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上坠了几支娇艳欲滴的花苞,含羞待放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可惜宫殿的主人却并没有心呵护,一双芊芊素手扶上花枝,将它剪落枝头。
万太妃将那花苞掐
万疏影啧了一声,他不耐烦地皱起眉,碍于和他说话的人是万太妃,他的姑母,又不得不忍下这股不爽,他随口辩解,
“春猎时伤的,不小心碰到陷阱了。”
万太妃转过身,她今日穿了一身比盛放的牡丹还要艳丽的宫服,唇上也难得涂了红脂。
五指合拢,她将那花苞捏
“本宫怎么听参与春猎护卫的人说,陛下被人轻薄了,那不知羞耻罔顾人伦的刺客恰好伤
万疏影依靠
“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万太妃狠狠地打了万疏影一耳刮子,“你有野心,可以,你想往上爬,也可以,但芳岁他是个男子,你疯了不成”
万疏影舔了舔唇角,万太妃戴了护指套,这一下剐蹭到他脸侧,打出了一道极长的血痕,他嗤笑一声,“呵”
“我有说现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知不知道你
万疏影反问,“为何不要大不了我封他为后。”
咯吱
有人
万疏影瞬间追了过去,绕过树林的遮蔽,永康宫的后花园里空无一人,他捡起地上那根断成两半的树枝,“姑母,您这宫里的人,怕是该换换了。”
万太妃还
“去叫银来,本宫有事吩咐她,莫怕,本宫不会伤了你。”
*
养心殿。
女官为天子揉着额头,将这昨夜里休息不好的人揉得昏昏欲睡。
姬洵低声问,“国师近两日做什么了。”
“国师近些日子都待
这是怎么了
姬洵吩咐小福子,“去请他来,便说朕今日有时间,可以和他学一学炼丹之道了。”
没用上一个时辰,下摆微微凌乱,连官帽都戴得有点歪斜的温城壁赶来了。
他身后跟着两名白衣侍从,手里捧着几盒药材和一个极为巧的丹炉,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国师大人。
“臣见过陛下。”温城壁站定,规矩行礼。
姬洵失笑,他顺手帮温城壁扶稳了官帽,“怎么冒冒失失
的。”
温城壁的手跟着扶了一下官帽,“臣怎么了”
“没事,不是要教朕东西拿出来,今日教好了,朕答应你一个请求。”
“当真”温城壁神色认真,他确认地又问了一遍,“什么请求陛下都应臣吗。”
姬洵不信他能想出什么离谱的要求,懒懒地答了,
“自然,没什么不能应你的。”
温城壁兀自专心做讲解,他声音本就沉稳,如今做起功课教导起人,实
尤其是对未曾休息好的姬洵而言。
温城壁说了半天,身后的白衣侍从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抬起头,
温城壁又有点抿嘴了,他问,“陛下为何召臣入宫,却不听臣的话。”
姬洵慢慢地回答,“因为你讲的,朕都听过了,说些没听过的。”
温城壁不信,他顺手拿起一份药材,“此物”
姬洵扫了一眼,半点不亏心道,“红景天。”
“有何用处”
“看你要将它用
温城壁没有避讳,直言道,“狱中死刑的人,会自荐为臣做试药者。不论事成与否,家人皆会免罪,并赏银三十两。”
“想不想要试药人”姬洵微微一笑,他坐起身,抚着手掌,“朕有个奇诡的朋友,吃了什么药丸都死不了,他一直听说国师大人威名,很是崇敬,费了一番功夫找到朕这里,游说朕替他求情。”
“你朋友,不怕死”温城壁不解地歪了下头,他怕姬洵不理解其中的含义,特意解释道,“常人不可随意接触,会死的。”
“朕知道,他不怕死。”
温城壁摇头,“除非他去国师府亲自与臣说,不然臣不同意。”
“太死板了,”姬洵起身,走到温城壁的身边,他拎起一份药材掂了掂,“你不妨拿几瓶补身体的过来,先让他服下看看这样既不会出了人命,又可以让他见到效果,了却心头的病。”
“不”温城壁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姬洵有意逗他,“再不同意,以后不许你进宫了。”
没想到这招极为好用。
“只两瓶,”温城壁立刻补充,“补身体的。”
姬洵自然不会不同意。
无所谓,循序渐进,他总能喝到药性相冲的那一瓶。
萧崇江突然回京,将京中这浑水摸得更乱了。
待他死了,万疏影等人恐怕要么归顺,要么被登基继位的萧崇江围剿至死。
而据姬洵了解的万疏影,他决计不会有再做人下手的想法。
不过彼时姬洵已经寄了,他哪管那么多。
送走了温城壁,姬洵困得熬不住,他伏
朕就说这皇
帝当得烦死了,这还没上朝呢,累成这样。
过了晌午,小福子探头一看,他们陛下醒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陛下,扶陵君来了。”
姬洵嗓子微微作哑,“准他进来。”
姬洵见小福子局促不安地站
小福子连忙跪下,“陛下是萧将军也来了,只是慢扶陵君一步,奴才听人说,是
“来得巧,”姬洵捻起一边盘子里的珍珠,“怕他不来呢。”
扶陵跟
只是
“来,”姬洵走到幕帘后面,他把玩着手里的珍珠,“今日
扶陵猝然抬头,他轻轻地问,“陛下为何要这样对扶陵”
姬洵完全不吃这套了,“是你愿意的,朕对你不好那有门,你出去。”
幕帘之后,一切都被掩盖起来。
姬洵摘了几粒珍珠滚落到地上,哄骗不得心的狗一样,“扶陵君,去吧,捡起来,送到朕手里。”
扶陵慢慢弯下腰,伸出手指去捡。
“朕说你可以用手了”姬洵点着唇,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扶陵那张温润又可怜的脸,“用这里。”
待小福子将萧崇江引进了议政殿,只见一道朦胧的金丝帘子将殿内和殿外隔了开来。
外界全然看不清里面
幕帘之内,扶陵低身捡好了珍珠,然而天子不允许他站起身,他便只能以臣子应的本分跪着膝行到芳岁帝身边。
姬洵仰靠
扶陵低下头,
不过几日,芳岁帝似乎便把这昔日清雅淡漠的文中仙君弄得没有半点尊严可言。
“此为,臣逾越”扶陵的话没有说完。
姬洵踢了扶陵胸口一脚,他居高临下,冷淡地反问,“说不说。”
扶陵
为何他却忍不住,想这个人对他更狠厉一些。
扶陵疑心是芳岁帝给他下了什么毒药,才导致他今日
“爱卿有何要事,非要当面与朕说。”
这是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
萧崇江微微眯了下眼。
“臣无召请,擅自归京,特来向陛下请罪。”
装得人模
狗样的,要是有心早来了。
姬洵继续吩咐扶陵,“说,朕该治你什么罪”
扶陵低着头,他一字一句重复。
“臣的罪,是不敬陛下”
萧崇江隔着一层帘子,任是里面有阎王
萧崇江看到了一个单薄的背影,被一个全陌生的男子搂
殿前卫立刻上前押着萧崇江,但他们多数人对萧崇江都是憧憬有加,施压未落
萧崇江盯着那陌生的脸看了片刻,低下头,“是臣不懂规矩。”
“萧将军为国立功,威名赫赫,朕岂会怪你,下去吧,下不为例。”
萧崇江被请下去了。
扶陵一动不动,他轻轻地将手搭
“因为好玩,”姬洵伸出手指,点
扶陵坐得越
扶陵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难道姬洵是为了万疏影才对他这般模样
他试探开口,“陛下如何看待臣与摄政王”
姬洵从扶陵硬得像铁板一样的怀抱里站起来,“你啊,会咬人的狗不爱叫,他呢,咬了谁都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都没什么意思的。”
“不爱听”姬洵笑着点了一下扶陵的额头,“那你把耳朵刮了吧。”
“臣并非是狗。”扶陵低着头,仿佛很屈辱似地合拢了腿,坐得规规矩矩的。
“今日的折子还没批呢,扶陵君,”姬洵挑了一根极为趁手的笔,“玩点新的游戏吧。”
“将那折子抻
扶陵站
按扶陵的心计,他怎么会不清楚如何拒绝。
演给谁看。
“既然这么期待,那就过来。”
姬洵半点不急,“扶陵君,朕是给你自由和尊重的,你要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