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分阅读网 > 玄幻小说 > 天欲雪 > 第42章
传话的侍女,是公孙缨的人,原话是“我家姑娘请贺兰夫人移驾,有急事相告”。于是,贺兰敏一行被引去了贺兰泽主殿。
萧桐尤为自得,预备看一场鸳鸯交颈的风月。暗思事后,再让自己女儿作解语花,趁势而入。她要求不高,膝下一子二女。长女已经外嫁,长子平庸,唯剩一女,是她的希冀。
贺兰敏亦有自己的打算。来日后位给公孙缨比贺兰芷更合适,一来贺兰芷才智平平,不堪中宫大任,二来公孙缨难得的巾帼之才,又多了幽州的助力,挑来选去没有比她更合适的。
只是踏入院子,侍女未踩楼而上,只往一楼东暖阁引去,贺兰敏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贺兰泽除了二楼自己的寝殿章越阁和与此连通的偏殿,也就是后来谢琼琚居住的揽月台,他从未住宿过旁的地方。且贺兰芷也知晓将人送去寝殿方是最好的。
许是殿下醉得厉害了萧桐看着投
因视角之故,看不清榻上具体几何。只能看到榻上的人挣起一双手,一下将姑娘按倒,如此窗牖上就剩小丘累起,两人跌
贺兰敏扫过萧桐,若方才那人是侍奉事成之后混沌之中的男女的贺兰芷,那么眼下情境贺兰敏笑了笑,也好,省的麻烦了。二人心灵神会,匆匆往暖阁走去。
萧桐心念女儿,落后一步,可能地谴退侍女。毕竟不是太好看的事。
入内时,她压下欢愉色,换了一副惊恐状。然压根不必她装出来,眼前的一幕几乎让她惊叫出声。比她先一步到此的贺兰敏亦愣了片刻。
矮榻上躺着衣衫不整、媚态极妍的贺兰芷,坐
眼下默声垂首,由着贺兰芷缠住他一只手,搂抱啃噬。而贺兰芷但凡想起身抱他,他也不避开,只别过面任其予取予夺。
“阿芷阿芷”萧桐见状,扑来推开阿九,一把抱过女儿。
贺兰夫人,萧夫人,妾方才让自个的医官查了贺兰姑娘身子,这是中毒了。还不是寻常的媚\\药话至此处,公孙缨顿下口,目光
来回游移,最后慢慢凝
毕竟这处,她才是能主事的人。
直待贺兰敏有所回神,同她眸光相接,公孙缨方丢开帕子,端坐一处,继续缓缓开口。
妾让医官验了,中此药者非男女交合不得解,否则性命难保。
“不可能,这只是寻常男女欢好之药,断无如此烈性”贺兰敏脱口而出。
公孙缨似笑非笑,盈盈看她,却也不再点破。
贺兰敏合了合眼,不免有些颓败。这话一出,显然是承认自己下了药。
而如今情形,原该中药的公孙缨却毫
“夫人可是
给你交代贺兰敏蹙眉道。
公孙缨和顺起身,凑到贺兰敏处,悄声道, “夫人,妾留
殿下顾念大局,思虑同我幽州之地的联盟,遂将今晚之事交付妾,皆由妾处理。公孙缨起身,越过贺兰敏至贺兰芷处,俯身摸她红热面颊, 贺兰姑娘正值韶华,若是就此殒命,岂不可惜
“你是你”萧桐这会也缕清其中缘由,只是看自家女儿如今模样,当是反被下了更烈的药。
然她望向桌上杯盏,她们下药证据确凿,公孙缨下药却无从查起,想必这个时候,那酒宴上的残美冷酒早已拾干净。二姐,您得救救阿芷,她
贺兰敏望向公孙缨。
这事原算计的是自己儿子,顾虑幽州公孙氏的颜面,本只是要一个贺兰泽骑虎难下,如此顺势成婚。故而此间原没有外人。
眼下局势翻转,公孙缨反客为主。但其实除了那杯盏,也无更有力的人证,只是公孙缨用药之毒,
直接釜底抽薪欲要取其性命。区区一个外甥女的命,贺兰敏并不太
但是她不能不顾及自己三弟,还有萧氏的母族。
于是,此刻只得伏低姿态,同公孙缨笑道, 七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处医官医术高明,还望施援手相救。老身这厢谢过了。
夫人如此,妾怎么敢当呢公孙缨满目谦和,恭谨扶上贺兰敏,陪她
然心里却也明白,今日这局,明面上是公孙缨执掌一切,然能如此考虑到方方面面,根本就是他设下的。眼下他不出面,是为了给彼此留三分颜面。
怎还肯反过来相救
短榻上的贺兰芷呼吸急促,不自觉扯开了衣襟。
天色不早,妾告退了。法子已经告知,也不是什么难事。公孙缨起身,似是不忍看去,只对着两位始作俑者叹息道, 有什么是比命还重要的世人看重女子贞洁,却枉顾其性命,这仿若本末倒置了。难道不该是命最珍贵吗
她走近贺兰芷身畔,爱怜地看着蜷缩
至此,公孙缨再无多话,只返身离开。而原该与她一道离去的暗卫阿九,却被留了下来。
翌日贺兰敏出面,宴请公孙缨。道是遵贺兰芷双亲之意,念其钟情于她的暗卫,欲成两姓之好。眼下欲看公孙缨之意。公孙缨饮酒道,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妾手下一个影卫,得贵女如此,乃是他之荣幸。话毕,从门外召来阿九。
阿九道, 属下一切遵从姑娘之意。
青州至幽州,尚有数百里之遥,念贺兰姑娘思亲不便,贺兰将军夫妇爱女至极,阿九,你且入赘吧。记住,成婚之后,要敬爱、怜惜贺兰姑娘,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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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缨抬眸看贺兰敏,举杯道, 两位夫人,觉得此举如何“免吾儿思乡之苦,妾感激不。”事到如今,萧桐只能这般勉强寻出一点好的地方安慰自己。
今日这宴,看着是为贺兰芷提出的婚约,主动权
萧桐人母之心,只能如此寻取安慰。
然贺兰敏,却半点没有这层喜悦。待宴散人去,只握拳捶桌痛道, 逆子,这是
她着人请来了贺兰泽,原话叱责于他。
贺兰泽却笑道, “阿母若是这般看,也行。但是换个角度亦可让自己舒服些,譬如孩儿未能完成您的心愿,娶公孙氏。然表妹此举,算是完成了您的夙愿,是另一种联姻,可对
你贺兰敏一时气急语塞,喘息间胸膛起伏,片刻便面色煞白。贺兰泽眉间蹙了蹙,柔和了两分脸色,倒了盏茶奉上去。贺兰敏一把拂开,将茶盏掷于地上,怒意连绵。
“西征事宜繁琐,今日除夕还有晚宴,阿郎就不侍奉
这会,贺兰敏已经呼吸如常,缓过劲来,看向地上那潮湿的茶渍,面上多出几分温软的笑意,尤觉胸腔里畅快了些。
“我瞧见了,我咳嗽一声他便得心慌一阵。有他这颗孝心,我便没什么好慌的”她叹了口气, 这会功亏一篑,到底是我操之过急了,实乃难得这公孙氏这都年底了还突然造访,时机难得
贺兰敏遗憾又愤慨, “左右谢氏
贺兰敏抬了抬手, 无妨,左右线都投下去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眼下如阿郎所言,二月里开春日,他就要征西,且不扰他心神。
为着不扰其心神
,这日晚宴本想称病不出继续让他挂心的贺兰敏,到底还是理妆更衣而来。因她今岁
天空燃起烟火,贺兰泽仰望亮如白昼的夜空,明明万千星子映入他眼眸,然他却聚不起半点光亮。黯淡寂落,如一潭死水。
一如既往提前离宴,却也没回寝殿。想回去的,实
寝殿一边就是谢琼琚前头住的房间。她走后,他没再让人进去,自己拾了屋子。
从床榻开始,他细心地捡着散落
彼时,贺兰泽拨弄着一支鎏金雀簪,自语道, 难不成你要
原是临去那日,他提前偷偷将那个妆奁盒放入了她行礼之中,妆奁里面撒了剩余的相思豆。送入马车时,他有些后怕,毕竟所有的事他都顺应了她,唯有这处自作主张。
纠结半晌,却还是放了进去,只心中嘀咕道, 你实
至此,房间拾妥当,他合门落锁。两把钥匙搁
“太孙殿下,您太可笑了。”城郊紫竹林间,生起一把篝火,映出两张面庞。公孙缨和贺兰泽
瞧,死结有何用,这不开了。公孙缨腰胯间弯刀如电,勾过绣囊口的死结,一下划开了口,两把钥匙豁然现出身形。贺兰泽一口酒梗
虚伪公孙缨嗤之以鼻, 一会回去妾给您把那门辟了。
“半斤八两。”贺兰泽看着公孙缨处足比他多出两倍的空酒坛, “半月前孤闻丁三郎喜得麟儿,你这是遭不住了,才来我处寻我喝酒的吧。
有这么点缘故。公孙缨坦荡道, 自然还为着更重要的事。
贺兰泽搁下
酒坛,知晓后头事才是公孙缨私服造访的真正缘故,只道, “你送了孤那么大一个人情,为孤助力,且赶紧说到底所求何事。这般欠你一方按印的空白卷宗,孤实
论起人情,公孙缨不免多看了眼贺兰泽。
阿九是她的影卫,实属心腹。
贺兰泽竟设局挑这么一个人同贺兰芷成婚,还坚持让他入整。乍看是为了下药一事打母亲和萧氏的脸,为自己和她出口气。然待静下心来细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分明是往母族之中,已经开始提前插入暗子。可惜明面上贺兰敏一行因思虑下药一事蒙了双眼,未想到这一层。一旦想起,不知会如何心凉。
殿下这般快便开始防外戚,作为盟约者妾觉得唇亡齿寒。公孙缨一时也未提自己的事,只多了一嘴这两日想明白的内里。“唇亡齿寒四字,旁人说便罢了。”贺兰泽不置可否,拿着一根柴棍添火,然后双手靠近火堆取火。
这么些年,照顾好自己是他养成的最好的习惯。
“孤都用了你的人手作暗子,你且莫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不说孤还忧心,哪日你的暗子反水,连同孤的母族一道叛了孤,另择明主。
公孙缨闻言,忍笑挑眉,终于开口道, “妾此行,乃为西征一事。然说到底是为妾个人的私事。”
贺兰泽掖了掖披风两襟,也不看她只继续烤火, 西征怎成你的私事了
“殿下当是知晓,我之所以能参政事,能赴战场,是因为我双亲膝下唯有一女,前头两位兄长都是未成年而夭。庶兄弟有之,不堪大用。族中手足许有不错,然此番上战场的三位,能武却不通谋略,更是心怀不轨。我阿翁病重怕是时日无多,叔伯们已经
公孙缨亦拣了根柴棍,挑旺火势, “这世道,女子艰难,鲜有主动权。譬如你的表妹,是贪心无脑了些,但是又何其可怜。还有你的夫人,被局势所携,半点不得自主。妾偶尔会想起她
举措,那样聪慧又果敢的女子,若非
妾有幸,提前知道了潜
贺兰泽听得认真,阖目颔首, 你想孤如何做
此去西征,妾三位堂兄弟、两位叔伯皆往。劳殿下许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您的大业,为妾的安生,马革裹尸,魂归故里。公孙缨拎起酒坛,敬贺兰泽, “妾会领幽州城,作殿下最好的盟友。”
皆是想跳出桎梏的年轻人,贺兰泽能够感同身受,却一时没有接她酒坛,只笑道, “若如此,公孙姑娘区区一个暗子,怕是不够。
殿下要什么,但说无妨。
“你既有此心,此战也莫前往了,只说要侍奉病重的高堂。”贺兰泽拎过一旁的酒坛,继续道, “将你的人手挪一半给孤,分两处,一部分插入西南线防谢琼瑛,一部分埋
他将酒坛拎起来,自嘲道, 孤与你的确半斤八两,身家人手,十中八九都不是真正完全可以独享独掌调以私用的。虽号令
烈焰寒风,浊酒撞坛,两人痛饮而下。
城中的烟花
脑海中想起延兴七年,他们
那会她尚
他说, 浅子深深,长乐未央。
她说, 春祺夏安,秋绥冬宁。
他们,那样好,那样爱。
百里之外的红鹿山上,相比绚烂人间,自然少了喧腾多出寂静。谢琼琚站
来此近一月,她的郁症时好时坏。譬如今夜,她又失眠了,只披衣起身,看窗外起伏山峦,回想少年事。
滴漏渐深,晨曦初露。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晌午
薛灵枢道, “主上二月才出征,不急。”
谢琼琚道, “可是您
薛灵枢念她病症,最是逆反不得,只道, “听夫人的,
谢琼琚抬眸看他,一时没有说话。
不急,您且慢慢想,
午后出了日头,薛灵枢来此辞行。谢琼琚送他至山门, “薛大夫一路走好。”不是,您有话需要
让他出征照顾好自己,多带暗卫,少上前线,统帅作帐中指挥,那才是他的位置。还有还有让他往前走,有合适的就这些吧,总之慢慢都能忘记的
谢琼琚把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