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天。温实寒还记得那天,那是她出关的日子,雪下的很大。兄长不见了,她发疯一样的找。现在,幻境贴心的把镜头挪到了杨平生那里,让温实寒看了个仔细。她几乎要认不出她的兄长了。白茫茫的世界,少年虚弱的躺在床上,连呼吸都费劲了。“兄长……”为什么会这样?兄长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骨寒咒吗,所以才让自己的兄长变成了这样!?她泣不成声,想去触碰,但却穿过了他的身躯。一切都是梦幻泡影。雪光映入,兄长喘着气,直至他的胸口有一团光球冒出。异变让温实寒止住了悲伤,但还没等她观察清楚,光球就开口说话:“时间差不多了,你要死了。”“是……”兄长虚弱的说着,就像快要熄灭的烛焰。“可是,我还想看看她……”“何必呢?为了计划,你知道我不可能让她看到你。”“偷偷的,看一眼就好。”“最后了,安分的死不好吗?”光球的声音如此冰冷,但兄长反而笑了。“不好。”灵气冲天。随着最后的灵气蔓延开来,兄长似乎回光返照了一样。他御剑而起,离开宅院。目标,玉鼎门。然而快到门口的时候,灵气散尽,兄长跌落在地,被白茫茫的世界淹没。“放弃吧。”跟随着的光球说道,“没有这个必要。”“……是么。”杨平生咧嘴,吃了一嘴的雪。“兄长,兄长……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温实寒哭喊着,但杨平生没有任何反应。没办法传达的声音,眼前的画面,跨越了时间,思念早已无法传达。“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杨平生还是断断续续的说道:“和你的计划不同,我是发自真心的,想让她变好,想让她幸福,快乐。”“兄长。”温实寒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兄长,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对不起您的厚望。光球哑然,突然,玉鼎门传来阵阵的灵气波荡,一束白光划过天际。温实寒当然认得出来,那是自己御剑飞行的轨迹。“是她吗?”“是。”“她出关了啊……”杨平生满足的笑起来:“真好,她变强了。”少年死了。白茫茫的世界,少年徒留微笑的死去。他惦记的那个人,此时也在惦记着他,所以匆匆而过,并未停留。冰冷的山风拂过,温实寒回神。“那些,是什么……”“幻境,但所发生一切都是真的。”神秘人站在旁边说道,“你,和你的兄长,以及你们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怎么,难道你的记忆告诉你那些是虚假的吗?”“……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温实寒才感受到了寒意。那个光球,那个他们嘴里的计划。阴谋如铁笼一般罩着她,让她无所遁形。幻境里发生的事,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反而让她的疑惑加重了许多。“那个光球是什么?”神秘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天道吗?”天道。修行者的最高成就,传闻中的神仙境界,就是和天道混同为一。《天道修行录》里有记:在宇宙诞生之前,没有【有】,也没有【无】,没有天地,没有阴阳。只存在一种气体能量,这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没办法给它赋予名字。因为没有名字,【无】诞生了,紧接着,【无】生出了【有】,因为【有】,所以生出了质和象,为了区分,所以【名】诞生了。所谓的天道,就是在【无】生【有】这个过程中的产物。【无】诞生出了天地,天地者,阴阳二气分之,轻清者上浮,成为天;重浊者下沉,成为地。天道俯瞰,天地随生。所谓的修行者,就是一群追逐天道的人。温实寒已是地仙境界,当然读过《天道修行录》这本书,自然也知道天道。只是她不明白,这跟天道有什么关系。“知道,怎么了?”“传说,天道的本源藏在【门】的里面。”神秘人说道,“【门】处在极其幽深之地,只有在最幽深的地方,才能找到【门】,以此探明白天道的奥妙。”“你到底想说什么?”“天道无形无象,无欲无亲,无仁无爱。欲望,仁义,情感,那是人的感情,而不是天的感情。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善人者,至高之人。唯有掌握至高的圣人,才能得到天道的助力。而那些重情重义,执念遍布,因私废公之人,就会得到天道的打压。”“而你,温实寒。”神秘人道出惊人之语,“就是天道的打压对象。”神秘人说的东西更加超出了温实寒的预料。世界意志,已经是一个让她绝望的存在了,能得到世界意志的打压,足以说明温实寒的不简单。但她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天道。天道,是修行者的终焉,若天道都来打压她,那她修行的所有,还有什么意义?天将取之,必先予之。温实寒,是天道必取的存在。“天道……”温实寒冷笑了一声,道:“你别告诉我,那个光球就是所谓的天道。”天道既然无形无象,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光球来亲自设计对付她?“那光球的确不是天道,它是世界意志改造以后的产物。本质上来说,它就是一个世界意志。”世界意志掌管着每一个具体的世界,神秘人说这话什么意思,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天道无处不在,世界意志的背后,就是天道。“你的兄长,是被选中的人。世界意志把他作为对象,目的是为了改造你。”“……改造我?”“不错,改造你。你是人道的体现,是执念极重的女反派,是天道的忌惮对象。从一开始,你就是他们的目标。”“呵呵……”温实寒再次冷笑,“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必要挣扎呢?又是世界意志,又是天道,所谓的兄长,不过是一场针对我的计划骗局。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杀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又有什么理由去找我的兄长?世间险恶,倒不如早点死了干净。”神秘人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的水流凝聚在她旁边,变成了一面镜子,对准了温实寒。镜子里,温实寒那张泪痕未干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而那双黑眸中,正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她明白了神秘人的回答。温实寒,绝不可能放弃她的兄长杨平生。哪怕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