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灵今天的做法有些鲁莽。
若是菲儿在这,是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实力再强硬,身为军队的指挥官,也不该这么以身犯险,就算是为了计划,拿自己的生命做诱饵,真是令人想想就头发发麻。
徐思灵有这个信心。
现在他的实力,就算无甲,只要不是被集体围攻,想杀死擒住他,那对方的实力得多强才能做到?
自己的士兵和自己不一样,他们只是普通人,若是让他们无甲上战场,那就是羊入虎口,纯在送。
刽子手士兵现在的优势只有两点。
其一是他们不惜一死追求胜利的战斗意志,其二就是他们身上的鱼鳞札甲。
在米兰板甲没出世前,鱼鳞札甲的防护,就是目前最实在的。
鱼鳞札甲的防护缺陷,也就是由下而上的刺击难以挡伤,还有手臂下方、大腿后方,都是空隙。
但相比锁子甲长袍来说,已经很好太多。
所以徐思灵在靠近阿尔斯通镇时,就设下计划。
自己的士兵一定要参战的话,就必须配备鱼鳞札甲,没有鱼鳞札甲,他宁愿自己的士兵在背后看戏。
而他新式衣服,恰好在这发挥作用。
挂在左肩膀的旗帜只能格挡住左半边身子。
可只要你愿意,往右边一扯,就能掩盖住全身,令人看不清你穿戴和装备怎样的武器护甲。
尽管后背掩盖不住,但谁会把背后露给敌人看呢?
阿尔斯通镇的士兵吃了这个亏。
徐思灵之所以无甲,就是让阿尔斯通镇的士兵,潜意识认为,他不是来打仗的。
那徐思灵都无甲,他们的士兵,也大概处于无甲状态,至少不是全副武装。
这是思维陷阱。
松懈了他们的防守意识。
在徐思灵独自进入城门那一刻,阿尔斯通镇就已经被打上了句号。
但他需要更快些。
在卡住城门,让自己的士兵通通进来后,他再三叮嘱自己的刽子手士兵。
首先不能杀平民,这是重中之重,他需要在人民上大做文章。
随后就是...跑起来!
千万不能恋战,要发挥骑马的优势,若是无法短时间处理一個敌人,那就骑行离开,去找机会背刺其他正在跟同伴战斗的士兵。
不然若是被围,那吃亏的只有他们这些战斗经验不丰富的刽子手。
好在,在徐思灵攻上城墙,卡住城门,他的士兵鱼贯而入时,阿尔斯通镇的士兵已经差不多溃败。
更别说徐思灵在城墙上,肆意追杀那些在城墙上还有点战斗力放冷箭的守卫。
包括善后的主要骑士,都被徐思灵砍倒两个。
其他的骑士,都在护送安古斯回内堡。
这是徐思灵着急的。
徐思灵不想打攻城战,内堡的防护通常都不错,就算被包围,真要耗也能耗他一段时间。
他现在也没有攻城的资本在。
必须在安古斯跑进内堡时,率先截住他,不让他进内堡。
只要擒住安古斯,那阿尔斯通镇就正式沦陷。
谁让安古斯跟自己兄弟们不对付,但凡和他有点关系的家人,都被他送出城镇之外,内堡此时无人有话语权,无人能成事,顶多几个安古斯的姐妹,毫无作用。
虽然已经让自己的士兵去截住安古斯,但徐思灵还是很担心。
在城门情况已经稳住局势,徐思灵立马骑马前往内堡。
安古斯是一坨答辩。
他的实力有没有特瑞强,徐思灵都没这个把握。
自己的士兵要擒住他,不会太难。
问题在于,是安古斯身边那几个骑士。
他们实力不简单,对付毫无战斗经验的刽子手士兵,也不会太难。
徐思灵对于自己的士兵期望很简单,能拖住就好,别太激进,他可不想自己的士兵,为了一坨答辩,送掉性命。
在徐思灵眼里,刽子手士兵的性命,比安古斯还要重要些。
徐思灵急忙赶到内堡前方。
发现徐思灵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他的刽子手士兵,为了阻拦即将进入内堡的安古斯,正在以命缠斗。
缠斗的位置,恰好距离内堡城墙不远。
内堡的士兵,要么从城门出来策应夹击,要么在城墙上举起十字弓,开始偷袭射击。
士兵的十字弓发现箭矢无法刺穿鱼鳞札甲,就算再惊讶,也不会让他们愣在原地,他们转移瞄准目标——刽子手士兵的马。
许多马被射杀,围堵安古斯小部队的刽子手士兵跌落在地上。
他们也就此丧失与安古斯骑士周旋的机会。
没有马的他们,想杀骑士,难以登天。
“喝!”
骑士轻松架开波特的长刀,苍鹰之势,高劈而下。
波特被射落下马,表情满是狰狞,他握着长刀的双手在颤抖,他堪堪举起长刀格挡,却毫无作用。
双手剑击破格挡,重重砸在波特的肩膀上。
鱼鳞札甲用两种甲片编制而成,胸口和背后是鱼鳞甲片,札得很死,关节处难以移动。
可肩膀手臂、大腿上的甲片,都是四孔甲片,甲片由下叠上,关节处没有绑得这么死,也比鱼鳞甲片更加厚。
对于劈砍有着很大的防护效果,也不会过于影响手臂的灵活。
波特肩膀挨了一下,虽然未破防,但依旧感觉自己整个肩膀都已经发麻毫无知觉。
他在地上翻滚,单手举起长刀,再次对峙骑士。
骑士面露笑容,全是嘲讽。
“还以为多厉害,没想到是个软绵绵的雏羊。这护甲真不错啊,没想到受到我全力一劈,都没砍死你,不过没关系,等我杀了你,它就是我的了!”
一旁同样落马的刽子手士兵,见准时机,从一旁举起长刀冲了过去。
骑士早有警觉,一侧闪躲,在刽子手士兵脱力飞出时,他双手反握,拿剑柄的圆头,狠狠敲在士兵的后背。
这冲击力让士兵不由一呛。
“一群杂鱼。”
“嘿,别缠斗,先护送安古斯大人进内堡!”
骑士回头一看,发现还有零散几个刽子手士兵骑着马,在后面缠斗,不允许安古斯进内堡。
只要他们不落马,安古斯想安然进入内堡,还是很难的。
“拿长矛来!把他们捅下来,让城墙士兵瞄准好,再射箭!”
骑士咋舌,他反身指挥完,毫不犹豫举起双手剑,朝他面前两条砧板鱼而去。
波特和身边的伙伴哪肯就此放弃。
可波特注意到安古斯在几名骑士、士兵的保护下,越来越靠近内堡大门。
越靠近内堡一点,城墙的十字弓射得就越准,安古斯受到的支援就越多。
不能再让安古斯靠近内堡大门了!
“你先去阻拦那该死的唐斯!别让他进大门!我来缠住这家伙。”
“波特,我们两个人打他一个,或许还有胜算...”
“快滚,我不需要胜算!抓住安古斯,才是胜!”波特狠狠一推,“我是你的小队长,听命执行!”
骑士不怒反笑:“我的天,你们两只雏羊,还挑上了。”
另外一名士兵见此,不得咬牙,绕开骑士,朝安古斯冲去。
骑士冷哼就要阻拦,而波特直接长刀竖立,挡住骑士去路。
“嘿,唐斯的猪,你的对手是我。”
“真是给你脸了!”
骑士终于发怒,踏步而上,举起长剑就要朝波特砍去。
波特长刀在手,心中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与骑士的力量、技巧差距,他清楚,但此刻他不能退缩。
波特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状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就在骑士长剑即将落下的一瞬间,波特突然长刀横扫,试图打乱骑士的攻击节奏。
骑士没想到波特还有力气做出这样的动作,他微微一愣,但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步伐,避开了波特的攻击,避开的同时,立起双手剑刺去。
波特慌乱闪躲,他并不气馁,他明白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而是为了缠住骑士,让其他的士兵能够缠住安古斯。
他再次发起攻击,这次他更加小心,试图找到骑士的破绽。
骑士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他挥舞着剑,轻松地抵挡住了波特的攻击,嘲讽道:“雏羊,你真的以为你能打败我吗?你会的东西,都还差得远呢!”
波特并不理会骑士的嘲讽,知道自己不能因此而分心。
他继续发动攻击,试图找到骑士的破绽。
然而,骑士的经验和技巧都远超过波特,骑士每次都能轻松地避开波特的攻击。
更别说,波特的肩膀还在恢复力气中,单手挥刀的他,显得很吃力。
结果波特想抓骑士的,没想到反而是他的破绽被抓到。
一击之下,波特倒飞,手中的长刀脱力飞出。
“该死!”
骑士回头看了眼安古斯小队的状况,发现没出意外,松了一口气。
他举起双手剑朝地上的波特而去。
“你确实该死,垃圾,你这种废物都能当小队长?”
“菜鸟,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杀戮吧!”
眼看骑士的双手剑就要落下,波特浑身酸疼的身躯,在鱼鳞札甲的重量下,难以翻滚。
完了,要死了吗。
就在波特面露不甘时,忽然只见一道残月,在天空中闪烁。
残月随机挥舞出一道满月。
如同夜空的月亮那般美丽。
伴随满月划过的,还有骑士挂着冷笑的头颅。
他的头颅直接被削飞。
与身躯分了家。
骑士的身躯无力倒下,头颅在泥泞的路上翻滚,死去前,眼珠子晃动,终于看到杀他的人是谁。
是...一个挥舞着双手剑的无甲男人。
男人的侧脸成熟淡然,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如饮水般轻松,没有任何波澜。
这男人,骑士认识...之前还在内堡的会客厅见过。
该死的...完美骑士。
“波特,不能起来就爬到一边去。”
波特亢奋咬牙:“不,我还能战,思灵大人!”
“那就赶快从他娘的地上起来,给你当小队长,不是让你来阿尔斯通镇,亲安古斯老鼠的地板!”
“是!”
波特顿时感觉身体涌起无数的力量,难以言喻。
不单单波特如此,原本陷入焦灼,随时都要落败的刽子手士兵们,见到徐思灵出现,顿时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
只要徐思灵在,那就没有战不胜的敌人!
安古斯正比士兵、骑士护在中间,他听到徐思灵来了,眼泪都掉下来。
“快,快!拼了命也要把我送进去内堡!”
“该死,你们几个,从过去!就算是马挡住去路,也给我用命彻下来,必须送唐斯大人进入内堡!”
徐思灵举起双手剑,朝安古斯而去,边跑边喊。
“你个给科达尔打杂的崽子,劣等圣教猪,看见我就跑是吧!我越来越好奇,你兄弟们跟你,谁跑得更快些。”
一名骑士拦住徐思灵的去路,对手同样举着双手剑,他没有先前两名骑士那么鲁莽,表情满是沉稳不急不躁。
“真奇怪,在城门的里尔没拦住你?”
“嘿,我不懂你说的里尔是谁,但如果你问的是唐斯的骑士?那我告诉你,都死了。”
骑士眉毛一皱,他前面看到徐思灵以快速的身姿,直接偷袭砍飞伙伴的头。
说实话,不是真实看到,他都不信。
战场上偷袭不难,但骑士战场经验都很丰富,再没陷入噩梦缠斗中,骑士都能做到随时提防四周,不让自己被偷袭。
徐思灵没有身穿护甲,身形轻便,能偷袭到人并不稀奇。
但那计挥砍,毫不费力砍下骑士的头...
真不懂这是如何做到的。
“你过不去的,安古斯大人会在内堡跟你对峙。”
徐思灵一脸不耐烦,他前腿在前,剑尖对准骑士。
“说实话,如果有时间,我真想把你的头砍下来,但你那该死的唐斯领主,还等着亲吻我的剑,只能委屈你了。”
“委屈...我?”
没有穿护甲的徐思灵,速度相比穿戴护甲,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骑士寻找机会,一击刺去,徐思灵身形一扭,随意挥起剑,直接弹飞刺出的剑。
就在骑士皱眉之时,忽然徐思灵左肩膀下的旗帜,有异动!
寒芒一漏,是匕首!
匕首朝咽喉刺来,骑士急忙后退,握住弹飞的剑,双手紧握,向上一抬。
徐思灵左手握着匕首,右手单持双手剑。
力气大得可怕,令骑士目瞪。
徐思灵右手单持双手剑,就能轻易夹住骑士的全力一击。
这种实打实的力量差距,让骑士额头发麻,惊恐歇斯底里从尾椎骨直冲大脑。
尤其徐思灵的左手匕首,根本没有闲下来。
“你简直不是人!”
“话说好听点,你和你的老鼠领主,也不算什么人,下去一起做伴吧!”
徐思灵右手一劈,骑士双手架住攻击,力大气沉,逼得他哼了声倒退一步。
“思灵大人,我来了!”
波特找准机会,从一侧握住长刀挥砍而去,骑士见此连忙向一侧闪躲。
然而这种好机会,徐思灵根本不会放过。
顺势斜砍一击,精准无疑砍在骑士的手臂上。
就算有锁子甲长袍保护,依旧被砍得血肉模糊,这手臂废了。
骑士痛喊,跌倒在地上,徐思灵看了安古斯一眼,冷哼。
“波特,留给你了,该死,真是便宜你了。”
波特大笑,举起长刀朝倒地的骑士而去。
骑士顾不上自己手臂的疼痛,他在地上爬动,朝安古斯方向大喊。
“注意!小心拉雅骑士!”
“你小心你自己吧!”
波特高举双手,重重劈在骑士的后背上。
罩袍被砍破,其中的锁子甲铁环,被砍断几颗环,部分损坏的环,死死钉在肉上。
“啊!”
波特再次高举几次长刀,疯狂朝骑士的后背砍去。
直到自己实在没力气,狼狈坐在地上。
徐思灵犹如无人之境。
部分骑士也被刽子手士兵缠住,内堡的士兵越来越多人冒了出来。
城墙上的士兵就算有十字弓,也不敢随意射出,唯恐射中自己人。
“唐斯,哪里去!”
“不!快救我!”
徐思灵不是个喜欢在搏杀时,说话的人。
可这种习惯,在开始带领士兵后,不得不改。
沉默不说话只顾着杀人,固然提高自己的专注力,不容易被分神。
然而带领着士兵的徐思灵,在战场必须喊话。
一方面让士兵听到他的声音,知道徐思灵在,那这帮刽子手士兵就会受到鼓舞,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发挥出十二分的精力去面对战争。
另一方面,也能给对手带来部分精神打击。
后者徐思灵不在乎。
主要是前者。
这是带领士兵后的无奈。
安古斯的恐惧话语,同样在削弱士兵的士气,尤其在徐思灵出现时,这帮士兵的胆子,就被徐思灵一拳重击。
挑飞砍死几名士兵,徐思灵跟着几名刽子手士兵,开始绞碎安古斯小队的防线。
安古斯身穿最好的护甲,都快怕得眼泪掉下来。
徐思灵左肩旗帜下,那狼头标志极其显眼,旗帜下伸出左手,直接揪住安古斯的锁子甲兜帽,往后一扯,直接摔倒在地。
“喔不!快救莪!”
“嘿,别动。”
徐思灵42码的大脚,踩在安古斯的嘴上,剑尖堵在他的咽喉处。
“都别动!再动,我就送你们的老鼠领主,去见他父亲科达尔!”
徐思灵的喊话,顿时如同涟漪荡漾,正在缠斗地士兵纷纷停下,分开身形。
内堡城墙上,许多士兵举着十字弓,瞄准前列的刽子手士兵,这个时候射击,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人。
但他们已经不敢射击了。
内堡跑出来的士兵,拉开身形,看着徐思灵脚底下哭喊求救,顿感无力。
徐思灵朝身份的士兵吩咐下去。
“骑马绕城喊话,阿尔斯通镇的领主,安古斯·唐斯,已经被俘虏,内堡沦陷,让阿尔斯通镇的士兵,弃甲投降,我可绕他们一命。”
最后的骑士,站在内堡士兵前面,他双手撑着双手剑,气愤道。
“拉雅骑士!你违反贵族道义,你袭击阿尔斯通镇!你不义,你会遭受主的天谴,你害死国王还不够,还要挑起伯爵领的战争!”
徐思灵仿佛被逗笑,左右看了下身边的刽子手士兵。
“嘿,这人脑子冒泡了吗?说我会遭受主的天谴?”徐思灵大笑几声,而后肃然道:“我是拉雅圣女的惩戒骑士!凡是死在我剑下的人,都是身负罪孽之人,都该死!至于挑起伯爵领战争?不要说笑话了。从唐斯等人,不服从拉雅小姐的管理,甚至还协同劫掠塔木堡村庄物资,我脚下的老鼠,才是真正挑起战争的人。”
“不,你这是污蔑!唐斯大人没有参与塔木堡劫掠!”
“你的言论,有什么凭据?”徐思灵冷哼,“拉雅小姐说,是唐斯跟几人合作实施的计划,你认为拉雅小姐会骗人?你在质疑拉雅小姐的身份?你觉得拉雅小姐说的话,没有权威?”
骑士顿时哑口无言。
教廷都不否认菲儿的身份,他们这帮骑士,怎么可能去质疑。
他们拿什么依据去质疑?
“我好话不说第二遍。内堡的人,统统丢甲出来!我可以绕你们一命,若是不听?那我只能说你们的唐斯领主,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拉雅骑士,你让我们弃甲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们放弃抵抗,成为你砧板上随意切砍的鱼肉吗?”骑士怒骂,“我们不会上你的当,你只有不到两百名士兵,又没有攻城器械,我告诉你,内堡我可以守到唐斯领主兄弟前来救援!”
“且不说唐斯嘴里的吸血虫兄弟会不会来救阿尔斯通镇,但...我的话不会变,好话不会多说,如果你们不按我的话来做,那只能送可怜的唐斯上路了。”
说着徐思灵笑着低头,看着鼻涕眼泪狂掉的安古斯。
“抱歉了,安古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士兵,他们都想你死。”
“唔...不...!”
就在徐思灵要落下剑尖时,骑士满头大汗,连忙举手放弃抵抗。
“别!”
他不顾领主的死,反向逼死领主,这事真传出去,他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不如投降罢了。
一切听天由命吧。
或许,在安古斯选择跟拉雅小姐作对,机灵的托姆及时逃离到拉雅镇为拉雅小姐工作,他也该明白结果是如何的。
唯一能做主的骑士,脱下锁子甲兜帽,将身上的板链甲丢下。
他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骑士当然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真把护甲全脱,不是面子过不去,单纯是一个人脱不下来。
其他士兵的护甲并不全面,要么就是一件短袖短袍的锁子甲,要脱下来很容易。
可骑士的护甲很全面,长袖长袍,加兜帽甲手套,想自己脱下来,那得折腾很久。
其他内堡士兵,见骑士如此,纷纷跟随丢盔弃甲,举起双手从内堡出来。
徐思灵见此冷哼,他让士兵将安古斯绑起来,命令刚骑马赶来的士兵,把整个阿尔斯通镇的士兵、守卫统统聚集在一起。
因为战斗爆发的突然性,安古斯根本没有时间征召士兵。
能在城镇保持护甲武器的,都是阿尔斯通镇的常备军。
“让阿尔斯通镇的人民,好好在屋子待好,拉雅小姐不会无辜伤害任何一个平民。”
刽子手士兵跑马围绕城喊话内堡沦陷,安古斯被抓时,不少镇民内心发慌。
安古斯被抓,内堡没有主事之人,那就代表阿尔斯通镇彻底沦陷。
那控制住阿尔斯通镇的徐思灵,要把他们杀了还是怎样,都是随意的。
不少镇民躲在屋子内瑟瑟发抖。
要不是塔木堡之战的先前之鉴,这些镇民真不会去信徐思灵的鬼话。
哪有挑起战争且攻下城池的贵族,不让士兵劫掠城池的?
攻下城池后,内堡的所有归攻城的贵族,内堡之外的人民,随意给士兵劫掠,都算士兵的个人收入。
这是中世纪战争持续许久的潜规矩。
若是贵族不让士兵劫掠,光靠那点士兵的每周薪资,谁给你卖命?
所以为了保持士气,就没有贵族不让士兵劫掠的道理,很多贵族嘴上说着不劫掠人民,可到头来不还是欺骗人民,等攻城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劫掠烧杀。
好在攻下阿尔斯通镇的人,是拉雅小姐的拉雅骑士。
虽然难以提前信心,但塔木堡之战发生的事,多少还是给了他们一点希望。
许多镇民躲在屋内,只看到外面的刽子手士兵们,骑马到处奔波打扫战场,让脱下护甲的士兵聚集在一起。
不时有人骑马喊话,让镇民老实呆在屋内,不许乱跑。
眼看阿尔斯通镇沦陷这么久,徐思路都没有让士兵去劫掠他们,这帮镇民顿时鼓起不少勇气和信心。
不少人通过小窗户,梗着个头朝外看。
刽子手士兵看到也懒得搭理,只要不跑出来就行。
徐思灵来到城镇中央,他自己找了张桌子坐在上面,盘算伤亡情况。
面前是三个旗队队长,分别是特瑞·佛罗芬、卢安·凯里、安东·阿德勒。
三人都满脸兴奋,这是他们第一场战斗。
虽然有些波折,期间也有不少意外,但还是安然度过,至少他们胜利了。
算上徐思灵,一百五十一个人,竟然就此拿下阿尔斯通镇,说出去这功绩不要太好。
卢安相比特瑞和安东,有些年轻,他激动到:“没想到,我们就这样拿下阿尔斯通镇,若是一直这么顺利的话,那我们下个城池也能这样拿下?”
安东年纪比两人都大些,略有些教训的语气:“别这样想,思灵大人这个计划,只能用一次,等阿尔斯通镇沦陷的事情传出去,你看伯爵领还有哪个领地敢对我们开门的?”
卢安知道安东说的对,但他硬着脖子不服气道:“那我们现在接着朝下个城镇去,只要消息没传出去,我们还有可能夺下城池!”
安东:“你疯了,我们本就长途跋涉到阿尔斯通镇,经过一战,还要赶往下一个城镇,你不累死,马都要被你累死。”
特瑞没搭理两人的谈话,他注意到徐思灵的脸色很漠然,这是场胜仗,但徐思灵没表现多开心,就说明这场仗,让徐思灵不满意。
特瑞小心翼翼问:“思灵大人,你在想什么?”
“伤亡和我的预期有些出入。”徐思灵无奈,“一百五十个人,死二十三个,伤五十七个,算上你们三个王八蛋,还能活动的人,只有七十个人。”
“唔...”
特瑞三人面面相觑,不太懂徐思灵生气的点在哪。
一百五十个人,快速一日之内,夺下一座城镇,在只死了二十三个的情况下,这种战绩还不算好?
“这还是有鱼鳞札甲的情况下,我们才如此顺利夺得下阿尔斯通镇。”徐思灵教训起三人,“假如没有鱼鳞札甲,我告诉你们,我们这次攻城,就是给别人送菜!还是赶着上门送的那种。”
特瑞挠了挠头:“思灵大人,伤的五十七人里,很多都是小伤,例如划伤、摔伤啥的,只要休息一小段时间,都能重新作战。虽然这都多亏鱼鳞札甲的福就是了。”
这一点,三人都不由肯定。
要不是鱼鳞札甲,真的够他们死很多回。
鱼鳞札甲不像锁子甲长袍,他腿部肩部都有甲片格挡伤害。
如果不是保护得当,还避免许多偷袭的冷箭,不说攻不攻得下阿尔斯通镇,光是伤亡,就不会只有这点。
安东连忙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治疗那些受伤的士兵,他们都得到妥善照顾,很快就会好的。”
这点倒不需要徐思灵担心。
因为刽子手通常都有一个主业、两个副业。
主业就是刽子手,折磨犯人制造刑具。
副业就是扒尸体赚外快,以及外伤急救。
刽子手的外伤急救手艺,可不比专业医生差多少。
很多没有钱治病的农人、猎人,受到外伤,都是找上刽子手治疗的。
虽然不情愿,但至少能活命。
徐思灵这趟出行没有带医护人员就在于此。
因为刽子手家族的人,基本都自带急救技能天赋。
身体内部疾病,刽子手可能不会治疗。
但战场上的划伤擦伤,外伤简直就是专业对口。
一百五十个人里,你抓十个人,里面八个人都会外伤急救。
最后两个可能是后娘养的。
所以徐思灵不担心战后治疗的问题。
但士兵的伤亡还是大了些,让徐思灵心疼。
二十三个人啊,这些都是庄园家族的顶梁柱,是他的心血。
徐思灵再次心里怒骂腓力六世。
如果这逼再晚点死,再给他半个月时间训练这些士兵。
徐思灵敢保证,今天的伤亡绝对不会这么大,大家可以做得更好。
看着特瑞三人明明很开心很满意,但看徐思灵心情不好,个个大气不敢出。
他也不好过于打击三人刚获胜的心情。
“记住,我们和王国其他人不一样,我们是刽子手,既然是刽子手,还是我的士兵,我需要你们的目标能够更高点,对我来说,你们还可以做得更好。”
此时就连安东都挠头起来。
死二十三个人,换一座城镇,这买卖...真的亏了?
卢安激动问:“思灵大人,那我们现在要干嘛,准备几时开下一战?”
徐思灵笑着摇头,卢安年纪轻,对他也多了点包容:“怎么,刚刚杀了几个人,这么亢奋。”
“回思灵大人,我刚刚杀了五个士兵!有两个士兵想包夹我,都被我反杀了。”
“很不错,再接再厉。至于下一战几时开?不急,得先把阿尔斯通镇的烂摊子处理完,我们再说其他。不过你偶尔要听安东的话,他说的对,这次的计划是临时性的,今天过后,伯爵领的城池,不会再有人对我们开门了。”
卢安谄笑低头,羞红了脸。
按照计划,刽子手士兵开始火刑的准备,大家都很有经验,搬来许多内堡的木材,快速在地面中间,将一个个木桩子狠狠钉在地面上。
被俘虏的士兵看着刽子手士兵做好一切准备,个个面色恐慌。
难道徐思灵要违反诺言,要处死他们?
个个都有反抗的想法。
可他们已经没有护甲装备,看看身边举着长矛的刽子手士兵,只要敢乱动,就会直接插死他们。
被俘虏的骑士皱眉,他朝坐在桌子上徐思灵喊话。
“拉雅骑士,你搬木材立桩子,是想火刑处死我们吗?”
此话一出,很多士兵开始躁动,可紧盯着刽子手士兵的长矛,让他们不敢乱跑。
“别想了,这不是为你们准备的。”徐思灵摇头,他看向特瑞:“安排人,把士兵压进牢里,等拉雅小姐的人来接管后,由他们对这些士兵下定夺处置。”
特瑞听命,安排人行事。
骑士愣在原地,如果这些木材不是留给他们的,那是要留给谁?
徐思灵想到什么,忽然指着骑士,让特瑞留下他在原地呆着。
就此,被俘虏的士兵通通被带走,独留下骑士一人。
士兵们见木桩子和木材不是留给他们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骑士正好奇这些木材是要留给谁时,忽然内堡押送出来的一行人,让他目瞪口呆。
唐斯家族的人,统统像猪仔一样,用绳子困在一起,刽子手士兵驱赶着他们进到堆积的木材中间。
刽子手士兵将唐斯家族的所有人,用绳子捆在木桩子上,不让他们逃脱掉。
徐思灵没安排人搜刮内堡的钱财,这些留给菲儿安排的人到后,由他们处理。
在阿尔斯通镇沦陷后,他就已经安排人骑快马送捷报去塔木堡。
反正一去一回,今晚菲儿安排的人,也能到阿尔斯通镇。
有这些人负责接管城镇,徐思灵就有精力去思考执行后面的计划。
他和菲儿定下的计划便是,徐思灵负责解决麻烦,菲儿负责善后整顿。
骑士看到唐斯家族的人被捆在木桩子上,此时他哪里还不懂要发生什么,他太阳穴的脉鼓涨,他要冲向徐思灵,却被士兵架住不给动弹。
“你个恶魔!我要向你发出决斗!你竟然想烧死唐斯家族全部人,你根本不想让唐斯大人活命!”
卢安冲过去,一巴掌甩骑士脸上。
“注意你的臭嘴,是思灵大人好心,用唐斯的命,换了你们所有人的命,你要学会感激。”
“不,你们是刽子手!都是恶魔的爪牙,你们都该死,都会下地狱!”
卢安气得对着骑士一拳又是一拳,越打越上瘾。
刽子手家族的人,遇见普通的骑士都要把头按在土地上,不敢直视骑士,怕骑士发火。
可现在骑士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是。
徐思灵面色毫不波澜,他攻下阿尔斯通镇,就没想让唐斯家族能够活命。
反正整个伯爵领,不都觉得他是疯子吗?
那他就彻底疯给这帮人看。
要打到他们知道什么叫死的恐惧,要打破中世纪战争的潜规矩,要让他们知道,跟自己为敌,没有被俘虏的选项。
和他、和菲儿作对,输,就只有毫无退路的死亡!
徐思灵要告诉整个王国的贵族知道,塔木堡之战哈米斯家族的惨状,不会是个例。
之前或许是,但现在肯定不是。
就在唐斯家族的人,都被刽子手士兵捆在木桩子上后,其中一个女人,看到桌子旁边的特瑞,眼睛瞪大,立马痛哭求救。
“特瑞,救我,求求你,救我!”
周围人愣住,特瑞顺着声音一看,不由面色迟疑。
是安古斯的妹妹,让娜。
上次来阿尔斯通镇处理税款一事,安古斯安排自己的妹妹让娜来服侍徐思灵,没想到被徐思灵转手送到特瑞的床上。
特瑞和让娜就此有一夜之情。
以特瑞那张臭嘴爱显摆的性子,怕是整个庄园的人都知道,他睡过贵族小姐。
刽子手士兵立马知道这女人是谁后,都抱着看笑话的眼神,看着特瑞。
特瑞左右为难。
“救救我,特瑞...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
让娜哭得很惨,她哪里受过这些委屈,现在眼见阿尔斯通镇沦陷,她们整个家族还要被烧死,看到特瑞,就像抓到救命稻草。
特瑞转头看向徐思灵,唇微开,却什么都没说。
徐思灵挑眉,好奇问。
“特瑞,我的大舅子,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