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八,寒夜。
凤尊降世,当今凤族第一大喜。
明煌宫异象通天,炽灼如昼。
明煌城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
整座城池的庆祝持续了整整三天,城外卷轴流光也络绎不绝,是各界强者接踵而至,前来参加大宴。
直至第三日结束,耸入云霄的银白光柱才缓缓消散,彰显新破壳的凤尊天赋盛极,得天独厚,初生之际便有如此威势。
只有一处地方,与满城的欢庆气氛格格不入。
罥赤台。
毓金宫。
“殿下……”空青和白及一同站在云烺身后,看到远处巍峨磅礴的明煌宫,心里愁成一团乱麻,可他最笨,不知该如何是好,忙给白及递了个眼色。
白及暗暗叹息,看过左右,也转向身前一向温文尔雅的背影,咬了咬牙,低声道:“殿下,陛下历来不喜赤凤,现下元烨殿下降世,必定继任凤尊之位无疑,若如此,毓金宫权柄下移,殿下虽为赤凤之首,却也大大不如从前了……”
云烺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云巅的明煌宫。
那光芒高不可攀,三千年来,与日俱增,他此生已无可逾越。
“是啊殿下,陛下有意废黜金阁,赤凤地位本就今非昔比,若殿下再失凤尊之位,恐难服众啊!”
云烺垂眸,笑意温和,略有自嘲。
今非昔比。
三千年前谢浮登基凤皇,他便已料到会有今日。
赤凤今日之果,皆有前日之因。
仅仅拿回凤尊之位,已是谢浮手下留情,他又有何颜面去争去抢这本就不属于他的虚名。
何况,纵使他有心去抢,却也并无凭仗。
谢浮他早已不是对手,如今又有沈寂相助,只怕万千赤凤齐心,也不会接得下那二人一击之力。
反观元烨,身为沈寂谢浮之子,血脉无双,至尊至贵,继位凤尊,名正言顺。
“殿下——”
云烺抬手,打断了白及担忧的劝谏。
他没有转身,只道:“不必多言。”
白及张了张嘴,低头应是。
一旁空青还欲出声,也被她拉了一把,摇头示意。
云烺道:“吉时已至,我需往明煌宫赴宴,白及,交代下去,凤尊降世大喜,罥赤台所有,不得生事。”
白及尚未应声,就见身前赤红流光一闪而过,飞入天际。
—
来到明煌宫,云烺在主殿前落地,一眼看见殿内比他更早赶至的洛凝玄宸。
两人之间有小小一团背影,是仙界公主岁欢。
“云兄!”洛凝正对殿门,见到他,抬手打个招呼。
殿内众人循声看过去,一时间神色各异,交谈声一低再低。
和洛凝闲聊的沈寂也回过身,看到走近的云烺,笑说:“来了。”
云烺颔首,也温声笑
道:“恭喜。”
话落,他的视线不由落在沈寂左肩。
一只银白雏凤卧在沈寂颈侧,凤羽灵动生辉,姿态天成,贵不可言。
云烺看着它。
有沈寂谢浮保驾,它自是大道坦荡,未来也必定尊荣尤甚。
“云兄你看,元烨对沈兄亲近得很!”
洛凝笑着说,“我三日前便到了,这三日来,他从不愿离沈兄太远,已破壳了,还要时时跟在沈兄身旁,果真是父子情深!”
人逢喜事,沈寂脸上笑意不减,闻言又笑两声:“我是他爹,他不亲近我,亲近谁。”
他说着,抬手捏了捏小凤凰的嘴,“是吧儿L子。”
小元烨睁开眼睛,在他颈侧蹭了蹭,往里再贴紧两分。
闻言,玄宸看一眼沈寂身侧仿佛如常的谢浮,举拳咳了一声,拍了拍身旁小岁欢的肩膀:“去吧。”
小岁欢当即扑到沈寂腿边,一把抱住他:“舅舅,这就是弟弟吗?”
小元烨卧在沈寂肩上,循声低头看她,和谢浮如出一辙的冷色双眸宛如琉璃,看不出喜怒哀乐。
小岁欢冷不丁和他对视正着,眨了眨眼睛,往沈寂腿后退了一步。
小元烨已经收回视线,对满殿众人浑然不以为意,正要重新闭眼,身上忽而一紧——
“不知礼数。”
平淡冷冽的声音响起,沈寂还没回头,肩上一团暖意已陡然被银芒掳走,飞向原本只是摆设的凤尊席位。
银色梧桐台上,小元烨僵立原地,半敛的银白凤眼已经睁圆。
它看向沈寂,细微的凤啼响了一声,又对上另一双眼睛,不由乖巧低下头。
沈寂也看先谢浮,笑说:“他才出生三天,能知道什么礼数?”
谢浮道:“凤族与凡人不同,破壳便当通晓世事,若你有意骄纵,他自然无礼轻慢。”
骄纵?
沈寂失笑。刚出生的孩子而已,算什么骄纵。
不过他的确记得系统说过,每只凤凰出生就有记忆,虽然通晓世事一定是夸大其词,但也确实不会是普通婴儿L那么懵懂。
可能是谢浮对元烨寄予厚望,连这点细枝末节都不允许出差错。毕竟谢浮一向□□,怎么会让计划内的事脱离掌控。
想到这,沈寂忽然看了谢浮一眼。
这只鸟本人在外可从没讲过什么礼数,教育儿L子倒是很有另一套标准。
谢浮只作不觉。
他收回灵力,小元烨也不再动作。
没了儿L子要哄,沈寂索性陪谢浮并肩站着。
“……”玄宸看了看谢浮,又看了看沈寂,见两人联袂侧身正笑谈,再看孤身伏在银梧台的小小凤凰,一时竟失了言语。
洛凝这时也牵着小岁欢走到他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也看着身前的两道身影,传音道:“元烨……陛下他……那个……你说是不是……”
玄
宸和她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出对方眼底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思绪。
洛凝顿时闭上了嘴。
“琢磨什么呢?”
听到沈寂的话(),玄宸回过神来?(),笑道:“我在想,元烨三日破壳,以他的天资,只怕不在你与谢浮之下。”
沈寂也笑了笑:“这个看他自己。”
现在天下太平,何况有他和谢浮在,他不要求元烨事事争先,只要品性过关,其余一切无关紧要。可惜谢浮独|裁惯了,只从刚才的情况看,元烨未来的日子注定不好过。
不过这些,他没有细说,玄宸也没追问。
之后闲话几句,其余各界诸人到场,大宴正式开始,玄宸和洛凝见状和众人打过招呼,转身回了席位。
云烺始终站在他二人之外,此刻看过沈寂,又看过沈寂身旁寸步未离的谢浮,眸光微敛,似乎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开口,和两人一同落座。
沈寂余光注意到,正要举步过去,被谢浮一把拉住手腕。
他转脸,谢浮略略向他示意,他才看见梧桐台上的元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是碍于某只大鸟的威慑,这只小鸟罚站到现在,没敢动弹。
沈寂失笑。
果然凤凰和凡人不同,出生刚三天,已经能察言观色,不得不说也是另一种极致的天赋。
“我去抱他过来。”他说。
闻言,谢浮眉心微蹙,并未出言阻拦,只与他同去。
沈寂走到梧桐台前,小元烨的翅膀稍稍伸展,看到他身后的谢浮,立时缩了回去。
“看你把他吓的。”
“如此怯懦,难成大事。”
小元烨看了看两人,低头半晌,忽而往前扑腾两步,展翅飞到沈寂左肩,凤爪牢牢扣住沈寂法衣,直直挺立。
沈寂看着它动作,笑了笑,抬手抚过它头顶,才和谢浮转身。
谢浮一向寡淡的银眸扫过一人一凤。
片刻,他收回视线,淡声道:“今日事毕,元烨便可前往金阁。”
沈寂不免意外:“明天就去,有点早吧?”
自从执昌接任赤凤灵尊,从前超然的赤凤金阁,就渐渐全在谢浮掌握,元烨在那培养没有危险,算是很稳妥,但他考虑的不是这一点。
元烨毕竟才刚出生,即便心智和身体素质都远超婴儿L,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接受教育。
童年从学习开始,实在有点虐待。
洛凝的岁欢已经快三岁,据说还没真正开始修炼,何况元烨才三天。
谢浮只道:“与我相较,他已迟了。”
沈寂:“……”
亲眼见过谢浮小时候的遭遇,再听到谢浮亲口说出这句话,他一时也不好反驳。
小元烨在他肩上,温热稍硬的喙靠在他侧脸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啼叫。
沈寂摸它一把,思忖片刻,还是劝了一句:“等两天再说吧,他现在还小。”
()谢浮未话。
那双如霜浸雪的眸光落在元烨身上,一如往常,不露痕迹。
沈寂牵过他的手,带着小元烨一起回了主座。
殿内诸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打转。
大婚已过去将近三年,对于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举止,众人早已司空见惯,之后酒过三巡,纷纷上前贺喜。只是谢浮左右仍旧无人胆敢靠近。
知道谢浮不喜欢这种场合,沈寂照例稍作寒暄,就不再多谈。唯独楚遮九殷等人,大家平常难有时间相聚,他多聊了几句。
九殷见小元烨站在沈寂肩头,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索性拿出尚未送出的礼物,递到它面前。
小元烨转眼扫过去,看到谢浮的脸,才展翅扑腾两下,在面前流光溢彩的法宝上盘旋一圈,似乎中意的模样,又飞回沈寂左肩。
九殷不察,笑道:“元烨聪慧,实属难得。”
沈寂笑了一声,看了身旁一眼:“还是谢浮教得好。”
谢浮不置可否。
见状,楚遮也上前一步。
他看向沈寂,素来清冷的俊美脸上此刻微微融化,唇角抿着淡淡的笑意,继而翻掌,一抹闪耀的灰色流光转瞬大盛。
看清他掌心的法宝,沈寂挑眉:“六轮转珠?”
楚遮摇头,将手中宝珠再往前稍稍托送。
不需要他解释,沈寂话落就已经察觉,他手里的珠子和真正的六轮转珠相比,气息不可同日而语。
“仿品?”沈寂抬手接过,“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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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宸等人也已看到,纷纷走来细观。
楚遮收手,方道:“元烨金凤之身,自有金凤传承,然他兼有你的血脉,与轮回法相适,此物虽非六轮转珠,却亦有轮回道韵,以此为引,他日或可助元烨另得机缘。”
闻言,沈寂深深看他。
这么说来,楚遮送的不仅仅是一个含有轮回气息的法宝,而是一个传承的机会。
轮回道法,自古是鬼域的不传之秘,何况之前几次大战,无一不能看出轮回法的重要性。如果元烨真的走运,在金凤传承的基础上再得到轮回传承,无异于如虎添翼。
沈寂摩挲着指间的宝珠。
最关键的是,楚遮并不是把它单独送给元烨,而是把它直接送给了他。在这期间他和谢浮研究轮回法,不论益处或是弊端,对鬼域都不是好事。
谢浮也看向他的手,银眸沉沉,思绪难辨。
楚遮余光见到,敛眸又道:“早闻凤皇已将金凤传承改善为简,交由凤族上下修行,我与母亲不免自愧弗如,只是轮回讲求缘法,我与母亲亦实无凤皇如此气魄,唯将此物相赠,聊表敬佩。”
沈寂笑说:“这事你也知道?”
谢浮从前发下宏愿,要五界再无血脉之分,但大业未半,被他横插了一脚,所以这份事业没办法五界统一,只能从自家干起。
凤族原本也极其等级分明,四个分支的阶层难以逾越,但有了
这套功法,未来一切都有可能,所以谢浮决定分发功法时,金阁的反对尤其激烈。
不过凤皇陛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再多的反对都被他强行镇压,事情进行得一直有条不紊。当然,金阁的态度也相对克制,真的正面抵抗谢浮的凤令,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玄宸道:“此事何止鬼域,我也有所耳闻。()”
沈寂转眼和谢浮对视,唇边笑意不减:那看来元烨能拿到这东西,还是沾了他父皇的光。⊿[(()”
谢浮看他一眼,再扫过一旁楚遮,眼底意味不明,只道:“是吗。”
沈寂没再接口,并指以灵力凝结成线,串起宝珠挂在元烨颈上。
元烨羽毛微抖,倾身在他脸侧蹭了蹭,轻轻叫了一声。
沈寂摸了摸它的头。
洛凝没太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见几人告一段落,也忙取出自己的礼物送过来,之后笑盈盈地逗弄小元烨好一会,直等散场,才意犹未尽地和玄宸一起离开。
沈寂站在场中,目送众人渐渐离去,随即注意到最后退场的云烺。
形单影只,寻常的背影也透出几分寂寥。
他看得出来,今天这场宴会,不止凤族,五界的宾客几乎都对这位现任凤尊态度微妙。元烨出生,势必会冲击云烺的地位,这不是猜测,而是谢浮绝无可能更改的决定。
好在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进行。
“你在看什么。”
沈寂没有回头,只往后捞起谢浮的手捏了一把,转而说:“你带元烨先回去等我,我去跟他聊聊。”
谢浮扫过云烺的背影,语气微沉:“你与他有何可聊?”
闻言,沈寂转脸看他,含笑吻过他冷色的眼角,才说:“放心,我去去就回。”
谢浮眉心稍动,最后还是一言未发,挥袖将沈寂肩上的小元烨拢于袖摆,顷刻闪身不见。
沈寂也回过身,向即将踏出门槛的云烺传音:“留步。”
云烺一怔,脚下顿住须臾。
殿外宾客凤卫如潮,但他实在不必费力,便已分辨出耳边传来的这道声音的主人。
下一刻,沈寂的身影已到他身侧。
“有时间吗?”
云烺循声看向沈寂,又往殿内看了一眼。
沈寂笑说:“只有我。”
被他看破,云烺也垂首一笑,问道:“何事?”
沈寂说:“你要回毓金宫?边走边聊吧。”
两人一齐飞入云端,他继续开口,“心情不好,因为元烨?”
云烺又是一怔,忙道:“怎会!沈寂,元烨降世,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寂打断了他,换了个说辞,“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话吗?”
云烺敛眸,不知记起什么。
“这么多年了,你的答案呢。”
沈寂也没等他回复,“云烺,你的志向是什么?”
云烺
()久久未语。
与沈寂并肩站在高空(),身后辉煌的明煌宫逐渐远去?()?[(),与之相比,脚下的毓金宫渺小如尘,却是他万年来不曾变过的归处。
志向。
一如沈寂曾说过的,他从未有过志向,有的不过是父皇强加的责任。
这座看似高不可攀的宫殿,便是名曰责任的牢笼,他已受万年驯养,时至今日,也未敢踏出这尊贵的牢笼半步,实属庸碌无为至极。
“之前几年我和谢浮一直在外游历,把岐山扔给你和执昌,回头想想,还从来没问过你们的意见、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沈寂说,“现在执昌去翠屏城开了个铺子,你呢,有什么打算?”
提起执昌的铺面,云烺温言笑道:“翠屏城虽偏远,城中孔雀族却与凤族交好,且听闻风光旖旎,钟灵毓秀,统领果然好雅致。”
话落,他转过脸,见沈寂正看着他,笑意不觉微敛,“怎么?”
沈寂挑眉:“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想过和他一样,也起一起这份雅致?”
云烺迟疑:“我?”
沈寂笑道:“你。”
云烺仍是未决:“可……”
沈寂于是转而说:“你这凤尊当得可还尽兴?”
云烺不由苦笑。
他还没出声,沈寂又说:“所以机会已经到了,你还没打算考虑以后吗。”
云烺忽而停住,转脸看向沈寂。
沈寂接着说:“我知道你对元烨出生没有不满,但他出生,何尝不是接手你的重担。”
听他说完,云烺眸光闪动,面上苦涩早已消融。
沈寂意有所指:“一万年的包袱终于能甩掉,换作是我,高兴还来不及。”
云烺袖袍下的手微微收紧,已然动心:“可陛下处?”
沈寂说:“他会怎么决定,要看你的了。”
云烺不明所以:“何解?”
“你不会觉得元烨刚出生就能接你的担子吧?”
沈寂笑说,“你总要给他点时间,等到他足以独当一面。”
云烺收紧的手微又放松:“你大可放心,在此之前,我仍是凤尊之身,自当恪尽职守。只是,不知……”
沈寂会意,也看向他:“一千年。”
云烺眉心跳动。
“一千年后,元烨成年礼毕,”
沈寂看着他,“你就只是云烺,不是凤尊。”
云烺和他对视,直觉胸中陡如擂鼓。
一千年后,只是云烺。
沈寂笑问:“如何?”
须臾,云烺轻舒浊气,掷地有声:
“好!”
—
和云烺谈妥,沈寂没再多此一举送人去毓金宫,折身径直回了昭乾殿。
他进殿时,谢浮正执笔坐在案前。
不足巴掌大的小凤凰站在他手边一动不动,见他回来,才转脸看过来,只一眼,又低下了头
()。
沈寂笑着走到谢浮身前,撩袍坐在案上,随手抽了谢浮的笔放下,示意他听讲。
谢浮瞥过他唇边笑意,语气平淡:“怎么,与云烺叙旧一场,如此畅快?”
“算你猜对一半。”
沈寂笑说,“一个好消息,等你听完,保证和我一样畅快。”
谢浮漫不经心:“他能有什么好消息?”
“他——”
话刚出口,沈寂回头看了一眼。
小元烨还在原地,尚不经历世事的银白双眸透着好奇,正微歪着脑袋抬头看他。
沈寂摆手在他周身布了一道结界。
谢浮沉眸看着:“何事如此要紧,连他也要避忌?”
“倒不是要紧。”
沈寂说,“是这个话题他不适合听。”
谢浮道:“究竟何事?”
沈寂意简言赅:“云烺答应,他会继续执掌凤尊一千年。”
谢浮淡声道:“此事岂容他置喙。”
话音落下,他一顿,又抬眸看向沈寂。
沈寂笑意渐浓:“一千年后,元烨也长大了,岐山交给他打理,放心吗?”
心意相通,谢浮轻易了然。
他徐徐坐正,嗓音归于和缓:“他身有你我血脉,怎会无能。”
沈寂点头,表示赞成。
他噙笑拉过谢浮的手,还没用力,眼前银袍倏地翻飞,座上的人影呼吸间贴近。
“从今以后,你继续当你的甩手掌柜,咱们继续去游山玩水。”
沈寂轻笑一声,揽人入怀,“怎么样,这个好消息还满意吗?”
谢浮表面向来平平。
“不错。”
只是神魂之契连接的思绪,也向来如实泄露他的真心。
—
两人身后。
小元烨站在万籁俱寂的结界内,突然视线也受阻碍。
看不见界外一切,他眼中好奇更甚。
直到良久再过良久,屏障终于消散。
沈寂神色自若,转向小元烨,抬手平伸到他面前:“上来。”
小元烨叫了一声,展翅飞上他掌心。
沈寂适当施教:“等你长大了,好好学习,知道吗,我和你父皇以后还要仰仗你呢。”
小元烨扑腾两下,又叫了一声,声音格外清脆嘹亮,回应得稚嫩生涩,望向两人的眼中溢满生来的孺慕。
谢浮看向沈寂。
顶着一大一小两双银眼,沈寂笑着摸了摸小元烨的脑袋。
“好儿L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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