赧:“你跟来做什么!我方才不是和你说了,要么趁早打消你这大逆不道的念头,要么你就自己收拾好行李离开元宵峰!”
慕浅月用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看她:“师尊,我仔细想过了,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明知您这般抵触师徒相恋,却还是没能忍住便向您诉说了心意,是我不好,我不该这般做。”
师宵涟表情一喜:“你真这么想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今日开始,便不会再喜欢我了对吧?我们从今往后,依旧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师徒,对吧?”
慕浅月弯唇:“师尊,我的意思是,既然您这般抵触师徒相恋,那从今日起,便请您将我逐出师门罢。”
师宵涟:???
少女朝她欺近,比她还高上一些的身子,如山峦一般向她压来。
压得她莫名感到有些腿软。
“若我不再是您的徒弟,那是否就可以做您的道侣了呢?”
师宵涟下意识答:“还是不行!”
“为何?”
慕浅月脸上笑意未散,浑然不在意她拒绝得如此快,问完,主动道。
“师尊是讨厌我么?”
“那、那没有。”
“既是不讨厌,为何不能?”
“因、因为……”
慕浅月的声音低沉许多。
“师尊,您若是寻不到理由,那我便要当您是允许了。”
师宵涟有些委屈地瞪她:“哪能这样!找不到理由就找不到理由!”
慕浅月轻笑一声,温软的视线落在她又晕红一些的眼尾处,喉头痒意再度袭来,忍了忍,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直接吻上去。
“那我们回元宵峰再聊好么?”
师宵涟没拒绝,只是在她习惯性地要伸手拉住自己时,先一步躲开。
慕浅月神色未变,难得温顺地没有再做什么。
师宵涟回到元宵峰的第一件事。
便是把属于慕浅月的东西,全都扔回了她自己的寝屋。
慕浅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这样做,一身不吭,乖巧得都让师宵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扔完最后一样东西,师宵涟作势要离开这间原本特意给慕浅月收拾出来的寝屋。
一只脚刚从门口跨出,整个人就被一把抱回了云床上。
她正要骂,看见慕浅月骤变的神色,脸色一顿,有些迟疑地问:“该不会是‘它’又来了吧?”
慕浅月眼神开始迷离,难以自控地不断用微热的脸颊蹭着她。
熟悉的反应,证明她的确又陷入了魔怔状态。
慕浅月咬咬牙,一闭眼,结巴道:“来、来吧。”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动作,困惑睁眼,对视上慕浅月恢复清明的眼神。
她弯唇:“师尊,您是否可曾想过,您愿意这般纵容我,究竟是因为我是您唯一的徒弟,还是因为,我只是我呢?”
第146章 修为尽毁的空灵根完
数日后。
染竹峰又一次迎来熟悉的“不速之客”。
师宵涟熟练地抱着“木偶付鱼”呜呜唧唧。
“她就是个大骗子!江书苒你也是个讨厌鬼, 你怎么可以帮着她一起瞒着我呢,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经历了什么!”
她水润润的大眼睛往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一个是独独在死鱼脸面前格外“矜持”的双面变态小丫头。
一个是什么都不懂估计连接吻都要由小变态主动的死鱼脸。
就她俩这素不拉几的床间搭配, 哪能懂她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以身为药”这四个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算了, 不提也罢,跟这俩人提了, 顶多称得上是一句对牛弹琴!
江书苒:“所以, 你这些日子都经历了啥?”
她面上关心, 心下倒是不屑。
笑话!
你就算经历再多,顶多不过是被黑心鬼吻得深了导致唇被咬破。
我可是和师尊这样那样过的好吗!
还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师宵涟, 单纯的是你啊!
两人心头都有鬼, 偏偏这鬼还不是可以放出来见见世面的一般鬼, 打着哑谜聊了半天的两人,最后一个比一个还无语。
求安慰无果的师宵涟, 很快就被找过来的慕浅月带走了。
走前她死死扒住门框,欲哭无泪地向自己的好友发出最后的衷心劝告。
“付鱼!切记!凡事你能动手便由你来动, 千万别将主动权交给其她人!别为爱冲昏头脑!年轻人精力旺盛,咱年纪大了, 真会跟不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学!学了就是自己的, 你就能占据主动优势了!若是实在无处可学那就来找我,我——啊, 你把手给我撒开唔——”
不知被慕浅月用什么方式堵住嘴的师宵涟,就这么被迫离开了。
她一走, 屋内便安静下来。
同样是修行到一半被打断,江书苒这回也是没了脾气。
她挠挠头, 问:“师尊,我听师仙人的意思,她与浅月应当也是心意相通了吧?”
付鱼对她人情感如何并不感兴趣,只是问这话的人毕竟是自家小徒弟,正要说一声。
一团突然冒出的传音水团,主动解答了她的问题。
“方才忘了说,我与我家涟儿,心意亦是相通了。”
传音时旁边还有人,所以可以很明显地听到夹在这一句话中的另一道声音。
“不许再这样叫我!我听得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
江书苒难得与师宵涟意见统一。
她隔着衣袖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虽然没摸到,但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黑心鬼说出“涟儿”一词时,她的手臂上肯定爬满了鸡皮疙瘩。
江书苒不再去管这对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的变态师徒,改变话题道:“师尊,师仙人她们已经走了,那我们继续修行吧?”
“苒苒可是听清了宵涟方才所言?”
师宵涟刚才说的……
江书苒小脸一红,她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大姑娘了,师宵涟虽未言明,但她完全听得懂对方真正在说的是什么。
“师尊……师尊是想让我去向师仙人解释,您、您才是——”
长指压上少女薄粉唇瓣,用行动直接打断她的话。
付鱼道:“苒苒误会了,这般私事,无需同她人诉说,我指的,可是年轻人精力旺盛那一句。”
江书苒眼皮一跳,回味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时,散开的青丝,已在床榻之上,铺就成一副墨色凌乱画。
欲哭无泪的人,变成了她。
“师尊,我身子不好,精力一点也不旺盛的、唔哼……”
又娇又嫩的声音,带着点难掩情动的轻喘。
她呜咽:“明明昨日……嗯呼……昨日才……”
付鱼将自己被打湿的长指展示给她看,轻笑着在她羞而闭紧的眼皮处吻了一口。
继而哑声道:“今日想让苒苒高兴,苒苒不如翻身做一回主,可是愿意?”
单纯的少女主动跳入这道陷阱,道了声愿意。
片刻后,江书苒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
呜呜呜您也没说,翻身是这种翻身啊!!!
我再也不要信您的鬼话了呜呜呜……
//
修仙界与凡界之间有所禁制。
除了凝丹宗宗主的道侣惨遭天罚,每日需被迫下凡界外,其余修士每年可自行往返两界的次数,仅为一回。
返回凡界的修士们,每回至多可在凡界停留七日。
今年,付鱼已去过凡界一回,就算想带着江书苒回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等到次年下凡冷却期一满,便立刻带着江书苒下去了。
她并无其它目的,只是念着江书苒在凡界时过得并不算快乐。
特地旧地重游,也是希望能用相对快乐的回忆,来覆盖掉她的那些不快乐。
在凡界的前三日,付鱼带江书苒去了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期间,无论她想做甚,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这是江书苒出生以来,在凡界度过的,最为快乐的三日。
入夜,她窝在付鱼怀里,乖巧地说:“师尊,我玩够啦,不如我们明日便回修仙界吧?”
她在凡界待了十多年,从未在这感受到一丝应有的归属感。
修仙界不同。
或者说,因为修仙界里有她最喜欢的师尊,才变得不同。
如今的染竹峰,早已变成她的家。
离家仅三日,对她来说,便已够久。
“苒苒这般游玩,便已足够了么?”
“嗯,够啦!”
“既如此,那从明日起,便同我去个地方罢。”
江书苒自是没问题:“当然好!”
等她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前,脑中突然有个疑惑产生——
师尊想要去的地方,难不成很大么?
不然为什么要说“从明日起”,而不是“明日”呢?
困惑今夜未被解决,因为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江书苒实在太困,问题一冒出来,她就彻底睡了过去。
次日,被付鱼带回那处郊外的江书苒,终于身体力行地懂了自家师尊为何用的是“起”。
重新搭建起的简制竹屋,里头淅淅沥沥的春雨足足下了四日,方才停歇。
//
此后又过数年。
经过刻苦的修炼,江书苒的修为终于升入了金丹。
她还来不及高兴,就得知了一个叫她又羡又妒的消息。
死对头慕浅月,昨日刚经受过天雷考验,如今已是化神之境。
更叫人牙痒痒的还在后头。
传音风团带来主人的新消息——
“我与涟儿将在三日后成婚,到时还请你与付仙人一同赴宴。”
江书苒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现在亲耳听到,还是羡慕得想要流眼泪。
心里哼唧着,到时候一定要空手而去,才不会给你这讨厌的黑心鬼送上半点祝福!
等到师宵涟与慕浅月真正成婚那日,送上最丰厚贺礼的,反而是她。
少女强调道:“等我与我家师尊成婚了,你需送上更好更妙的贺礼,晓得么!”
慕浅月今日是真高兴,闻言也是真答应了。
席间,江书苒不顾付鱼的劝阻,一个人喝足了喜酒。
离开时,整个人醉得一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后红着张小脸,被付鱼抱回了染竹峰。
付鱼拉过被子替她盖好,正要抽身去找玉之瓷要解酒丸时,末指被勾住。
软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师尊,等我入了化神境,您一定也要同我成婚哦。”
温柔的热吻落在少女洁白额头,比吻更加温柔的,是女子的回应。
“好。”
——————
【新世界传送已完成,欢迎矫正者来到末世界,该世界需救赎的目标人物——孟迟羡。】
【人物黑化关键词:友情背叛,丧尸形态异化。】
//
M城。
一辆七座商务车,正以最大马力在道路上疾驰。
车里刚刚好坐了七人。
七人年纪并不相仿,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致——都有着同样的紧张与不安。
开车的是个寸头男,一边把控着方向,一边时不时往后视镜的方向看一眼。
见东西已被甩掉,微松口气,安抚着车内其余六人:“好了,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就算它们跑得再快,最多也就两条腿,我们可是有四个轮子,下一个额——啊——”
“咔嚓——”
伴随着凄厉惨叫声一同响起的,是驾驶座前方这面挡风镜被一只青色的长手直接一拳打碎的声音。
变故发生得太快,快到六人连反应都来不及,那只敲碎窗玻璃的丧尸,已经钻进脑袋来一口咬住了寸头男的手。
异变只在一瞬间。
上一秒还面色红润的男人,这一秒,便已被异化成了同款青皮丧尸。
他歪着脑袋,和自己的新同伴一起,扑向了副驾驶座上的昔日伙伴。
等丧尸的数量又增加了一名后,被吓坏的其余几人终于反应过来。
几乎是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推开了未被上锁的后车门。
丧尸扑来的刹那,孟迟羡拉着好友抖得自己几乎快要抓不住的手,毅然决然地纵身往外一跃——
因为惯性在地上连续翻滚数圈,两人的身子才终于停下。
停下的瞬间,孟迟羡难以抑制地发出一阵闷哼声。
她被碰撞得浑身都痛,尤其是五脏六腑,感觉像在里头装了台洗衣机,将它们搅得粉碎。
当务之急,是要躲开这群丧尸。
孟迟羡逼着自己忽视这阵疼痛,咬紧牙关站起来后,去扶自己那仍瘫在地上的好友。
扶起来后,两人互相支撑着,返身往回走。
孟迟羡看得清楚,刚才开车过来时,途中曾经过一家医院。
虽不知那里情况如何,但比起在主干道上继续暴/露式地晃悠,还不如去赌上一把。
走了大概八百米,好友就累得不肯再动了。
直接往地上一坐,放弃挣扎般道:“羡羡,你去吧,我实在走不动了,死就死吧,反正死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了。”
孟迟羡不愿放弃,硬是拉着她又站起。
见她求生意志不强,咬咬牙,在她面前弯下身子,作势要背她。
好友看了眼她不到一米六的瘦小身板,好笑又感动:“傻丫头,你哪儿背得动我。”
说完,也不再那般消极,继续支棱起来,同她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一辆载货的车子从她们身侧经过,眼瞧着就要擦身离开,又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后倒退一步。
从车里探出来一个正常的人脸。
“快上来吧,我们正要去P城,路上全是丧尸,可算是见到人了。”
两人顿时不再顾忌,一边道谢一边朝车子走去。
唯一坐在货箱上的,是个长发女人。
她起身靠至车尾,好心伸出手,是想拉她们一把的意思。
女人是朝孟迟羡伸的手,考虑到好友的情况更加糟糕,孟迟羡往边上让了一步,一边帮忙推着她的后背,成功让她先上了车。
好友取代了女人的位置,也同她一样伸手,示意孟迟羡跟上来。
孟迟羡刚把手搭在她的掌心中,却听驾驶座那人咒骂了一声:“该死的,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他匆匆收回脑袋:“你俩快点啊!”
后方孟迟羡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快速靠近,转头一看,正好瞧见数双浑浊的眼。
她吓了一跳,连忙攥紧好友的手:“小千!快拉我上去!”
好友也瞧见了这群正在疯狂冲向她们的丧尸,被吓得连动都动不了。
直到孟迟羡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打在自己身上,吓得声音都变尖了:“小千!丧尸快碰到我了,快拉我上去啊!”
不知是被哪个词刺激到,醒过神的好友终于有了动作。
一旁的女人已经重新走回来,作势想要帮着拉一把。
孟迟羡刚要把手同样递给她,就感觉身后有股力道将自己往后一拽——
丧尸拉住她的同时,那只原本应当把她用力往上拽的手,却是倏地松了开。
第147章 遭友背叛的小丧尸1
A城。
一辆最基础款的越野车, 正在马路上以最快速度行驶着。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个栗色短发的年轻女子。
此时车子已来到十字路口,少了红绿灯的约束, 她眼也没眨,长指攥着方向盘直接往左一扭。
车子拐入左侧道路的同时, 刹车被踩下。
轮胎摩擦地面所发出的刺耳声响,惊扰了正围站在路灯柱子底下等着她的几名队友。
年轻女子刚把车子停下, 几人便围了上来。
一口一个沈姐叫得顺口。
“沈姐, 你终于回来了!”
“没有沈姐保护着我们, 我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呢,生怕就把那群恶心吧啦的丧尸给引来了。”
“沈姐离开才两分十五秒,对我来说, 却已经久得像离开了两个世纪那么长~”
被唤作沈姐的短发女子面露无奈:“都别贫了, 快点上车吧。”
五个女孩乖乖应声上了车, 等最后一个人也落座后,大家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几乎是同时扭过的头, 隔着车窗,招呼仍留在路灯柱子下的最后一名同伴。
“付鱼, 你还愣着干嘛,上来呀, 就剩你了。”
付鱼刚进入的世界, 花了几秒钟时间理清现在应该是什么情况后,冲她们摆了下手:“我要去找个人, 今天就不和你们一起去S城了,你们先去吧。”
车里的女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哈咯?!你在开什么玩笑?都这种时候了, 你还要去找人?”
“是找你爸妈么?”同伴之一下意识问,问完反应过来, “不对啊,你爸妈不是早就离世了么?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哈。”
付鱼:“嗯,我知道,天也快黑了,你们快走吧。”
“你来真的啊?不是,什么人对你这么重要啊?咱大学同寝也快三年了,你也没和我们说过你有谈什么异地对象啊?刚谈的?”
付鱼一脸坦然:“不是,只是个朋友。”
眼瞧着话题再这样发展下去就要没完没了,身为队伍顶梁柱的沈姐,开口插进来:“你那朋友在哪儿?顺路的话我们一起陪你去一趟。”
“谢了沈姐,不过不用了,我朋友正好在反方向,与你们不太顺路,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你们先去S城吧,有机会,我们便在S城再见吧。”
付鱼话说得轻松,听完她话的其余几人,都同时沉默下来。
大家嘴上不敢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心里却都清楚得很。
付鱼这一趟寻人之旅,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这些日子有沈姐保护,她们才没有被丧尸同化。
付鱼是队伍里觉醒最晚的,由于有沈姐这个中阶异能者在,觉醒之后便一直没出过手。
就算她再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个初阶异能者。
除非半路能再遇见像沈姐这样较为强大的好心异能者,不然,一旦不幸遇上丧尸潮,她的下场会是什么,就算用手指头想想也知道。
付鱼哪能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主动表示:“不用担心我,我很强的。”
几人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知道付鱼去意已决,大家虽然心里难受得很,但为了尊重她的决定,还是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上车的朋友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红着眼说:“路上要是碰见和你顺路的其他队伍,一定要让人家收留你,知道吗?”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过来,将付鱼围在中间,抱了个紧。
“听说丧尸和僵尸一样,都是闻呼吸来判断位置的,你要是真碰上了,记得屏住呼吸知道吗?”
“你要是运气不好真被咬成丧尸了,别忘了来S城找我们,到时候我们给你造个单人屋,把你养起来,这样以后我们如果也变丧尸了,还能一块玩儿!”
最后说话的姑娘被狠狠敲了个暴栗。
“呸呸呸!付鱼才不会变丧尸,我们也不会!快点给我呸呸呸!”
“知道了知道了,呸呸呸。”
“不过,你确定你那朋友还留在原地等着你吗?会不会她也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已经前往S城等着你了?”
付鱼面色冷了一分,变化转瞬即逝。
她坚定道:“不会,我知道的,她这会儿,一定还在那个地方等着我。”
晚霞烧红了天际,夜色即将降临。
众人的温情时刻,不得不结束。
分别跟付鱼做完最后道别的几人,先后回到了车上。
一直坐在驾驶座上默默看着她们的沈姐,朝着付鱼招了下手。
她只是做了个年长者经常对年幼者会做的动作——动作轻柔地摸了下付鱼的脑袋。
温柔的声音,跟着风儿飘了很远很远。
“一路平安,希望很快,我们便能在S城,与你们重逢。”
//
付鱼没有接受大家的好意,拒绝掉她们塞过来的物资,两手空空地转身上路。
想要找到孟迟羡,这么远的距离,光靠走的肯定不行。
当务之急,自是应该先去弄辆交通工具。
付鱼的运气还挺好,走了没多久,便在一堆被丧尸咬坏的共享单车中,翻找出来一辆侥幸从它们口中逃脱的普通自行车。
她坐上去试了试,一切完好。
有了第一辆交通工具的付鱼,开始骑着它,继续去找自己要找的反派丧尸。
舒爽的风儿掠过耳畔的时候,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个问题——
在末世里使用自行车为代步工具的,恐怕就她一个人了吧?
付鱼的脑袋里装着个金手指般的无形导航,此刻的她,正是根据这个导航给出的路线在前进。
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她一刻不停地骑了将近三十分钟,终于骑不动。
将车子停在一旁的树下,身子倚靠着粗壮的树干正打算休息一会儿,敏锐的耳朵突然听到一阵轻到几乎可以忽视的声响。
声音的发源处,并非树干的另一面,而是——
付鱼立刻往前一跃。
与此同时,一只丧尸倏地从树枝上跳下来。
本该跳到付鱼身上的丧尸,没了柔软的垫脚物,啪唧一声,整个丧尸身子直接砸向地面。
没有痛觉的丧尸很快从地上爬起,一双浑浊无光的眼,重新看向前方的付鱼。
它朝着付鱼再次扑来,布满褶皱的青手还没碰上付鱼,就被一道凭空而升的风刃直接斩断。
从断口处喷出的血液四散飞溅,即将落在付鱼身上时,又被一面透明的风墙抵挡住。
青黑色的血液在空中挂下一条条细长的血痕,这幅画面诡异得很。
付鱼往后倒退一步。
拧起的眉,表达着对这股浓厚血腥味的厌恶。
原本微张的双手,缓握成拳。
只见那两只还在往外溢着青黑血的断臂,忽而像是被两片透明的塑料膜紧紧包裹住一般,一下便没有血液再往外渗出。
丧尸浑然不在意这些,龇牙咧嘴地又想朝着付鱼扑来。
身子刚往前倾过一半,便感觉有把无形的刀子,准确无误地抵在了自己浑身上下唯一的弱点处。
它的动作僵了一瞬。
下一秒,竟通人性一般地重新退了回去。
原本张开的双手,也乖乖地往身子两侧放。
给人的感觉,莫名有点像被人类驯化的小狗。
付鱼很清楚,在原剧情里,除了孟迟羡外,从没提到过还有哪个人在异化成丧尸后,还能像人类一样思考的。
她看了看眼前这只一下子安分得不太像丧尸的丧尸,试探着和它打了声招呼:“晚上好,你会讲话吗?”
丧尸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付鱼见状,想到一种可能。
抬手一挥,唤走那团刀子形状的风刃后,并不意外地看见原本安分下来的丧尸,又张牙舞爪地打算扑向自己。
风刃重新出现,丧尸再次变回那副乖巧样。
付鱼了然。
看来这只丧尸并未拥有人类意识,之所有会这样表现,纯粹只是晶核受到威胁时,本能的反应罢了。
她打算试试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适当地利用丧尸做点有利自己的事。
当着丧尸的面,付鱼进行了一番无实物的进食表演。
她并没有对结果抱有希望。
谁知丧尸竟真的能看懂。
僵硬地点完头,便乖乖跑去帮她找食物了。
几分钟后,怀里抱着好几样食物的丧尸跑了回来。
停在原来的位置后,哗啦一下,将东西一股脑地全丢在地上。
这种行为对人类来说很不礼貌。
对没脑子的丧尸来说……
付鱼想,算了。
她不确定丧尸碰过的东西自己再碰的话会不会中毒,谨慎地利用风系异能,幻化出一双无形手。
在这两只手的服侍下,付鱼用完了这顿相对简陋的晚饭。
喝完最后一口水,她冲着一动不动的丧尸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丧尸又是点点头。
本以为它这回是要帮忙带路,结果它一转身,又像刚才一样跑没了影。
付鱼有种不妙的直觉。
念头刚起,丧尸便吭哧吭哧地回来了。
付鱼听见声音,扭头往发声处定眼一看。
只见被她威胁着的那只丧尸,头顶着一张足足能够躺下两个人的双人大床,正歪歪扭扭地朝她走来。
丧尸又瘦又小,整个身子都被床身挡得严严实实,逆光而行时,照在它身上的光线被挡住,叫人看不出它现下的模样。
刚好付鱼有着不错的夜视能力,倒是能将此刻的它,瞧得一清二楚。
丧尸本来就呈现青色的僵硬面孔,在暗色中显得尤为阴沉。
这副样子,按理来说只会和恐怖一词扯上关系。
可看着它被大床压得连身子都直不起来的可怜样子。
付鱼不禁揉了揉鼻子。
这算欺负丧尸么?
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第148章 遭友背叛的小丧尸2
丧尸虽听话, 但毕竟不是真正通人性。
辛辛苦苦替付鱼搬来了床,却忘了将被子和枕头一并带回来。
付鱼实在有些困乏,并不打算再折腾。
等丧尸乖乖将床放下, 直接当着它的面躺上去。
今夜气温适中,就算一整晚不盖被子, 想来也不会着凉。
付鱼以掌为枕,还算礼貌地同丧尸道了句晚安, 便闭上眼准备入睡。
末世的到来, 改变的只是地上的东西, 至于天上的日与月,倒是并无变化。
月光如流水般泻下,照着付鱼安静的睡颜, 以及安静守在床头边的这只丧尸。
若非场景不对, 现下这一人一丧尸和平共处的一幕, 倒也能用温馨一词来形容。
夜风无声拂过耳畔,吹起付鱼耳旁几缕碎发。
她的身子彻底放松, 呼吸声也变得平稳,俨然已是安然入睡。
仍被无形风刀威胁着的丧尸, 这会儿终于有了动作。
眨都没眨过的眼,机械性地往下挪。
视线落在付鱼脸上了, 才不再移动。
丧尸无声地观察了好久, 直到确定付鱼是真的睡着了,才猛然朝她发起偷袭。
以最大程度张开的血盆大口, 用力咬向付鱼暴/露在衣领外的那截颈子。
眼看就要在那上头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牙印,本已睡着的付鱼, 却是突的往另一头侧了下身。
躲开丧尸袭击的同时,刀形风刃化成一只巨大的透明风掌, 攥着丧尸的后脑,用力将它往床垫上一按。
皮肉与床垫磕撞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下一秒,风掌又攥着它的短发将它捞起来,砰砰两拳,直接砸断了它不安分的四颗大门牙。
没了门牙的丧尸,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坐起身的付鱼瞧见这一幕,并未被逗笑,而是嫌弃地甩甩手,示意风掌将它拖远些。
丧尸拥有天生的自我修复能力。
等丧尸被拽到距离付鱼足有三米远的树底下时,它被砸掉的那四颗门牙,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付鱼再次躺下。
她打了声哈欠,困倦地闭上眼,嘴里喃喃着。
“好好让你站着休息不肯,偏要做这叛逆的蠢丧尸,何必呢。”
远处,丧尸已被无形的风掌抓着双脚,倒吊在了粗大的树枝上。
一阵风儿吹过,吹得它的身子,跟着晃了晃。
付鱼一夜好眠。
第二天,继续踏上寻找孟迟羡之路。
她本想换掉自行车,毕竟这玩意儿骑上半个小时,还是真的挺累的。
可惜自己没有可以控制电流的异能,就算能找到其它更好的交通工具,也无法启动它们。
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单脚踩着踏板正要往前骑,余光瞥到身侧不敢乱动的丧尸,付鱼起步动作一顿。
然后,她若有所思地弯起了唇。
//
付鱼再三检查一番,确认连接丧尸与自行车的长绳之间不存在松散问题后,重新骑上车子,目视前方,扬声道:“出发!”
它听不懂人话,能够使唤它的,自然不是付鱼的声音,而是抵着它后脑勺中央的那把风刀。
被风刀威胁着的丧尸,开始以一种堪比汽车的速度拉着自行车向前跑。
付鱼享受了没多久,屁股就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坐得有些发麻。
恰好前面就有家便利店。
付鱼利用风刀唤停丧尸,让它留在这里等着,自己则翻身下车,走进这家大门早已被丧尸砸坏的便利店。
店里的东西早被其他异能者搬空。
付鱼围着货架找了一圈,连一颗掉在角落的糖果都没找到,只能作罢。
转身坐去软沙发椅,放松身子休息了一会儿。
身子状态恢复,她起身,准备跟着丧尸继续往前行。
谁知刚出门,就看见了令人冒火的一幕。
她暂时停放在马路边上的自行车,被一只新出现的丧尸给咬烂了。
闻见属于人类的气息,正背对着她在嚼自行车座垫的新丧尸,顿时转过身来。
与付鱼对视上的刹那,那双浑浊的眼里,明显可以看得出有道亮光一闪而过。
它一把扔了手里被咬掉一半的自行车坐垫,张牙舞爪地就朝付鱼冲去。
比起昨天只是搞偷袭的瘦小丧尸,付鱼对待这只刚破坏了自己唯一交通工具的新丧尸,态度可谓恶劣许多。
风刃化掌,一巴掌直接扇在扑过来的新丧尸脸上。
几乎是一瞬间,丧尸的脸颊就肿了。
付鱼并没有因此而泄愤,怒瞪着这只吃什么不好偏偏吃自行车的蠢丧尸,使唤着风掌,又在它两侧脸颊上连续扇了将近十个响亮的巴掌后,才终于放过它。
放过它的理由,不是因为它这副猪头样实在瞧着有些可怜。
而是她突然想到,既然丧尸可以拉着自行车跑,想必也能拉着汽车跑的吧?
被派出去“将功抵过”的新丧尸,很快便扛着一辆汽车回来了。
付鱼坐进驾驶座,重新上路。
两只丧尸一起拉着车子往前跑,行进速度明显要比刚才快一些。
付鱼意识到这点,又喊停前方两只丧尸。
她再次进行了一番无实物表演。
这次的表演形式,对两只丧尸来说有些难以理解。
它们没看出付鱼是在模仿它们自己,一前一后地找回来一只被扭断脖子的鸡,还有一个从废弃玩具仓库里搬回来的足有半人高的人形公仔。
付鱼摇头,不死心地直接指了指两只丧尸的胸口。
二者仍旧没能领悟,但这回有了点默契。
再次回来时,分别带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付鱼意识到这只是在鸡同鸭讲,被迫放弃多拉些丧尸来帮忙提速的想法。
正打算回到车上继续赶路,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串连续的脚步声。
她不知来的究竟是人还是丧尸,看了眼自己的两个赶路好伙伴,毫不犹豫地冲去挡在两只丧尸面前。
脚步声由远及近,由重变得更重。
付鱼本是一脸警惕,神情在瞧见自拐角处出现的这群丧尸时,瞬间变成堪称诡异的兴奋与激动。
她咧嘴笑得灿烂,十分有礼貌地同这群不通人性的家伙们打了声招呼。
“大家好,没想到能在偌大的A城与各位相遇,真是美好的缘分呐。”
一闻到人类的气息就立马赶过来的丧尸们,不知为何,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
三分钟后。
付鱼懒洋洋地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前方这群被风刀一并控制住的丧尸,抬起手,往前一挥——
车子嗖的一下,迅速往前驶去。
轮胎擦过地面所卷起的灰尘,在空中飘了许久许久。
//
天将暗时,付鱼抵达目的地。
她遣散掉这群不再拥有利用价值的丧尸,独自进入这栋居民楼。
原剧情里,孟迟羡被至交好友背叛后,当即摔进了丧尸群。
被丧尸咬过的她,同样也异化成了一只青皮丧尸。
可她又和其它丧尸不同。
其它丧尸不通人性,她却还完整地保留着自己做人时的记忆。
孟迟羡不知为何只有自己是这样,也不打算去找出自己没有“死全”的原因。
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在属于人类的记忆可能消失之前,找到她的“至交”。
不是去向她传达这个好消息,而是利用丧尸身份咬上一口,好回报她当初骤然松开的那只手。
若“至交”同样变成丧尸,也同样能保留人类的记忆,那便恩怨两消,日后大路朝天,她俩各走一边,永不相见。
若“至交”无她这般好运,最终变成和其他人一样的无思想丧尸,那她自然也不需要再有怨尤。
变成丧尸的孟迟羡,拥有着堪称军犬一般的嗅觉,以及比正常人类快出数倍的行动速度。
她很快便凭着记忆中的味道,找到了好友的位置。
结果来迟了一步。
她还没来得及亲口报复,好友便已葬身在其它丧尸口中。
变成丧尸的好友,目光呆滞,神情涣散,俨然是个最基本的丧尸。
——很明显,她并没有孟迟羡这样的好运气。
孟迟羡离开了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去做些什么。
若自己是人,便可为了生存而努力寻找物资活下去。
好好活着,便是做人的目的。
若自己是只普通丧尸,那就更简单了。
连意识都没有了,自然也不需要再考虑今后要做些什么。
偏偏她是只人不人、丧不丧的丧尸。
不需要逃亡,也不想吃人。
多年至交好友在临死时刻的背叛,让她再也不敢相信所谓的人类友谊。
偏偏其它丧尸又没有意识,自己想交流也没有办法。
如此一来,身为一只非传统丧尸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孟迟羡实在想不出来,又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最后决定,干脆直接去死好了。
求死心切的孟迟羡,开始四处寻找异能者,希望他们能帮自己真正成为一个普通丧尸。
她先后一共找了十来支队伍。
被打死的下一秒,又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开始的地点。
反反复复,回回如此。
意识到连死都不再被允许的孟迟羡,放弃继续这般白费力气地折腾。
她随便找了处住所,决定等待另一种可能——
或许有一天,她的人类记忆突然就消失了呢。
这么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月。
今天,是孟迟羡搬来这里独居的第三十天。
也是她自从进入这里以来,第一次闻到人类味道的第一天。
和人类的气息一同靠近的,是那道逐渐来到门外的脚步声。
孟迟羡不知道外面的是谁,只从对方的动作判断,这一定不是丧尸。
毕竟没有哪个丧尸,会在打算进入别人家门口的时候,还抬起手敲门的。
对方叩了三下,就明显往边上走了。
孟迟羡现在属于谁也不怕的身份,大步走去门边,一下拉开了门。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她从没想过的东西。
那是一块看起来十分可口的,镶嵌着一枚草莓的小蛋糕。
第149章 遭友背叛的小丧尸3
夜幕真正降临。
浑圆明亮的月亮缀在高空, 轻泻而下的月光恰似流水一般,淌落在楼道里的那道孤单人影身上。
她的动作很快,一下便从居民楼的第二楼, 徒步上到第五楼。
一刻不歇地爬了这么多层台阶,她终于觉得累了。
走到五六两楼的那块楼梯平台时, 脚步停了下来。
单手撑着一旁的扶梯,微喘着暂作休息。
付鱼垂眸看向手中提着的这块草莓蛋糕, 它被提了一路, 倒还是稳稳地固定在包装底盒中央, 没有偏移的痕迹。
这是她打算送给孟迟羡的见面礼。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付鱼自问自答地想着,大概率是不会喜欢的。
毕竟现在的孟迟羡, 虽然成为了一只拥有人类思想的新型丧尸, 却不会像传统丧尸一样喜欢咬人, 也不再像人类一样需要依靠食物来补充能量。
自己送她这块蛋糕,不就等于送断腿之人一双鞋子么。
若不是找不到其它更好的礼物, 肯定不会拿这么鸡肋的东西来当见面礼。
付鱼叹气,怪只怪这些耀武扬威的丧尸们, 破坏力实在太强了。
她这一路坐着丧尸汽车过来,建在道路两旁的商场、超市、便利店等, 都惨遭丧尸毒手。
自己陆陆续续跑了好几家, 都是空手而归——里头空得就连一只蟑螂都见不到。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这群丧尸身上。
她又开始了新的无实物表演。
当着众丧尸的面, 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要它们去找可以当作礼物的东西。
礼物一词太宽泛, 付鱼聪明地用了更为直观的表达——
用盒子的形状来代替。
表演结束,听话的丧尸们一窝蜂地跑了。
很快, 一个个就在风刀的威胁下,乖乖回来了。
它们带回来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它们看懂了付鱼的表演,带回了能做礼物的东西。
坏消息是,丧尸不是人,它们就算要给同伴送礼物,送的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而是——
付鱼看了眼丧尸们手里拿着的奇奇怪怪的血腥东西,揉了揉自己突然有些疼的太阳穴。
她重重叹口气,正打算坐回车子再想想其它办法。
一只姗姗来迟的丧尸,提着符合付鱼预期的东西回来了。
看见那块保存完好的草莓蛋糕,付鱼险些感动落泪。
若不是人尸殊途,她还真想抱一抱这只懂事的小小丧尸。
她没法这么做,听她命令的风儿可以。
风儿化掌,温柔地在小小丧尸十多天没洗的糙躁头发上揉了揉。
小小丧尸脸上的呆滞神情,似乎因这个动作顿了一下。
抵达目的地时,同样也是这只小小丧尸,不像其它被遣散的丧尸一样,马上就逃命般地离开了。
它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不再需要它们的付鱼。
盯着她踩上楼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才转身迎着月光,四肢僵硬地离开。
地面上那道被逐渐拉长的黑影,无端透出几分孤寂的味道。
而它拐过墙角的同时,楼道中休息够了的付鱼,抬脚继续再往上。
孟迟羡所占领的,正是最中间的602。
付鱼没有刻意放低脚步声,笔直来到房门前,很有礼貌地先敲了三下门。
本想停在门外直接和对方打招呼,转念一想,又将蛋糕放下先走开了。
她相信除了孟迟羡,不会再有人或丧尸住在这里。
之所以要退至一旁,原因也很简单。
孟迟羡现在完全是丧尸的样子,尽管自己在原剧情里见惯了她这副青色面孔,可这具身子并未习惯。
若在开门的一瞬间,自己的行动比理智快,下意识就朝对方出了手,那还得重新赶去复活点找她。
重新找人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是来和孟迟羡交朋友的,第一次见面就“行此大礼”,本来就对人类友谊失望透顶的孟迟羡,肯定不会再轻易相信自己。
以防万一,还是保守点见面比较好。
思索间,门开了。
先从里面探出来的,是一只手臂。
看见手臂的刹那,付鱼神色一凛。
她抬手一挥,迅速唤出一道透明的风墙。
眼瞧着这只手就要拿起这块自己特意送给孟迟羡的蛋糕,那面风墙闪现在它前方,阻止了它未完成的动作。
付鱼冲了过去,很客气地冲对方道歉:“抱歉抱歉,这块蛋糕是、额?”
看清手主人样子的刹那,付鱼一脸诧异,诧异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
她很快收拾好表情,由于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只能轻咳一声,佯装镇定地改口问:“你好,请问这儿就你一个人住吗?”
面上淡定,心里头却还是紊乱得一塌糊涂。
现实的发展和原剧情的差距这么大吗?
如果孟迟羡没有像原剧情里一样变成丧尸,那她还能算是反派吗?
她既然没有黑化,那为什么还会一个人住在602?
孟迟羡看着眼前这个年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
听到她用“人”来形容自己时,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倒也不怪对方误会,换作是自己,多半也会这么想。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皮肤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一开始也和其它丧尸一样,都是传统的青色皮肤。
丧尸做得久了,身上的青色便一点点褪去。
褪至现在,竟成了一种像几百年没晒过太阳一样的病态白。
孟迟羡没有闲心思和这从未见过面的人寒暄。
她直接道:“我是丧尸,不是人。”
倒是不在意对方听了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最糟糕的结果,不过就是被夺走身体里头的晶核,最后再重新回到复活点。
丧尸没有痛觉,就算最重要的晶核被夺走的过程,也只会产生一种电流穿过身子的难以形容的酥麻感。
孟迟羡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表现得这般坦诚,也是做好了再次被异能弄死的准备。
她仔细看了眼这人。
却见对方眼神干净、长相优越,搭配起来,倒是意外符合自己的审美。
在成为丧尸之前,孟迟羡一直计划着要在大学时谈场恋爱。
结局如何不管,她只是单纯想要享受过程。
可惜校友这么多,竟连一个合眼缘的都没碰上,更别提向心仪人选主动发出恋爱邀请了。
变成丧尸之后,孟迟羡起初想死,发现死不成,又变成想快点忘掉记忆。
至于想要享受一场恋爱的心思,自然而然也就被遗忘了。
现在乍然见到这么完美符合自己审美的人,孟迟羡虽不会失智到就这么向毫不了解的人发出恋爱邀请,但看在对方这张脸的份上,给她一点“优待”也没问题。
于是,主动找过一堆异能者却从没将致命点主动露出来过的孟迟羡,第一次主动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晶核所在位置。
传统丧尸的晶核都储藏在脑袋中,孟迟羡不一样。
她的晶核藏在自己的喉咙里,藏着晶核的那一处,微微往外凸出一些,不了解的人看了,只会将它当成是微小的喉结。
孟迟羡下巴往上抬,脑袋微微往后仰,白胜冬雪的细指,点在自己的脆弱处,道:“既然知道我是丧尸了,那接下来就是要取晶核了吧,呐,我的晶核在这儿,你来挖吧。”
她的主动求死,并未换来想象中的迅速一击。
对方什么也没对她做,而是弯下腰,重新提起那块挡在两人之间的草莓蛋糕。
紧接着,将蛋糕正式递了过来。
“我对你的晶核不感兴趣,只是我今晚暂时没找到房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在你这儿休息一晚吗?”
//
孟迟羡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
毕竟自从被“至交”背叛之后,她就没打算再和人类继续交流。
刚才能和这人对话,已是一种打脸行为。
谁曾想,现在自己还侧过身子让对方真正进了屋。
她看了眼对方那张脸,默默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算了,谁让自己还有人类的思想呢。
是人都爱美,自己会被美色所诱,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既然已经进来了,也就不必再懊恼了。
与之相对的,是觉得这人好奇怪。
不想挖丧尸的晶核,可以理解。
因为她自己是丧尸,却不想吃人,那么反过来,也不是很奇怪。
她觉得奇怪的是,怎么会有人在知道一只丧尸会说话之后,反应这么淡定的?
淡定也就罢了,怎么还能主动要求自己这只丧尸来收留她自己呢?
你不挖丧尸的晶核,就没想过我身为丧尸,会把你也变成丧尸么?
“你看着像个好丧尸。”
对方的突然开口,让孟迟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把最后一个问题问出了口。
听清她说的什么,孟迟羡噗嗤一乐。
这话听着也太耳熟了,在她还是人的时候,就听见别人经常这么说。
“你能吃蛋糕吗?”付鱼拆完了包装,凑近闻了一口,“闻着没坏,可以吃。”
孟迟羡:“我是丧尸,就算坏了也没事。”
“那样不太礼貌。”
付鱼将蛋糕和叉子一起推到孟迟羡面前:“就算你是丧尸,我也不该送你坏的东西。”
孟迟羡不由问:“这里的原住户是你的朋友?”
不然,她不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了,这个人还能拿着块蛋糕上门。
付鱼眼也不眨地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不是,我以为里头的是丧尸,想引诱出来,结果没想到看见的是你。”
孟迟羡觉得更好笑了。
“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就你一个人会做这些礼貌的事情了。”
付鱼见她没起疑,暗松口气,附和地笑了声。
至于这块草莓蛋糕,孟迟羡不感兴趣,最后,还是入了付鱼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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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迟羡虽成了丧尸,由于还有人类的记忆,所以一些丧尸不需要、人类需要的行为,还是要做的。
例如,洗澡。
托孟迟羡的福,付鱼今晚终于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收拾完,她躺上屋里唯一一张沙发,同对方道了声谢。
“迟羡,谢谢你的收留,我刚才没看错,你的确是个好丧尸。”
孟迟羡这会儿看不见对方,也就理智很多。
她说:“我只收留你一晚,明天过后,你自己再去找个地方住吧。”
“好。”
付鱼嘴上应得痛快,心里想的倒是截然不同。
今晚入住得太过顺利,明天又该用什么理由,来请求对方让自己留宿呢?
哎。
想和反派交朋友,真不容易。
身为人类的自己,想和变成丧尸的反派交朋友,更不容易!
那头的孟迟羡,心里头同样也被事情压着。
夜晚,人们最是容易滋生各类情绪。
那些原本已被忘却的杂念,因为这个名为付鱼的女生的出现,而跟着重新冒出来。
不过,她不再只是想谈恋爱。
毕竟她俩还不了解,而且,自己是丧尸,对方是人,人和丧尸谈恋爱,怎么听怎么诡异。
恋爱不谈,那其它事……
孟迟羡平躺的身子侧朝对方,她移动一直没闭上的眼,看向那张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柔软的脸。
心念一动,忍不住问:“我能和你做一次吗?”
第150章 遭友背叛的小丧尸4
付鱼闭着的眼, 噌一下睁开了。
两人的视线,隔着大半个屋子的距离,遥遥对视上。
付鱼被她眼里星光般闪耀的期待看得有些脊背一僵, 沉默两秒后,强装镇定地反问:“你是指做什么?”
半夜、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动词用“做”。
数个关键词一结合, 就算付鱼再愚钝,也能猜到孟迟羡口中的“做”字后面, 省略了什么。
这只是她的猜测, 不敢单方面将之当成事实。
毕竟原剧情里的孟迟羡, 被“至交”背叛之后,便“怨屋及乌”地再也不愿同人交流。
连交流都抗拒,怎么可能会在与陌生人刚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 就有这么毁人设的想法呢。
虽不知对方为何能够允许自己留宿, 但付鱼也只会将这当成是孟迟羡破天荒的善心, 并不会太自信地多想其它。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要和孟迟羡交朋友,可不能让对方误会自己心思龌龊, 像刚才那样附和般问完之后,付鱼又主动添上后半句。
“你的意思是明早想和我一起做饭吗?我刚才看了下厨房, 里面——”
“呵。”一声近在咫尺的轻笑,打断付鱼替自己找补的话。
不知何时已从床上下来的孟迟羡, 这会儿已来到付鱼所躺的沙发边。
月光自窗外送进来, 落在她身上,将她身上这套卡通的吊带睡裙, 照出大片阴影。
睡裙下摆仅到膝盖处,随着身子落座的动作, 微微往上收去一些。
那截白得泛光的大腿,就这么暴/露在付鱼避无可避的视线中。
付鱼下意识偏开眼, 侧着的身子正想往后缩,身旁人忽的俯身向她倾来。
冰凉的手腕隔着单薄布料紧贴上她的腰侧,松散的发尾伴随着孟迟羡凑近的上半身,落在付鱼的脸颊与耳朵之间。
脸上是痒,腰侧是寒。
不同的刺激,惹得付鱼的身子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她就像被网住的兔,一时逃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设下陷阱逮住自己的猎人。
孟迟羡精致的面孔一半隐在阴影里,光与暗的交汇处,那张薄唇一张一合地说道:“都是成年人了,我想有些话,应该也不需要我说得这么直白吧?”
泛白的指腹暗示性地轻扣上付鱼僵直的手腕,比这夹带着暧昧的动作更为直接的,是手主人接下来的话。
“也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含蓄,算了,就当你是真不懂,我就说得直白些吧,想和你做的,自然不是饭——”
她银铃般低笑一声:“是爱。”
付鱼眼皮一颤,刚晃过神,对方便攥着她的手,颇具邀请意味地虚扣在自己胸前。
“别误会,我对你暂时没有其它想法,只是你长得挺不错,我挺喜欢的,怎么样,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考虑得怎么样,要做吗?”
孟迟羡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劲,付鱼要是真想挣脱,都不需要怎么费力,就能把手抽回来。
只是她这会儿整个脑子都被她大胆又直白的话给震惊到,倒是顾不上自己被对方把控着的手。
听她说完,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这是打算和我一/夜/情的意思吗?”
话落,孟迟羡还没回应,她自己就先惩戒性地咬了口自己的舌。
自己这破嘴!
不说还好,一说就用个这么爆/炸/性的词,也不知道对方听了会怎么看她。
结果,本该笑话她前面装正经的孟迟羡,却是一把松开了她的手。
原本含笑的表情,瞬间冷了。
“一/夜/情三个字讲得这么干脆,看来你在末世之前也没少干吧,不好意思,个人在这方面有点洁癖,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睡吧。”
刚要走回床上,因为起身而落下的裙摆,猛然被一只手拽住。
她冷冰冰地看回去,声音也硬邦邦的。
“还有什么事?”
付鱼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我没……没做、过。”
短短几个字,被她说得又慢又轻。
若不是孟迟羡的听觉有所强化,还真不一定能捕捉到这句话。
付鱼解释完,又像摸了烫火一样慌忙把手收了回去,躲闪着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僵声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只是和你说、说一下事实。”
又是一阵轻笑。
笑声虽短,却能听得出,主人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孟迟羡这回没有再倾身靠近,而是直立一旁,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俯视着她,又问一次:“那要和我试试吗?”
付鱼虽不知道原剧情里不近人身的反派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但她清楚,自己若是不给个答案,孟迟羡今晚一定不会罢休。
她不确定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影响两人接下来的友情发展,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诚以告。
“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孟迟羡打断她:“虽然我上学时语文成绩不怎么样,但我还是知道的,‘一见如故’放在这个情境,不太合适吧?”
她理所当然地说完,表情一滞:“你该不会是要说,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吧?拜托,我是丧尸欸,人哪有和丧尸做朋友的,你怎么想的啊?”
付鱼忍不住反驳:“那人和丧尸做那事儿,应当更是史无前例吧?”
孟迟羡轻咳一声:“新时代的女性,就得做点改变历史的事,不对么?”
付鱼:“……”
“然后呢?你话还没说完吧?”
付鱼被她一打岔,倒是没刚才那么局促,僵直的身子也略微放松一些。
“我是想和你交朋友,不是、不是想和你做那事儿。”
“所以你是拒绝的意思了?”
付鱼眼神闪烁,低低地嗯一声。
“好吧,你既然不愿意,我当然也不能勉强你,毕竟这种事,还得是你情我愿才行。”
孟迟羡耸肩:“那就算了,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睡吧。”
她往床的方向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付鱼小心翼翼的问。
“那我还能和你做朋友吗?”
孟迟羡头也没回:“不能,我说了,没有人和丧尸做朋友的,今天能留你住一晚,已经是我额外破例了,别想得寸进尺。”
很快来到床边,刚拉开被子钻进去躺好,又听见从沙发那边传来的低问。
“那你咬我一口吧?”
孟迟羡:?
她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我是丧尸,咬你一口,你还想活?”
“被其它丧尸咬,我肯定活不了,如果是被你咬的话,我还是有可能活的。”
孟迟羡:“所以你是当人当腻了?想和我一样,当个新型丧尸?”
付鱼满眼真诚:“你不是说人和丧尸没法做朋友吗?我暂时研究不出来将你重新变成人的方法,那就只能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丧尸了。”
孟迟羡:“……”
“那你就没想过,我要是一口咬下去,你直接变普通丧尸了呢?”
付鱼沉默数秒,改口:“好吧,那在不确定以前,还是算了,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睡了,晚安。”
孟迟羡不怎么礼貌地直接打断。
她不想再听朋友一词,这会让她想起那只做人的最后一刻,骤然松开的手。
付鱼也听出她情绪的不太对,估摸着她是又想到了那个“至交”,有些懊恼,偏偏又没法直接道歉,只好回了句晚安。
屋内安静下来。
孟迟羡脑中思绪万千。
想的不是那个“至交”,而是刚才半压在付鱼身上时,迎着月光看见的那张,格外漂亮的唇。
她表面潇洒,实则心里还是痒痒得很。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偏偏什么也不能做,真是太叫人痛苦了!
暗自痛苦的孟迟羡,平生第一次失了眠。
她被糟糕的情绪裹挟,倒是忘了屋里除了自己,还有第二个人在。
在被窝底下翻来覆去将近半个小时,那边被她的动静打扰得压根起不了困意的付鱼,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所以才睡不着吗?”
她以为孟迟羡这么折腾,是因为自己害她又想起了不愉快的被背叛经历。
语气里藏了不怎么明显的歉意:“不介意的话,你要和我说说吗?”
孟迟羡正因吃不到美味而感到郁闷,偏偏美味还一无所知地诱惑着她,她一时有些恼怒,声音也就大了些。
“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和我做,你别说话了,安静睡你的觉吧!”
话落,她不禁因自己的迁怒而感到懊悔。
毕竟这事算起来,对方一点错也没有。
她冷静下来了,想出声缓解一下被自己弄僵的气氛,话还没来得及说,被她吼了一句的无辜临时室友,先开口了。
“所以你睡不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刚才用语那般直白都没红过一阵脸的孟迟羡,这会儿不知怎的,听她这么含蓄地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赧声:“嗯,我也不是重/欲的人,只是今——”
“那做吧。”
孟迟羡:?!!
她诧异得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你、你、你说啥?”
付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温和的目光,直直看向床上人。
“如果做了你才能安心睡觉的话,那、便做吧。”
孟迟羡的心湖上刮起一阵微弱的风,风儿掠过湖面,掀起一阵浅浅的涟漪后,很快散去。
她被这突然砸下来的馅饼砸得有些头晕,缓了一会儿冷静下来,说:“事先说好,就算你肯答应我,也不代表我也要答应你,就像你刚才问的那样,这只是一/夜/情,可不是我们友情的开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