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安立信这回终于有空回家了。

那几个老爷子精神略恢复了一些, 就迫不及待回到岗位上了。

他们遭了一回难,倒是让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重要性,连几个不孝子孙都收敛了很多,围在他们身边嘘寒问暖的。

他们未必不知道这些人所求为何, 但还是打叠起精神振作起来。

当然, 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儿孙计,更多的是本身责任心强, 怕因为自己耽搁了正事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 安立信是从繁杂忙碌中脱身出来了。

安枝非常郑重的介绍了安立信和小玉认识。

在她心里系统和小玉都是她最亲近的亲友。

系统的存在不能被人知道, 但小玉是她带回来的, 且已经在医院里大显神威了一回的。

虽然被几个不知所谓的扫了兴, 但还是没有过来提不合理要求的人家占多数。

把小玉是安家安枝养的事情公开, 也是对小玉的一种保护。

这世上总会有一些拎不清觉得自己脸特别大的人以为自己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安枝不想在小玉遇险后再去打脸, 没有意义,她更喜欢未雨绸缪。

爱屋及乌这个词对一老一蛇都有用,双方迅速因为安枝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安立信不太了解小玉,以为这就是条药蛇, 没有什么杀伤力, 殷殷叮嘱:“小玉啊,你就在爷爷家里待着,不要乱跑啊。”

“外面的世界好人多,坏人也不少,咱还是小心一些好。”

听安立信的意思,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军总院发生的闹剧。

“爷爷, 你放心吧, 小玉就算跑出去,也有自保的能力。”安枝宽慰道。

只要遇上的人不是如霍晋那样的高手, 给小玉一些反应的时间,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安枝见安立信不解,就解释给他听:“那些人光记得小玉能解毒救人了,都忘了他们为什么要小玉救人了。”

这么一说安立信就想起来了,是以毒攻毒啊!

听到小玉有自保的能力,安立信就放心了。

他倒不是跟小玉一见如故还是怎么的,纯粹是不想安枝伤心。

然后,他就听安枝在教小玉:“如果真有不长眼的要捉你去炖汤,你也别跟人客气,直接咬他,等你回来了,我给你丢清洁符。”

小玉连连点头,不过,它跟安枝一样,大部分时候都很宅,就是出门也是缠在安枝的手腕上。

所以,想要蹲点抓它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安立信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想问小玉会不会把人咬死。

后来一想,安枝是个有分寸的,应当出不了事,也就罢了。

跟安枝预料的一样,那些人回过神后,就开始追问安立信为什么能在那种无孔不入的暗手下全身而退。

安立信不想说,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搪塞过去。

应付这些事情,安立信比安枝有经验多了,他也知道安枝对于在军总院里说要炖小玉的几家人的态度。

作为长辈,他总能让安枝出了那口气的。

他就让安枝不用管这些,自己好好休息,好好松快就行了。

安枝就真的不管这些了。

她之前答应小玉让它见识一下京城的热闹。

这几天,她就带着小玉到处溜达,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然后,她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孔文鸿。

安枝一直以为他被关在家里疗情伤呢,没想到人家想通的挺快的。

友谊商店里,安枝拿着几盒巧克力准备结账。

这款巧克力很合安枝的口味,她空间里存放的早就被她消耗完了。

趁着这回出来,她准备多囤点。

她是排在队伍偏后面的地方的。

百无聊赖下,她就随意四处扫看着,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女同志正在生气的甩开男人的手。

那男人就是孔文鸿。

安枝的耳力经过灵气的滋养,这种距离,她竖起耳朵偷听,不是,公众场合呢,她是光明正大的听。

声音非常清晰明了。

“这是你第几次叫我安雯了?”女同志火冒三丈,但还是压着脾气,保持着风度,没有大吵大闹。

“孔文鸿,是你家人再三登门,我妈妈才同意我跟你相处看看的,可不是我赖上的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估计是安雯结婚给孔文鸿的打击有些大,跟前几次相比,这次安枝见到的孔文鸿明显消瘦了很多。

别的,一时倒也看不出来。

此时,就听他对女同志说道:“抱歉,是我的问题,我还没有调整好。”

女同志冷笑:“你没有调整好,你妈让你出来相亲你就应了?”

“你没有调整好,跟我出来逛街吃饭?”

“你没有调整好,我活该填补你的缺憾,成为你调整心情的工具人?”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安枝暗赞一声说的好。

那女同志深吸一口气:“孔文鸿,我们别再见面了。”

“我是认真相亲的,我觉得到了我这个年纪,是时候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开启生命的下一个阶段了。”

“我有我的人生规划,我没有兴趣跟一个心不在焉的人交往浪费时间。”

说完这句,那女同志潇洒离开。

安枝见孔文鸿看那女同志的眼光有些不太对,右手微动,把一道平安符打进那女同志的身体里,有备无患。

这位飒爽可爱的女同志,可不能因为孔文鸿出事。

孔文鸿收回阴郁的眼神,双手插兜离开了友谊商店。

安枝耸耸肩,她以为孔文鸿没了安雯每天失魂落魄,决意终生不娶呢。

没想到啊,啧,男人!

康依飒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些郁闷。

她妈妈见她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些好奇,就问道:“早上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去看新上的样板戏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康依飒可没有想着给孔文鸿留情面,她直接把孔文鸿不止一次喊她安雯的事情说了一遍。

“妈,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孔文鸿对安雯的心思,我跟他相亲的时候也有心里准备。”

“但安雯都嫁人了,我以为孔文鸿答应出来相亲就是结束过去,开始新的篇章了。”

“哪里知道,人家还旧情难忘着呢。”

“跟我出去偶尔走神就算了,但几次冲着我喊安雯可不行,我可不受那委屈!”

“他要搞深情不悔那套,那是他的事情,我可没兴趣掺和。”

康依飒对着亲妈一阵输出后,心里的憋闷终于都吐了出来。

她就是这样性格的人,这些话一说出来,之前还有些气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妈妈,这孔文鸿不行的,你换一户人家吧。”

康妈妈盛百合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孔家那边我会沟通好。”

“谢谢妈妈,那我回房间了。”

“好。”

孔文鸿回到家的时候,他妈也在等着他。

“怎么样?我跟你说过,依飒很好相处吧。”

见孔文鸿不说话,孔母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安雯真是害人不浅,一句交待也没有结婚就算了。

就当自家儿子自作多情,一腔真心喂了狗。

但前两天,她意外听到了安雯打电话给他儿子哭诉被继女欺负的事情。

这就有点恶心人了。

受了欺负就来找她儿子,难道还想让她儿子替她出头吗?

这是一个未婚男同志能插手的事情吗?

从那以后开始,她就胆战心惊的,家里的电话一响,她就开始紧张,就怕孔文鸿受不了安雯的哭诉给她出头。

到时候,江家一狠心,给孔文鸿按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孔文鸿的一辈子就毁了。

这才有了康依飒口中,孔母几次上门请求相亲的事情。

结果,看孔文鸿那个样子,估计是黄了。

孔母捂额,当初安雯抱错的事情一出来,她就应该把孔文鸿关在家里,不让两个人接触。

而不是觉得安家可能会看在多年养育相处的情分上认下安雯。

到时候,安雯名义上还是安家的孙女,到底身份上差了点。

他们孔家吃点亏把人娶了。

孔文鸿心愿得偿,孔家成功攀上安家,她也能拿捏住安雯。

没想到啊,这个安雯竟然是个心大,直接就勾上了江繁。

别看江繁人到中年还是个团长,但那是因为他人在京城,且人家父辈高位的还没有退下来的缘故。

如果,他离开京城,他团长的位置当然是有机会动一动的。

但江家到了江繁这辈只有他一个,他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江家的长辈根本不放心把人放出去。

索性江繁本人也不着急,各方面能力也都不错,这个时候,无论家里哪个长辈退了,他都能更上一层楼。

但江家人都知道,厚积薄发才是最稳妥的。

所以,别看江繁人到中年,还有个女儿,职位在同龄人中也一般,但他在婚姻市场上是非常吃香的。

惦记他的年轻女同志也不是没有,只是安雯成功上位罢了。

就这,安雯还不满足,还要找孔文鸿哭诉被欺负。

真当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以她为重吗?

孔母是个很现实,很识时务的人,她知道孔家惹不起江家。

她既然没有办法阻止安雯联系孔文鸿,就只能想办法把孔文鸿放在安雯身上的心思收回来。

显然,这一回合,她失败了。

她当即打电话去康家解释。

康家门第也不低,她是看中了康依飒能干,本意是结亲,可不是结仇。

盛百合没有多说什么,相亲不成很正常,只是,她心里到底把孔母列入了不可交往的名单中。

江家,端着点心盘子去书房的安雯被挡在了书房外。

江繁温柔的摸了摸安雯的脸:“你先回房间,我很快就回来。”

安雯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温柔。

“好。”她轻柔的说道。

江繁把书房的门重新合上。

安雯转头看了眼书房,总有一天,她会进去的。

而这一切都被过来找江繁说事的江蓉英看在了眼里。

她又一次沉思,江繁曾经跟她说过,书房只有他信任的人才能进去。

这个家里,她能进,她爷爷奶奶能进,其他人都不行,连里面的卫生都是江繁自己打扫的。

但江繁从前也跟她说过,她得做好心理准备,哪天,那里也可能会迎来新的女主人。

他不想再娶,但他得有个儿子,江家得有个继承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主人有了,却不被允许进入书房?

这说明江繁并不信任安雯。

但他不信任安雯却又娶了安雯。

江蓉英有些搞不懂了。

在安枝不知道的角落里,京城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些,安枝都不关心。

安立信虽然没有像前一阵那么忙了,但他仍旧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陪安枝。

安枝又开始了食堂打饭吃瓜的日子。

天愈发冷了起来,因为每次都有新鲜的瓜吃,安枝打饭还是很积极的。

这天,她听说了一个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齐师长正在跟家里的婆娘闹离婚呢。”庄荷香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不会吧?”另一位常一起吃瓜的大娘说道,“不是说齐师长快饿死的时候,乞讨到了他媳妇家门口,被她媳妇救了,所以,他发达了也没有像那几位那样抛弃糟糠吗?”

“你这个是老版本了。”庄荷香说道,“最新的版本是,齐师长的媳妇是乞丐,乞讨经过齐师长的家门口。”

熟练的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庄荷香继续往下说:“说是齐师长家里是正经的八辈贫农,父母怕他娶不上媳妇就把人给救了,还养了起来。”

“啊?这不就变成了童养媳了吗?”

“谁说不是呢。”庄荷香说道,“那齐师长有良心,这才一直没离婚的。”

“荷香,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你自己信么?”有人就调侃道。

庄荷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谁还能说明白是谁救了谁?”

安枝点头,确实,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端看大家愿意相信谁,或者谁的段数更高,让别人相信自己说的才是真的。

“这谁救了谁咱们不好说,但现在明显是有人让大家相信是齐师长家救的人。”

“而且,这个时候齐师长在闹离婚呢。”

“是谁传出的消息,把齐师长夫妻的婚姻归到封建包办婚姻中已经很明显了。”庄荷香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男人啊。”庄荷香啧啧摇头,“狠起来,可不会管他媳妇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呐。”

庄荷香总结完,刚好轮到她打饭。

很多听八卦的婶子大娘小媳妇,都有些物伤其类。

她们很多人的婚姻说出来也是一地鸡毛,很多时候,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将就着过。

听了这样的八卦,又加上庄荷香总结的精辟,一时间,大家吃瓜的心思都没有了。

打了饭后,就各自离开了。

安枝一边感慨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边打了个炖猪蹄改善伙食。

她拿着饭盒溜溜达达走到拐弯的地方后,被庄荷香叫住了。

“安枝,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情。”庄荷香四处扫视了一下,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谨慎的冲安枝招手。

安枝好奇走过去,对庄荷香说道:“荷香婶子,这附近没人,你怎么还没回家,这会可冷着呢。”

“我有事跟你说。”

庄荷香在安枝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后,就走了。

齐师长和江团长私下见过面,还说起过什么药方的事情,好像是跟安家有关系。

安枝沉思,这两人明面上可没有什么交集的。

药方?什么药方?

安家有药方吗?

她知道庄荷香选择私下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是一片好意。

她也领情。

不过,安枝捋了好几条线,都想不出,齐师长和江繁之间会因为什么药方有了交集,而这个药方还跟安家有关系。

这两人之间是典型的草根派和太子党的关系,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这几乎是摆在明面的不和睦,两个派系之间私下没少用拉练切磋的理由互殴。

只是大家都踩着线,没有下狠手罢了。

这两家什么情况,她分析不出来。

于是,吃完饭后,问过小玉要不要一起出去一趟,被拒绝后,安枝就开车直奔军院。

她不知道的事情,有人知道啊。

庞渡刚好在军院汇报茧组织的事情。

月影不会无缘无故冒险去屠大峡谷,肯定是茧那边做了,或者正要去做什么月影无法接受的事情。

项均因为这件事决定加快对茧的围剿,所以庞渡这几天都在收集相关的信息。

安枝找到庞渡的时候,直接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庞叔,我实在是看不明白,齐师长和江团长之间的关系。”

“而且,还有很奇怪的一点,齐师长在刚发迹的时候没有抛弃糟糠之妻,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被妻子救下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老成那样了,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我可不相信,是因为他媳妇上次在军总院和我的冲突让他下这样的决定。”

安立信对自己安然无恙的原因可还没有吐口呢。

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会瞒到过完年,安枝再次出任务的时候。

到时候安枝可以躲过最初大家对小荷包的狂热追求。

等安枝任务完成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到时候,自然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所以,齐师长这个时候提离婚就很奇怪了呐,总不能是老房子着火,喜欢上别人,要他媳妇腾位置吧?

那么老了呢。

庞渡听了后,就把安枝领到了自己的资料室里,找出齐师长和江家的资料交给安枝,让她自己去看,但资料不能带着离开。

安枝一页页翻过去,这其中有齐师长和媳妇的二三事,有江繁和妻子的四五事。

反正是正经消息中夹杂着几个瓜,让安枝是满载而归。

当然所有的消息,她都让系统记了下来。

回到家,安枝拿出纸笔开始抽丝剥茧。

没办法,专业人士庞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安枝这种类似搞私活,自己好奇怀疑的事情,当然只能自己来了。

当然了,这不能算是公器私用哈,顶多是员工福利啦。

也是见识了这些,安枝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八卦汇聚的地方不是家属区食堂,不是各位大娘婶子的嘴里,而是庞渡的资料室啊。

就这,庞渡还跟她说,他资料室里很多资料都没有填补完整,只能看个大概。

谦虚了哈。

原来,齐师长确实是被他媳妇救的,并且他找到队伍参军也是他媳妇当掉了自己的陪嫁给他凑的路费。

可以说,没有他媳妇,这世上早就没有齐宏志这个人了。

齐宏志么,也算有点良心,没有抛妻弃子,战争平息后就去接了媳妇一起过日子。

对了,他是后来才调过来的,之前一直在边疆驻守。

齐宏志草根出生,本身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能力非凡的人。

要不是有几分运气,没参军前被媳妇救,参军后又被管书临救,他早就要么饿死,要么被流弹射中流血过多死了。

然后,哗点来了!

齐宏志的三个孩子都不是他媳妇生的。

在所有人感慨齐宏志是难得的,在一众草根出生,升官发财换老婆的军官中是正直有良心的人时候。

人家早就换过一轮老婆,又换回来了呢!

这些事情他的领导当然是知道的。

但这属于齐宏志的私事,人家也不可能到处宣扬。

而齐宏志的媳妇,那个在军总院里倚老卖老的卢银花老同志,则因为种种原因,也从来没有在外面吐口过家里的事情。

齐宏志去打仗的那几年,这些孩子都养在她的膝下,齐宏志跟后娶的老婆就放心的到处跑。

稳定之后,他确实是马上把卢银花和孩子们接到了身边,但,那是因为他后老婆,卢银花眼里的二房身体不行了,让她去伺候人的。

卢银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哪里弄得过喝过洋墨水的“二房”?

人家硬是撑着一口气,成功离间了卢银花和几个孩子的关系,让几个孩子心甘情愿喊她妈后,才闭上的眼睛。

卢银花尽心尽力忙了一场,到最后丈夫是别人的,孩子也是别人的。

给别人伺候的体体面面归了西,人家还在她和辛苦养大的孩子们之间成功下了蛆。

到头来她什么好没有捞着,平白落了一身埋怨,还要被扫地出门。

以为战争年代孩子好养活吗?

以为把孩子从小婴儿养到人高马大喂西北风就行了么?

卢银花没有文化,不会写卸磨杀驴四个字,但她不是傻子,丈夫多年没有长聚,又有了二房,变了个人很好理解。

但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她能无知无觉?

好么,合着一家子把她当傻子算计呢!

可别以为农村妇女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人家不!

人家装什么也没发现,等人都出去后,拿着婚书直接告状去了。

找谁告状?

找官最大的呗。

那位曾经过来看过“二房”,她记着呢。

好么,她这么一搞,齐宏志差点回家种地去了。

他不是另娶,他是重婚,犯法的。

最后,是齐宏志和孩子们给卢银花跪下,写了保证书,卢银花才改的口,说自己记错了,早在齐宏志参军去的时候,他们就和离了。

和离书丢了,自己才会忘了。

至于那张婚书,人家藏的好好的。

最后的最后,在领导的调节下,卢银花和齐宏志重新组成了家庭。

齐宏志和那几个孩子以为事情过去了,为了齐宏志的前途,他们就忍辱负重一回吧。

结果,这才哪到哪?

从此以后,爷几个衣服没有人洗了,饭没有人做了,家里的卫生也没有人打扫了。

他们必须自己动手,自力更生了。

但是!

这几人的工资必须要交到卢银花手上。

不交?

没事。

她又记错了,她从来没有和离过的。

但只要齐宏志父子几个交钱,她也守信,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吐过口。

所以,到了京城后,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亲一家子。

卢银花非常具有生存智慧,她知道她手上捏着的把柄并不十分保险,一旦齐宏志再往上升哪怕一次,她都未必还能拿捏住他。

她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反正齐宏志升职加薪了也没有她的份,那就不要升嘛。

任务什么的,她做不了手脚,也不敢做手脚,但她可以破坏齐宏志的人际关系啊。

夫人外交要成功很难,但要搞破坏不要太简单喔。

齐宏志也是真有几分运气,加上真的会钻营,在卢银花坚持不懈拖后腿的情况下,还能爬上师长的位置。

可能是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也可能是忌惮卢银花把事情爆出来,自己晚节不保。

齐宏志在京城多年,也在师长的位置上多年,从来没有传出过一句对卢银花不好的话。

更多的人是讲究卢银花这个人不怎么样,齐宏志可惜了云云。

卢银花根本不在乎,她到了这把年纪了,手里又握着钱,别人的看法她根本不在意。

她唯一在意的,坚持的,就是扯齐宏志的后腿。

一百年不变。

人老成精这个词是有道理的。

她看出安枝厉害,也知道齐宏志多么会顺杆往上爬。

管书临在战场上救了多少人的命啊。

借着救命之恩跟他攀上交情,继而锲而不舍的跟霍家也交好的能有几个?

卢银花危机感涌上心头,这么有本事的人可不能让齐宏志攀上了关系。

于是,在听说武采茗几个拎不清的要找安枝不痛快后,她颠颠儿的就跟了过来。

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安枝:······佩服!

她是真的佩服!

那会儿,她可跟所有人一样觉得齐师长的老婆是个拎不清,成功把齐家列为拒绝往来户呢。

结果,人家门清,人家就是豁出脸面给齐宏志拖后腿来的。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安枝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干得漂亮!”

就该这么整治渣男!

分析着分析着,安枝的方向就歪了。

她赶紧掰正方向,查找齐宏志跟江繁之间的交集。

这个江繁的生平倒是非常干净。

除了二婚娶了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娇妻让人讲究了几句外,没有其他的黑料。

安枝让系统翻页。

“咦?等等!”

安枝又让系统翻了回来。

上面记载着齐宏志的“二房”和江繁的老婆都是在战场上受伤后牺牲的。

但庞渡在两人的后面都加了个括号,齐宏志的“二房”牺牲的时间是生下最小的那个孩子后,这个,看似没有好留意的。

然后,江繁的老婆牺牲的时间也是在生下江蓉英后不久。

安枝点了点手中的笔。

如果庞渡没有特意在后面加个括号,她根本不会注意到两人牺牲时间。

因为,在战争年代,牺牲在战场上的人太多了。

但这两个人都是在生完孩子后不久牺牲的。

这要是非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也不是不能说的。

或许,这就是齐宏志和江繁这两看似毫无关系的人能有牵扯的原因所在呢?

安枝眼珠转了转。

若说,这世上最想让齐宏志倒霉的可能就是卢银花同志了。

就是不知道她能接受齐宏志倒霉到哪种程度?

愿不愿意把齐家的事情说给她这个外人听?

安枝决定去会会这位戏霸。

真的,安枝对这位卢银花同志真的是非常佩服的。

这些年因为她,齐宏志可没少受牵连。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妇女同胞的杀伤力哟。

想要见到卢银花同志非常简单,只要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早一点去就可以了。

别的军嫂需要操持家务洗衣收拾,看着时间忙完了才去的食堂。

卢银花则不同。

人家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早饭午饭一起吃。

这天安枝也特意在十点左右就去了食堂。

其实这个时候食堂里很多菜都还没有做好。

但卢银花跟食堂的师傅熟啊。

人家也知道她的习惯,自然会调整做菜的顺利。

卢银花在给齐宏志的人际关系上拖后腿不遗余力,但人家自己的人际关系经营得可好了。

安枝到食堂的时候,卢银花正跟亲自帮她打菜的大厨聊天。

“哟,安枝今天也这么早啊。”大厨笑着打招呼。

安枝点头:“起晚了,干脆早饭跟中饭一起吃。”

“那你来的巧,今儿有小炒牛肉,我给你盛一碗?”

“谢谢您,今儿我有口福了。”安枝把饭盒递过去。

卢银花见有人来,已经走了。

安枝打完饭后,连忙追了过去。

“卢大娘。”

“安枝同志,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卢银花虽然是用疑问的语气说的话,但脸上却非常笃定。

安枝爽快点头承认,在这样的人面前最好坦诚,不然,人家都不会愿意搭理的。

果然,见安枝直接承认,卢银花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一些关于那位‘二房’的一些事情。”

卢银花脚步一顿,“二房”两个字显然取悦了她。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早就没有了曾经的满心愤懑和不甘,但心底的认知被人认同,还是很高兴的。

这么些年来,能让卢银花高兴的事情不多,此时,她倒是愿意跟安枝说说话。

一老一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下饭盒聊起了天。

卢银花抬头看了眼太阳,一抹追思浮上心头。

当然,她追思的是自己的青春与逝去的年华,跟渣男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个冬天的午后,我帮着娘把厚衣服绞干,我娘给了我一块糖,我高兴的出门准备去村里找小伙伴们炫耀。”

然后,她就遇上了饿昏在她家门口的齐宏志,哦,那时候他还不是这个名字,大家都喊他臭乞丐。

卢家只有卢银花一个女儿,家里的父母也挺会赚钱,就干脆收养了齐宏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齐宏志是卢家父母给卢银花养的童养夫。

几年后,卢家父母在镇上被几个耍酒疯的R本浪人无辜杀死。

消息传来的时候,卢银花直接晕了过去。

她是个很有狠性的人,醒来后,就立志为父母报仇。

她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一个人往来镇上集市和家里,偷偷摸清了那几个R本浪人的行踪。

然后,在一个荒了很久的院子里,她用她爹教的打猎挖陷阱的方法,在那里挖了很大很深的陷阱,还在下面插满了削的尖尖的竹竿。

她爹曾经跟她说过,打大型猎物的时候,他偶尔会把自己当做猎物,引野兽进入陷阱。

那一天,她拿出藏在荒院里的单薄衣衫穿上,把头发微微弄得乱了些。

年轻的姑娘家,就是不打扮,往阳光下一站,也有一番独特的魅力,更何况卢银花特意修饰打扮了一番。

所以,当她惊慌失措扑进R本人浪人怀里的时候,瞬间就勾走了那几个醉汉的魂。

头发微乱,眼神楚楚可怜,一看就是被人吓到了需要人好好抚慰的。

几个R本浪人说着卢银花听不懂的荤话,一哄而上,当街就要欺负卢银花。

卢银花小鹿般无辜的眼神后掩藏的是冰冷的杀意。

这样的场景她预想过很多遍。

当即,她就如受惊的小兔子般逃走了。

往荒院逃。

一切都很顺利,她把人引到了荒院,乘人不备把几个R本浪人推进了陷阱。

挣扎中,她也被刀划伤,但她不觉得疼,只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齐宏志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平时的衣服,包扎好了伤口,填平了陷阱,一脸平静。

齐宏志看着新翻过的土,心里有了些猜测。

他后面来了几次镇上,听说了几个R本浪人失踪的事情。

他不敢问卢银花,那些新翻过的泥土下面是不是埋着那几个R本浪人。

一个弱女子要怎么能一下子杀死三个高大会武的男人呢?

齐宏志越想就越觉得卢银花不清白,隐隐的,对她就渐渐冷淡了起来。

但这个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他但凡敢在明面上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露出一丝嫌弃,整个村庄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说他逃避也好,说他壮志凌云想要报国也好。

最终,他跟卢银花说了自己想要参军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卢银花只有齐宏志一个亲人了,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当掉了自己的陪嫁给他当路费。

后面的事情安枝大概都知道了,她也知道了齐宏志这么些年一直乖觉的原因。

大概除了怕自己前途不保外,也怕卢银花哪天心情不好,把他也埋了吧。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出轨?

甚至还敢让卢银花来替他们养孩子?

“我不想生育。”卢银花说道,“世道那么乱,意外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自己明天是不是还能安好,怎么养育孩子呢?”

安枝沉默,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前世哪怕苦累,也只是身体和精神上的。

和平年代的苦累和战争年代的苦乱是不一样的。

“所以,齐宏志有了孩子让我养,其实我是松了口气的。”

齐宏志有了后,她也不算对不起他。

卢银花笑道:“如果那个‘二房’死前不故意恶心我,我很愿意把孩子交给齐宏志,自己回村里生活。”

“当我稀罕跟别人睡过的男人,养他跟别人生的孩子么?”

卢银花那个时候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可以把丈夫让出去,也可以把孩子还回去,但他们不能不感恩她,不能把她当傻子耍。

不给她钱,也至少得念她的好。

就像她爹说的那样,养大的猎物卖掉,要么换钱,要么换物,什么都没有,那就看他乐意。

他乐意了,猎物白送,道声谢,也没事。

但要白拿了他的猎物还敢嫌弃他是臭猎户,沾沾自喜。

那不好意思了,拿了他的东西,就是和着血也得给他吐出来。

卢银花就是这么做的。

不知道感恩,还恶心她?

当她泥捏的?

她一发狠,齐宏志终于想起了那个荒院和那片新翻的泥土。

怂了。

这一怂,就怂了很多年。

“最近,他搭上江繁,又抖了起来。”

卢银花换冷笑一声:“他还想瞒着我,当我这么多年在家属区是白待的?”

她转过头去看安枝听了她故事的反应。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不屑和鄙夷,或者同情和怜悯。

但是,都没有。

她看到的是佩服赞赏和些微的不认同。

卢银花好奇问道:“你不认同我的报复?”

安枝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跟他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他们不配。”

以卢银花的心性,若参军的人是她,必然比齐宏志做的更好。

卢银花听了安枝的解释后很新奇。

“原来,我也能上战场杀敌吗?”

“能的!”安枝肯定回道。

“这样啊。”卢银花的眼神看向了远方。

她释然的笑了笑,告诉了安枝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齐宏志和江繁勉强也算的上是连襟。”

“连襟?”

“对,齐宏志的‘二房’和江繁的原配算是一对关系很远很远的,堂了几代的姐妹。”

“我亲耳听江繁说的。”

这些年,她致力于给齐宏志拖后腿,当然要知道该往哪里使劲了。

除了出任务,其他时候,齐宏志的大部分行踪,她都知道。

“是江繁找上的齐宏志。”

“江蓉英大了,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

这些年,江繁一直把江蓉英当做男孩来养,把她的身体素质提到了最高。

但是,之前一次体检的时候,他看到了江蓉英的血液报告,那张单子上的很多数据,都跟他的原配一模一样。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原配真正的死因是生孩子后,身体里的某种遗传物质全面爆发,导致身体虚弱至极。

她是撑着气故意牺牲在战场上的。

他知道,她是想用自己的死给他荣耀,也是让他记得她的好,以后即使另娶,也会对他们的女儿好。

江繁很无力,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妻子。

妻子离世后,他甚至没有再娶的心思,只想好好养大女儿。

他虽然不理解妻子的做法,但作为受益方,他没有辜负妻子的苦心。

这些年他阅览了大量的医学书籍,寻访了很多名医,终于知道她妻子是因为家族遗传而去世的真相。

最棘手的是,这种遗传,是对岸台岛上的一户高级军官家里才会有的。

江繁查到这里的时候,在书房坐了一夜。

他回忆起了很多从前跟妻子相处时被忽略的细节。

尽管不敢相信,但事实上,他真心相待的妻子最早的时候,大概率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的。

当然,最后,她肯定也是对他动了真心的。

要不然,不可能明知道生孩子会死,给他生下了女儿。

他看着妻子的照片,终于还是软了心肠,点燃了自己查到的证据。

后来,他就开始寻找解决江蓉英身上隐患的方法。

他不止一次试探过江蓉英对未来的安排。

她对未来结婚生子的期待很高。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让她因为身体的原因被迫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

齐宏志就是他在查找妻子病例的时候意外找到的。

江繁处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被很多双眼睛盯着,做事束手束脚的。

而齐宏志却要自由很多,且他对自己多年没有升迁非常在意。

江繁答应他,只要帮他找到解决江蓉英身上遗传病的办法,他就保齐宏志升迁。

他有这样的底气,也有这样的实力。

后来,齐宏志告诉江繁,只有两个地方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

一个,是管书临,他是公认的医药界大拿。

他那边可能会有遗传病的线索和解决的办法。

另一个就是安家。

齐宏志查到,当年安立信小儿子结婚的当天,他曾经旧伤复发,人差点就没了。

是他的小儿媳给他喂了一碗药,把人救活的。

如果他们没有找到解决江蓉英身上遗传病的办法,那么,安家的药方就是江蓉英的保命底牌。

齐宏志跟管书临算是关系维持的不错,就由他想办法去管书临那里探口风,寻找解决办法。

江繁则是想办法从安家入手。

他其实更加看重安家的那份药方。

从他多年查找到的医疗资料来看,遗传病成因复杂,想要根治很难。

倒不如拿到那份保命的药方。

届时,不仅江蓉英能用,江家其他人也能用。

不过,江家和安家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平时也没有任何交集,他想要从安家拿到药方,难如登天。

就在这个时候,他意外救了安雯。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但是江繁犯了跟孔文鸿母亲同样的,认知上的错误。

他们都以为安家对安雯不会不管不顾。

哪怕到了现在,江繁还是这么认为的。

跟安雯结婚前,他当然查过安雯的事情。

事实上,他知道的比江蓉英要多的多。

但他还是娶了。

并且因为知道他跟安雯都在这段婚礼里各有所求,所以心安理得。

他已经计划好了,今年过年他会带着安雯去安家拜年。

慢慢的跟安家的情分就会维系上,然后,再想办法得到药方。

烦躁的时候,他也会怨恨妻子身份的特殊,不然,求药就是可以摆在明面的事情,哪里用的着这么迂回!

安枝听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同时让她震惊的还有卢银花收集情报的能力。

这妥妥一个专业人才啊。

这些,可都是庞渡给她的资料外的东西啊。

被安枝像看宝贝的眼神看着的卢银花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骄傲,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不谦虚的说,这家属区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安枝心里有了些打算,谢过卢银花,并在她身上打入了一枚平安符后就回了家。

这么多年来,安枝是第一个听卢银花说了这么多话,还对她表示欣赏的人。

卢银花想到齐宏志有了江家做靠山,终于不再按捺,已经开始放出不实的消息为以后离婚做铺垫。

又想到这么些年,自己也攒够了养老钱,卢银花回到家里看到齐宏志那张老脸的时候,忽然就想起安枝说的,她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事情。

“我同意离婚。”她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你不用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放完话,她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这些年,她都有意把钱攒下来,行李不多。

看着自己居住了多年的房间,她释然一笑,关上了房门。

安枝回到家的时候,给庞渡打了个电话。

运气很好,庞渡在军院。

“安枝,是不是我给你的资料不够齐全。”庞渡说道,“这没有办法,一些更私密的东西需要精确的查探。”

“我这边很多资料都只是概述,要等到用上的时候,再去填补。”

“庞叔,补齐资料是不是很繁琐啊?”安枝问道。

“是啊,如果没有案情需要,我反正是不愿意去补齐的。”

“庞叔,我今天遇上了一个人。”

安枝把自己从卢银花那里听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哟,这是个人才啊。”

看来,这补齐资料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江家的漏洞这不是就出来了吗?

“江家有问题吗?”

“有点问题,我还在查,”庞渡说道,“这样,你先问一下那位卢银花同志,看她有没有兴趣从事情报工作。”

第一军情报组是只有庞渡一个人,但收集情报什么的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了。

他有非常庞大的情报网,里面的人都是他的手下。

跟第一军没有关系,单纯是庞渡自己的势力。

第一军的奖金没有办法支撑这个情报网的时候,他也卖过一些消息,收取一些报酬。

这些,项均都知道,并且默许的。

安枝得了庞渡的准话后,就准备去找卢银花。

卢银花离婚非常顺利且快速,原来齐宏志早就打好了离婚报告,只等着逼卢银花松口同意了。

安枝是在家属院门口找到的卢银花。

卢银花以为安枝是来送她的,当安枝提出找个地方再聊几句的时候,她欣然同意。

之后,家属区就少了个齐师长家属,庞渡手下多了个超级能填补各种家族秘辛,小道消息,八卦来源的猛将。

而安枝,总能在空闲的时候吃到最新鲜保真的瓜。

齐师长“二房”和江繁原配身份暴露,他们两家自然也就被列为秘密审查的对像了。

同时,庞渡也查到了项均让他查的,月影突然对大峡谷发难的原因。

江繁的父亲江山年轻的时候听过龙脉的很多传说。

他如今年纪大了,位高权重,很想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那就登天了。

当然,要达成目标也是难于登天。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龙脉。

他私下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寻找龙脉,不可避免的,就和茧有了联系。

月影出手,是因为他收到消息,茧找到了龙脉所在,准备直接毁掉。

茧组织里的一个玄师预言:龙脉毁,华国乱。

对茧的成员来说,华国最乱的那几年也是他们高速发展的那几年。

他们比任何人都乐意华国再次乱起来。

而对于月影这样的爱国人士而言,任何破坏华国安稳的人或者势力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第52章

霍晋在京城几个大药房里都找了一圈, 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药店有好东西基本都是捂着的,要不就是有熟人打好招呼,一旦收到好东西立刻过来换走。

即使这样, 霍晋也不后悔当时用意外找到的上好人参跟安枝换了醪人参。

他心里挺感激安枝的, 如果没有从安枝那里换来醪人参,他都不知道他师傅能不能熬过去。

霍晋从药房走出来, 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他准备去黑市砰砰运气, 没准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安枝听庞渡说起月影的事情, 觉得传奇, 就多问了几句。

庞渡当然是没有瞒着她的意思, 把月影的事迹都说了一遍。

安枝深觉震撼佩服, 同时, 她心里也有了些微妙的怀疑。

月影重伤,霍晋的师傅也重伤。

这是巧合吗?

刚刚查出齐宏志“二房”和江繁原配去世的真正原因的安枝觉得,这世上的很多巧合可能都是有文章的。

如果霍晋的师傅真的是月影的话,安枝觉得自己收了人家的极品人参和金条, 有些不太厚道。

她是最敬佩这种英雄人物的。

如果醪人参真的是给月影用的, 她肯定白送,还会多搭几根当做添头。

反正就像小玉说的,醪人参很会长,玉珠里有灵智的植物们怕它侵占了太多的生存空间,基本上隔几年就要清理一次。

那还不如物尽其用呢。

可惜了, 虽然都在京城, 但他们没有互留电话号码, 估计很难碰到。

安枝也只能暂时算了。

庞渡在安枝这里找到了江家的另一个破绽,加上有卢银花这个助攻在, 江家更多的阴私被挖了出来。

光是和茧勾结就够江家喝一壶的了。

结果,卢银花在安枝这个小姑娘面前没好意思说的,江家男人为了传宗接代做的乱事都跟庞渡说了一通。

庞渡:······倒也不用跟他说的这么详细。

但为了公事,他也只勉为其难支着耳朵听了。

咦,怎么不往下说了,正说到关键处呢。

“领导,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卢银花不好意思的问到。

她没有上过班,没有经验,安枝说只要尽量发挥她的专长就可以了。

她的专长除了拖齐宏志后腿,那就是收集探听各种八卦隐私了。

江繁跟齐宏志勾搭上后,她就开始留意起了江家。

她有钱有大把的时间,又只是盯着江家几个男人的私下行程,有心算无心下,真的是底裤都被她扒得光光的。

江家男人当然是谨慎的,但他们会防着同僚,防着身边出现的陌生人,他们却不会防备卢银花这个眼熟的老娘们啊。

哪里知道,就是因为这份轻视,他们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被人给打探的明明白白的呢。

“不会,你做的很好,我手下就是缺少你这样剑走偏锋的人才。”庞渡连忙肯定了卢银花的能力。

“你继续说。”

“江山那老东西除了专门找生过孩子的妇人努力生儿子外,还有什么?”庞渡问道。

“那可就多了。”

卢银花说了很多,让庞渡觉得最炸裂的事情是,江山他们找了个据说生了七个儿子的妇女同志帮他们生孩子。

是的,他们!

在庞渡震惊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卢银花又非常笃定的对庞渡说:“他们其实都被骗了,那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生了七个儿子的,因为家里养不起孩子,不得已出来找赚钱门路的无奈可怜人。”

“她在旧社会的时候,就是干那个的!”卢银花露出“你懂的”表情对庞渡说道。

庞渡:······他,能说自己不懂吗?

“那什么,那年纪很大了吧?”庞渡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

“不大,四十不到一点,正是在江家男人眼里风情最盛的时候。”

庞渡:······

庞渡发誓,他这么多年的无语都贡献给了江家。

卢银花把江家的事□□无巨细的倒干净后,拿着厚厚的信封走了。

她来找庞渡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走的时候是心满意足的。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靠自己的本事赚到钱,还能被人夸奖肯定。

顿时的,她就觉得安枝说的没错,齐宏志那个渣男耽搁了她!

庞渡从新的角度开始查江家,果然又查出了很多问题。

江家大厦将倾。

很多时候,先觉察到问题的往往是对家,江家的对家嗅到江家风雨欲来的气息,忙不动声色开始给江家挖坑。

江家倒得比安枝预料的要快很多很多。

江山觊觎龙脉的事情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

问题的导火索是那个被江家老兄弟们选来生儿子的妇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江家老兄弟那里套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直接用他们的名义骗了好多找门路解决各种问题的人。

然后,她就拿着那些钱跑了。

她一跑有人就不肯了呀。

那些被骗了全部积蓄的人能罢休啊?

必须不能啊。

庞渡从卢银花那里知道了这号人物后,就开始派人盯着她。

妇人自然是被顺利抓住了。

那些想走后门的人被批评教育了一番,罚了点钱,拿着失而复得的钱脚踏实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在事情完全爆出来之前,庞渡出手降低了影响。

但江家也完了。

经此一事,德不配位四个字把江家几个老兄弟钉在了耻辱柱上。

庞渡查出来的江家跟茧有勾连的事情,还有江家的对家从前收集的,一些不能把江家打倒,却能让江家伤筋动骨的证据同时上交,称得上一句证据确凿。

江家悄无声息的就倒了。

整件事情的发展让人有种匪夷所思的荒诞可笑感觉。

江繁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对自己的未来和江家的未来都已经规划好了的。

没想到,江家忽然就没了。

他因为受了江家老兄弟几个的牵连,加上他原配是对岸敌特身份的事情,也直接被隔离审查。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见到了江山。

此时的江山早没了意气风发,老骥伏枥的模样,就整个是个糟老头子的形象。

听到江繁不可置信的问题,他冷冷瞥了一眼江繁:“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江家这么大的家业,就你一个继承人,你就生了个丫头片子,顶什么用?”

“她一嫁人,江家偌大的家业要给谁?”

“给她做陪嫁吗?”

“你要是肯听劝早点再婚生子,我跟你的叔叔们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江繁,无用的情深最没用。”

“在我们劝你再婚,你拒绝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不是个有大局观,能统领江家的人。”

“你不行,你的女儿也不行,那我们能怎么办?”

当然是再生一个江家的血脉出来了。

他们有权有势,又有钱,最开始找的当然都是容貌出色,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孩子了。

只是,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

后来,他们才把目光投向那些生过儿子的妇人身上。

但这种事情,很少有妇人肯。

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是疯了才会想不通要给几个糟老头子生孩子。

给再多钱也没用的那种。

最后,他们才找了那个据说已经生了七个儿子的妇人。

谁知道,这个巨坑啊!

所以,干嘛执念生儿子呢?

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被人嘲一句:老不正经。

江蓉英差哪了?

她哪里都没有差,各方面都很出色。

但她母亲的身份是硬伤。

江家人对她的影响也是硬伤。

最后,她只能从军队退役,沉浮了几年。

政策开放后,她招了些退伍军人,开了一家保全公司。

一开始只能糊口,后来慢慢的做大做强。

那个时候,江山几个老兄弟才后悔。

如果当初直接培养江蓉英作为继承人,多好。

那样的话,他们现在估计还身在高位,手掌权势,也不用一把年纪唱铁窗泪痕了。

江繁还算有点良心,进去之前和安雯离了婚。

安雯虽然没有被这件事情牵连,但她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一蹶不振不足以形容她的状态。

这个时候,情圣孔文鸿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当了接盘侠。

安枝:······呃,就,很难评。

安雯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嫌弃孔家家世欠缺了一点,连犹豫都没有就和孔文鸿去领了证。

孔文鸿虽然对相亲的对象并不热情,但对相亲这件事情是没有表现出抵触的。

江家出事,孔母还在幸灾乐祸安雯没了靠山活该,想着再也不用担心江繁觉得头顶发绿对付孔文鸿或者孔家了。

想着谁谁谁家的孩子跟自家儿子挺般配的,赶紧约个时间相个亲。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户口本藏起来的事情。

然后,晴天霹雳来了!

“你说啥!”孔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手拉手并排坐在一起的孔文鸿和安雯。

“妈,我们领证结婚了。”孔文鸿说道。

“妈,这么多次的相亲,我对女方都升不起要一起过日子的想法。”

“我只想跟安雯在一起度过余生。”

“妈,我会跟文鸿哥好好过日子的。”安雯甜蜜羞涩的说道。

孔母:!

孔家经过了几场家庭大战后,最后,胳膊没有拧过大腿,含泪留下了安雯。

但孔文鸿也被家里的长辈彻底从继承人的人选上剔除了。

与家人抗争的胜利,让孔文鸿和安雯都很高兴。

两人畅想着未来,相拥入眠。

当晚,两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安雯身份没有曝光。

安琼死了。

孔文鸿还是做了同样的事情,帮着安雯去了九山生产大队找蒋卫东诱惑安枝。

安枝上当了,嫁给了蒋卫东。

她的大半生几乎都在安雯的手里拽着,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安雯当然是没有嫁给孔文鸿的,她如愿嫁给了鲁沛哲。

于海川是茧组织内部人员的事情也没有曝光。

反而借着茧当跳板,职位越升越高。

可能是他年轻的时候当谈舞的小朋友时太尽心尽力,到了年纪他就不行了,他也就没有再娶,把鲁沛哲认了回来。

安雯的身份水涨船高,在京城混得更加风生水起。

安雯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孔文鸿求到了她的头上,他家里出了些事情。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人保孔家,孔家自然会出事,但只要有人保,孔家全身而退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保孔家的人多多少少得损失点利益。

人嘛,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安雯会愿意为了孔文鸿损害自己的利益吗?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不仅如此,她还在孔文鸿试图用旧情打动她的时候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她告诉孔文鸿,她对孔文鸿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根本从来没有看上过孔文鸿。

甚至,怕孔文鸿对自己产生威胁,安雯主动出手推进孔家的败落。

孔文鸿最后家破人亡,流落街头不知去向。

但安雯知道他的下落。

她通过鲁沛哲买卖军火的渠道,把孔文鸿卖去南非挖矿去了。

她动作太大,惊动了失去安琼后身体不好一直在干休所调养的安立信。

安立信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出了意外。

安雯知道这是她公公于海川背后的势力干的,但她没有吱声。

那个时候,安家偌大的家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非常顺利的收拢了安家所有的产业和势力。

于海川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安雯越发得势猖狂。

直到她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里面是一个木匣子。

随着木匣子的是一组奇怪的符号。

她在安立信的书房里见过这种符号。

费了很多功夫,她才弄明白字条的意思。

原来这个木匣子是用特殊的方法封住的,只有安雯的血才能打开。

安雯当即划破了手指,把血滴到了木匣子上面。

木匣子毫无反应。

这个时候,安雯才恍然响起,她不是安家真正小孙女的事情。

她冷笑一声,准备晚上赵妈做饭的时候,把木匣子扔灶洞里。

不过,她没有扔成。

于海川看到这个木匣子后,就移不开眼睛了。

他说道:“这是玄师封的盒子,这里面的东西肯定至关重要。”

于海川这个人行事没有什么底线,安雯很怕他。

没等他多问几句,安雯就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当然自己不是安家人的事情也没有瞒住。

但,下意识的,她瞒住了安枝的事情。

于海川笃定安雯不敢对他隐瞒,根本没有去查证什么。

此后,安雯在于海川和鲁沛哲那里地位直线下降。

鲁沛哲也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安雯都要疯了。

从前的气定神闲,雍容贵气都没有了。

她急于打开木匣子证明自己即使没有安家的血脉也能做成安家血脉的事情。

这也是后来安枝看到的安雯是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性子。

心虚没有底气的人才需要张牙舞爪来虚张声势。

最后,安雯当然是没有如愿的。

在前世的轨迹里,安雯走后,安枝突发心脏病离世。

安雯尝试着用安枝儿子的血来开启木匣子,失败了。

这个木匣子只有安枝鲜活的血液才能开启。

安雯有些后悔,她没有后悔自己刺激了安枝,导致的她离世。

她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直接动手取安枝的血来开启这个木匣子。

她办事不利,回了京城后,自然是更加受冷落。

但安家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出门。

她没有了里子,面子却一直是足足的。

直到鲁沛哲有私生子的事情曝光,她才渐渐从贵妇圈里销声匿迹。

里子面子都没有后,渐渐地,她也想开了。

她有花不完的钱,干嘛要为了个男人自怨自艾?

于男女关系上,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当然,她不是不想,是真的不敢,鲁沛哲知道了不好说,于海川是一定会弄死她的。

但是,她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就干脆过起了买买买的日子,也很快活的。

可惜,这样快活的日子没有过多久。

于海川就被人暗杀了。

不仅如此,他跟茧的关系,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做了多少坏事,都被一一罗列出来公之于众。

是月影动的手,或者,准确的说,是继承了月影这个名号的霍晋动的手。

余家被查,鲁沛哲走私军火上了军事法庭,情人牵涉其中,一起被关。

余家所有的财产被查封,包括安雯从安家继承来的一切也被冻结。

原本么,等查清楚安雯跟于家犯罪的事情没有关系后,安家的东西还能还给她的。

但是,她也经不起查啊。

最后,也进去了。

不过,她情节没有那么严重,几年后就出来了。

安雯从小到大想要的一切都有人捧到她的面前,就是在里面铁窗泪的时候,吃喝也有现成的。

出来后,她没钱,没住的地方,华国发展的又快,她是各种不适应。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还是秦家的女儿,可以过去投靠的啊。

秦家父母早就过世了,秦兴耀年轻的时候多少借了些安雯的光,成功娶到了他的白月光女神,婚后基本上什么都听媳妇的。

他媳妇嫌弃安雯底子不干净,怕影响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坚决不接受安雯在家里多待。

最后,秦兴耀给了安雯几百块钱把人打发走了。

六七十年代的几百块钱是值钱,但几十年后的现在,几百块在京城够干什么?

吃几顿饭就没有了。

最后,安雯就去睡了桥洞。

第二天,晨光微曦的时候,孔文鸿和安雯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梦境实在太过真实,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同时,孔文鸿心里也埋下了一根很深很深的刺。

随着两人生活在一起久了,安雯身上善良谦和的光环渐渐褪去,孔文鸿心里的刺就更深了。

尤其是几年后,孔家真的出现了危机,求助无门的时候,孔文鸿终于没有忍住抱怨了几句安雯的不是。

安雯在孔文鸿这里就没有受过委屈,当即反唇相讥,说孔文鸿没用,既然在梦里预知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阻止?

孔文鸿无能狂怒。

是他不想阻止吗?

他为了娶安雯被家里直接从继承人名单上除名,家里的事情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他说了很多次,家里可能会出事,让家里人小心一些,没有人听的好伐。

安雯自然还有话在等着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吵越厉害,最后孔文鸿对安雯动了手。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安雯早就不是当初柔弱无力的小白兔了,当场跟孔文鸿干起了仗。

最后当然是两败俱伤了。

在他们争吵打架互相埋怨的时候,孔家其他人早就分好了剩下钱财各奔东西了。

等孔文鸿反应过来的时候,家里早就没人了。

连孔父和孔母都直接被他大哥接走,没了音讯。

最后,房子被收走,他们搬进了大杂院,后来是京郊平房。

再后来,他们就没有在京城出现过了。

几年后,安枝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一个桥洞,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两个乞丐在互殴。

她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踩着油门离开。

江家倒台后,他家的资源迅速被人瓜分。

不出所料,齐宏志被牵连,直接被约谈。

最后,他直接退伍,他的三个孩子也是。

卢银花没有再出现。

要是换了从前,她指定过去奚落嘲笑一番,但现在,她忙着呢,哪里有时间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也是很久很久以后,齐宏志辗转听到了卢银花的消息,说是人家现在是个有编制的,还在京城分了房子,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齐宏志从不相信到后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当然,他怕被埋土里,不敢去见卢银花。

江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家属区议论了几天后,又有了新的八卦。

渐渐地,江家就被人遗忘了。

年味越来越重,安家人都忙,安枝就担负起来买年货的重任。

除了家里的,她又买了一根大红色的丝巾和几样容易保存的京城特产寄给金杏,给她拜个早年。

这天,安枝从友谊商店大包小包的出来,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把雨伞撑在了她的头顶,帮她挡住了漫天的大雪。

“安枝同志,好巧。”霍晋单手执伞,站在安枝半步远处,伞身微微倾向安枝,笑着跟她打招呼。

“霍晋同志,你也来买年货吗?”

霍晋没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道:“你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去你车上?”

安枝没拒绝,她也有话要跟霍晋说。

“这几天人都比较多,车子停的比较远,麻烦你了。”

“不麻烦。”霍晋笑着说道,“我帮你拿一点吧。”

“那谢谢了。”安枝递了些东西过去。

两人走在雪地里,安枝问霍晋:“上次的醪人参效果怎么样?你师傅没事了吧?”

“效果很好,多谢你割爱。”霍晋说道,“师傅已经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

“没有割爱,我们是等价交换。”安枝笑着说道,“霍晋同志太客气了。”

把安枝送上车,两人客气的告别。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安枝也试探不出需要醪人参的人是不是月影。

霍晋脚上沾满雪水,说明霍晋一直在外面行走。

安枝猜测他师傅还没有痊愈,可能需要补气养元的药材。

只是,现在各种资源都紧张,又是快过年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基本都已经被人定走了。

安枝又不能直接说:受伤的人是不是月影啊,我很敬佩这样的英雄,我手上醪人参还有很多,其他各种人参也管够,你要不要啊?

安枝摇摇头,心说,想当个好人,送点东西给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晚上她接到了娄霜萤的电话。

“霜姨。”

“安枝,今天晚上有一场拍卖,你要不要来看看?”

“拍卖会啊。”

安枝只在电视电脑上看到过拍卖会,现实中还没有看到过呢,她还挺有兴趣的。

“不是那种很正规的拍卖。”娄霜萤笑着说道。

“每次过年前,都会进行一场拍卖,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的,特别有意思,有时候还有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听娄霜萤说的有意思,安枝自己也感兴趣,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差不多同一时间,霍晋也打听到地下拍卖场有一场拍卖会,会有好东西的消息。

跟安枝接了个电话就有入场资格不通,霍晋是花了钱,托了人帮忙才弄到了入场券。

到了晚上,安枝打了个电话给安立信说了一下自己的行踪就带着小玉出门了。

娄霜萤早就等在了家属院门口,看见安枝的车,闪了下车灯示意安枝跟上,就往地下拍卖场开去。

地下拍卖场不是真的开在地下,而是位于京郊的一处平房里。

娄霜萤带着安枝进去的时候,门口守着人还恭敬的鞠了个躬。

随后进来的霍金看到熟悉的背影,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守门的人拦住,查验入场券。

这待遇,天差地别的。

娄霜萤带着安枝直接去了二楼,坐到了最前面空着的两个位置上,旁边是已经先到一步的顾榭斋。

“顾叔。”安枝率先打招呼。

“安枝来啦,过年前的拍卖会很有意思,你有喜欢的东西尽管拍下来。”

顾榭斋很喜欢安枝,但他除了娄霜萤外,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同志,更加没有机会和安枝这样年龄的女同志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对安枝如对自家小辈的喜欢。

但他有钞能力啊。

安枝喜欢的,他都买下来就好了。

娄霜萤很了解自己的师哥兼爱人,她笑着附和道:“没错,安枝,咱们多选一些,你顾叔可有钱呢。”

安枝笑着应好。

对于长辈的好意,她不会拒绝,但是,她会拿差不多价值的东西作为回礼。

霍晋上了二楼,坐到了角落的位置。

一楼已经开始拍卖,人声鼎沸,叫价声,叫好声都传到了楼上。

然后,被关上的门隔离到了外面。

拍卖会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确实很多,安枝看中了一个木匣子,直接举牌子拍了下来,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就没有再举牌。

霍晋也如愿拍到了一根品相极佳的人参。

安枝听到了霍晋的声音,没有回头。

她心里对受伤的人是月影的猜测无端又多加了几分。

霍晋拍到的那根人参虽然品相很不错,但对受过寒毒,使用过药性凶猛的醪人参的人来说,效用不大。

想了想,安枝在娄霜萤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娄霜萤当场就答应了。

安枝就从自己的挎包里,实际是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又往里面注入了一些灵气。

她把盒子双手递给娄霜萤:“麻烦霜姨了。”

“不麻烦。”娄霜萤拿着盒子去了后台。

安枝没有回头,她想,不管对方是不是月影,也不管这根被她注入了灵气的人参霍晋还会不会竞拍,她都已经尽了自己的心意了。

霍晋此行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想直接离开,就听到主持人笑容满面的说道:“今天运气很好,刚刚接到通知,拍卖场又送来一支人参。”

接下来,主持人介绍了人参的品相后就开始了报价。

这支人参各方面都不逊于刚刚霍晋拍到的那根,竞价的人也很多。

霍晋这几天找人参找得怀疑人生,这回又见到了人参,眼睛都亮了。

最后,这支人参又被霍晋收入了囊中,此行圆满极了。

等拍卖会散了,霍晋喜滋滋开车去找师傅的时候,忽然回忆起这根人参好像是刚刚跟安枝一起的那位女同志拿去的后台。

想起白天见到安枝时,她问起使用醪人参的事情,霍晋踩下了刹车。

费修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打开门,见是霍晋连忙出声问道:“阿晋,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外面冷,快进来。”

“师傅睡了?”霍晋问道。

“没呢,这几天都睡的不怎么好,刚刚还说手脚发冷,我给换热水袋呢。”

“师傅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你一年到头在外面,要过年了好好陪陪家人。”

“我知道,我买到了两根人参,给师傅补身体。”

想了想,霍晋先拿出了后面拍到的那根人参。

“师傅身体虚,好好补补,之后就不会喊冷了。”

霍晋又进去陪费藜说了会儿话,直到他睡着了,才走。

第二天,他又开车去京郊的茅草屋,就看到费藜正在外面打拳。

看上去脸色红润,手脚灵便,一副大好了的样子。

“师傅,你好了?”霍晋不可置信,这人参的效果也太好了些。

要不是费藜受伤疗伤,他都在场,他都会以为费藜根本就没有受过伤了。

费藜有心想扭转自己之前在徒弟心里的虚弱形象,直接攻击霍晋。

两人就在雪地里交起了手。

一开始霍晋还收着力,没多久就被逼着使出了全力,最后被扫倒在了雪地里。

“乖徒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人参,这效果简直了。”费藜把人拉起来,笑着问道。

“我昨晚喝了参汤后,感觉整个人经脉都通畅了,再也没有之前的滞涩。”

他看着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功夫都精进了很多。”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霍晋对安枝更加感激。

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没有定论前,他也不能乱说。

于是,他没有提到安枝,只把昨天晚上去拍卖会的事情说了一下。

费修从山上背着柴火回来,刚好听到了霍晋的话,他笑着调侃:“这么一来,你这几年藏的私房钱是不是用得差不多了?”

霍晋一想,还真是。

师徒三人因为费藜痊愈,甚至功夫更上一层楼阴霾尽去,在雪地里放声大笑。

安枝拿出了人参,人参又被霍晋拍走后,就把月影的事情放下了。

安琼终于回来了。

她一开始去抗洪救灾,等救灾结束后,又直接去出了别的任务。

安枝去了两趟秦岭,中间还在家里住了几天。

安琼是上次离开京城后,才回来过年的。

“姐,我总算领略了你们的忙碌。”安枝边嗑瓜子边跟安琼聊天,“我在京城也不常能见到爷爷,你更夸张了,离开好几个月了吧?”

“军人可太辛苦了。”她由衷的说道。

“你也辛苦啦,我听说你光秦岭就去了两趟。”安琼把瓜子往安枝身边推了推,说道。

“别说了,其他都好,就是坐火车太累人。”

“我倒还好,都是开车,但路不好,那颠簸的。”

姐妹俩好几个月没见,有聊不完的话。

几天后,安御和韩染乔也回来了。

过年前几天,陶云松和他的父母带着礼物过来。

陶母一进门就跟韩染乔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上次安枝回家的时候,我们就说要回来的,结果,耽搁到了现在。”

韩染乔自己也在部队,很能体谅,有时候,时间的安排上真的是不随自己的。

“没事,现在过来认识一下也来的及。”韩染乔笑着说道。

陶母帮着把摘好的菜洗干净。

两家人是真的很熟悉了。

男人在外头客厅里聊天,陶母就来厨房帮忙,一点也没有见外。

她笑着夸奖道:“安枝长得可真好。”

“我猛一看过去,跟安琼还有些像。”

“现在已经不怎么像了,刚回来的时候才叫像呢。”韩染乔笑着说道,“我第一次见安枝的时候,差点认错。”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一模一样的。”

“真的?这可太有缘分了。”

“对了,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想问问安琼和云松的婚事。”

“我也有这个意思。”韩染乔说道,“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

“不过,最后,决定权还是在他们年轻人的手里,咱们啊,只能敲边鼓。”她又说道。

陶母失笑:“可不就是这样。”

两位母亲说着结亲的事情,当事的两个人在院子里说着同样的事情。

安枝原本想喊两个人进去吃东西的,见陶云松跟安琼还在说话,就在不远处略等了一等。

然后,她看到陶云松单膝跪地,拿出一个小方盒打开,对安琼说着什么。

安枝看得津津有味。

求婚现场呢。

安枝的眼神多好啊,她轻易就从安琼的脸上看到了难得的娇羞。

成了,她心说。

她也不打扰这对璧人,偷偷摸摸又回了客厅。

“安枝,你不是去喊你姐姐进来了吗?是还没有出去吗?”韩染乔问道。

然后,她又说道:“那就别去了,外头冷,我去喊就行了。”

“大伯母别去。”安枝笑嘻嘻的把人拦下。

“怎么了?”韩染乔不解问道,“遇上什么好事了,怎么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您很快就能知道了。”安枝笑着说道。

“神神秘秘的。”韩染乔嘴里笑骂着,人却顺着安枝轻推的力道又回了厨房。

第53章

安琼和陶云松在饭桌上宣布了两人的喜讯, 两家人都很高兴。

韩染乔和陶妈妈更是激动的连连碰杯,差点给自己喝高了。

安家因为这个喜讯,整个新年更添了一层喜气。

韩染乔一早就给安琼备好了嫁妆,开始重新一一清点, 并做好记录, 看有没有什么缺漏好立刻补上。

安御也不往外跑跟老战友聚会了,帮着韩染乔一起清点嫁妆, 还私下去找了一次陶云松。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他是哼着歌回家的。

安枝则帮着布置家里, 贴喜字, 挂彩带, 也忙得不亦乐乎。

安家第一个孙辈结婚, 安立信亲自写了请柬一一发出去。

安家其他人得到消息后, 陆陆续续过来了很多人帮忙。

忙忙碌碌中,新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安琼出嫁这天天气很好,风停雪歇,她穿上自己的新军装等着陶云松来接亲。

安枝从友谊商店里买了一对情侣手表当做贺礼。

“姐, 希望你跟姐夫天长日久, 白头偕老。”安枝笑着送上自己的祝福。

“谢谢,安枝,你也一定要幸福。”安琼真心说道。

“放心吧,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的。”

安枝早就不是从前会惶惑,会犹豫, 会无助的她了。

不夸张的说, 这天地间, 只要她想,她能自在遨游。

安琼的婚礼很热闹, 除了安家人,其他相熟的家族几乎都是全员到场。

尤其是当初在医院里被安枝和小玉救治过的几个家族。

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也好,为了安立信身上保命的秘密也好,为了安家本身值得交好也好,所有过来的人面上都是对缔结良缘的新人的祝福。

婚礼办得很热闹很成功,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

安琼结婚后,也没有多休息几天,很快就恢复了生活的常态,开始出任务。

安枝又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后,接到了项均的电话。

“安枝,有个任务需要你出一下。”项均说道。

“什么任务?”安枝休息了很久了,对出任务一点也不排斥,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毕竟每回任务过后都有丰厚的奖金呢。

“有两位科学家去罗布泊考察,失去了联络,具体情况,你过来军院看一下资料。”

“好,那我立刻去军院。”

挂了电话后,安枝给安立信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趟任务,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安枝停车的时候,遇上了庞渡,她连忙打招呼:“庞叔,你也来啦?”

庞渡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过来把资料补充一下。”

安枝看着厚厚一叠资料咋舌:“这么多?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吗?”

“那到没有。”庞渡失笑,“是卢银花同志,她最近正在整理这几年得到的消息。”

“安枝,你可给我引荐了一个好帮手。”

两人说着话,在转弯的地方分开。

敲门声响起,项均说道:“是安枝吗?进来吧。”

“老大,我来拿资料了。”

项均把手上一份写着“秘”字的档案袋递给安枝:“你看一下,把重点记住,资料不能拿走。”

“这么神秘?”

“涉及科研考察,所有的资料都是加秘的。”

项均略解释了几句:“现在华国内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茧是一个,敌特是一个,另外还有一些心思不定的人也是。”

“于科研上,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安枝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科技兴国,她懂。

资料里写着,有人意外在罗布泊那边发现了一种的矿物,应用非常广泛。

得到消息的科学家丁献一秒都没有耽误,申报好项目后,立刻收拾行囊出发去了罗布泊。

丁献是个急性子,他不想浪费时间用于集合什么的,就跟自己的女儿丁蓝二人成团,作为先遣部队先出发去了罗布泊。

一开始,他们还有消息陆陆续续传过来,半个月前,联络人接收到科考团最后一个消息,说是疑似找到了该种矿物,正准备采集样本。

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科考团偶尔传不出消息很正常,但整整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就有些反常了。

“当地的驻军根据科考团制定的路线寻找过,一无所获。”

项均补充道:“根据军人小队反馈,科考团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被当地老人称为楼兰古城遗址的地方。”

“但,更多的当地人认为,那只是无稽之谈。”

“我知道了。”安枝让系统扫描资料备份后,把资料重新放进档案袋还给项均。

“这是火车票,罗布泊那边地形复杂,当地又是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偶尔会有族群械斗,你自己多加小心。

“好。”

“对了,孟爷爷他们还没有完成任务回来吗?”

孟淮生师徒去北疆已经好几个月了,差不多同时出去的安琼都已经结完婚又出任务去了呢。

“他们已经与当地驻军合作捣毁了喇嘛教,当地的少女也都救了下来。”

“不过,那边形势比较复杂,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没有做好,估计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回来。”

项均还透了个消息给安枝:“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估计就要出发去茧的大本营了。”

“我到时候会试着邀约月影一起行动,多一份助力,多一份成功的可能。”

“那我也尽快回来。”安枝笑着说道。

“放心,去大峡谷肯定不能少了你。”项均笑着说道。

安枝不是第一军里武力最强的,但综合实力肯定是最厉害的。

茧历经几个朝代,里面的能人异士不会少,项均甚至猜测,大峡谷里应该还有坐镇不轻易出山的老怪物们。

剿灭大峡谷,有安枝神乎其神的符箓在,大家的士气都能提高很多。

安枝照例从项均手中接过火车票,开车直奔火车站。

刚过完年没几天,火车上非常空,安枝意外享受了一把包车箱的待遇。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小玉直接盘在她手腕上睡着了。

安枝哭笑不得,忽然也觉得日子无聊枯燥了起来。

于是,她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拿出了之前在拍卖场拍下来的木匣子。

这个木匣子也不能放进系统空间,安枝估计这又是一个有来历的东西。

她把玩了一会儿后,福至心灵,这个木匣子会不会就是前世安雯打不开的那个?

如果安雯口中的小盒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以安雯当时的身份地位,找个锁匠,或者干脆暴力破开很容易的。

她完全没有必要来找自己。

越分析越觉得有可能。

想了想,安枝用庚金符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划了个口子,把血滴到了木匣子上。

血液顺着木匣子里的暗纹开始流动,安枝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看着和摸着都平滑的木匣子竟然有这么多的暗纹凹槽。

在安枝把血滴到木匣子的瞬间,罗布泊地底深处某处类似祭台的地方微微震动了一下。

安枝看着木匣子从原本的木银色渐渐变成了银红相间的颜色,然后木匣子的盖子自动浮起,显出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是源玉?

安枝习惯性用左手去拿木匣子里造型奇特的源玉。

不可避免的,她左手食指上的血液沾到了这块源玉上。

源玉没有动静。

从前一发现源玉就会融合的东皇钟也没有反应。

安枝有些看不懂了,难道沾了她的血,东皇钟还嫌弃上了?

不对啊,东皇钟还是主动扎的自己的手呢。

她把这块源玉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安枝还把源玉手动靠近东皇钟,还是没有反应。

好吧,这块源玉不是东皇钟的菜。

东皇钟:不敢动!

在安枝的血沾到源玉的时候,罗布泊地底深处刚刚微微地震的祭台开始大幅度震动了起来。

远远看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祭台中央缓缓升了上来。

因为地底震动的太厉害,罗布泊沙漠深处无人区的沙子也开始了震动。

同时,陷在地底的丁献他们也感受到了地震,立刻想办法躲了起来。

这些,安枝当然是不知道的,她把玩了一会儿源玉,就准备把它放回原处。

然后,她发现,木匣子的盖子盖不住了。

盖不住就盖不住吧,安枝随手把木匣子和源玉都放进了挎包。

反正以她现在的实力,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挎包里把东西顺走那是不可能的。

她重新躺下,问系统:“系统,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神怪异志奇谭什么的记载啊?”

“有啊,不过这个不保真的,只能当话本子看啦。”

“太好了,我现在就需要这个。”安枝高兴说道。

这个时代这种书籍非常难找,曾经小说里的捡漏圣地回收站,她过年前那会儿也去过。

可能是京城这边的人都比较有眼光吧,反正安枝在那边找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

后来,她就没有再去过了。

系统的效率那是杠杠的,安枝很快就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小说”。

别说,这包车箱的感觉是真的好,怪不得小说里有钱人喜欢包场子了,就一个字,爽!

安枝就躺在卧铺上,看着志怪故事,两三天去一趟火车餐厅露个面,装模作样的打个饭。

现在是冬天,多的是人像她这样几天才去打一次饭,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安枝把饭打来后就放进系统空间里根本没有吃。

零食跟故事才更配呢。

安枝边看故事,边往嘴里塞各种小零食,自得其乐的很。

天渐渐黑了下去,卧铺车厢里也暗了下来。

安枝的视线自然是不受影响的。

听着外头规律的火车行驶的声音,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睡着的安枝没有看到,点点光晕从她的挎包里飘了出来,准确的说是从那块源玉里散出来飘向远方。

罗布泊地底深处的震动渐渐停止,祭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碧玉盆,盆里有一汪透明的冰泉。

细看下,半透明的碧玉盆里似乎有银色的圆柱型条状物若隐若现。

有细小的光晕从远处飞来,渗入沙漠地底,漆黑的环境中,只有祭台上碧玉盆里的冰泉发着幽光。

然后,星星点点的光晕出现,往碧玉盆里汇聚。

碧玉盆里若隐若现的圆柱形条状物渐渐凝成了实体。

随着光晕全部汇入碧玉碗,祭台又重新被黑暗笼罩。

倏地,黑暗中银光闪烁,碧玉盆里的冰泉开始大幅度的晃动了起来,里面的银光渐渐凝成了实体,赫然是一条银色的,鳞片边缘闪着金光的小龙。

祭台上银光大亮,把这地底深处的黑暗驱散的干干净净。

等银光消失后,祭台上躺着一个身穿银色广袖长袍,面容绝美的年轻男人。

男人浓密修长的眼睫微动,眼睛渐渐睁开,幽深神秘的眼底星辰璀璨。

此时的安枝正陷入梦中。

洪荒年间,龙凤量劫过后,世上将再无真龙真凤。

祖龙在感应到量劫将至的时候,把自己还在金龙蛋中最小的孩子的金龙血脉抽了出来。

没有了真龙血脉,金龙蛋褪色变成了银龙蛋。

祖龙偷偷将其沉入幼泽,并用大神通将幼泽水脉埋入银龙蛋本源。

如此,只要银龙出世,天生就是幼泽之主。

银龙失去真龙血脉,量劫不会算上祂,祖龙又将水脉融入银龙本源。

银龙天生与地脉水之源有了牵连。

这一方水源养育了生存于此间的万千生灵。

即使天道觉察到不对,也不会降下雷劫,银龙平安可保。

祖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并没有被辜负。

小银龙孵出来后,顺利成了幼泽之主,同时也有龙族传承。

小银龙实力强悍,在洪荒年间,幼泽是有名的无人敢惹的存在。

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巫妖大战后,洪荒破碎为四大部洲,幼泽水脉被迫断成四截。

身为幼泽之主,本源又与幼泽水脉相融的小银龙受到重创,实力大减。

很快,被分到其他部洲的幼泽分脉被赋予了新的名字,和祂没有了关系。

大势所趋,遭遇同样事情的地脉之主,水脉之主不少,大家的封地都减少了大部分,也没有任何办法。

即使这样,小银龙依旧是所有水脉之主里实力最高的。

但量劫这个东西,真的不是谁实力强大就可以避免的。

封神量劫过后,很多地方成了荒漠,幼泽也开始渐渐沙化。

按照正常的发展,水脉干涸,封地沙化,水脉之主也会因为虚弱或沉睡,或直接消亡。

小银龙不愧是祖龙的嫡亲儿子,一脉相承了他会钻天地法则空子的脑子与手段。

自从幼泽开始沙化之后,小银龙就开始尝试一点点剥离自己的灵识。

祂的传承里有一句话:灵识不灭,神火不熄。

这里的神火指的是神魂之火。

只要神魂之火不熄,祂就算陷入沉睡,也总能有契机醒过来的。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放弃。

祂在幼泽水脉深处开辟出了一处空地,用本源之力凝聚了一座祭台,又把祖龙偷偷留给他的源晶做成容器,找来能凝聚神魂且与祂属性相同的冰源。

接着,祂把剥离出来的灵识封印进包容性最强的源玉中,并把源玉雕刻成了祭台的模样封印进了源木所制的盒子里。

作为幼泽之主,是不能随意离开幼泽的,祂就把源木匣子交给小天,让他送出去。

同时也是让小天离开幼泽的意思。

幼泽沙化后,就不适合小天生存修炼了。

做完了这一切,他就每天在幼泽降水,庇佑一方生灵,放缓幼泽沙化的进程,给生灵们争取时间想办法迁移。

直到有一天,祂在降水的时候直接□□兵解。

祂虽然做了万千的准备,但说实话能不能顺利醒来,祂自己也没有把握。

天地法则的空子没那么好钻的。

祂要重新醒来,首先就要有出过神女的,且拥有转生之力的上古嬴氏女的血打开源木盒子。

再机缘巧合下,她把自己的血沾在源玉所刻的封印着祂灵识的小祭台上。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封印着祂神魂的源晶和冰源都安然无恙。

最后,祂被唤醒后,重塑的身躯还得有成熟的地脉水之精滋养着。

说实话,小银龙越是准备这些,越觉得自己重新醒来希望渺茫。

有一瞬间,祂想着直接躺下沉睡算了的。

但想到自己的老父亲想方设法让他活下来,祂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心意啊,就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尽龙事,听天命了。

小银龙肉身兵解后,幼泽没有坚持多久就全部沙化了。

安枝醒来,揉着眼睛,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走出来。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关心问道。

以往,安枝每次睡醒都元气满满的,今天却一副没有睡醒,还想再睡的模样,系统委实有些担心。

“我没事。”安枝伸了个懒腰,“志怪故事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你梦见什么了?”系统好奇问道。

“梦到了幼泽之主。”安枝说道,“是一条非常漂亮健美的小银龙。”

“幼泽?”

系统觉得这个称呼很耳熟,就去资料库里查找了一下。

“宿主,你要去的罗布泊在洪荒的时候就叫幼泽耶!”系统惊呼道。

“这么巧?”安枝很意外。

“就是这么巧。”系统肯定的说道。

安枝屈起膝盖把自己的下巴靠上去:“在梦里,幼泽最后确实是沙化了的。”

当然,梦里小银龙兵解后,幼泽很快沙化了,这个很快是相对于时间长河的纪元来说的。

事实上,安枝用人类的纪年法来计量的话,那也只有用沧海桑田四个字来形容了。

幼泽水脉之主在陨落前的大量降水,使这处地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传说中的楼兰古城就是在这个时间里建立起来的。

借着地势之便,楼兰发展迅猛,即使在幼泽沙化后,一度也是这沙漠里的王。

历代楼兰王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的珍宝。

可惜,终究敌不过天命,最终被风沙掩埋于地下。

想到这里,安枝的眼睛慢慢睁大。

“系统,你有没有听说过预知梦?”

“当然听说过啊?怎么了?”

“你说,我的梦,会不会就是预知梦?”安枝畅想,“如果我做的真的是预知梦,那我知道楼兰古城大概的位置所在呢。”

历代楼兰王积累的宝贝呢!

“宿主,你想多了。”系统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要是做个梦就能找到楼兰古城的位置,那楼兰古城早八百年就被人找到了。”

“那倒也是。”安枝重新躺下,“唉,我是真的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楼兰古城的宝贝呢。”

“宿主,你能不能有点伟光正的追求啊?”系统无奈。

自己宿主大小也是个富婆了,可是对黄白之物的喜爱却丝毫没有少上哪怕一点。

“小统子,你不懂。”安枝语重心长的说道,“手里有钱,心里才能不慌啊。”

“你已经很有钱了好吗?”

“谁还会嫌弃钱多啊。”安枝振振有词的说道。

“那倒也是。”系统成功被带歪,

下了火车,安枝原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车子拿出来的。

结果,除了下火车的她,周围几乎都没有人。

好吧,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不出来是明智的。

谨慎起见,安枝还是找到了一个视觉死角后才开始她的常规操作。

车子启动后,直奔罗布泊。

刚刚在车站还有些人声,到了路上,那真的是一个人也没有,安枝直接就把速度拉到了最大。

这里的天气,以安枝现在的身体素质也被冷得够呛。

她给自己拍了张烈焰符,又控制着灵气暖着车子,不然,她怕车子开着开着就熄火了。

周围的雪景一闪而过,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安枝的心里闪过隐忧,这样的天气,失去联络的科考团要怎么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安枝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

那什么,最后直接冲进了雪堆里。

不是她开车技术不行,而是前面的路有个向下的缓坡,积雪实在太厚,安枝又不熟悉路况,直接就陷进去了。

人和车都被埋在雪堆里的安枝:······

最后,安枝把车子收了起来,往自己身上拍了几张迅疾符和飞天符,直接以鬼魅般的速度往罗布泊赶去。

她还特意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若不小心被人看到,对方大概率会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了会瞬移的雪球。

安枝担心的科考团现在倒也还安全着。

他们虽然被不小心困在了地底,但同时,地底的气温没有地表那么低,他们身上又都是备足了食物与水的,短时间里还是可以支撑的。

“向导,你看出这是哪里了吗?”丁献环顾了下四周问正在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激动什么的向导。

“嘘!”向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很轻的说道,“不可以在神殿喧哗。”

丁献:?

“教授,怎么办?”他的女儿兼副手丁蓝低声问道。

丁献摇头:“你注意一点向导,他现在的表现有点不正常。”

丁蓝点头,她也觉得向导有些奇怪。

自从他们意外被困在地底后,原本乐观健谈的向导越来越沉默。

偶尔能听到他用当地的语言喃喃自语着什么,丁蓝虽然会几句当地方言,但对方语速太快,她根本听不懂。

她是个很敏锐的人,直觉向导是发现了什么。

像丁献这样把科研当做自己终生事业的科学家,多多少少有点社恐。

向导不回答他的话,他即使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也会自己暗暗提供警惕,而不会缠着向导说话。

丁蓝则不同,她没有很多知识分子的不善言谈。

她直接就蹲在向导旁边和他一起研究地上的纹路。

丁献见状失笑,拿出水囊小小喝了一口,再含了一小口水在嘴里。

他们已经困在这里很久了,好在其中一间石室里有一处小水洼,每时每刻都有水滴在往下滴。

靠着那些水滴,加上他们准备的众多干粮,这才没有饿死渴死在这里。

但是,饮水没有问题,他们的干粮却是快见底了。

就算每天只吃一口维持生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这个满腔热忱一心为公的老人心里升起了后悔。

他没有后悔自己一有矿物的消息就赶来罗布泊,而是后悔自己不应该带丁蓝过来。

她还年轻,应该有更美好光辉的未来,而不是跟着他无声无息掩埋在沙子下面。

作为先遣部队他做了错误的示范,希望后面整合好的团队,能比他更加谨慎些,顺利找到矿物才好。

向导发现身边有人的时候并没有当一回事,这俩科学家为人都还不错,这几天他带的干粮没了,他们还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他。

就是因为这样,他刚刚才好心提醒,神殿里可不能喧哗,得罪了神明就不好了。

向导没理会丁蓝,丁蓝也不在意,就漫不经心的盯着地上的纹路看。

结果,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她小步挪到丁献身边,小小声的对丁献说道:“教授,那边地上的纹路好像是巨蟒留下的。”

丁献一惊,这要是真的,那属实是天要亡他们了。

“我去看看。”

丁献虽然是个物理学家,但对生物化学的研究也非常深入,几乎只是一打眼的功夫,他就看出,这些痕迹确实是巨蟒留下的。

即使被困在地下一个多月了都没有绝望的丁献,此时腿软的差点站不住。

他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吾命休矣!

别吧。

为了科学事业献身了也就献身了,他至少还能心甘情愿,但献身巨蟒,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爸,怎么办?”丁蓝忧心问道,连平时很注重的公私界限都忘了。

丁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遭遇巨蟒后,他们除了洗干净脖子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但到底他的经历要丰富一些,心性也更加沉稳,就是这样的绝境中,他也很快振作了起来。

他走到向导身边蹲下,小声问向导:“你说这里是神殿,供奉的是哪位神灵?”

希望这里供奉的不会就是巨蟒。

“当然是幼泽之主,龙神大人。”

丁献:······悔不该千挑万选的选了个封建迷信思想严重的。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又问道:“你研究了这么多天,有没有找到离开神殿的通道?”

“离开?”向导奇怪的看了丁献一眼,“能被神殿选中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离开?”

“那你这么多天一直趴在地上就是研究这巨蟒留下的纹路吗?”

“什么巨蟒?”向导不高兴了,轻斥道,“那是守护神殿的圣兽。”

“圣兽啊。”丁献是很懂得尊重当地人的人文情怀的,他立刻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圣兽吃人吗?”

向导:······

向导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仔细想了想,不怎么确定的说道:“吃,的吧?”

圣兽:······风评被害,还我清白!

向导说完自己也惊了一下。

他迅速收起自己虔诚的信仰,开始努力回忆传说中神殿有没有逃生的通道。

虔诚和活命那是两码事呢。

沙漠一望无垠,安枝速度又快,加上有系统帮忙,很快就到了丁献他们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这里跟其他的沙漠没有任何区别,安枝一时之间也看出任何问题。

当然,这个被很多当地人称为楼兰古城遗址的地方并不是安枝梦境中的楼兰国所在的地方。

“系统,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貌?”

“没有,都是沙子。”

这里一马平川,根本藏不住人。

不出意外的,安枝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只能再往沙漠深处走去。

安枝越走,离祭台就越近,躺在祭台上的宗离也感受到了和安枝的那一丝牵连。

他略略垂眸,开始用最后的一点神力试着召唤他的宠物。

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小天是不是还活着。

但总要试一试的,或许呢?

向导还在绞尽脑汁回忆出去的通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忽然开始小幅度震动了起来。

然后震动越来越大。

想到地上的纹路,三个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他们就预感成真了,地上的沙土剧烈震动,一条雪白的冰霜巨蟒从地底显露出了身形。

周围温度骤降,从他们取水的石室里探出了一颗巨大的脑袋。

那是巨蟒的脑袋!

丁献这回是真的腿软了,但他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把丁蓝挡的严严实实的。

丁蓝哪里肯让丁献去送死?

她泪流满面,从丁献的胳膊底下钻出来,跑到巨蟒面前大声对丁献说道:“爸,快跑!”

向导已经瘫在地上了,他就要身祭圣兽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荣耀,还是应该痛哭自己命绝于此。

丁献哪里会跑?

他冲上去拉住丁蓝就往后躲。

两人认真拉扯着,和对方说着保重告别的话,没有看到巨蟒眼中闪过的嫌弃。

下一瞬,巨蟒用头把两个聒噪的人类轻轻顶开,快速离开这里去找自己的主人去了。

正感慨着“吾命休矣”的父女二人惊恐的看着巨蟒的头逼近,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裹挟着冰霜的巨蟒脑袋对他们一触即离,嫌弃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父女俩睁开眼睛后,就愣愣站着,一时间在怀疑人生的漩涡中出不来。

是因为他们很久没有洗澡,被嫌弃了?

安枝走入沙漠深处还来不及到处搜寻,就因为突然的震动掉进了沙子的漩涡。

以她的能力,她当然能立刻脱身。

但想到科考团有可能跟她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后,她没有反抗,直接顺着力道掉入地底。

安枝和冰霜巨蟒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到达了祭台。

一见到祭台来了生人,巨蟒第一时间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安枝也立刻虚空画符,准备先下手为强,她可不想自己成为巨蟒的口粮。

“哇!好帅的哥哥!”

安枝脑海中传来小玉被惊艳的声音,她画符的手一抖,差点岔了气。

这个小花痴,安枝笑骂,警惕依旧,虚空画符的手却停了下来。

无他,冰霜巨蟒对她也只是摆出战斗的姿态,并没有攻击她。

一人一蟒对峙的时候,祭台上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小天,不得无礼。”

安枝心里对这个声音的主人还挺有好感的。

不是因为声音好听有好感,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取名废,惺惺相惜的。

什么人啊?

就眼前的巨蟒给人叫小天。

可真是。

安枝心中腹诽,警惕之心却没有减少半点。

小天听到主人喊它非常高兴,非常迅速的抛下安枝,火速来到祭台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枝觉得这巨蟒摇尾巴的姿势跟某种著名的拆家狗狗有些相似。

“哥哥的身躯真是威武雄壮,我什么时候能变成他那样啊!”小玉感慨。

安枝:······乖啊,咱是女孩子,就别长那样了噢。

“嬴氏女,多谢你救了吾。”清越的声音再次传来。

安枝指了指自己,嬴氏女说的是她吗?

冰霜巨蟒转过头来面对着安枝,它的头上坐着一个身穿广袖绣金纹银色长袍的绝色美男子。

男人的美貌实在太惊人,安枝脑子里除了“美男子”三个字已经找不出任何形容词了。

安枝实实在在被对方的容貌实惊艳了一把,没有留意到手腕上身体瞬间僵硬的小玉。

小玉怕怕!

那是来自血脉压制的恐惧。

“汝身上有地脉水之精?”

“你是谁?”安枝问道。

“幼泽之主。”

安枝:!

预知梦?

“银龙?”问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安枝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可能有些问题。

“然。”

安枝深吸一口气,很想让对方好好说话,但她不敢。

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察觉到小玉的僵硬了。

刚刚还哥哥长哥哥短的小玉,此时已经闭麦了很久了。

“他真的是龙吗?”安枝问小玉。

小玉:······她不敢出声不敢动哦,吱吱自己体会呐。

“嬴氏女,吾要汝身上的地脉水之精,汝有何要求?”

安枝还在自己见到龙和自己真的会做预知梦的震惊中没有回神。

小天已经受不了自己的主人被人忽视了。

“吼!”小天冲着安枝怒吼一声。

远处石室里的丁献三人瑟瑟发抖。

安枝被小天的吼声惊回神,以为小天是要攻击自己,虚空画符迅速丢了张定身符过去。

觉得对方的体型这么大,又驮着真龙,一张定身符不保险,就继续往小天那边丢烈焰符,破军符。

反正她现在能想起来的有攻击力的符箓统统招呼了过去。

不可避免的,有几张符箓飞向了宗离。

不过,他是真龙,身上有神力,符箓没有靠近他就自己化成灰烬消散了。

安枝没有留意,继续扔符箓。

小天身上不时爆出一阵火花,或者身上哪个地方发出兵刃相击的声音。

安枝是发觉小天没有回击她后才停下扔符箓的。

小天:······请问,被定住了,要怎么反击?急!

小天不能动,原本头上随时凹成适合宗离靠坐的造型也不能随时调整了。

然后,在安枝震惊的眼神中,宗离从小天头上滑落了下来。

滑、落、了、下、来!

直挺挺的那种哟。

安枝:!

啊这?

会飞天遁地的真龙?

大杀四方,实力强悍的幼泽之主?

就这?

第54章

关键时刻, 宗离的美貌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安枝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么这么好看的脸直接着地给毁了。

她往自己身上拍了张迅疾符,瞬移过去给人接住了。

嗯,就是大家想的那样,公主抱!

宗离尴不尴尬安枝不知道, 反正安枝一点也不尴尬。

救人呢, 哪里会尴尬嘛。

啧,长的美的人身上也有股特殊的清香呢。

安枝怕自己忍不住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神色, 连忙把人往祭台上一放, 罪过罪过, 她刚刚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美色误人, 不分男女啊。

小天极力想要转过头去确定自己主人的安危, 奈何它暂时动不了, 那个急的啊。

“主人, 你没事吧?小天好着急!”

宗离感慨无论过去多久,小天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他正要说两句安抚一下小家伙,就听小天继续说道:“主人,你被这个人类抱了, 不清白了, 你会不会以身相许啊?”

“那我怎么办?未来女主人很凶耶!”

“呜呜呜,主人,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重色轻我?不然小天实在太可怜了!”

宗离:······

果然,当初让小天离开是正确的选择,不然, 他估计兵解的时候都不能安生。

就是不知道小天后来是怎么找回这里的?

“我没事, 你别哭了, 还有,不会成语不要乱用, 闭嘴!”

宗离被小天整的都没有了脾气,连之前在安枝面前装逼说“吾”“汝”都忘了。

“好的主人,我闭嘴主人。”

小天不再聒噪,宗离看向眼神四处瞟就是不看他的安枝。

嗯,在陌生的环境里保持应有的警惕心是对的。

“你放心,这里没有其他的机关,除了祭台外,都只是沙土罢了。”

“这样啊。”安枝的眼神还是没有往宗离身上瞟。

“你没事吧?”安枝问道。

她以为宗离不能动是跟小天一样被她的符箓给定住了。

怎么说呢,她有种幻灭的感觉。

合着,这一龙一蟒都是弱鸡呗。

不对啊!

宗离都被定身符定住了,他是怎么说话的?

“你没有被定身符定住?”安枝问道,眼神也终于落到了宗离的身上。

美!

小玉:······龙神大人在上,我家吱吱无意亵渎,求放过啊!

“这类玄法都对我无效。”宗离淡淡说道。

身为从洪荒各种量劫中活下来,又经历过太古,远古,上古的幼泽之主,这种人类学到的,他们的术法的皮毛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即使他的新身体还没有完全凝练成型,安枝的符箓在他眼里也只是小儿科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是?”

“我的情况很特殊,只有成熟的地脉水之精能改善。”

“地脉水之精?”这回安枝没有回避,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地脉水之精的?”

“我是幼泽之主,本源有此方天地的水脉之力。”

虽然现在已经没了。

“这世间的水脉,我都能感应到。”

“哦。”

宗离等着安枝继续往下问,他好提议用自己的灵宝来交换地脉水之精。

哪里想到,人家说了个“哦”字后,就沉默了。

安枝确实被宗离的神颜震惊了一把。

无论男女,在面对宗离这样的神颜时,总是会多几分宽容的。

但对安枝来说,也就只有这几分了。

她的理智依然坚强着,她的脑子也还能理智的思考。

如宗离这样的存在真的恢复了,对华国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人家不怕她的符箓,世间各种玄法对他也都是无效的。

那要是他恢复后想做些什么,不是没有人能阻拦了吗?

这是项均口中的不稳定因素了吧?

安枝能保持沉默,甚至一走了之,宗离不可以啊。

如地脉水之精这样的天地灵物,在一个时间纪元里只能孕育出一个。

也就是说,安枝手上的地脉水之精是如今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若是错过了,那他即使醒来也只能躺在这里,或者由小天托着到处走了。

龙没有自保能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人类的顾忌,但我和小天对人类没有任何恶意。”

“对啊对啊,那石室里的三个人类还是因为我才活下来的呢。”

宗离心思一转,说道:“不仅如此,小天还救了三个人类。”

“他们在哪里?”

二人成团的科考团加上请的向导,很有可能就是安枝此行要找的人。

这回换宗离不说话了。

安枝:······

她决定换个角度,她试探着说道:“小天一出现就能把人吓死,怎么救人?”

“谁说的?”小天用意念反驳。

“你要找的人都还活着。”宗离肯定地说道,“龙不说谎的。”

小天:“对!小天也不说谎!”超大声,但只有宗离一个龙听见,并且他不理会小天。

小天:······

这个结果让安枝挺惊喜的。

“这里没有水源,是小天吐息之间吐出的冰寒之气凝结成的水滴救了他们。”

“我们对人类没有恶意。”

“对!”小天又又又超大声,为表诚意,它又加了一句,“人类不好吃,小天才不吃!”

快点跟主人换地脉水之精!

宗离无奈:“你闭嘴!”

“昂!”小天闭麦。

“我用这三个人的下落加上三件灵宝跟你换地脉水之精怎么样?”

“灵宝?”

“品阶不会低于你的东皇钟。”

安枝:······有点,不,是很心动。

东皇钟是什么?

上古神器耶!

《玄门通史》中记载的疑似世间最后一件神器耶!

品阶不低于东皇钟的灵宝换地脉水之精,安枝要是不心动那就是圣人了。

可是,她还是有些顾忌。

“我听说你们这样的存在立下的誓言都是不能违背的。”安枝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你能发个誓,不会在恢复后兴风作浪,为祸世间吗?”

“能!”宗离对为祸世间没有兴趣,他只是求生罢了。

“那个······”

“什么?”

出乎意料的,宗离的脾气很好。

“地脉水之精还没有成熟,还在幼生期。”

“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让它快速成熟。”

条件谈好,宗离立下天地誓言,安枝就把覆海龙珠交给了他。

地脉水之精早就蠢蠢欲动,覆海龙珠一到宗离的手上,它就主动从覆海龙珠里出来一头钻进了宗离的脉门。

没多久,宗离就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安枝才发现宗离很高。

想到自己刚刚还公主抱人家,此时的安枝才有略有些不自在。

“多谢你,嬴氏女。”宗离把覆海龙珠还给安枝。

“我叫安枝。”

嬴氏女什么的,安枝听着怪怪的。

“安枝,我是宗离。”

话落,宗离伸出手,想从自己天生自带的空间里拿出最好的几件灵宝给安枝挑选。

然后,无事发生。

安枝一脸好奇看着宗离,这是在干什么?

宗离:······漫长龙生中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尴尬。

他再试了一次后,默默放下了手。

本来想为主人恢复狂欢一番的小天见状,默默缩了。

它毕竟是洪荒巨兽,虽然是个战五渣,但安枝的符箓对它的作用的效果要比作用在人身上少很多。

它在安枝和宗离谈条件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过来。

不过,它知道那个时候不能打扰,所以一直做着木头蟒。

现在,继续做呗。

总比知道主人出糗被记小黑账要好吧。

别看它主人面对嬴氏女的时候脾气超级好,可人家是能徒手撕了同等阶战力的存在。

小天怕怕。

这一瞬,它忽然就原谅了安枝攻击它的事情。

它单方面决定以后木头蟒就是它最喜欢的游戏了,没有之一。

“灵宝,拿不出来吗?”安枝试探着问道。

宗离点头,新的身体没有神力,这方天气也感应不到混沌之力,虽然空气中游离着零星的灵气。

但,这点灵气对他来说等级和数量都不够,他无法炼化化为己用。

他把事情大概解释了一下,没办法,龙生这么久就没有失信过,总要给人一个交代。

他又不是喜欢逞能的龙,选择了实话实说。

没有神力,灵力又不能吸收?

看着宗离脸上类似英雄迟暮的表情,安枝有些不忍。

没办法,脸太美,他又太实诚。

安枝提议:“我有灵力,要不要试着输给你?”

宗离没有犹豫就接受了安枝的提议。

没有神力等于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此时有个精怪出现,想吃了他补身体,他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的肉·体又是刚刚凝成不久,没有神力无法淬炼,之后也会渐渐湮灭。

宗离把手伸给安枝,安枝没有多想,握住之后就把灵力输了过去。

宗离也没有多想,感受着身体里渐渐充盈的神力,手一抬,祭坛上出现了六件流光溢彩的灵宝。

比说好的多了三件,算是感谢安枝给他输送灵力的报酬。

小天自动解锁木头蟒,在地上打了个滚:“主人,你好了!”

安枝一惊:“它会说话?”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龙都见到了,人家的宠物能说话,一点也不奇怪的好吗?

宗离恢复了神力,心情极好,笑着说道:“这很容易的,点灵就可以了,你手腕上的碧玉青环蛇想要说话,也可以。”

“真的吗?多谢龙神大人!”

安枝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玉已经道谢了。

小玉从安枝的手腕上下来,爬到小天身边。

对比实在是太过明显,安枝忽然就理解了小玉刚刚想要变成小天那么,呃,威武雄壮的原因了。

实力才是王道,其他都是虚的。

宗离伸出左手在小玉的头顶上摸了下,瞬间,小玉的头顶有华光闪过。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①

安枝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这两句话。

下意识的,她自己摸了摸头顶。

“吱吱。”小玉试探的喊了一下安枝,“我能直接说话了耶。”

“真的耶,太神奇了。”安枝惊奇的说道。

然后,就见宗离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安枝直接用眼神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我的神力又没了。”

安枝:······

小天,小玉:······

“要不,我再给你输入一些灵力试试?”

“爸,那大蟒蛇好像真的不吃人诶。”丁蓝小小声的说道。

而且,很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蟒蛇肯定浑身散发着腥臭味的。

但刚刚那个蟒蛇靠近她的时候,只有冰寒的气息,一点也没有腥臭的味道呢。

“嘘!”丁献捂住了丁蓝的嘴,他的傻女儿哟,蟒蛇不吃人也有可能是它视力不好,没看到他们。

万一他们发出声音被它听见了,回过头来把他们吃了可怎么办?

小天:······都说了人不好吃,它不吃的!

向导逃过一劫,终于弄明白,相比于身祭圣兽的荣耀,他更喜欢自己活着。

听了丁献父女的对话,他不自觉把自己的嘴巴捂了起来。

安枝又一次给宗离输入灵力,宗离又拥有了神力。

然后,他使用神力从自己自带的空间里存取了两回东西,神力又耗尽了。

这么试验了几次,安枝明白了,宗离就是超长待机,但耗电量极大的电器。

只要他不使用神力,神力就会一直在他的经脉里,而一旦他使用了,神力就会迅速耗尽。

而安枝就成了宗离的充电宝。

这可真是!

安枝看了眼祭台上多出来的,作为给她的酬谢的灵宝,又默默补了两个字:不错。

不过,安枝也有些犯难,这些灵宝是不能放进系统空间的,她要怎么带走?

仿佛是看出了安枝的为难,宗离非常体贴的拿出一个储物戒指送给安枝。

没办法,自己还想要用神力淬体,少不了要麻烦安枝。

他活得久,自然知道礼多人不怪的道理。

安枝高兴的把戒指带上,宗离教她滴血认主,一人一龙相处的非常和谐。

小天,小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觉得哪里都很正常。

见没它们的事情,一大一小两只就一起叽叽喳喳交谈了起来。

安枝成功让戒指认主,收好祭台上的灵宝后,宗离也把祭台收了。

这里可还有他的本源之力,淬体的时候都是有大用的。

“宗离,我此行主要是找那三个人的,他们现在在哪里,能带我去找人吗?”

“小天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就能带你去找人。”宗离说道。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就待在这里吗?”安枝顺口问道。

他估计得叨扰安枝一段时间了,要离开,也要等自己身体淬炼好了之后。

不过,这些以后可以慢慢说,还是先让安枝完成她的任务吧。

于是,宗离只说道:“我想出去看看。”

并给了安枝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

幼泽已经完全沙化,水脉完全干涸。

他跟幼泽之间的关联早在他剥离灵识,本源,肉身兵解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天下之大,他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重新活过来,自然是要到处走走看看的。

“太好了,主人,我们去京城吧。”小天高兴的说道,“小玉说那边很热闹,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

安枝:呃,要怎么跟这一龙一蛇说明,外面现在还不能随便到处走呢。

宗离需要户口和身份证明,而小天,这么大的体型,去哪里都会引起乱象的。

“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宗离问安枝。

“还有,我是不是不能这么穿?”

见宗离问,安枝就把所有的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遍。

“前面转弯,他们在那里。”他们边说话,边往困着石室的三人走去,小天则负责指路。

“那要怎么样才能有身份证明呢?”宗离又问道,“你能帮忙吗?我可以给你灵宝作为报酬。”

“你有多少灵宝啊?”安枝忍不住问道。

就刚刚宗离大手一挥就又给了她两个灵宝作为试验灵气与神力之间关系的酬劳。

这可比一开始说好的三个灵宝可是多了一倍不止呢。

现在,宗离又一开口就是灵宝。

怎么感觉玄师们求而不得的灵宝在宗离这里就跟大白菜似的。

“很多。”宗离说道。

安枝此时都有点仇富了,她的脑海中飘过一句不怎么合时宜,却又能很好的说明她跟宗离之间关系的话:你我本无缘,全靠灵宝砸。

最后,宗离变幻了一身中山装,还把头发也变短了。

至于小天,人家直接变成了跟小玉一个大小。

小玉有了伴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们根据小天的指使找到丁献三人,成功把人带出地底,又护着他们跟后来整合好赶过来的科考团会和。

三人都以为安枝和宗离是一起过来救援的人。

谁也没有发现,之前被他们误会要吃人的小天就缠在宗离的手腕上,不时跟小玉窃窃私语几句。

安枝顺利完成任务,带着宗离和两小只离开罗布泊。

这个时候买普通座位的火车票还没有实行实名制。

安枝就买了两张坐票。

宗离对这一切都非常好奇,但他只是不动声色观察,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倒是小天异常激动。

直呼好家伙,外面的世界变化真是大。

难得的,这回安枝坐火车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了。

回到京城,安枝直接给宗离办了身份证明。

身为第一军的一员,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不过,她也知道,她经手了宗离的身份证明,对宗离就多了一份责任。

这以后,宗离真兴风作浪了,她也是要连坐的。

第一军就是这样,成员有特权,但同时,责任自担。

宗离拿到身份证明后,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直接收进了自己体内天生自带的空间。

接下来就是住的问题了。

宗离有很多灵宝,但是他没有钱。

安枝好人做到底,帮他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间。

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黑了。

小玉直接去自己的小家睡觉去了。

安枝洗漱了一番正准备躺下睡觉,久未出声的系统突然说道:“宿主,我可能要离开了。”

安枝猛的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你说什么?”

“为什么?”

“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我好舍不得你,但是之前在罗布泊,宗离使用神力的时候,我的任务程序忽然就自动修复了,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你说的仔细些。”安枝说道。

系统就耐心的解释给安枝听。

其实,它是星际时代的一位天才博士制造出来的。

博士是量子虫洞理论的奠基人,因为精神力磅礴如海,又开始研究其他的领域。

他几乎在星际的每个领域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唯有蓝星的历史,他能研究的有限。

除了博物馆里少的可怜的几件古董外,就是一些没有考据的野史。

博士一生都没有被任何一门学科难到过,临老了,却被历史阻住了脚步。

这哪里能忍嘛。

强迫症发作的博士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制作了三个系统,把他们投放到虫洞里,寄希望于他们能通过时空乱流回到过去的蓝星上去。

“我们的作用就是尽可能多的收集古地球蓝星的资料。”系统说道。

它跟另外两个系统同时遇上时空乱流,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也都顺利穿过了时空乱流。

其他两个系统现在怎么样了,它不知道,但是系统自己在穿过时空乱流的时候,主程序中的任务程序受到了破坏,忘了自己的来历。

“所以,在罗布泊的时候,你的任务程序忽然就修复好了?”安枝不可思议问道。

莫非前世大家调侃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就算这样,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系统就解释道:“系统根据星际分类是分到机器人的一大类别里的。”

随着机器人智能越来越高,星际人类怕机器人会反叛,就根据机器人公约在每个机器人身上植入一段病毒来钳制机器人。

安枝一惊:“系统,那你有没有被植入病毒?”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有的。”

博士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什么遗憾,所以想要知道真实的地球蓝星的历史,并不是想要改变曾经的历史。

系统的智能比现有的机器人更加高,博士怕他们反叛,给他们植入的病毒是具有自毁功能的。

“博士给了我们一百年的时间,如果我们在一百年内没有回星际,病毒就自动启动自毁程序。”

“我在太空中已经漂泊了有近百年了。”

安枝:!

安枝哪里还坐得住?

“近百年具体是几年啊?”

“你要怎么回去?是不是还需要宗离施展神力,我去找他,你立刻回去。”

相比于对系统离开的不舍,安枝更加不能接受它自毁。

系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存在,是朋友,是伙伴,更是家人,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系统自毁的。

“你别紧张,我还有一些时间。”系统对安枝的反应很暖心,连忙安慰安枝。

“三个系统都有一键回航,我要回星际只要按下回航键就可以了。”

“那就好,那你快点按下!”安枝催促。

系统哭笑不得:“不用这么着急,我还有一点时间。”

安枝想反驳,被系统制止了:“安枝,你听我说。”

这是系统第一次喊她名字,一直以来,它都是喊她宿主的。

“我之前趁着宗离使用神力,磁场紊乱的时候,偷偷查了一下我现在的智能等级。”

安枝无声催促系统快点说。

“我现在的智能已经超过了星际对机器人智能的限制。”

“那怎么办?”安枝急了。

星际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领域,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帮助系统。

系统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回不回去都是一个死啊?

“别急,我有应对的办法的。”系统安抚安枝。

“博士是星际所有能力者的天花板,只有他才有办法在没有自毁程序的情况下把我销毁。”

“但博士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就因为博士的年纪很大了,他才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什么遗憾,才制造了它和另外两个系统。

安枝一下子就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但她担心的问到:“那你身上的自毁程序怎么办?”

“我只要回了星际,博士就会把自毁程序剥离。”

因为星际能量源实在太多,诸多能量源杂糅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能维持一个稳定的状态。

任何一个小小的能量爆炸都可能引起星际能量不稳定。

所以,星际人要打架,要搞战争都是去外太空的。

听系统这么说,安枝放心了很多。

“安枝,你不用觉得伤感,就当我是出去长途旅游好了,等博士噶了,我就想办法回来。”

安枝眼睛一亮:“你还能回来?”

随后,她又说道:“还是算了吧,时空乱流不是这么好穿越的,你只要在星际好好的,就算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安枝这话是真心的,相比于系统为了回来出了什么事情,她更愿意系统好好的。

“我知道,我会看着办的。”系统郑重答应。

说完这些,系统就把安枝存放在它那边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安枝眼睛泛酸,从重生到现在一直是系统陪着她。

刚开始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的时候,安枝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从容。

她的惶然无措,她的重新振作,她从无到有的实力,可以说都是系统一路陪着,看着安枝成长到现在的模样的。

别看这中间只有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但安枝早就习惯了系统的陪伴。

冷不丁的,系统必须离开,安枝一下子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但没有办法接受也得接受。

生离总好过死别。

恍惚间,安枝的大脑轻微刺痛了一下,一团光团飘到安置眼前。

“安枝,我走啦,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这句,系统就消失了。

安枝抱着膝盖无声流泪,看着满床的符箓,黄金,钱票,首饰,第一次提不起兴趣。

她随手一挥,把床上的东西收进储物戒指,然后,她的手一顿,该不会系统早就修复了任务程序,等她有了新的储物空间才离开的吧?

呜呜呜,系统怎么这么暖心!

系统:想多了,安枝真的想多了,真的是在罗布泊那边,它的任务程序才突然被修复的。

咦,玄学跟科学可是两个体系!

这么说的话,罗布泊那边找到新的矿物应该是真的。

它应该是因为吸收了这种矿物的能量才会自动修复任务程序的。

看来,华国这次是真的找到宝了。

可惜,刚刚忘了跟安枝说了。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安枝也不是科研人员。

系统走后,安枝颓了两天,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铃铃铃~”客厅里电话铃声响起。

安枝在床上打了个滚,随意披了件外套就往客厅走去。

“你好,请问是安枝同志吗?”电话里传来陌生的中年女声。

“我是。”

“打扰了,是这样,两天前,你在招待所这边定了房间给你的朋友住是吗?”

“对。”

“安枝,我是宗离。”电话那头传来清越的男声。

“宗离,你找我有事吗?”安枝这两天一直不在状态,都忘了这一龙一蛇了。

“小天在你那里吗?”宗离问道。

“小天?”

“是,它昨天晚上离开招待所后就没有回来了。”

宗离当然能用神力召唤小天,但他一使用神力,续航就直接为零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间纪元,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在这里,他最信任的人是安枝,有事第一时间也是找她。

除了信任,安枝能给他“充电”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至于别人,他是一个都不相信。

别看他对安枝没有什么防备,又给储物戒指又给灵宝,还把自己的弱点给暴露了。

但那是因为,安枝促成了他的凝魄重生。

换了别人对着他的宝贝眼睛亮闪闪试试?

分分钟给人打出去!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小玉在不在。”安枝放下电话往楼上跑。

没过多久,宗离就听到了电话那头安枝的声音:“小玉也不在。”

很好,这两小只同时离家出走了,且大概率它俩现在还待在一起。

“你在招待所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此时的小玉和小天正在京郊山脉里畅游玩耍。

小天显出原形,托着小玉上蹿下跳,山脉的动物们纷纷奔逃,周围的树木草植被毁的一塌糊涂。

两小只还没心没肺的乐的嘎嘎的。

小玉天生就会寻找天材地宝,它常常因为自己是个战五渣而不敢对有些有凶狠动物守护的天材地宝下手。

偶尔也会受些欺负。

这回可好了,有小天在,这京郊山脉以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谁要是敢不服,就打到它服为止。

别看小天在安枝手里走不过一个来回,但那是因为安枝使用了符箓。

要是那会儿没用符箓,安枝直接莽上去,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两小只畅想着未来在京郊山脉称王称霸,作威作福的日子时,安枝和宗离已经开车赶过来了。

这山脉平常没有什么动静,现在已经有很多小动物拼命往山下跑了。

若是引起了大范围的乱象,有人上山巡查,就小天那个大体格子,分分钟得被人抓出来。

到时候,安枝想要保它就很难了。

会开口说话的巨蟒,想想看会有多少人感兴趣吧。

安枝握着宗离的手不停给他输入灵力,宗离顺着感应顺利找到了正在欺负大黑熊的小天。

“嘿,小小黑熊精,还不快把私藏的上好酿蜂蜜交出来!”

“呔!竟然敢跟你罗天冰霜巨蟒爷爷叫板,简直不知死活,看我神龙摆尾!”

小天正要甩尾巴把那些不知道好歹的黑熊掀翻,耳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摆吧,我看着呢。”

小天动作一顿。

糟糕!

主人再三叮嘱过,现在世道不一样了。

跟他们一样的存在估计都已经成了历史的尘埃,它在洪荒那会儿是个战五渣,但在这里可能就是武力天花板了。

不可以随意显出原形,一切等他们了解了如今这个世道再说。

小天自然是满口答应。

然后,在小玉满口“哥哥,你好棒”的夸奖中,成功迷失自我。

现在,被主人抓了个现形。

就,挺尴尬,也挺孩怕的。

它默默放下尾巴,放任那几只黑熊逃走。

“主人,我错了。”小天迅速认怂。

“是我太纵容你了。”宗离淡淡说道。

借着安枝源源不断的灵力,他直接施法把小天变小。

身为主人对小天是有限制的。

此后,除非他解除法术,不然,小天就会跟小玉一样,成了条迷你蛇。

同时,它的实力也等比例下降。

“罗天冰霜巨蟒爷爷,不然,你现在再去挑衅一下那几头黑熊精?”宗离冷冷说道。

小天:······

小天装死,拒绝送菜。

小玉在旁边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安枝愣是从它无机质的豆豆眼里看出了可怜相。

安枝有些不忍心,但做错事情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于是,继冷酷无情的宗离后,安枝也出手了。

“扣三天的灵气人参。”

见小玉听到她的话后颓了下去,安枝忍不住改口:“两天吧,两天不能吃灵气人参。”

小玉继续颓,安枝忍不住想,这件事情摆明了是小天闯的祸。

小天:······

从前小玉多乖巧啊,又宅,从来没有到处霍霍过。

要不,一天?

实在不行,就批评教育一下?

毕竟小玉还小,误交损友了嘛,不是什么大事,好好教育一下,它就不会再犯了。

正当安枝犹豫着又要改口的时候。

小天“嗷”一声哭了出来。

它蛇身地不熟的,要不是有小玉这个地头蛇带领,它哪里会想到过来京郊打地盘?

结果,它被主人罚禁闭,禁锢住了身体和实力,小玉就只是被罚不准吃东西。

主人和主人之间也相差太多了!

“嗷!”

这悲惨的蛇生啊!

它这么一嗷嗷,安枝也不好继续放水了。

两小只各自缠上自己的主人被带走了。

至于这里被破坏的树木啥的,宗离一个回春术就搞定了。

两小只这么一闹,倒是把安枝从原本恹恹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安枝边开车边问宗离。

这两天宗离也在京城到处走了走,对安枝口中的很多政策也有了直观的了解。

现在是末法年代,山川水脉自成体系,早就没有了山神水脉之主。

他现在新身体还没有淬炼好,去哪里都觉得没有在安枝身边来的安稳。

“我想暂时留在京城。”宗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末法时代啊。”安枝感慨。

“那我为什么从前能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灵气,现在,玉珠也能供给我海量的灵气?”安枝不解问道。

“这跟嬴氏女的血脉有关。”

“嬴氏女?”安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宗离说出这个名字了。

“对。”

“嬴姓是上古八大姓之一。”

女娲造人成圣后,最先一批的人被赋予了八个种姓,还给与了一定的特殊能力。

八个种姓的血脉里都有一丝女娲的本源神息。

嬴氏因为血脉特殊,只有女子可以吸收这丝本源神息。是上古八大姓中,唯一由女子掌权的族群。

她们特别团结,少有其他族群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在一段时间里,她们成为了八大种姓家族中发展最好的家族。

最巅峰的时候,嬴氏甚至出过神女。

没错,就是凭人身修炼成神的那种神女。

神女飞升之前降下神光,嬴氏女身上从此有了转生之力。

在各种量劫下,嬴氏女因为这一特殊的能力,生存了下来。

嬴氏女的血脉能延续到现在也是依靠这种转生之力。

“那其他七个种姓家族都没有延续下来吗?”

华国这边姓氏繁多,现在姓姬、姜、姒、妘、妫、姞、姚的人也不少。

而且嬴姓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咱迷人的老祖宗就是嬴姓啊。

那位可妥妥是个大男主。

宗离摇头:“我兵解那会儿,其他七个种姓就几乎已经灭绝了。”

“现在这几个姓氏就只是姓氏而已,没有其他的意义。”

“原来是这样。”

所以,宗离能凝魄重生也是借助了她身上嬴氏女转生的力量吧。

她的血脉承袭自嬴澜,那么嬴澜是不是也有拥有转生之力?

安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宗离摇头:“用现在的话来解释,血脉觉醒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

“现在又是末法时代,能有你一个血脉觉醒的嬴氏女存在就已经是一件奇迹了。”

“这世上是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有转生之力的。”

安枝听完后,沉默了下来。

所以,她是不是因为九星连珠激活了她的转生之力,所以她才能重生?

安枝猜的八九不离十。

当然这其中还有东皇钟碎片的玉牌的加成。

东皇钟除了防御无敌外,还可以穿梭于过去和未来。

甚至,也是因为安枝,系统才能顺利脱身离开太空的。

系统在太空中游离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它一开始跟安枝绑定的时候,能量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第55章

宗离抓紧机会跟安枝约定好有偿“充电”后, 安枝就把人送去了招待所。

她还给了宗离一些钱票,一开始宗离没要,根据宗离的说法,他跟小天早就辟谷了。

钱票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但安枝觉得, 既然已经身在红尘中了, 这人间烟火早晚是要尝试的。

有点钱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是必要的。

宗离不好驳了安枝的好意就收下了。

后来, 宗离和小天就真香了。

回到家后, 安枝又休整了几天, 心情才完全恢复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 她接到了孟唯清的电话。

“孟大哥, 你跟孟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安枝问道。

对的, 他们俩的辈分是各论各的。

孟唯清偷摸摸喊安枝大侄女, 安枝就喊他孟大哥。

他们就差了几岁而已,让安枝喊叔,她反正是喊不出的。

“安枝,我们现在就在北疆的火车站, 准备回来了。”

“那太好了, 老大说,等你们回来了,我们可能就要出发去平大峡谷了。”

安枝心说,没想到孟唯清这人还挺讲究的,回来了还知道给她来个电话。

随即, 电话里就传来孟唯清刻意压低的声音:“安枝, 我觉得师傅有些不对劲。”

“不, 是很不对劲!”

他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语速极快的说道:“按理说, 有你的小荷包护身,我跟师傅应该都安然无恙才是。”

“但是,从我们成功抓住喇嘛,救出被困的女同志后,我发现师傅的言行举止慢慢开始变得违和了起来。”

安枝正准备细问,就听孟唯清说道:“要检票了,先这样啊。”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显然,孟唯清已经挂了电话了。

言行举止违和?

想到孟淮生他们此行对付的是茧组织的喇嘛,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有一些诡异的秘术?

想了想,安枝打了通电话给庞渡。

他最近在加紧收集茧的信息,没有离开京城。

“安枝?有什么事情找我?”

“庞叔,孟爷爷他们坐的火车什么时候到京城?”

“老孟他们啊,那久了,起码要一个月了,怎么了?”

“孟大哥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孟爷爷的行为举止很奇怪。”

“具体怎么奇怪没说,到了检票的时候,他就把电话挂了。”

“庞叔,我有点不放心,孟爷爷会不会一时不察,中了那些喇嘛的秘术?”

“你等一下。”

庞渡把话筒放下,抽出北疆喇嘛的资料翻看了一下。

“我这边的资料对喇嘛没有什么特殊的记载,倒是北疆那边的当地人据说有些特殊的能力。”

“但那边排外特别严重,我这边也没有很具体的记载。”

“庞叔,孟爷爷他们的火车是直达的吗?中间在哪个站点停下?”

庞渡把火车的车次,还有停靠的站点和大概的时间说了一下。

安枝下意识让系统记下来,免得自己忘记或者记错了,反应了一会后,她才想起来,系统已经走了。

她拿过纸笔把庞渡提供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向庞渡道谢后,安枝挂了电话。

叹了口气,她虽然接受了系统的离开,但是一下子还是不习惯啊。

重新拿起电话给项均拨过去,得知最近项均不会给自己安排新的任务后,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项均没有犹豫就对安枝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这样,这趟也算你的公差,你准备怎么过去?”

“如果坐火车的话,你就过来拿火车票。”

“火车太慢了,而且不好应变,我怕错过了孟爷爷他们,打算直接开车过去。”

“那也行,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后,她又准备给招待所拨一个电话,把自己的行踪跟宗离交待一下。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安枝或者宗离要长时间离开京城的话,要跟对方通个气。

一时间,安枝觉得自己的业务特别繁忙。

宗离听说她要外出,直接问安枝介不介意带上他。

他最近都不再往外跑了,专心淬炼着自己的身体。

冷不丁的安枝不知道要离开京城多久,他肯定是要跟着的。

安枝是不介意他跟着的。

反正系统已经离开,她在宗离面前好像也没有什么秘密了,同行就同行吧。

就这么着,安枝和宗离开始了第一次结伴出任务的生涯。

安枝在招待所接上宗离和小天。

好么,小玉和小天立刻头碰头霸占了后座叽叽喳喳说起了悄悄话。

安枝和宗离无奈一笑,拿这俩活宝没办法。

车子开出京城往北一路疾驰而去。

“铃铃铃~”

安枝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没人听。”温誉把话筒放回去,对毕清江说道。

温守疆和毕清潇已经完全恢复了,温家和毕家自然有谢礼送给安枝。

但温誉跟毕清江想再私下请安枝吃个饭,表达一些自己的感激。

最重要的是,年后,安立信那边隐隐露出口风,他能在上次的暗手中安然无恙是托了安枝的福。

什么福,他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安枝身上。

有门路广的人辗转打听到,安立信安然无恙是佩戴了安枝送给她的小荷包的缘故。

并且,跟安枝亲近的人几乎人手一个小荷包。

温家和毕家自然也知道了,也希望能从安枝手里或买或换到小荷包。

当然,温誉和毕清江都是真心想要感谢安枝才想请她吃饭的,这点毋庸置疑。

他们不会仗着不多的交情向安枝讨要小荷包,但同等条件下,他们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些优待的。

相对于毕清江的坦荡,温誉却是有些复杂的心思的。

他这次主动提议请安枝吃饭未必没有想给自己心里朦胧的期许再做一回努力的意思。

他甚至因为安枝动过离开军队接受项均的提议加入第一军的心思。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温家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且温柔已经确定不会进入军队。

如果他再离开军队,那么温家在军队里的多年经营就白费了。

而且,见识过安枝的能力后,他从最初的激动冷静下来后,也对自己能不能在第一军站稳脚跟产生了怀疑。

刚加入第一军不久,且年纪轻轻安枝实力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了。

那些早早就加入第一军的老人,实力得恐怖到什么程度?

安枝:我凭实力拉高了第一军的战力水平。

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温誉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对于做任何事情都会有详细计划,都务求一个结果的他来说,留在部队,前途一片光明,去第一军,前途难料。

怎么选择,他几乎都没有犹豫。

他承认曾经的某一瞬间,他对安枝产生过异样的情愫。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思路,确认自己的心意。

温守疆一醒,武采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排起了相亲。

经此一事,她觉得世事无常,温誉最好尽快结婚,生下下一代她才能安心。

从小到大,温誉就没有违逆过武采茗的决定,他虽然心里很不自在,但还是去了。

毕清江知道后,看温誉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但相亲是人家的自由,他没有置喙的余地。

但他心里总觉得可惜。

替温誉可惜。

多年兄弟,他怎么会看不透温誉看安枝时眼里的悸动?

不过,温誉已经接受了相亲,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温誉放下电话后,有些怅然若失。

这次约安枝,是他给自己朦胧心意最后的机会了。

京城几家人从安立信那里探到口风后,心里有了数,也不急着攀关系,而是选择在公事上极力配合安立信,曲线救国。

没办法,安枝常常不在京城,他们找不到安枝,就只能找安枝的爷爷先买好了。

安枝虽然不在京城,但京城到处都是她的传说呢。

京城郊外茅草屋,霍晋正在给费藜炖鸡汤,费修则在敲敲打打,维修一些破损的家具。

“我说阿晋,你好不容易回趟京城,别老是在这里忙,多陪陪家里人才是要紧事情。”

“咱们下一次出门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京城了。”

闻言,霍晋扇扇子的手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扇起了炉子。

“没事,照顾师傅要紧。”霍晋说到。

费藜在屋里听到霍晋的话后轻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项均辗转送到他手里,邀请他一起出手移平大峡谷的书信,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或许,只有大峡谷彻底被移平,霍晋心中的那口郁气才会消散,才能真正接受家里人。

另外,也只有抓到茧真正的主脑,才能找到彻底解决霍晋身体内毒素的办法。

项均字里行间表达的,对他因为龙脉的事情杀进大峡谷的事情,表达了自己的崇敬。

费藜有些汗颜,龙脉固然是上次他不顾一切闯大峡谷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但他闯大峡谷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个原因就是霍晋。

霍晋跟费修最早的时候都是他从茧手里救下来的,要被送去营地的孩子。

费修是孤儿,直接跟了他的姓,但霍晋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的。

只是,霍晋却一直闭口不言,一直跟着他在京郊生活。

费修有了自保能力后,还会好奇京城的生活,常常往返京城与京郊。

但霍晋一次也没有去过京城。

直到有一次,费修在京城跟几个小混混起了冲突,吃了点小亏,霍晋才去了京城给费修讨公道。

也就是那一次,他被霍家人找到了。

但霍晋根本不愿意回霍家,直接逃回了京郊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霍家自然是上门要孩子来了,但霍晋死活不走,他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求着费藜好好照顾霍晋。

霍藜自然无有不应的。

霍晋有没有找到家人都是他的徒弟,他自然会照顾好。

他平时和费修也会劝着霍晋回去,没必要待在京郊,霍晋每次都拒绝。

他历经世事到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他的追问下,他才知道,霍晋的父亲和母亲是再婚家庭。

他的母亲傅啼絮原本是照顾霍绅的护士。

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他们是有了感情后才结的婚。

当然,霍绅在离家参军的时候怕连累家里人,已经和妻子离婚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前妻早就再嫁很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跟很多再婚家庭遇上的情况一样,最开始,霍绅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根本不接受这个新妈妈。

那个时候,霍绅很忙,傅啼絮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让两个孩子认可的事情上。

等两个孩子的态度略微软化的时候,她怀孕了。

这下好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两个孩子更加排斥她了。

于是,等孩子出生后,傅啼絮习惯性的把心思都放在了继子继女身上。

理所当然的,霍晋被忽略了个彻底。

很小的时候,他还会用哭闹来引起关注,渐渐懂事之后,他就学会了安静,然后,越来越安静。

因为他的安静,他的失踪是直到第三天了才被发现的。

傅啼絮当场就疯了。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只下意识觉得亲生的孩子因为跟她有血缘的羁绊不会厌弃她,离开她。

所以,她下意识为了这个家的和睦忽略了霍晋。

但她没有办法承受失去霍晋的后果。

在霍晋失踪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家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傅啼絮每天都在外面寻找霍晋,情绪也很不对劲,别说像从前那边照顾继子继女了,只是无视,没有迁怒,已经是她的极限。

霍绅一开始还只是发动人找,等傅啼絮回家越来越晚,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时候,他也不忙工作了,直接放下手里的一切陪着一起找。

于是,家里就只留下了继子继女,他们终于也承受了被父母忽略的难受。

一家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认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总结下来就是五个字:家和万事兴。

所以,霍晋最终被劝回去后,家里人对他嘘寒问暖不断,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

继兄继姐也对他很好,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照顾。

仿佛经过他的一场失踪,这个重组的家庭变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随着时间流逝,一家人的感情越发好起来。

就像他上次回家一样,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霍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就是喜欢到京郊的茅草屋里来,他总有种感觉,只有在这里他才是真正安全的。

能勇闯间歇谷,和众多奇诡的植物和环境硬扛不落下风的霍金,却不敢在霍家多待。

他总觉得自己在霍家待久了,家又会不成家。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跟家人亲近却也保持着距离。

他不会从军从政,不会抢夺兄姐的资源。

他们一家人就这么一直和和睦睦下去就好。

费藜知道他的心结,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一力促成霍晋回家,之后的事情,他都只是劝,从不强迫。

上次一怒之下去屠大峡谷也是因为发现,茧不做人,很早以前在霍晋身上下了暗手。

他才知道,原来茧在抓到人后都是了解过这些孩子的身份的。

像霍晋这样的,明显有更大价值,又对家里有些印象的孩子会被种下一种秘毒。

等以后长大了,就制造机会让他和家人相认,然后用秘毒控制他为茧卖命。

这种毒,他没有办法解开,只能用深厚的内功压制。

正懊恼呢,又听到茧把主意打到了龙脉身上,他能不怒发冲冠嘛。

想到这里,费藜拿出纸笔回了封信给项均,表示自己愿意在移平大峡谷之事上略尽绵力。

信写完,他也不着急找人送,自然会有人过来收信。

他看着门外说笑的两个徒弟,心里希望能在大峡谷里找到秘毒的解药。

火车卧铺,孟唯清没熬住,眯过去了一会儿,孟淮生就不见了踪影。

他吓得一激灵,连忙爬起来去找人。

这已经是他在火车上第五次这么找人了。

他已经不会像第一次第二次那样惊动乘警,惊动乘务员,惊动很多人帮着一起找了。

但他神色还是很紧张,孟淮生的情况越来越奇怪了,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把人带回去,让安枝检查。

他熟门熟路来到火车的隔间,从上面固定的梯子上爬到车顶。

果然,孟淮生正顶着一头乱发,迎着刺骨的寒风朗诵着:“啊,这风,真特么的冷啊!”

孟唯清:······

孟唯清小心翼翼走到孟淮生身边坐下。

怕惊着人,他动作和声音都很小。

“风冷吧?”他轻声问道。

“嗯呢!”孟淮生敷衍的应答,继续酝酿接下来要朗诵的句子。

“那咱们回车厢吧,我早上在餐厅买了你最爱吃的大肉包,还热乎着呢,咱们回去吃,好吗?”

“大肉包啊。”孟淮生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语调,嗯,很文艺,给人一种有点割裂的感觉。

孟唯清已经习惯了奇奇怪怪的孟淮生,他笑着应了声:“对,肉馅很丰富,一口咬下去,都是肉汁。”

孟淮生脸上的表情更加垂涎了,他稳稳站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隔间那边,慢慢爬了下去。

正当孟唯清松了口气的时候,孟淮生的脑袋又出现在隔间上方。

“快!”他催促道。

“哎,来啊,我们吃大肉包去啦。”孟唯清连忙跑过去。

同一时间,安枝正载着一车,呃,一龙二蛇往北疾驰。

安枝心里挺担心孟淮生的,他挺大年纪了,这回要真遭了算计,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任务?

那么有活力的一个小老头,以后不能到处跑了,会不会觉得遗憾。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更加着急了起来,一着急,踩油门的脚就又往下压了压。

这个时候华国还没有经历“严打”。

虽然天下太平,但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偏僻一些的地方都会有人私设围栏,收取高额的过路费。

安枝车速是很快,但她开车也很稳,所以当视线中出现了围栏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但她不想停车和这些不讲道理的人打交道,踩油门的脚就没有松开。

她准备直接冲过去。

反正这辆车抗造,就只冲前面的木围栏,小意思。

要不说有些人要钱不要命呢。

就安枝的速度,那守着围栏的村民竟然还敢不怕死的拿着武器想拦下安枝。

他们赌的是自己的命。

多少司机就是就这样被截停了下来。

安枝无法,她能撞围栏,却绝对不可能撞人。

她的脚松开油门,欲往刹车上踩。

坐在副驾驶座的宗离潇洒一挥手,拦在前面的围栏和人都飞了出去。

真,飞出去哟。

干完这个后,宗离还温和又贴心的对安枝说道:“放心吧,我收着力道,那几个人最多受点伤,没有性命之忧。”

安枝被秀了一脸,也终于感受了一把被人刷新世界观的感觉。

要知道,之前,给人刷世界观的人一直是她。

没忍住,她夸了一声“干的好”!

宗离脸上漾开笑容,笑意从心里弥散开来。

这是他漫长龙生中第一次被人夸奖。

从前,他大发神威的时候,人家对他说的都是“兀那小杂龙莫要嚣张,待我与你会上一会”!

听到“小杂龙”三个字,他都会又生气又心酸。

自己龙爹的一番拳拳爱子之心,被人冠上恶意,他哪能忍?

对这样挑衅他的精怪,他一般都是直接撕碎的。

撕着撕着,就少有精怪过来幼泽挑衅或者抢地盘了。

宗离转过头看了一眼安枝,忽然就理解了龙爹千方百计要让他活下来的做法。

或许,就是为了遇上安枝呢?

咦,也不对啊,龙族是不可能会认人类为主的,他龙爹不可能历经千辛万苦,就为了让他认安枝为主的。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心里高兴。

龙一高兴,就从空间里拿出一串闪耀着神光的手钏。

安枝还来不及反应,宗离已经施法给安枝带上了。

然后,不出所料的,他“电量不足”了。

安枝:······

安枝右手抓住宗离的左手,熟练的给他输入灵力。

宗离笑看了一眼安枝,说道:“这手钏可以助你百邪不侵,你记得认主。”

“好,谢啦。”

安枝虽然不知道宗离为什么又突然送她灵宝,但她收得非常坦然。

这龙还挺上道的,知道要跟她这个移动“充电器”保持良好的关系。

于是,她非常贴心的给宗离多输一些灵力。

在后座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小天:那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主人和小玉主人的相处总给它一种看似很正常,又有哪里不正常的感觉。

“叮!”小天的脑子忽然被点亮。

他想起来了!

主人把源木匣子交给他,让他寻找有缘人的时候,他不小心流落到了人间。

人间的话本子和戏剧里,男子送定情信物给女子后,都是甜甜蜜蜜靠在一起喁喁细语,情到深处还会相拥的。

小天往安枝和宗离交握的手看去。

嗯,没什么好看的,他俩是输灵力呢,而且很快就放开了。

这么说,他主人的戒指和手钏都送了个寂寞了啊。

这肯定是他主人不会挑选定情信物的原因!

也就是因为小天话多呱噪,又常常词不达意,宗离不胜其扰下直接屏蔽了小天。

不然,就冲刚刚小天放飞自我的那番联想。

宗离高低得无限延长小天的禁锢期。

短短几天出行,宗离就在安枝那里刷满了好感。

就比如刚刚宗离二话不说直接掀飞拦路虎,又比如现在。

天已经黑了,安枝决定直接在野外扎营。

她只是表露出了这个意思,还没有来得及把帐篷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来,宗离就已经挥手间弄出了一个小木屋。

接下来,生火取暖,煮水泡茶,都不用安枝动手,宗离就给安排的妥妥的。

安枝只要坐在火堆前烤火,什么都会送到她手里。

篝火的暖光映照在安枝的脸上。

她的脸暖融融的,心也暖融融的。

吃饱喝足后,安枝就躺在木屋里睡了过去。

木屋从外面看,极为简陋,一看就是临时扎营过夜的地方

但内里,宗离铺了厚厚的几层云纱,安枝躺在上面就跟躺在云朵上一样柔软。

他还在里面放了一盏有助于睡眠的星海灯。

这一夜,安枝是伴着细微的海浪声入眠的。

安枝睡的安稳,宗离却没睡,他是不需要睡眠的。

若哪一天,他开始精力不济,不时陷入沉眠,那就要先选个风水宝地了。

为安枝守夜之余,他也开始翻他空间里的灵宝。

他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似乎是得到过一件移动的七宝玲珑随身屋的。

因为他用不上,就随意收进空间里了。

这会儿想找出来给安枝用,一时间却找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当安枝听到宗离遗憾没有找到七宝玲珑随身屋的时候,简直要惊掉下巴。

这么奢侈,这么炫富肯定不行的啊。

好在宗离也听劝,安枝不喜欢,他就不拿出来了。

安枝:她喜欢的,非常喜欢。

只是,现在不合用啊。

安枝是算准了时间赶路的。

她把开到岷县火车站的时候,孟淮生他们乘坐的那列火车刚好进站。

她们进站找人的时候,孟唯清正在月台上到处找孟淮生。

最近这几回,孟淮生已经不往火车顶上爬,装文艺老青年了,人家现在喜欢到处溜达,时不时还对着人傻笑。

因为他的年纪,车厢里的人还是挺包容的,有性子爽朗的人还会跟孟淮生搭话。

当然了,孟淮生只傻笑,并不回话。

以至于,后来孟唯清去找人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指路:你师傅在那里,刚刚对谁谁谁笑了很久云云。

孟唯清真的是又尴尬又庆幸。

结果,现在火车已经装不下孟淮生了。

火车一停,他就跳到了月台上,这会儿人一多,孟淮生就找不着了。

孟唯清都要哭了。

从前跟孟淮生失散,失散就失散了,等火车重新开动的时候,他俩都会主动回车厢的。

但这次不一样。

孟唯清知道,人要是找不到了,那就是真的丢了!

他粗鲁的抹掉眼泪,自责与心慌几乎要把他淹没。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天籁般的声音。

“孟大哥!”

是安枝!

师傅肯定能找到,也肯定有救了!

不知不觉间,孟唯清已经把安枝当做了可以依靠的对象。

毕竟安枝的强大已经深入他心了。

“安枝!师傅不见了!”孟唯清哭的像个两百来斤的孩子,“是我没有看好师傅,是我的错。”

安枝:······

“要不,你回头看看再哭?”安枝讪讪说道。

无他,孟淮生就在孟唯清后面盯着他呢。

她都替孟唯清尴尬了起来了。

此时的孟淮生已经收起了笑容,正肃着一张脸,见孟唯清转过身,肃容说了声“上火车”!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好吧,孟淮生现在是无情冷漠的孟淮生了。

“孟爷爷,我是安枝啊。”安枝主动跟孟淮生打招呼。

“安枝?”孟淮生严肃地盯着安枝看,“不是说你又去了秦岭吗?怎么到了这里?”

安枝还没有来的及回答,他就恍然大悟的说道:“是了,我们来秦岭支援你了,走,跟孟爷爷上火车,孟爷爷带你回家!”

安枝哭笑不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孟爷爷,秦岭的任务已经完成啦,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接我回家?”

“对啊,火车太慢了,我开了汽车过来的,你还记得吗?我的汽车还是你亲自给我领来的呢。”

孟淮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安枝的话:“对,有这么回事,那走吧。”

说完就背着手往车站外走去。

见安枝没动,他回过头催了一句:“愣着干嘛?带路啊。”

“哦,来了。”

安枝连忙把人往僻静的地方领,孟唯清也顾不上行李了,直接就跟着一起走了。

宗离,宗离本来就是跟着安枝的,她去哪里,他自己也去哪里啊。

一行人到了僻静的地方,安枝直接就把孟淮生定住了。

孟淮生:······

“孟大哥,孟爷爷这样多久了?”

孟唯清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的说道:“铲除了喇嘛教之后就这样了。”

“是被喇嘛们下了暗手了?”

孟唯清摇头:“不好说,我们到了北疆后一直就没有消停过,也有可能是别人下的手。”

茧组织本来就人员复杂,不少穷凶极恶之徒。

北疆地势人员又复杂,茧多派几个人潜在里面防不胜防。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标是救人,次要的才是铲平喇嘛教。

“很有可能,我们一进入北疆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孟唯清说道,“但我可以肯定,在和驻军联手铲除喇嘛教,救出当地被困的女同志之前,师傅是很正常的。”

“你看过孟爷爷的小荷包吗?”

孟唯清点头:“我给你打过电话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师傅睡着的时候,我偷偷查看了一下。”

“小荷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我已经把我的小荷包也给师傅了。”

安枝点头,估计孟淮生确实是受了暗算,这手段还非常厉害。

看孟淮生的情况就知道了,即使有她的小荷包,可能也只是缓解了毒性而已。

“什么样的暗手这么厉害?”安枝喃喃自语。

“是新恨醉。”宗离斟酌了一下用词后,补充道,“的仿品。”

要是正品的新恨醉,安枝的小荷包估计是不顶用的。

安枝看着宗离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上古时用来迷乱灵兽心智,诱杀灵兽的迷药。”

宗离这么一说,安枝迅速回忆起昆仑古卷药王篇的内容。

“那难办了,新恨醉最重要的成分花间迷,无药可解的。”

安枝忧心忡忡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孟淮生,难道他之后一直要这样了?

“别担心,花间迷确实无解。”宗离说道。

安枝想打他,并单方面决定“充电”要涨价了。

然后,就听宗离继续说道:“花间迷除了是新恨醉的主要原料外,还是一种酒的原料。”

他轻笑:“这种酒,小天最喜欢喝。”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小天喝花间迷泡的酒喝多了,身体里有了抗体。

孟淮生眼下的情况,让小天咬一口就行了。

要是不行,那就多咬几口。

安枝:······讨厌任何一个说话大喘气的人,龙也一样!

此时的情况跟当初让小玉咬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还等什么?

直接咬上去啊。

小天不像小玉有洁癖,接到宗离的指示后,“嗷呜”一口咬上了孟淮生的脖子。

安枝:!

不是,咬脖子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

孟唯清伸出右手就要去阻止,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用左手阻止了。

宗离就很淡定了,以小天现在的体型,咬哪里都一样,反正咬不死人。

孟淮生:······

孟淮生觉得自己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小蛇都要扑过来跟他亲香。

孟·自以为万人迷·淮生下一秒恢复了神智。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作的妖,他就有些社死,很想装失忆。

但他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耳朵却是好好的。

刚刚宗离和安枝的话他都听到了,这两人对新恨醉的药性了解的很。

装失忆的结果,很大概率是更加社死。

安枝向宗离确认:“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宗离点头,“只是仿品没有多少毒性。”

安枝,孟淮生,孟唯清:······

安枝立刻就用驱瘴符把定身符解开。

“孟爷爷?”安枝试探着呼唤道。

“安枝啊,你又救了我一次啊。”孟淮生一脸正色感慨道。

他试图用正儿八经的道谢来缓和自己的尴尬,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在他诚恳的道谢中过去吧。

“师傅!”孟唯清一个虎扑抱住孟淮生,“师傅,你终于好了!”

“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孟淮生:他都知道。

正想阻止孟唯清往下说,已经来不及了。

“你知道吗?你······”

孟唯清巴拉巴拉把这段时间孟淮生作的妖都讲述了一遍。

说道激动处还比手画脚的。

安枝见孟淮生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几个色号,转过身偷笑。

孟淮生:······我看见了!

他无奈的看着还在哔哔的孟唯清。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只是中毒了,不是失忆了!

危机过去,火车也早就开走了,一行人索性也不急着回京城,干脆找了个国营饭店坐下来吃点东西压压惊。

“孟爷爷,你的意思是,对你动手的人不是喇嘛,而是你救过的一个女同志?”安枝放下筷子确认道。

孟淮生点头,他刚刚边吃饭,边回忆了一下自己可能中招的经过。

北疆之行,他跟孟唯清都很谨慎,吃食饮水都是自带的。

期间,他只喝过一杯当地女同志感恩他相救并送她回家后,给他倒的水。

“她知道自己会被卖掉,也知道是你救了她,还给你下毒,这有点说不过去啊。”安枝说道。

“她应该也中了新恨醉,心智被人操控了。”宗离说道。

众人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情合理了。

“新恨醉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药,怎么我听着它的效果心里毛毛的?”孟唯清摸着自己的手臂问道。

安枝和宗离对视一眼,示意宗离来说。

跟自己没有吃透昆兰古卷只会照本宣科不同,宗离是真的了解这种毒药。

由他来解释更好一些。

“我之前说过,新恨醉是用来诱杀灵兽的。”宗离缓缓道来。

这味毒药是一位散修仙子研制的。

她和御兽宗宗门的一个弟子相识相恋,只等弟子回宗门禀报长辈后迎娶她过门。

在两人暂居的琅嬛水榭等了三个月,弟子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传讯,她以为弟子出事就赶去弟子所在的御兽宗找人。

到了御兽宗山脚下,发现到处都张灯结彩,行走在外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

她在其中一个摆摊的修士那边换了一枚灵珠,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道友,御兽宗是谁要成亲啊?阵仗好大啊。”

“你是外来的修士吧?”

“是啊,我今天才到呢。”

“是御兽宗首席大弟子要娶掌门的千金,同时继任掌门之位呢。”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么热闹。”

说完这话,她谢过摊主后,就离开了。

她的心上人就是那位首席大弟子。

她没有一听到摊主的话就心死绝望什么的。

这世间多的阴差阳错的误会,或是各种不得已。

心上人另娶,她自然会放下这段感情这个人,但是,她得找当事人问清楚,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

身为散修她自然有自己的本事,顺利混进御兽宗,找到曾经的心上人,她也没有开口就质问什么,而是非常平和了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为何失信?”

“抱歉,是我负了你。”弟子说道,他也很坦诚,“娶了师妹,就是掌门,我拒绝不了。”

“我原本想着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去找你请罪的。”

弟子递了杯茶给她,诚恳说道:“既然你来了,请让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了。”

“是我对不住你。”

听弟子这么说,她也就释然了。

没有误会,没有苦衷,没有纠葛,就是男人变心了,仅此而已。

分手就分手吧,没准下一个更好呢。

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没有装模作样大度祝福,直接走了。

按说事情到了这里,也就了解了。

她没有纠缠,他没有故作情深挽留。

但是,那弟子在茶里下了毒啊。

他不想自己接手掌门的事情处什么纰漏,自觉除掉她是最好的选择。

渣男!

安枝暗骂。

那女子是付出真情的,虽然想得开,到底受了情伤,也没有想过弟子会想杀她,没有确定茶里有无毒就喝了。

等她察觉的时候,毒已经入了肺腑。

转折来了。

这位散修女子其实非常擅长制毒用毒。

解了自己的毒后,就想为自己报仇。

失约,变心,移情别恋什么的,她能接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但是,要她的命那可不行,她记仇。

但这个时候,弟子已经成了掌门,御兽宗实力强横,他身边又有诸多灵兽护持,想要取他的性命,首先就得解决那些灵兽。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灵兽护主是天性,她想杀的只有掌门。

于是,她就炼制了新恨醉,让灵兽心智迷失,控制着它们离开。

杀了掌门后,她原本想把新恨醉销毁的,哪里知道,有心人盯上了这种毒药,偷走了一份,还复制了出来。

“后来新恨醉就被用来诱杀灵兽了。”宗离说道,“没想到,到了现在,它的仿品竟然还用在了人的身上。”

孟淮生:······有被冒犯到!

第56章

安枝看了眼用喝水来缓解尴尬的孟淮生, 决定换个话题。

“那花间迷呢?”

“听你的意思,它还能酿酒?”

宗离点头,只说了一句:“小天喜欢那个味道。”就没有再往下说了。

小天的事情告诉安枝没有关系,反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们是盟友。

让安枝知道几件盟友灵宠的秘事很正常。

比如, 小天属于罗天冰霜巨蟒一族,花间迷是很好的提升它们等阶的灵药。

用它们泡酒能很好的抚平小天体内的冰霜之气反噬, 让它的修为稳步增长。

但其他人就不必知道了。

其他人孟淮生和孟唯清:······并没有那么想知道呢。

他们也不太想看到小天变成巨蟒的样子来刷他们的新世界观。

师徒俩招呼着安枝和宗离吃菜, 然后商量着是不是再回一样北疆。

那杯茶, 那个女同志的事情, 让他们的救援仿佛成了一场笑话。

但同时, 他们又似乎找到了北疆那边新的风险点, 放任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他们想弄明白, 那边还有多少人被新恨醉控制着。

这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北疆本来就乱,如果茧操控着中了新恨醉的人闹事,那得混乱成什么样子。

安枝非常赞成孟淮生的担忧,她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一起去趟北疆。

想到那边可能会有的, 数量庞大的, 中了新恨醉的人,她看了眼盘在宗离手腕上装乖巧的小天,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辛苦了”。

小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咬人咬到想吐。

吃完饭, 安枝, 宗离和孟淮生师徒就一起出发赶赴北疆。

也幸好他们走了一趟, 北疆这边除了还在□□着的驻军,已经差不多都沦陷了。

可能喇嘛教在这里建教的第一时间, 茧就已经开始给这里的人下新恨醉了。

人倒是都救下来了,暴·乱也制止了。

好在他们回来的及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唯一让安枝觉得疑惑的是,北疆苦寒,茧组织又是无利不起早的行事风格,他们在北疆生乱有什么目的?

这点孟淮生和孟唯清也想不通。

宗离:抢地盘还需要理由吗?

小玉,小天:同频摇头,不需要不需要。

最后,他们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并给项均打了电话汇报这里的事情。

他们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让领导去想吧。

领导项均也没有想到,茧竟然把手伸那么长。

他们是想占领北疆吗?

那下一步呢?

剑指其他的边关要塞吗?

他们想做什么?

茧的野心愈发了膨胀了吧。

“北疆的事情了结了,你们就回京城吧。”项均说道。

语气里的肃杀,安枝他们隔着电话线,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最后,安枝他们还是决定在北疆再留几天,看驻军能不能查出点什么,也是防备着有什么罗网之鱼。

当然,他们也会再在北疆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把招待所的电话留给项均后,他们就挂了电话。

孟淮生和孟唯清在这里好几个月了,由他们负责排查漏网之鱼。

安枝和宗离刚来,就用自己的视角和全新的角度到处走走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孟淮生和孟唯清都没有问宗离的身份背景,能被安枝带过来,又救了孟淮生,挽回了北疆的乱局。

加上能顺利解了北疆之危,全靠小天一口一口的咬人,他们更是直接把宗离当自己人来看待。

所以查北疆的事情一点也没有瞒着宗离,且非常欢迎他参与。

有安枝在的地方,宗离也很随和,和孟淮生师徒相处的也很融洽。

宗离对于把自己算进工作安排名单里,一点异议也没有。

只要和安枝待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宗离的这个想法如果被小天知道了,它的脑回路又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了。

经过秦岭的事情后,安枝下意识就往北疆的深山老林里钻。

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不是说了么,新思路。

去哪里都可以。

反正实在没有什么线索,他们就打电话找项均嘛。

领导肯定能指示工作的。

当然,这也是玩笑话。

第一军出任务,就没有依赖领导的说法,不然,项均神隐那几年,第一军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只是,北疆的任务比较复杂,不仅牵涉到了违法犯罪,还隐隐牵涉到了国土完整上了。

那就很有必要汇报给项均了。

若这个时候项均不在,孟淮生肯定会选择越级上报的。

第一军铁律,一切以华国的安定完整为先。

到了无人的山林,安枝就让小玉自己去玩了。

宗离念在小天救人有功,也放任它和小玉去玩。

山林是它们最喜欢的地方,一得到自由,小玉和小天就开始到处乱窜,放飞自我了。

安枝和宗离相视一笑,也不管他们,开始往更深的山林走去。

跟宗离一起出来,有一个好处,就是什么都不用藏着掖着。

直接从储物戒指中存取东西也不用避着宗离。

她的储物戒指还是他给的呢。

她一点也不用担心宗离会觊觎她那点家当。

人家的家当可比这个多多了。

安枝平时是有囤食水的习惯的,在深山老林里也不怕自己会饿到。

这回她就准备更往里走一阵。

她总觉得茧把爪子伸向北疆,而是不其他的边关,肯定是有其他理由的。

就像那个时候的灭门计划一样,他们都是有着周密的计划的。

先对付谁,后对付谁,能得到哪些利益,怎么得到等等。

要不是安枝出手救下了安琼,于海川又为了私怨自作主张,京城指不定被搅和成什么样子呢。

北疆这边也一样。

搞喇嘛教除了把北疆的少女往外卖,收拢人心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算计在里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是有效果的。

安枝他们走了将近十天,终于找到了一些眉目。

嗯,小天又立功了。

它和小玉这回放飞自我后,其实很想找这里的山林之王较量较量,奈何,它被宗离禁锢了,实力不允许。

于是,它就带着小玉满山乱窜。

安枝也是才知道小玉还是个蛇来疯。

有小天带着,洁癖都好了,跟着它满山乱钻,什么地方都能去。

这几天两小只都是形影不离的。

然后,这天,小玉在规定的时间回到了安枝的身边,小天却不见踪影。

“小玉,小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啊,你们吵架啦?”安枝问道。

小玉怏怏的摇头:“它被外面的妖精迷了眼,乐不思蜀喽。”

安枝:······

这是哪里学来的迷惑怪发言?

小玉,咱可还是姑娘蛇,不能这么说话的哈。

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宗离不自在仰头看天。

还能跟谁学的,小天那个不靠谱的呗。

“小天在哪里呢?”安枝耐心问道,拿出一根人参输入灵力喂给小玉,来抚慰它被小天伤害的心灵。

小玉“啊呜”一口啃上去,立刻被治愈了。

“那边有一片深蓝色的花海,小天一头扎进去就不出来了,我喊了他好久呢,他都不理我。”小玉咽下一小口人参后,委屈的说道。

“蓝色花海?”宗离瞬间靠近,“是怎么样的蓝色?”

小玉认真想了想,很肯定的说道:“很漂亮的蓝色。”

安枝,宗离:······

宗离怀疑花海是花间迷,这世间能让小天的沉迷的也只有花间迷了。

然后,他们在小玉的带领下,找到了那片花海。

小玉的形容也没有错,这片蓝色的花海确实很漂亮。

阳光下,幽蓝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曳,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香味。

安枝觉得自己的心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自己现在就仿若踩在云端上那么舒服。

下一瞬,一点清凉从她的眉心传入脑中,安枝恢复了神智。

“这花真厉害,我就闻了下味道,差点沉迷进去。”安枝后怕的说道。

“你刚刚被花香熏到了,心醉了。”宗离说道。

人心沉醉其中,可就醒不过来了。

相当于直接醉死在这花香中啊。

怪不得叫花间迷呢。

还真是让人很容易就迷醉在这蓝色的花海之中。

安枝给自己身上贴了好几张驱瘴符,这香味能直接归结于瘴气那类了吧?

“这些花间迷是人工养殖的吧。”安枝说道。

野花即使成了规模也不可能长得这么板板正正,不往旁边蔓延的。

“是啊,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花间迷。”宗离感慨道。

谁能想到呢,这种在上古时期因为新恨醉几乎绝种的花,竟然在末法时代被人培育了出来了呢?

反正龙是没有想到的。

“这个养花的人有点门道。”宗离说道。

花间迷就是在上古时期,也不是什么杂花小草,而是正宗有品阶的灵草。

人家有自己生长繁衍的方式和地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人工养殖的。

“可惜了,种这片花间迷的人心思不正。”安枝说道。

都不用多想,北疆这里这么多的人中了新恨醉,原料就出自这里。

这么大面积的花海,能制造出多少新恨醉?

茧组织是想给华国所有下毒,好受他们控制吗?

一想到这里,安枝心头火起,抬起右手准备虚空画符,把这片花海除掉。

“别急。”宗离轻声说道,“这么大片的花海就这么毁去可惜了。”

知道宗离说话有大喘气的习惯,安枝耐心往下听。

“我可以把它们酿成酒,小天喜欢,也能助益它修行。”

“再入一些天材地宝,你也能喝,美容养颜的。”

安枝点头,这个可以有。

茧一定想不到,他们辛辛苦苦培育了这么久的东西,最后都便宜了他们吧。

宗离伸出左手,安枝很自然的握上去给他输入灵气。

会术法的就是不一样。

挥手间,花海就被连根拔起,露出了在里面沉迷打滚的小天。

小天:······

他那么大片的花间迷呢?谁动了他得花间迷?不想活了哦!

哦,是主人收走酿酒了啊,那没事了。

接下来,安枝和宗离又在山林里走了很多天,中间还遇上了一眼望不到边的罂粟花田,当然是直接毁掉了。

茧种花间迷,安枝还能接受,野心大了嘛,损人利己,不折手段的事情肯定不会少干。

但茧还种罂粟,安枝一万个不能接受。

她心里累积着对茧的不满,只等回京城后整装待发灭了茧。

反正,此行还算圆满,至少解决了好几个隐患。

等他们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孟淮生师徒已经等了他们一段时间了。

“我们没有找到漏网之鱼,这里已经交给驻军地毯式搜查了,我们可以回京城了。”

京城军院,项均收到了月影答应联手的好消息。

如此,移平大峡谷的把握又大了一些。

庞渡拿着一叠资料进来。

“老大,茧的资料基本都在这里了。”

“京城这边跟茧组织有关的势力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他地方的反馈也差不多。”

“根据我的分析,在我们去大峡谷之前,茧很可能会对咱们发起暗杀。”

“我已经通知安枝他们全部撤回京城了。”

项均点头:“大峡谷那边有没有具体的消息传过来?”

“没有,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生人勿进。”

“我手下的人尝试过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就让他们按兵不动了。”

项均知道庞渡说的手下是他情报网的人,他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把手里的一份计划书递给庞渡。

“你先看看,这是我拟定的移平大峡谷计划的初稿。”

他失笑:“我知道,到了大峡谷,杀红眼之后,什么计划不计划的都是虚的。”

“但我还是考虑了几种应对紧急情况的措施。”

“月影的回信里有提到,那边的高手很多,且有很多人手段诡异,他上次就差点栽了。”

“咱们准备得充分一些,有备无患。”

庞渡听了项均的话后也笑了起来。

还真是。

就说上次去突袭高桥雄一,也是计划了一阵的。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最后,大家都是嘎嘎一通乱杀。

不过,这回情况又不一样些。

大峡谷是比高桥雄一的据点更加难以攻克的存在。

话说,也不知道他们故意把佐藤高枫放回R本,有没有起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心里有了疑问,他就问了出来。

就见项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佐藤高枫虽然顺利回到了R本,但因为失去了高桥雄一这个最有里的支持者,实力大减。

他是个阴毒的性子,自己势力不行了,就开始用上各种手段去削弱竞争对手的实力。

反正最近R本是今儿哪个家族的族长噶了,明儿哪个继承人丑事曝光了,热闹的紧。

庞渡听完,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工作了。

北疆,安枝他们兵分两路。

孟淮生和孟唯清坐火车回京城,安枝和宗离开车回去。

没办法,车子倒是坐得下人,但孟淮生毕竟年纪大了,之前心急赶路过来北疆还能坚持。

这要是让他坐汽车十天半个月的回京城,他那把老骨头估计能散架了。

火车虽然慢了点,但稳啊。

把孟淮生和孟唯清送到火车站之后,安枝和宗离也马不停蹄的回京去了。

移平大峡谷,安枝可是期待了很久了,绝对不能缺席。

安枝一路回京,路上非常顺利,但坐火车回京的孟淮生师徒却几次遭遇了暗杀。

这样的情况,其他两组回京城的第一军成员都有遇上。

甚至在京城,茧组织势力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的情况下,庞渡回家的路上也遇上了伏击。

庞渡是所有第一成员里武力值最低的人。

说实话,在遭遇暗杀的时候,他心里真的是做好了殉职的准备的。

当然,他也给与了暗杀者狠狠的回击,多带走一个都是他赚到了。

被茧组织几个高手联手击中要害的时候,他只叹一句“吾命休矣”!

然后,他没事。

对了,差点忘了,他有安枝给的小荷包。

可惜了,这么多下致命攻击,小荷包已经焦黄一片了。

接下来如果再有这种致命的攻击,他就真的只能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他也不是那种打不过还要硬刚的性格,见对方看他没事,怔愣了一瞬,他就立刻觑着机会逃跑了。

他把已经失去效果的小荷包握在手里,心里祈祷着安枝可要保佑他逢凶化吉啊。

安枝:······

庞渡还是被追上了,被一个杀手踢了一脚,他直接被踢飞了出去。

手里已经焦黄的小荷包也掉了出去,正巧掉出巷子,掉到了正在路边等着他爸冯仕泽过来接她的冯倩云的脚边。

她一转身就看到了庞渡伸出的,想要抓住小荷包的,还来不及缩回去的手。

这小荷包的样式,还有焦黄的样子,她可太眼熟了。

她上回跟安枝联系的时候,安枝还问她,有了升级版的小荷包她要不要呢?

她当然要啊!

她现在脖子上挂的就是升级版的小荷包,跟这个没焦黄之前一模一样的!

冯倩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书包里拿出手·枪,对着追杀庞渡的几个刺客开·枪。

霍晋被费藜催促着答应回家后,又在茅草屋磨蹭了几天,这才回京城。

这会儿,他还在路上杀时间呢,就听到了密集的枪击声。

作为费藜一手教出来的徒弟,霍晋也承袭了费藜的责任心。

他脚步一转就往枪声传出的方向跑去。

冯倩云的枪法是在冯仕泽遇袭后才开始练的,她平时胆子不大,还从来没有对着人开过枪。

等最初的孤勇褪去后,她的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的发软。

对于一个冯倩云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刚刚能因为安枝的渊源开枪救人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要她直接跟刺客对上,那根本不可能。

好在,这个时候霍晋赶到了。

庞渡正格开一个刺客攻击冯倩云的拳脚。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救他,但刚刚要不是有她开枪拖延时间,他此时估计已经上西天了。

所以,他得护着小姑娘。

冯倩云虽然不后悔救人,但她真的很害怕,都快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晋如天神般从天而降。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着杀手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倒不是他认识庞渡或者冯倩云,所以出手帮他们。

而是,他之前才闯过大峡谷,见过那边的人穿同款的衣服,还都在衣摆的地方绣了个茧。

这几个人的茧是银色的,说明他们是银茧杀手。

这一老一少是什么人?

竟然出动了三个银茧杀手?

霍晋还是很给力的,以一对三不落下风,还能稳稳压制住对方三人。

冯倩云看着霍晋,眼睛都放出光来了。

冯仕泽今天被公事拖住,来晚了一些,没有在路边看到冯倩云,正要往前面去找。

车子开过小巷子的时候,瞟到冯倩云被一个老人护在身后的身影。

“吱!”

他立刻刹车,拔出枪,打开车门就往巷子里冲。

庞渡正在找机会加入战局,就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传来,他一惊,莫非还有杀手在这里潜伏着?

然后,他就听小姑娘用惊惶惊喜的声音喊了声“爸”!

很好,是友军。

确认冯倩云安好后,冯仕泽就找准机会下暗手,直接开枪干废了两个银茧杀手,最后一个被霍晋一个手刀击晕。

“多谢几位出手相救。”庞渡见杀手被制服,第一时间道谢。

“不用谢,大爷,这是您的小荷包吧?”冯倩云把刚刚捡起来的小荷包递还给庞渡。

“对,是我的,多亏了它,我才能躲过最先的杀招。”

庞渡脑子转的快,立刻明白对方是认出了小荷包才会救的他。

“我是小荷包主人的同事。”他没有直接提安枝的名字。

这里最没有城府的就是冯倩云,她一听庞渡的话就高兴的说道:“您是安枝的同事啊?”

“她回来了吗?”

庞渡听到对方说起安枝时熟稔的口气,神态又更加慈和了一些:“她回来过一趟,又出任务去了。”

“多谢各位了。”庞渡再次感谢。

“不用谢,安枝换过人参给我,救了对我很重要的人,您是她的同事,我出手相助是应该的。”霍晋真诚说道。

好么,在场的四个人都跟安枝有关联,这算是难得的缘分了。

难得的缘分让几人互通了姓名。

又寒暄了几句后,确定庞渡能收尾,冯家父女和霍晋才离开。

庞渡失笑,安枝可真是他的幸运星。

正开车赶回京城的安枝不知道,京城的几人会因为她的原因,有了交集。

第二天是周六,冯倩云休息,自觉救了人,做了好事的她决定去买买买。

既是给自己的奖励,也是给自己压惊。

昨晚开枪救人,她虽然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但总体来说,她是骄傲的。

她救了人呢!

霍家,霍晋在陪傅啼絮逛商店和相亲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作为没有感情的拎包人,霍晋非常称职。

“霍晋!”冯倩云看到两手挂满东西的霍金连忙过去打招呼。

此时的霍金褪去了肃杀,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神情,生活气息非常浓郁。

这样的霍金一下子击中了冯倩云的少女心。

“你也在这里啊?你是在等人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冯倩云看清霍晋手里有几件女装,收回了少女心,客气的问道。

“不会打扰,不会打扰。”一道和善的女声传来。

傅啼絮怕冯倩云误会,连忙出声解释:“我是阿晋的妈妈,阿晋孝顺,知道我要来友谊商店,特意陪我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伯母您好,我叫冯倩云。”冯倩云大大方方和傅啼絮打招呼。

傅啼絮和冯倩云聊了几句后,就说到了午饭的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冯倩云推托不过,答应了下来。

傅啼絮很健谈,对女孩子又有耐心,和冯倩云相处的很融洽,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有些依依不舍的。

缘分真的是一件非常的奇妙的事情。

最近,只要霍晋回京城,就必定会碰上冯倩云。

两个人有共同认识的人,又一起吃过饭,大小也算熟人。

碰上了,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这一来二去的,不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看对了眼,处起了对象。

两人各方面都非常相配,男才女貌就不说了,家世也是相当,算是门当户对。

最关键的是,冯家清净,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霍晋和冯倩云见过双方父母后,在冯家待的很自在,一点也没有想要逃离的感觉。

两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就等着选出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费藜知道徒弟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别提多开心了。

对此次从大峡谷拿到解药简直是志在必得。

那可关系着他徒弟一生的幸福呢。

另一头,毕清江没有约到安枝,就回了家。

毕清潇痊愈前,他一直畅想着自己重出江湖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重新跟昔日的狐朋狗友混了半天后就受不了,再次退出江湖了。

对此,毕家人都非常欣慰,觉得他终于成长了。

男人成长了么,就该结婚生子了。

于是,毕清江被毕母逼着相亲去了。

巧了,他相到了之前跟孔文鸿相亲过的康依飒。

两人还意外的非常有共同语言。

嗯,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安枝认识的青年男女们仿佛要在第一军移平大峡谷前扎堆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似的,纷纷定下了自己的终生。

温誉相亲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出色的女同志,武采茗满意的不得了。

他的亲事也就定了下来。

至此,他心里对安枝的最后一丝绮念也放下了。

每个人都即将开始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远在北疆火车上的孟淮生师徒又又又遭到了暗杀。

这回更狠,车厢上来了几个人,把剩余的卧铺占满了。

可是谁能想到呢,同一个车厢的人,除了孟淮生师徒其他人都是杀手!

要不是怕连累了火车上的其他人,孟唯清都想喊救命,往其他车厢跑了。

早知道,他们就坐安枝的汽车回去了,师徒俩同时想到。

骨头散架,总好过只剩下骨头啊!

托福于分别时安枝往他们身上打了平安符,师徒俩扛过了最初的一轮攻击。

火车上人太多,师徒俩都担心杀手无差别杀人,对视一眼,两人直接从火车的窗户上跳下了火车。

反正有安枝的平安符,两人一点也不慌。

杀手见状,跟着跳了火车。

北疆到京城的这段路,只有火车是直行的,其他的车辆都需要绕路。

所以,被追杀的师徒,一致决定往山道上跑。

保不齐还能让安枝再救一次。

就是这么的厚脸皮!(不是)

求生的本能罢了。

可能真的是缘分,他们成功扑到了安枝的汽车前面。

“孟爷爷?孟大哥?”

安枝发现有两个黑影往她车上的扑的时候,下意识以为自己又碰上了不要命收过路费的。

别人不要命,她可不能背上这样的人命债。

于是,安枝急停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扑在汽车引擎盖上大喘气的师徒俩。

接着,坐在副驾驶座的宗离手指微动,追着师徒俩的几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安枝只来得及喊了两个人一声,事情就结束了。

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到极致的龙族,真的是弹指间就解决了问题。

审问了一番,知道杀手是茧组织的人后,大家都没有意外。

茧组织在华国扎根了几个朝代,第一军着意对付他们,他们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他们反扑都是在意料之中的。

把杀手交给当地的收宝人后,孟淮生和孟唯清就坐上了安枝的顺风车一起回京城。

庞渡遇袭,项均在第一时间向上级申请京城戒严。

他没有忘记茧狂妄的灭门计划,怕茧直接对京城无辜的百姓下手,戒严是必须的。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京城戒严。”项均看着窗外的景色低声说道。

半个月后,第一军全员在军院集合。

项均把自己制定好的移平大峡谷的计划给众人看。

他一如既往的情绪稳定,没有用很夸张的话来做动员。

所有人也都很平静,坐在大会议桌前开始翻看计划书。

“做这个计划书的目的是想让你们在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心里能有个底。”

“到了大峡谷,大家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先,自由发挥。”

项均说完这句,所有人都笑了。

之前跟宗离分开的时候,宗离问安枝,能不能一起去大峡谷,他想去会会那个种出花间迷海洋的人。

宗离在安枝心里就是那种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怪物,当然是要在“电量”充足的情况下。

历时这么久,第一军对茧的中高层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对里面的核心人物,了解的却不多。

更不用说,那边可能存在的镇谷老怪物了。

有宗离一起去,安枝其实是很乐意的。

她就问项均:“老大,我有个朋友,实力很不错,人也值得信任,这次的任务,我想邀请他一起参加可以吗?”

“是那位宗离同志吗?”项均问道。

“是的。”

项均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这次大峡谷之行,第一军作为主力和月影还有顾榭斋夫妇联手打头阵。

军队的人围住大峡谷,不让里面有漏网之鱼逃出。

另外,军队也承担了最后地毯式搜查的工作。

总的来说就是后勤和收尾。

和军队交涉的时候,对方也提过要不要出动重型武器。

项均给否了。

大峡谷易守难攻,出动重型武器动静很大,不可能瞒过茧。

对方也不可能等在那里等着他们安安稳稳把重型武器开进去。

重型武器,大概率发挥不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不使用重型武器,不代表不使用枪支弹药。

这块,邬濛会准备充分。

项均知道宗离,他是安枝从罗布泊带回来的,身份证明还是她给办的,又跟着安枝去了北疆。

这说明安枝是很信任宗离的。

他对安枝的眼光非常有信心。

最后,项均还是同意了宗离一起行动。

这次任务第一军倾巢而出,又牵涉到其他的助力,项均还是让安枝立了军令状。

宗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安枝担全责。

安枝签了,在把军令状递给项均的时候,孟淮生拿过军令状,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给安枝做担保。

孟唯清紧随其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后面是庞渡,然后是其他人。

最后是项均。

安枝都懵了,她当然知道宗离是没有问题的。

但除了孟淮生师徒,其他人根本都没有见过宗离。

他们就这样在军令状上签了字?

这是军令状耶?

不是玩笑,宗离真的有问题,他们得用命去负责的!

安枝的眼眶酸酸的,心也酸酸的。

项均放下笔,笑着说道:“这下好了,那几个话多的能闭嘴了。”

安枝被逗笑了。

同时,她也对第一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出发的时候,是化整为零的。

安枝自然是和宗离一起的,当然也带上了小玉和小天。

这两小只的牙口关键时候是可以救人的。

上次开完会后,安枝就给第一军每个人的体内打入了三道九品平安符。

这是人体能一次性承受的极限。

然后,每个人,她又给了三个升级版的小荷包,力求要把他们武装到牙齿。

第一军的几人感觉,出了这么多年的任务,这是安全感最足的一次。

安枝的小荷包现在京城的小范围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出发前最后的几次商讨,项均腰间挂着两个小荷包,脖子上也用红绳挂了个小荷包,整个人少了曾经世外高人的疏离,到是多了点喜感。

每当意见特别多,嗓门特别响的那几个人要拍桌子的时候,项均就会故意摸摸自己身上的小荷包。

好了,商议瞬间就平和友好了起来。

可恶,所有人都被项均秀到了。

保命的东西谁不想拥有呢?

第一军的人是一脉相承的促狭,最近在京城里都是大喇喇挂着三个小荷包进出的。

知道小荷包作用的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不明所以的人以为最近京城流行小荷包这样的轻复古风,暗戳戳模仿了起来。

在安枝不知道的时候,小荷包就在京城流行了起来。

当然作为协作出战的月影三人和顾榭斋夫妻,也享受了同等的待遇。

平安符和小荷包都没有落下。

安枝看到霍晋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感。

然后,她的眼神就放在了他身边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

这位就是曾经在战场上几进几出刺杀R本人,项均神交已久,非常推崇的月影了吧。

果然,跟项均的气质有点相像呢。

项均跟费藜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神交已久,两人初次见面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打招呼交谈。

霍晋跟安枝因为冯倩云的关系私下一起吃过几次饭,也比较熟稔。

认识的几个人就在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其实,他们早就可以出发了,但其中一个负责人觉得出战大峡谷是件大事,还是需要来个誓师大会,激励一下士气的。

他就把打前锋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也算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可以守望相助。

安枝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负责人的激情演讲。

她觉得霍晋的师傅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安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费藜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到熟悉感的。

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一切等从大峡谷回来之后再说吧。

誓师大会在大家热烈的,但不怎么真心的掌声中落下帷幕。

所有人找到自己的搭档,直接奔赴大峡谷。

大战,一触即发。

分散出发后,费藜坐在霍晋的车上一直没有说话。

“师傅,你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费修关心的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故人。”费藜淡淡回了一句后,就不再开口了。

第57章

茧组织那边也不是无知无觉就等着别人来掀他们的老巢的。

他们是最不可惜人力的, 核心成员直接就下令让营地出身的所有人绑着炸弹去迎接第一军带领的先锋队伍。

谁懂啊,先锋队伍还没有到达大峡谷的地界,就已经遭遇了好几次生死危机。

真的,如果不是有安枝这个外挂, 他们就要出师未捷, 还没有到达大峡谷人就挂了大半了。

安枝和宗离这里自然也遇上了这样的恐怖袭击,然后, 对方还没有靠近安枝他们的车, 就直接被宗离掀飞了。

这就是安枝喜欢跟宗离一起出任务的原因了。

她只管油门踩到底, 在无人的山道上贴地飞行就行, 其他的都交给宗离就好了。

就一个字:爽!

伴随着四面八方的惊天爆炸声, 安枝率先来到大峡谷外面。

她一脚踏进大峡谷的地界, 浓雾就从大峡谷里弥漫过来。

安枝本能防备, 给自己贴了张驱瘴符,至于宗离,人家百毒不侵。

小天和小玉本身就含毒,这样的浓雾里, 它们能现场表演一个花滑翻滚, 表示欢喜的。

呃,只有安枝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宗离,这是什么毒,你知道吗?”

“不知道,应该是些不入流的毒气。”宗离回答。

可就是这些在宗离眼里不入流的毒气一出, 周围的树木草植全部瞬间枯萎了。

安枝忍不住感慨, 这样的好东西送给小R本多好, 茧这是没有找对方向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茧组织里面真的称得上是人才济济了。

那些核心成员何不换个思路, 带上家当,带上毒药,去攻占小R本呢?

到了那边,想怎么霍霍,还不是随茧发挥?

落下风干的时候,安枝还能偷摸摸去支援一波呢。

安枝心里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直接用驱瘴符摆了个符阵,把这些浓雾往大峡谷里赶。

好东西还是茧自己去享用吧。

项均和庞渡同车,他们遭遇的袭击频率也最高。

好在因为安枝,他们血条厚,加上两人经验丰富,这才能平安无事到达大峡谷。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安枝用符阵驱赶着毒雾往大峡谷里飘的时候。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有点想笑,安枝总能在正儿八经作战的时候,做出一些出人意料,又效果极好的举动。

别人是解决敌人的问题,她是直接把问题丢回给了敌人。

就像这些毒雾,如果是他们遭遇了,那肯定是按常规的来,防毒面具带上,解毒丸吃上。

然后,艰难穿过毒雾进入大峡谷和茧组织一决生死。

但,安枝不,安枝选择把麻烦丢回给制造麻烦的人。

大峡谷里,大冬天摇着羽扇装模作样,得意洋洋的中年男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己制作的毒雾扑了个满头满脸。

好在,他常年和毒物打交道,虽然被毒了个正着,到底挣扎着找到解药咽下,没有被自己的毒雾直接送走。

他往地上摔了几个瓷瓶,毒雾消失。

中年男子也不再拿着羽扇装相了,随意用袖子抹了把汗。

命都差点没了,哪里还有兴致装逼啊。

茧组织里可没有什么同僚爱,他这么惨,也没有人同情帮助他。

是他自己想出风头,选择了守大峡谷的门,那就守着吧。

隐隐的,藏在不同地方的茧组织成员还露出了几分看中年人笑话的意味。

但看敌人手段诡异,到底又把心里的提防提了又提。

中年人能在大峡谷混个住处的,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毒雾翻车后,他就往大峡谷外面扔了几个大瓮。

随着大瓮碎裂的声音响起,密密麻麻的毒蜘蛛,毒蝎子从里面爬出来。

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能疯。

废话!

这么多毒物,没密集恐惧症的人也得疯啊。

这是后面陆陆续续到达大峡谷的人的心声。

安枝看到这么多的毒虫也是头皮发麻。

女同志嘛,对这样的东西总是会有种天生的畏惧的。

当然,这是可以克服的。

不过,不等安枝克服,宗离就出手了。

是的,出手。

人家手轻轻一挥,那些毒虫就跟毒物一样,直接回大峡谷去了。

项均:为什么他有种攻占大峡谷,他们只要在后面摇旗呐喊就可以顺利凯旋的错觉。

安枝果然牛人啊。

自己这么厉害,朋友也这么厉害。

所以,厉害的人是不是都是和厉害的人做朋友的?

先锋队伍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自己是安枝的朋友,他们也都是很厉害的人来的。

只有中年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中年人又吞了一口解毒的药,把脚上挂着的几个毒虫抖落,咬着牙把毒虫收进了新的大瓮里。

不然怎么办?

放出去,再爬回来?

还是任由毒虫在大峡谷里霍霍?

那他怕是不想活了!

没等敌人动手,他就能被友军噶掉。

中年人不信邪,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毒药——新恨醉,直接就往大峡谷外扔药瓶。

他就不信了,就这样了还搞不定外面那个难缠的对手!

没错了,这个中年人就是培育出花间迷,和在北疆深山大面积种植罂粟花的药师了。

他来守大峡谷的门可不是因为在茧组织里地位不高,被送过来当炮灰的。

人家本来是想着炫技立威,在茧里提高一把自己的威望地位的。

没想到,反倒被安枝他们炫了一把。

这不,他原本根本没打算拿出来的新恨醉,直接给扔了出去。

这对所有人来说是迷失心智的毒药,但对小天来说可是升级进阶的灵药啊。

这玩意儿,他主人还不会搞,只会用花间迷酿酒。

酿的酒都给他也就算了,现在好了,还要分给想美容养颜的安枝和小玉一起喝。

这俩他都惹不起,心疼而无法言说。

没想到原本以为只要负责咬人就行了的他,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第一个瓷瓶落地碎裂的时候,小天就感觉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他恨不得趴下把洒在地上的新恨醉添干净。

但是,有小玉在,后面还有这么多的人看着,他总得维持一下自己和主人的颜面。

心疼的看了眼地上已经碎裂的瓷瓶,小天尾巴一甩,直接飞过去用身体缠住被扔过来的瓷瓶。

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就这么一瓶一瓶的接。

里面的药师扔多少,他就接多少,完全不受散逸出来的新恨醉香味的影响。

这要是换个人来接,中年人故意在瓷瓶外面涂着的新恨醉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小天的体型影响了他的发挥,没多久就累的吐蛇信了。

他心里有些幽怨,又是想念自己原型的一天!

大峡谷外面很空旷,就一个瓷瓶的新恨醉弥散在空气里,先锋队伍的人一人吸一口也就没了。

所谓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就这么一瓶新恨醉的量,分分钟就被大家消化完了。

嗯,他们也被迷了,但也就失神了一会儿,离心智被迷惑还有很远的距离的。

药师:······

药师破防,直接退走,关在自己的配药室里自闭去了。

先锋队伍直接躺平着进了大峡谷。

安枝在大家进入大峡谷前,又给所有人补了一次平安符。

所有人都很感激安枝,要是没有她,他们就算能顺利到达大峡谷,估计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进了大峡谷后,大家就分散对敌,各显神通去了。

当然,安枝跟宗离没有分开。

懂的都懂,主要是宗离不能离开安枝。

一开始,大家应对的还算轻松,能进先锋队伍的人就没有等闲之辈的。

就算是实力略差些的庞渡也有自己的手段。

庞渡:······大可不必把他单独拎出来说。

等灭掉一波中高层的组织成员后,茧的核心成员才一个个出来。

安枝心累,他们这是在升级打怪吗?

茧是什么奇葩的组织?

这样让手底下的人前赴后继来送死真的好吗?

咱就说,万一,万一哈,安枝他们这次没能彻底铲平大峡谷。

茧组织的核心成员是打算自己去干拐卖妇女,暗杀接单的活吗?

他们都成光杆司令了好么?

当然,先锋队伍是不可能会让茧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的。

似乎所有的反派都会在对战前哔哔一波。

眼前这位衣着华丽,浑身金光闪闪的大反派就开腔了。

“先生,你上次过来大峡谷做客的时候,我们可是礼数周全,扫榻相迎的。”

“你这么背刺我们不太好吧?”

他这么一开腔,安枝差点以为他就茧的幕后掌权人了。

差点喔。

“我不是背刺,我本来就是过来铲除你们的。”项均说道。

他根本不可能被这人所谓的道义拿捏住。

因为,茧组织就根本没有道义可以讲。

“先生此言差矣······”他话还没有说完。

邬濛直接一梭子弹就飞了过去。

干就完事,他们又不是来耍嘴皮子,跟人争论对错的。

茧就是犯罪组织好么?

干的都不是人事,还说起人话来了。

安枝给邬濛比了个大拇指,干的好。

要是邬濛不出手,她也要忍不住了。

说话就说话,叫阵就叫阵,还咬文嚼字的,装什么?

显摆茧有文化底蕴还是怎么的?

再有文化底蕴,还不是做事没有底线,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也不把华国的安定放在眼里?

金光闪闪直接闪身避开子弹,也终于不再废话,直接一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冲杀。

自己就一马当先向先锋队伍冲了过来。

然而,只有他自己。

安枝都麻了。

怨不得于海川不顾灭门计划不计划的,自作主张就增加了名额。

这茧,就是这么散漫随意的么?

他们是来铲平大峡谷的耶。

覆巢之下无完卵。

茧成员竟然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就直接把内部不和摆在了作为敌人的安枝他们面前。

这合理吗?

肯定是不合理的。

但茧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安枝才没有兴趣探索原因。

她眯了眯眼,直接一张破军符飞了过去。

甭管什么了合理不合理,干就完事!

她扔符箓扔的潇洒,没有留意到费藜眼中闪过的错愕和惊喜。

这一瞬间,在费藜的眼中,安枝的形象和他的妻子嬴归暮重合在了一起。

没忍住,他就站在了安枝的身后给她压阵。

金光闪闪这回没有躲过破军符,但他身上也不是没有底牌。

最后,他被破军符击退百米,勉强站稳脚跟。

原本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茧组织成员见状终于拿出自己的武器,冲杀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乱战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枝的错觉,她总觉得费藜一直在留心她的安危。

几次都挡在了她的面前。

尽管不需要,安枝还是领了费藜的好意,给他打了几个平安符。

安枝很忙,忙着和茧组织的成员对战,忙着给友军打平安符,还忙着给宗离输送灵力。

到最后,茧组织出来应战的核心成员死伤殆尽,前锋队伍安然无恙。

跟剥洋葱似的,先锋队伍把核心成员剥去后,又往大峡谷深处走了一段路。

这一路上,机关,暗杀不少,里面还有几个用忍者术的。

这明显是R本人啊,茧可真是不要脸。

到最后,先锋队伍杀红了眼,茧组织的成员也是。

最后的决战在大峡谷深处。

先锋队伍到达那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一字排开的座椅上,坐着三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之前的药师,和金光闪闪就站在他们身后,连把椅子也没有捞着。

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

这么有能力,真的无处可去,可以把自己上交华国啊。

别的不说,给把椅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啊。

这三个老者应该就是茧幕后的掌权人,也是茧的镇谷老怪物,茧战力最强的存在了吧。

众人都提高了警惕。

那三个老者见先锋队伍的人进来,都没废话,直接一拍座椅扶手,冲进先锋队伍中开始攻击起来。

这回,站在椅子后面的组织成员就没有一个人干看着了,全部冲了过来。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三个老者离开座椅后,中间的一把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坐上了人。

那个人安枝认识,是很早的时候救下的——柳诗竹。

安枝非常震惊,竟然是柳诗竹?

她下意识在柳诗竹的附近搜寻另一个身影。

“你在找郭伊吧?安枝同志?”

柳诗竹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安枝听的清清楚楚的,就仿佛周围的草植都在替柳诗竹传话似的。

“郭伊呢?”安枝问道。

她还记得那个为了救自己唯一的朋友愿意冒险的郭伊。

“她在啊。”

柳诗竹用下颌点了点正在跟凤朝交手,一身黑衣的女人。

安枝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郭伊。

就见郭伊面无表情冲凤朝发出绿色的水剑,凤朝躲开,发出水雾把郭伊包围,尤溪抽冷子甩过去一把雷电。

郭伊浑身过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安枝回过头,看着柳诗竹,郭伊竟然也有了异能!

“很惊讶吗?”柳诗竹云淡风轻的说道,“那你的见识可真少。”

“是你让她有了异能?”安枝听她话里的意思,试探着问道。

“不然呢?”

柳诗竹看了眼自己养护的很好的指甲朝郭伊点了点,郭伊又重新站起来加入战局。

安枝:!

“厉害吧。”说着她坐直了身体,笑着诱惑安枝:“你想不想有那样的异能?”

“只要你效忠我,我也可以赐予你那样的能力。”

安枝冷下了脸,不是因为柳诗竹的招揽,而是因为:“你让郭伊有了反抗茧的意识,有了主见,有了想要守护的友谊。”

“然后,你又亲手毁去,让她更加万劫不复,你能得到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诗竹是变态吗?

这是把别人的人生当什么了?

这么一想,她瞬间又不高兴了。

特么的,死掉的前世记忆又涌上心头了。

安枝不想再跟柳诗竹废话,直接一张破军符扔了过去。

结果,柳诗竹轻轻一挥手,破军符就就被甩飞了。

紧接着一根粗壮的类似竹鞭的植物就直冲安枝门面而来。

安枝连忙祭出破军符阵抵挡,没有挡住。

眼看着鞭尾就要扫到安枝的脸上了,宗离握住安枝的右手,左手同样轻轻一挥,竹鞭同样被掀飞。

安枝在宗离的手握上来的时候,就非常默契的开始输入灵力。

宗离和安枝并肩站在柳诗竹面前,冷冷看着柳诗竹。

到了现在,柳诗竹才收起了一直漫不经心的表情,她略显惊讶地看了眼宗离,说道:“没想到第一军还留着这样的底牌。”

“是我思虑不周了。”

“原来以为你们是千里送人头的,没想到你们还给了我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如此,我藏着掖着就不礼貌了。”柳诗竹的话音一落,一声清脆的竹哨声从她的嘴里发出。

十多个人从不同的植物后面突然现身,参与了对战。

前锋队伍的优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因为这些人的伤害,安枝的平安符免疫不了。

好在大家的实力也不弱,迅速换了打法。

之前是悍不畏死,横冲直撞,现在就正常的有来有往的战斗。

“这些人不太对劲。”安枝低声问宗离,“你能看出哪里不对劲吗?”

“他们都被人为注入了树木草植的精元。”宗离回道。

安枝:······

她是重生回了七零年代初对吧,没错吧?

为什么她会遇上这么多神话传奇里才会遇上的东西?

哦,不,她还遇上了来自遥远未来的,星际文明的高科技,已经离开了的统子。

救命!

她真的重生回到了七零年代吗?

会不会是跟师傅所在的异世一样,是个神秘的平行空间啊?

事实证明安枝想多了。

华夏文明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神话故事?

真的只是古人在无力对抗天地异象的时候自己臆测出来的虚构的传说吗?

当然不是的啦。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历史。

只是,世间大法则下,从民国开始,世间完全进入到末法时代。

从前历史上发生过的神话,会因为大法则渐渐从人们的脑海中消逝。

不然呢?

有过能飞天遁地,只手搅动乾坤的能力后,谁能甘心平凡?

这样的不甘,又会生出多少心魔乱象?

末法时代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大法则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开始潜移默化改变人类的认知。

但每个时代都会有挣脱束缚的惊才绝艳的天才,他们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许多悖论。

然后,他们一步步追寻,求证,写下了一本本关于太初,关于混沌,洪荒,太古,远古,上古的纪实书籍。

大法则可以干涉人类的思想,却不能阻止和扼杀人类,也没有办法毁去这些珍贵的传承。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纪实史实在人们的认知里成了神话,成了传说。

宗离,小天和大反派柳诗竹就是大法则没有筛去的意外,还有小玉和玉珠也是。

柳诗竹也是。

她是覆竹妖,覆竹成妖的。

相较于其他精怪需要灵气进行修炼,覆竹只要有土就可以了。

这也是她从上古存活至今的最重要的原因。

另个一原因,就是她有其他的妖怪相助。

是她在上古时的道侣,一个法力高强的大妖,柳妖。

是柳妖在量劫中护住了覆竹,覆竹才有了未来。

然后,覆竹把自己的锋利无比的竹尖插进了柳妖的命门。

柳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倾心守护的道侣为什么会杀他。

他们从量劫中熬了过来,未来一片坦途了,不是吗?

他忘了。

竹乃空心,怎会有情?

但竹能装啊。

空心竹嘛,想怎么装都行啊。

后来,覆竹还给自己取了个纪念深情的名字:柳诗竹。

覆竹觉得,自己是有心,且有情的。

看,她都把道侣的名字变成了自己的姓氏了。

柳妖一定死而无憾了。

柳妖:······用他在人类那里学的所有的脏话了一遍覆竹,还是觉得不解气,不理解的程度。

不是,覆竹有病吧!

噶他干什么啊?

覆竹修炼只要扎根土壤就可以了,这世间到处都是土,他又不会跟她抢资源。

他跟覆竹是植物,没有本源,只有精元。

精元对同类有害无益,覆竹又不能吸收转为己用?

柳诗竹:······噶了就噶了,就非得有理由吗?

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那就是那天风吹的方向让她不高兴了呗。

噶了柳妖,她兴许心情能好点?

安枝回过神的时候,宗离已经跟柳诗竹打起来了。

好在,安枝走神归走神,给宗离输送灵力的动作没有停止。

不然,打着打着“没电”了,宗离多尴尬啊。

按理说,柳诗竹这样色儿的,在宗离手里是走不了几招的。

但奈何,安枝即使拼命输送灵力,宗离转化成神力后还是很有限。

他即使再精打细算,把安枝输送的灵力使用到极致,能使出的神通也有限。

没办法,转化神力的上限就在那里了。

对付一般人,当然是绰绰有余的,对上柳诗竹,那就有的磨了。

安枝也没有闲着,一只手输送着灵力,另一只手就虚空画符偷袭柳诗竹。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武德啊,直接上,把人,不,把妖拿下才是正经。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是过来清缴坏人的,又不是过来以武会友的。

对峙的最后结果自然是安枝和宗离胜利了。

宗离能使用的神力对他来说不多,但胜在连绵不绝。

而柳诗竹呢,她本体是覆竹,只要有土,她也能得到源源不断的供养,并且她的根可以延伸到百里之外。

按说,她也是个续航能力极强的存在。

可是宗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身是什么,对战的时候就一直冲着她的根须去。

对的,宗离就攻击柳诗竹的腿脚,削去她的根系。

柳诗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根须实在是多,主根,分根,还有各自延续的根须。

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削的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根了。

这就很大程度限制了她从土中汲取能量的速度与数量。

最后,她被宗离一掌拍在命门。

柳诗竹一口绿色的汁液夹杂着绿色的精元从口中吐出。

小天从宗离的手腕上一个弹跳,直接一口叼住精元,献宝似的送给小玉,让她吞下去。

小玉知道这是好东西,又被小天治好了小洁癖,直接“啊呜”一口,张开嘴给吞了。

植物不能吸收同类的精元,动物可以的喔。

柳诗竹目眦欲裂,那是她修炼了上万年凝成的精元,她的本源所在!

她再不甘心,整个人也迅速萎靡了下来。

脸上,手上,都出现了青绿色,嗯,头发也渐渐变绿。

到底是修炼的万年的老妖怪,失去了精元还能维持人形。

然而,她这边这么一萎靡,那边和先锋队伍交战的人就开始实力大减。

没过多久,那些人也都被制服了。

项均放出信号弹,在外面围着的军人开始地毯式搜山。

这边因为柳诗竹的原因,安枝的定身符和真话符都不能用。

但没有关系,如柳诗竹这样的存在,在自己失败后是不屑于说谎的。

项均是这次计划的发起人,也是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找到了大峡谷,一点点摸清茧的情况的。

他是当之无愧最有资格审讯柳诗竹的人。

此时所有人都被制服,露在外面皮肤也都像柳诗竹一样变得青绿。

“这些人变成这样都是你干的?”项均问道。

“是啊。”柳诗竹看都没有看一眼他们,又吐出一口绿汁,笑着说道。

所有人:!这是中了毒?

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给自己毒成这样?

都是坏蛋,最后都要噶的,项均也无意问柳诗竹要解药去救那些人,就继续提问。

费藜本来是要给霍晋找解药的,不过,之前在他和项均交流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后,项均就请安枝帮霍晋解了新恨醉。

他看了下眼前的情况,又看了一眼安枝,想着来日方长,就说道:“项均兄,我去帮外头的军人搜山,到时候自己回去就行。”

“等回了京城,我们找一天把酒言欢。”

“好,多谢费兄出手相助。”

顾榭斋夫妻见状也提出去帮忙搜山。

他们过来帮忙就是想把茧灭掉,还世间一个太平。

至于其他的,他们不感兴趣。

其他人都走了,大峡谷里就只剩下了第一军,宗离和茧真心的核心成员。

“你们人类真是虚伪。”柳诗竹说道,“不就是不想沾染是非么?还非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你不虚伪,你违法犯罪。”安枝回讽。

柳诗竹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我们妖族都是真性情。”

“那真性情的你就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项均淡淡接话。

其实,把人带回第一军的暗牢去审也是可以的。

但是之前项均跟那些同僚开会开伤了。

加上这次是协同作战,那些同僚人虽然没有来,但都有审讯知情的权利。

项均实在不想再看他们拍桌子,干脆直接在大峡谷审了。

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人带回去后,同僚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柳诗竹也干脆,知道自己失去了精元后命不久矣,也不挣扎,自己的传奇竹生,自然要让人知道。

不然,锦衣夜行,多没意思呐。

她本来是一株意外长在柳树下的覆竹,有柳树的庇护,顺利长大,修炼成精。

第一军众人:!

是柳诗竹讽了,还是他们的耳朵出问题了?

柳诗竹就喜欢看人类没有见识被她惊到的表情。

“大惊小怪!”

柳诗竹在柳妖的护持下,在那块地界属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

妖心欲壑难填,年轻的竹妖以为自己实力强悍,天下无敌,就想出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攻占更多的地盘。

但柳妖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好混,竹妖的实力,呃,水分还非常的大。

两妖争执不下的时候,量劫来了。

柳妖是修炼千万年的真正的大妖,几乎拼尽一身修为,用掉了所有的底牌才护住了自己和竹妖。

结果,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被柳妖捅穿了命门,挖出了精元。

柳妖:!

柳妖死后,竹妖在世间晃荡了很久,久到她忘了自己是谁,久到散了一身妖气。

久到,她再次恢复记忆是在被茧拐卖后进了营地,因为表现不佳被抽了一鞭子。

敢抽她鞭子,她可是用鞭子的祖宗!

恢复了意识后,她就把那个抽她鞭子的人抽飞了。

然后,直接用武力把茧据为己有。

流浪的太久了,有个自己的地盘挺好的。

她不懂茧的运行,也不管茧怎么运行,反正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听她的就行,其他的,随便。

因为她实力强悍,茧壮大的更快了。

众人都是一脸肃容听着,气氛沉默而凝重。

而实际上,众人的心理活动是这样:妖怪啊,我见到了活的妖怪了呢。

传说中的活久见啊!

项均不愧是老大,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为什么要弄灭门计划?”他是真的不理解。

柳诗竹是妖怪,真要杀人,谁防得住?

她说她是竹妖,要杀人,直接潜伏在土里,冷不丁给人一下子,什么人噶不掉?

在凡事讲究效率的项均眼中,让人搞什么灭门计划才真的是多此一举。

结果,柳诗竹轻飘飘说了句:“无聊,找点事情做做呗。”

给项均噎了一下,无语了很久。

安枝听出了一点别的东西,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那北疆呢,也是因为无聊吗?”项均又问道,“因为无聊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那边种植大片的花间迷?”

“不是哦。”柳诗竹淡淡说道。

她恢复意识后,找了很多年,才找到了自己和柳妖最初生活的地方,就在北疆。

他们生活的地方也有花见迷,她当然要种啦。

众人:······

好吧,妖的心思大家都别猜。

“那罂粟花呢?”项均又问道,“你生活的地方也有罂粟花吗?”

柳诗竹已经在茧掌权了数百年,当然知道罂粟花是个什么东西。

她眼神一厉看向药师,下一瞬药师吐出一口浓绿的毒血,噶了。

“他自作主张的,我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故居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所以,你掌控北疆,是想住到那边去?”项均不可思议问道。

“是啊,就只有人才可以落叶归根吗?”柳诗竹理直气壮回答。

众人一阵沉默。

“行了,就到这里吧,我不想说话了。”

“你们人类无利不起早的,我就把你们最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吧。”

“喏,后山瀑布后面有一处藏宝地,藏着茧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身家。”

“大峡谷的地底下也有哦。”

“具体在哪里我就不说了,你们慢慢挖吧。”

项均冲尤溪和凤朝点头,他们俩迅速往后山瀑布赶去,凤朝有水异能,她最适合去那边搜查。

庞渡和邬濛也迅速开始检查大峡谷内,看地底的入口在哪里。

至于开挖,等把地底的东西取出来后,自然也是要挖的。

茧的危害实在太大,加上柳诗竹身份特殊。

大峡谷最后肯定会被移平,在移平之前,挖地三尺是必然的。

但那个时候,里面藏的东西就不算第一军的功劳啦。

安枝最爱的那个老规矩,第一军自然也享受不到了。

这是第一军最喜欢期待的福利,项均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能找到多少算多少吧。

“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外面看看情况。”项均对安枝说道。

柳诗竹的存在,让项均开始担心外面搜山的普通军人的安全,只有亲自去看过了,他才能放心。

他带出来的人民子弟兵,不能受到一点折损。

这里有安枝和她那个深不可测的朋友看着不会出问题。

项均走后,安枝看着柳诗竹,说道:“你是不是后悔杀了柳妖了?”

所以,无限作妖,想要人过来收拾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安枝只能说柳诗竹是真的变态。

不想活,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自噶不好吗?

干嘛要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柳诗竹看了安枝一眼,不理她,倒是对宗离说道:“没想到,你也躲过了量劫,活到了现在。”

安枝:这俩认识?

“别攀关系,你是妖,我跟你不一样。”

他没成为幼泽之主前是真龙,成为幼泽之主后是一方之神,跟这种杂妖可不一样。

嗯,还是个没心的杂妖。

柳诗竹讨了个没趣。

不再理人,就躺在那儿看着天上不时变幻形状的云。

项均在外面巡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展开着工作,就放心的回来了。

这么走了一圈,心里对柳诗竹的处置也有了打算。

反正,这么个妖,他是不会留在军院的,连暗牢也不会放进去。

回了京城后,谁愿意要谁带走。

就是得把妖看好了,绝对不能放走,免得后患无穷。

项均来也好,走也好,柳诗竹都不在意。

在她眼里,人类都是蝼蚁,不值得她关注。

她用最后的妖力施法从自己的命门又挖出了一个精元。

安枝:!

安枝瞬间防备起来,宗离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任何植物都是没有办法吸收其他植物的精元的。

一旦吸食,就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不然,这是世间植物这么多,厉害的植物直接靠吞噬就能天下无敌了。

其他族群还混什么?

项均:······

项均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趟大峡谷之行,真的是让他长了见识了。

柳诗竹看了眼安枝,眼神透出一丝玩味,仿佛在说:人类的胆子就是这么小。

她又抬眼看了一下天空。

这天上的云还是那个时候的云吧?

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迎面吹拂而来的风,这风也是那个时候的风吧。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柳妖争执了,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杀柳妖了。

她只知道,她后悔了。

在她不顾死活,把柳妖的精元藏在自己命门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第58章

柳诗竹对着天空笑了笑, 把柳妖的精元吞进了肚子里。

下一瞬,柳诗竹脸上手上出现了黑绿色的柳叶条纹。

渐渐地,她身上的柳叶和竹叶条纹相互融合了起来。

最后,柳诗竹化成了绿色的荧光, 消散在天地间。

之后, 躺在大峡谷的那些人也同时消散。

安枝耳边传来一句话:“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却没有说。

安枝眉头微凝, 从柳诗竹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悔意和追思。

她觉得柳诗竹说这话的语调实在不像是一个大反派的样子。

不过, 安枝对柳诗竹一点也不同情, 还是那句话, 柳诗竹要死要活是她的事情, 但到处祸害就不对了。

因为柳诗竹死了多少人?

还有多少人正在受苦, 等着机会自救, 或者别人去救?

项均也没有料到事情发展到最后会是这样,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同僚们解释柳诗竹的存在和消失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好,柳诗竹的存在本来就不合理, 把她带回京城必然会惹出更多的事端。

这些事情, 他直接向大领导汇报就是了,其他的同僚就不必知道了。

大溪谷的收尾工作很顺利,柳诗竹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后山的瀑布和大峡谷的地下真的累积着数量惊人的财富。

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宝藏了。

反正,华国得到这些宝藏后, 短时间里是不用愁发展经费了。

按照惯例, 第一军的人都拿了一件自己喜欢的宝贝。

这次过来平大峡谷, 大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表示感谢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给金子,这是第一军从上到下的共识。

所以, 费藜他们虽然没有像第一军一样能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都拿到了一块金砖。

话说,他们过来大峡谷还真的不是为了这个。

但项均给了,他们也就收了。

这年头,谁也不会嫌弃金子啊。

宗离拿到金子的下一瞬就把金子直接递给了安枝。

安枝也收的很顺手,以后输送灵力直接从这里扣就好了。

但别人不是这么想的啊。

尤其是觉得安枝在扔符箓的时候跟嬴归暮很像的费藜。

他的内心有些纠结,万一安枝真的是他要找的人,那这就被人给拐走了?

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呢?

世上的好男儿多如牛毛,安枝还这么年轻,可以多看看的啊。

万一还能遇上更合心意的呢?

费藜复杂纠结的心思只有他知道。

大峡谷的事情了了后,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费藜也没有着急跟安枝确认身份,但他已经开始调查安家的生平了。

相比起安枝和嬴归暮肉眼可见的相似,他更相信自己调查到的事情真相。

家属院安家,安枝房间的阳台上,原本给小玉栖息的笔洗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流光溢彩的灵宝。

小天上次把柳诗竹的精元送给小玉,献殷勤的非常成功。

成功到,小天已经登堂入室在小玉旁边安了家。

是的,安枝阳台上现在有两个闪亮亮的灵宝,是小天的私藏,他拿出来给小玉和自己当做家了。

从大峡谷回来后,小天就直接在阳台住下了。

他不喜欢招待所嘈杂的人声,小玉一邀请,他就屁颠颠自带房子,还给小玉带了个房子住进来了。

至于他的主人?

宗离那么厉害,他有没有跟在他身边都一样啦。

不过,小天很有分寸,进出从不会经过安枝的房间。

这可是未来的女主人,他可要注意好分寸了。

不然,哪天被主人扫地出门了可怎么办?

他可是个识相蛇。

宗离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宠物戏这么多,不然,他肯定不会让小天去安枝家里的。

小天可是会说话的,万一哪天说漏了嘴,他多尴尬?

他现在可离不开安枝。

准确的说,是离不开安枝的灵力。

他离把自己的身体淬炼好,可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安枝回家后,就没有往外跑的兴致了,最近这段时间真的跑了太多的地方了。

要不是每天不出门家属区可能会流传出她可能已经在家饿死了的传言,真的,她就不去食堂打饭了。

反正她空间里囤了很多吃食。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不起来。

当然,不是说大峡谷平了,茧就消失了,没有后顾之忧了。

外面还有很多地方都有茧的外围人员活跃着呢。

不过,这些人都会被分到各个公安局,由当地的公安抓人。

不然,光第一军的几个成员,要抓到猴年马月去哦。

不是人不好抓,而是交通不方便。

千里迢迢抓一个人的成本实在太大了。

把任务分发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通过庞渡的信息网,那些人的大概特征都有,抓人不难,就是费点时间。

还真别说,地方的公安其实挺喜欢这样的任务的。

他们平时挺闲的,很多时候都是帮这家找丢失的鸡,帮那家协调邻里关系。

他们找过最值钱的东西就大队的老黄牛。

这正儿八经派下来的任务,可是有奖金的。

抓住一个,给一百块的补贴!

他们一个月工资才几块?

有夸张的公安局,抓人的名额都是事先分配好的。

不然,他们能为了抓人打起来。

他们抓的是人吗?是奖金啊!

有那聪明脑子灵活的,直接发动七大姑八大姨,给个一毛五分的,让她们平时帮忙看着。

要是提供了有效的线索把人抓住了,一个给十块。

大团结的号召力超出想象。

大娘婶子们还唠什么嗑啊,赶紧睁大眼睛找人啊。

好家伙!

这效率,几乎每天都有茧流落在外的成员被人逮个正着。

这发展,真的是惊呆了其他的公安。

那脑子灵活的公安,整一个发家致富了啊,这是。

谁还没有七大姑八大姨了?

很快,所有人都见识了大娘婶子们的厉害。

要不是公安们怕她们有危险,不断强调她们只要提供线索就可以了,自己抓到了人不算钱,她们都能一哄而上直接把人给抓了!

到了后来就发展成,几个大娘婶子组队,她盯人,她报信,她传递最新信息,主打一个不让大团结从自己的手里流失。

这么好的抓人办法,各地公安局纷纷效仿,抓人的效率蹭蹭提高。

最后,这阵风也吹到了京城。

最近几天,安枝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些爱聚在一起讲八卦的婶子大娘们脸上隐隐的失落。

安枝实在好奇的不行,找着机会问了庄荷香才知道。

原来京郊那边的大娘婶子们最近私房钱攒得飞快,她们都要羡慕哭了。

安枝听后也是哭笑不得,原来竟是这样的渊源。

不过,这个安枝可帮不上忙,京城市区里茧的势力早就被拔干净了。

对于家属区大娘婶子们的再就业,她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呢。

刚想着京城这边最近应该会太平一段时间呢,安枝就接到了项均的电话。

之前从大峡谷回来的时候,项均就说了,第一军全员休假,什么时候有事情了,他打电话通知就行,工资照发。

安枝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就“啊哦”了一下。

这是又出事了?

果然,项均在电话里说:“安枝,有时间吗?”

“有。”

“那你来一趟军院吧,有件及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安枝也不吃饭了,直接把饭收进戒指空间。

实在太方便了。

因为空间戒指的存在,系统离开后,安枝除了想念统子外,于生活上没有一点的不方便。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送给她空间戒指的宗离。

这么一想,好像自从大峡谷回来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了呢。

这不对啊,从前三五天的,宗离总要找她输送灵力的。

他有别的方法凝练神力了?

安枝要去军院,只能暂时把宗离的事情放在一边,等从军院回来再说。

跟小玉和小天说了一下行踪,安枝就开车赶去了军院。

项均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安枝,并解释道:“京郊那边最近有好几个女同志无故失踪,公安局立案派人去查了。”

安枝快速翻了一遍资料后,就开始认真听项均说话。

项均经验比她丰富多了,他的总结和归纳对安枝很重要。

“公安局最近因为抓茧组织外围人员的事情和京郊的大队联系的比较密切。”

那边一有人失踪,他们就立刻立案调查了。

只是,他们什么也没找查到,倒是有两个公安干警还失去了联系。

有人目睹那两个公安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消失的。

公安局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诡异,并且他们无法解决,就干脆利落上报了。

“目击者有去查看公安消失的地方吗?”

“会不会有陷阱什么的,公安不小心掉下去了?”安枝问道。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在九山生产大队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山上有人挖陷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公安同志不小心一脚踏空,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项均摇头:“那人吓坏了,没有上前查看,直接下山找大队长去了。”

“不过,大队长后来带人去看过,那里没有挖过陷阱的痕迹。”

“后面去调查的公安也证实了那边没有挖掘过的痕迹。”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觉得自己短时间里破不了案,才果断把案子上报。

毕竟救人如救火,晚一天,可能人就没了。

安枝沉思,无故失踪?

“还有其他的线索吗?”安枝问道。

项均摇头:“只有一个,那些女同志失踪前都跟家里人有了一些矛盾。”

“所以,她们失踪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被人发现是吗?”安枝问道。

“对。”

“这样的话,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是不是更打一些呢?”安枝说道。

项均笑道:“是这样没错。”

“一开始公安局查案就是往熟人作案的方向查的。”

“结果,一无所获,还失踪了两个公安。”安枝接话。

“没错,公安失踪后,他们也找了几天,几乎把京郊那边公安失踪的山头翻遍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光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报上来吧?”安枝问道。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分析案情,慢慢从已知的资料中抽丝剥茧,看能不能通过已知的资料,得到更多更准确的信息。

项均对此乐见其成,并且很乐意陪安枝分析案情。

看着安枝一点点成长,自己也会很有成就感。

第一军其他人:呵!

老大你变了,从前,你可只负责扔资料的。

甚至在庞渡的信息网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你可是连资料也不给的!

不过,被特殊对待的人是安枝,他们都没有意见,并且他们自己也很乐意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她。

安枝听项均说了案子会被报上来的原因后,就开车前往京郊亲自查看现场了。

他说:“有山脚的村民意外看到山上偶尔会有鬼火冒出来。”

“这不是磷火吗?”安枝问道,试图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原因。

项均摇头:“不是,之前有公安也觉得是磷火,在山下的大队守了一夜,确定看到了鬼火。”

项均把自己对资料的理解和安枝说了一遍后,就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茧组织被清缴了,剩下还有事情要他去收尾。

项均没有规定破案的时间,但安枝觉得人命关天,不容耽误。

车子经过招待所的时候,宗离刚好从里面出来。

安枝停车打招呼:“宗离,你去哪里?”

“安枝,你怎么在这里?”宗离听到安枝的声音后立刻走了过来,“你来这找我吗?”

安枝摇头,把自己要去京郊查案的事情说了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安枝开车还是很快的,到了京郊后,安枝就问宗离:“你刚刚说有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柳诗竹的事情。”

“柳诗竹?”安枝好奇:“她不是消散了吗?”

像这种存在,消散就是死了吧。

宗离点头:“她是死了,但我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事情要从那天柳诗竹消散后说起。

宗离是真龙,虽然被抽走了黄金血脉,现在也还没有恢复实力,但他的眼界,和对妖物的敏锐性是无人能及的。

在柳诗竹消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周围的空间有异常的波动。

不过,那时候柳诗竹消散,周围空气中都是竹香,他只是闻到了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树香,那香味就消散了。

并不能立刻准确定位树香的来源。

那香味并不十分纯正,还隐隐夹杂着一丝酸腐味。

宗离很确定,那时候周围一定有人或者妖在窥探着大峡谷发生的一切。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回忆那天的事情,还去京郊的山林里寻找跟那丝味道相似的植物香味。”

“那你找到那种香味了吗?”安枝问道。

宗离摇头:“那味道很杂,光这几天,我就辨别出了十几种相类的味道。”

“什么银杏松柏,香樟刺槐,我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失灵了。”

安枝失笑,正想玩笑几句,忽然想起之前柳诗竹消散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安枝一直以为,她是后悔当初杀了柳妖,导致自己孤寂了万年。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想活了,自己又没有勇气去死,所以故意整活,引起华国官方的注意,让别人去杀她。

可是,最后,柳诗竹是自己吞下柳妖的精元消散的。

这跟自噶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还有,柳诗竹只说自己后悔了,却没有说自己后悔什么了。

或许,她后悔的是其他的事情呢?

“宗离,你之前有跟我说过,植物精怪不能吸食同类的精元,不然就会自爆,对不对?”

“没错。”

“但柳诗竹没有自爆,她只是消散。”安枝慢慢说道。

如果柳诗竹真的是茧的幕后老大,从她表现出来的品性来看,她不是一个会顾惜别人生命的妖。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安枝他们去大峡谷清缴才造成了她的死亡。

她怎么就愿意直接消散,而不是用最后自爆的能量再带走几个人呢?

她转头看向宗离,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宗离,你说有没有可能,柳诗竹其实并不是茧的幕后黑手?”

宗离没有说话,认真听安枝继续说。

“你闻到的那一丝植物的香味,会不会是柳妖的?”

“什么样的妖怪能在量劫下全身而退,还能护住一个没什么实力的竹妖?”

“你是真龙,也是在你龙爹的各种操作下才得到了保全。”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植物实力有这么强的。”

宗离想了想,还真是,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现在被安枝点出来,就处处是破绽了。

“还有,你有没有觉得移平大峡谷太过轻易了?”

那样一个在华国扎根了几个朝代的组织,真的这么轻易就被他们灭了?

安枝一直没有觉得大峡谷之行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回头想想,又好像到处都是问题。

事实上,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尤其又有宗离在身边,他在安枝的眼里就是战力的天花板。

有他在,什么样的势力灭不掉?

所以,大峡谷顺利被灭,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有问题。

相信项均他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细思极恐!

“宗离,我有种不太好的直觉,茧最大的幕后黑手,可能真的像破茧的大蛾子那样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关键他飞走了还用翅膀上的粉扑了他们一脸,给他们都迷惑住了!

宗离:······

这形容,怎么说呢,让龙不是很舒服,但她的形容又没有问题。

这可真是!

安枝可不知道宗离内心的吐槽,她根据资料上提的地点,把车停下山脚。

下了车后,她顺手就把车子收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往山上走去,脑子里还在回忆着柳诗竹消散前的表情。

那表情很放松,似追忆,似怀恋,似释怀。

那不是一个能把自己心爱的人捅死的妖能有的笑容,吧?

安枝背后一寒,停下脚步。

“宗离,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我也想到了。”宗离说道,“你先说。”

“有没有可能,柳诗竹说的是真的,但是,主角相反了?”安枝说道。

宗离点头:“是柳诗竹在量劫中护住了柳妖。”

“是柳妖背刺了柳诗竹!”安枝接话。

“上古覆竹有复生的能力,所以,也叫复竹。”宗离想了想后说道。

这可能就是柳诗竹死后又活了下来,却失去记忆混沌了很多年的原因。

见安枝的眼神看过来,仿佛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

宗离失笑,他什么时候能轻易读懂安枝的表情了。

他好声好气跟安枝解释:“我记忆中的东西太多,一时没有想起来。”

“好像这么一解释,就都说的通了。”安枝说道。

随后,她又不解的说道:“可是,柳诗竹又为什么要担下一切呢?”

如果他们的推测是真的,柳妖曾经背刺过柳诗竹,那么柳诗竹为什么还要帮柳妖呢?

不应该找柳妖报仇,捅回去吗?

这不合常理啊。

“而且,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那柳妖又为什么要放弃大峡谷呢?”

大峡谷易守难攻,且那边数量惊人的财宝可都是真的。

这也是项均没有什么怀疑就结案的原因之一。

所以,为什么呢?

安枝的人脑想不出原因,就期望的看着宗离,寄希望于他的龙脑能想出些什么。

宗离:······

总觉得被安枝这么盯着,很有压力,但又不想让她失望。

于是,他说道:“我仔细想一想,然后答复你。”

“我们先搜山。”

“好。”

京城东城区公安局,曹灿阳正在吴慕程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

工作汇报完了,自然而然就说起了最近公安系统的事情。

“慕程哥,宁市我曾经的同事给我打电话炫耀他几天内赚了大半年的工资。”曹灿阳失笑,“你说,咱们当初抓人是不是太积极了点?”

“要是那个时候,咱们不那么用心抓人,留几个漏网之鱼,没准咱们现在也能赚点外快呢。”

吴慕程把闻言失笑,轻轻把手上的笔丢了过去:“想什么呢?”

“最近很闲吗?怎么总在我眼前晃悠?”

“确实挺闲的,现在所有的公安局都忙得热火朝天,就咱们京城的公安局最空。”

曹灿阳把手上的笔放回笔筒,笑着说道:“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空,我已经接了好几个向我炫耀的电话了。”

“那就给你一个任务。”吴慕程说道,“西城区那边有两个同僚失踪了,你要是真的没事,就帮着一起去找找。”

说起这个,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像这种无故失踪最后成为悬案的可能性非常大,人能顺利找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曹灿阳也没有玩笑的心思,直接应下,说道:“我下午过去京郊看看吧。”

见吴慕程不解,他解释到:“毕清潇昏迷多年,一朝醒来,毕家准备办个宴席热闹热闹,我妈耳提面命让我中午过去。”

吴慕程就看了眼时间:“那你现在就过去吧。”

“行,那我下午就不过来了,吃完饭,我直接就去京郊。”

“行,自己注意一点。”

“放心吧,京郊几座山我都熟,不会出事的。”

安枝和宗离在山上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山上连一个陷阱都没有挖过,干净的仿佛山下没有人烟似的。

安枝要不是在山脚生活过,她根本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么干净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七零年代初。

什么最缺?物资,各种物资。

住在山脚的大队队员要是不进山,不打猎,那就是守着宝山饿死,根本不可能。

这山被人清理过了,或者说有人在山上动了手脚。

不知道是山脚的大队知道会有人过来搜查怕受牵连填平了陷阱,还是幕后黑手做的。

一人一龙心里有了怀疑也就不急着下山了,而是重新开始仔细搜查了起来。

京城,军总院家属区毕家。

“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吗?”毕母任飞霞问道。

毕清江放下话筒,点头说道:“可能是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吧,听说安枝很少在家里久待。”

“你跟安枝很熟吗?怎么还知道她去执行任务了?”毕清潇倒了水给自己,喝了一口后说道。

任飞霞骄傲的看着两个儿子。

原本以为毕清潇会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恢复期才能手脚灵活,行动自如。

或者,他们再去想办法请有神秘手段的安枝出手帮忙。

但毕清潇很争气,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大家一开始都还有些怀疑,觉得他是在逞强。

直到任飞霞意外发现毕清潇晚上几乎都不睡觉,一直在偷偷复建,大家才知道,他为了能尽快恢复付出了多少努力。

毕清潇的好转,代表着军区年轻一代的格局又要发生改变了。

谁都无法否认毕清潇的优秀。

如果不是昏迷了这么多年,可能他现在已经在中央了。

毕清潇醒来,最高兴的除了毕家人外,就是和毕家一系的其他家族。

毕家素来极会做人,知道大家都很想知道毕清潇身体的具体情况,他们自己也想对外公布毕清潇即将重回政坛的消息。

于是,就有了曹灿阳口中的宴席。

当然,毕家虽然高调宣布毕清潇的回归,事情却做的很低调。

他们没有选择包下国营饭店,或是邀请有名的厨师办理宴席,而是直接把办宴席的地点选在了食堂。

任飞霞让出一个身位,示意毕清潇坐到她身边。

毕清潇放下水杯,笑着坐下,对她说道:“我原本还想向安枝亲自道谢的,看来,要等下一次的机会了。”

任飞霞拍了拍他的肩膀,毕清潇浑身僵硬了一瞬,立刻恢复松弛的状态。

任飞霞没有察觉,慈祥的说道:“她把你救醒,是怎么谢都不为过的,下次,咱们另找机会再请她吃饭。”

“也好。”毕清潇站起来,笑着对两人说道,“我先回书房了,离开工作岗位太久了,很多文件要看。”

“好,早点休息,不要像之前那样整夜不休息。”任飞霞叮嘱道。

“我知道了,放心吧。”

毕清潇走后,毕清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任飞霞就轻轻打了他一下:“做什么怪,当心你哥哥看到又训你。”

语气明显更加放松亲昵一些。

“妈,我怎么觉得哥有哪里怪怪的。”

“胡说八道,你哥哪里奇怪了?”

“他那个人要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刚醒来,发现自己一下子没办法适应生活,略微紧张一些也是有的。”

“等过一阵,他工作和生活都上了轨道就好了。”任飞霞笃定道。

毕清江点头,非常有信心的说道:“这些对哥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很快就能适应现在的生活了。”

楼上书房,当毕清江说毕清潇怪怪的时候,毕清潇眼里一瞬间杀意毕现。

这绝对不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哥哥能露出来的眼神。

并不知道毕家人想要邀请她去吃宴席的安枝在第三次巡山后终于在一处山腰找到了一样东西。

是跟失踪者没有关系的东西。

他们在山上背阴面岩石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截覆竹。

安枝当然也是认识的,昆仑古卷上有记载的。

昆仑古卷上的内容对安枝来说应该是触发式的记忆。

之前,他们聊起了覆竹又叫复竹。

安枝对于覆竹的记忆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对覆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他们在岩石的缝隙里找到覆竹的时候,两人一开始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覆竹的生长需要土,而空气中也游历着土元素。

以覆竹那变态的吸收能力,就算把她扔在空气中,也能通过吸收空气中的土元素生根发芽。

但是,覆竹只要在岩石附近,就无法自主吸收附近土地或者空气中的她修炼需要的能量。

这个把覆竹插在岩石缝隙中的人明显是不想覆竹被种活的。

会是谁干的?

还有,这上古的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里。

安枝甚至有种错觉,这段覆竹会不会就是柳诗竹的本体?

可她又是亲眼看着柳诗竹消散的。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最后,安枝还是决定把覆竹带离这里。

她心里真的是有太多的疑惑了,如果这段覆竹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是柳诗竹本体的一截,那她还真的想把她种出来,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宗离一如既往的给力,用障眼法在岩石缝隙里幻化出一根覆竹,只要实力没有他高的,都看不出来。

这就很保险了,想也知道,那个未知的幕后黑手实力不会超过宗离,不然那天在大峡谷他就不是窥视,而是直接上手了。

没有搜查到失踪的人,倒是意外找到了覆竹。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两人准备找个地方等安枝吃点东西后再继续。

宗离辟谷,安枝可是会饿的。

而且,她也无法想象自己辟谷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辟谷。

京城,军总院食堂,毕家的宴席办得热热闹闹的。

看好毕清潇的人很多,过来吃宴席的人自然也很多。

曹灿阳到了那边,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打了声招呼后,也没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去找了和自己同龄的人坐一桌。

“灿阳你来啦,听说最近公安系统的待遇好到不行啊。”

“是啊,大忙人,快跟我们说说。”

都是同龄人,不说小时候一起长大,就是现在也偶尔有交集,这种宴席,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

“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就是抓人有奖励,没什么特殊的。”曹灿阳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抓人还有奖励了?”

“就是,灿阳,还是你会选啊,我们累死累活就拿个工资。”

“嗨,又不是常有这么好的事情,哪有你们做办公室的好,来来来,大家很久没见了,干一杯。”

“就是,干一杯,哪那么多话啊。”有看出曹灿阳不想多说的人就解围。

大家只是好奇公安局的操作,曹灿阳是公安局的人他们就顺口一问,随意说两句,倒是没有一定要追根究底的意思。

喝了杯酒后,大家就开启了其他的话题,一桌子人相处的还是挺愉快的。

他们的话被一直在敬酒的毕清潇听了个正着,他垂下眼,笑着喝了口酒后,又被父母带着去另一桌长辈上敬酒。

这是毕清潇的主场,他也表现的可圈可点的。

正式露过面后,毕家人就开始为他铺路,重新迈入政界了。

安枝啃完大肉包,就和宗离再一次搜山。

曹灿阳吃饭完,也没有忘了自己要去京郊帮忙寻人的事情。

只是他喝了酒,如果被家人知道他酒驾,他的车就得被收起来。

他想着是坐公交车去京郊呢,还是先去哪里睡一觉醒酒后再去。

“灿阳,怎么不上车?”毕清江出来送人的时候就看到了曹灿阳在自己车子前犹豫不决的模样。

“我要去京郊,这不是喝了酒吗。”

曹灿阳话没有说完,但毕清江可太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可没少因为开车的事情被他哥揍。

“我没喝酒,我送你吧。”

“不太好吧。”曹灿阳把车钥匙递过去,“你不用留在家里帮忙吗?”

毕清江好笑的接过钥匙:“没事,人都送完了,接下来也就回家补觉的事情。”他发动车子。

“这宴席你没少操心吧?”曹灿阳坐上副驾驶座,笑着调侃。

“嗨,我就打个下手。”毕清江轻点油门,车子启动,他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就不爱操心。”

曹灿阳失笑:“你这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是吗?家人都说我成熟了很多呢。”

“本质上还是那个不羁的你。”曹灿阳中肯的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曹灿阳的这话一出,毕清江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笑笑,问道:“我还以为经过变故我变了很多,原来在你的眼里,我都没怎么变吗?”

那他大哥呢?

在床上躺了几年后醒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不一样呢?

这真的正常吗?

“反正我觉得没怎么变,就是你大哥没醒的时候,你压着自己的本性罢了。”曹灿阳实话实说道。

“是吧?我也觉得我更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这才是我。”毕清江乐呵呵说道,右脚往下压,车速快了很多。

两人聊着天,毕清江车速不慢,很快就到了京郊。

“谢啦,车子你开回去停在你们家门口就行,我晚上自己回去,倒时候找你。”

“没事,我下午反正也没事,你这任务是机密吗?不是的话,我一起?”

“那感情好,我就帮着搜山找人,有人帮忙可太好了。”

曹灿阳跟毕清江也属于不打不相识的缘分,不过,他俩从前交情一般。

曹灿阳一直以为他们俩不是一路人,没想到这回跟毕清江聊了几句,发现这人还不错。

他是个乐意交朋友的,没有犹豫就答应毕清江一起寻人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任务,毕清江真的想了解,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他完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有个人实力不错的人一起搜山,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不说,还有人一起唠嗑,多好。

安枝和宗离搜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宗离,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

“的确不太对劲。”

宗离看了眼四周,这里他们来了好几趟了,每次的风景都和上一次一样。

这本来很正常,但是,不可能连风吹的方向和力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吧?

可他又很肯定,这里没有什么人为布置过幻的痕迹。

以他的眼力,动了手脚他不会看不出来的。

“安枝,你开个天眼看看。”

“好。”

现在的安枝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开天眼早就不成问题了。

不过,天眼在平时很少用到,反而会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影响生活和情绪,安枝就没开。

果然,开了天眼后,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变化,但安枝眼里已经多了很多东西了。

她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困着这么多的魂灵!

她把情况跟宗离说了一下,宗离思索了一阵后,说道:“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应该跟这些魂灵有关。”

“有人用了阴毒的法子,把这些魂灵困在了这里,改变了这里的磁场。”安枝接话。

“没错。”宗离点头。

天然磁场的改变,他们身在其中是感觉不出来的,只有找到磁场改变的源头,才能从伪造的纯天然环境中脱身出来。

“宗离,我越来越肯定柳诗竹不是茧的幕后之人了。”

或许是前世看的各种脑洞的小说电视剧太多了,安枝总是很能联想。

她这会儿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宗离却听懂了。

他从自己的磅礴的记忆海中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种植物——槐柳。

“你是说,柳妖的本体可能是槐柳?”

安枝很快从昆仑古卷里找到了槐柳的记载。

槐柳属阴,极难生根,但一旦生根就极不容易死亡。

“这么看覆竹和槐柳的生命力好像都很强啊”安枝说道。

宗离失笑:“洪荒至今有多少神兽灵物,到现在又有几个量劫下的漏网之鱼?”

“他们能在量劫中存活下来,除了实力不俗外,跟他们本身的生物特性肯定是有关系的。”

安枝点头,他们俩对茧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算是有了共识。

那个人,不,应该是妖,很可能就是柳诗竹口中已经被她噶掉的柳妖。

至于柳诗竹为什么要帮柳妖背锅,柳妖为什么要放弃经营数朝的茧,他们不知道,这个得细查。

他们的当务之急除了完成项均布置的任务外,就是尽快找到柳妖。

他放弃茧,肯定是有了别的计划。

知道这里的古怪后,宗离就出手把那些魂灵送走了。

魂灵一走,这里的环境就发生了改变。

走在山腰的曹灿阳和毕清江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隐隐的,压抑的阴冷感觉不见了。

脑子里也没有了那种顿顿的麻木,有种拨云见日的通透感。

眼前的风景都好似多了一层活泼明艳。

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花,那就是“鲜活”。

对,就是鲜活。

刚刚他们走在山上,山上也有鸟语花香,也有风吹草木树叶的“沙沙”声。

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沉寂,阴冷。

曹灿阳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里感觉有点奇怪啊。”

“奇怪才正常啊。”毕清江说道,“不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失踪的。”

他说的好有道理,曹灿阳无法反驳。

两人又往山上走了一段,就看到了安枝和宗离。

“安枝同志,好巧,你也在这里啊。”曹灿阳热情打招呼。

“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我最近刚好有空,慕程哥就让我过来找找看有没有失踪的两位公安的线索。”

“清江是陪我来的,我中午在他家的宴席上喝了酒,不好开车。”

“宴席?”

“对,庆祝我哥恢复的宴席,我打了很多电话没有找到你。”

他正想说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的时候,就听安枝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山头有些古怪,你们在这里容易出事。”

第59章

安枝没有说这里有什么古怪, 曹灿阳和毕清江也没有问是什么古怪,非常爽快就答应了马上离开。

这里刚才的变化他们可是身临其境的,安枝这么一说,他们的后背就开始发毛了。

加上, 他们本来就十分信任安枝, 她一说,他们就照做, 没毛病。

见他们听劝, 安枝反而不放心让他们两个自己离开, 就说送他们下山。

两人忙不迭答应, 安枝给他们的安全感可太强了, 有她护送安全感简直爆满。

曹灿阳是个很能聊天, 愿意和人交朋友, 也很能说话调节气氛的人。

安枝把宗离介绍给他们认识后,曹灿阳就没有让话题掉下来过。

宗离这种对人其实很疏离的龙,硬是记住了这个话多,且一脸笑容的年轻人。

安枝把人送到下山后, 就和宗离继续搜山去了。

失踪的人早一分钟找到, 他们存活的希望就大一分。

她以为遇上曹灿阳和毕清江只是个小插曲,她都把人送下山了,应该不会出事。

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项均的电话。

“曹灿阳和毕清江失踪了?”安枝惊讶反问,“怎么会?我昨天还在搜山的时候见过他们。”

“他们就是在京郊回京城的路上失踪的。”项均说道,“连人带车一起失踪, 跟前几次的失踪一样, 也是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说完这个, 项均就问安枝:“你那边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本来有人无故失踪这个事情,就容易引起恐慌。

现在, 光天化日又有两个壮小伙失踪,且两人还都身手不错,这就让很多人更加紧张恐慌了起来。

项均即使不买曹家和毕家的账,但京城百姓的感受他是要顾及的。

所以,这个压力自然就给到了安枝这个负责查案的人身上了。

“没有。”安枝没有把覆竹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告诉项均。

这些都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她追查失踪者的同时,也会留意这件事情。

她有种感觉,这几起失踪案可能都和她猜测的茧组织的幕后之人有关系。

问她是怎么把两件毫无交集的事情关联在一起的?

答案是,女人的第六感。

“我明天去郊外的时候去那段路查看一下。”安枝说道,“除了失踪地点相近之外,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他们的家人是怎么说的?”

“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没有跟家人说?”

这么大的小伙子了,有时候约上几个朋友聚一聚,一个晚上不回家也是正常的。

话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安枝心里几乎已经确定,这两人大概率是出事了。

项均耐心听安枝问完,然后一一答复她的问题,最后确定的说道:“两个人确定是失踪无疑。”

“初步怀疑,这两人的失踪和之前京郊山上的失踪案作案的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批人。”

“安枝,你要尽快把人找到,这件事情之前关注的人就不少,现在持续有人失踪,很容易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

“另外,你需不需要支援?”项均问道。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会越闹越大,安枝身上的压力就会更大。

有人跟着一起查案,安枝可能会轻松一些,同时身上的压力也能被分担一些。

反正现在第一军的人都在休假,都有时间,他们也都很愿意和安枝一起出任务。

无他,安全系数高。

安枝想到京郊那座被人动作手脚的山,婉拒了项均的好意。

尽管大峡谷之行非常顺利,但大家经历了一场恶战是事实,还是让他们再休息一阵吧。

项均知道安枝实力不俗,又有宗离这个外援,除了担心她心理承受能力外,对她的安危倒是没有什么担心。

对她的决定也没有异议。

如果连安枝都出事的话,那这个案子也就不用查了,送菜而已。

毕家,任飞霞真的是要疯了,大儿子才刚好,家里才消停,小儿子又出事了。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她哭着说道,“从前天南海北的跑,几个月没消息都没有出什么事情,这回就在京郊居然就失踪了。”

毕北征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对毕清潇说道:“清潇,你联系过你弟弟的朋友们了吗?他们怎么说?”

毕清潇给任飞霞倒了杯水,坐在他们的对面,说道:“清江是跟曹灿阳一起出的,我问了曹家人,说是去找几个失踪的公安才去的京郊。”

“曹家小子要查案去京郊很正常,他去那边干什么?”任飞霞问道。

“昨天曹灿阳喝了酒不敢开车,清江送他去的京郊。”

任飞霞就不说话了,这归根结底曹灿阳是在他们家的宴席上喝的酒。

见她懊恼,毕清潇把水推过去示意她喝,又安抚道:“清江身手不错,加上一个曹灿阳,一般人想伤到他们没有那么容易的。”除非伤他们的不是人。

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我再托人去找,待会儿,我也去一趟京郊。”毕北征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任飞霞说道。

“你在家里等着,万一清江找到机会联系家里,家里不能没有人。”

家里的两位老人在毕清潇醒来后就被毕北征送去了疗养院,毕清江失踪的事情自然是瞒着他们的。

毕清潇的事情刚过去,毕清江再出事,两位老人怕是会承受不住。

“清潇,你跟我一起去一趟京郊。”毕北征说道。

“好。”

他的话一落,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任飞霞精神一震,以为是毕清江,连忙接起电话。

“找你的。”她把话筒递给毕清潇。

毕清潇和电话那头的老者说了好一阵话才挂的电话。

“清潇,你有事就去忙,清江那边有我们呢。”毕北征说道。

“那我先去一趟赵老家里,待会儿直接从那边去京郊。”

任飞霞想要说什么,被毕北征阻止了。

毕清潇走了,毕北征打了几个电话请托别人帮忙找人后,也开车去了京郊。

任飞霞的抱怨就憋在了嘴里,只能守着电话机。

开车去京郊的毕北征心里却翻腾了起来。

毕清潇醒来后,性子多少有点变化,他和毕清江都表示过疑惑。

不过,毕清江说了出来,他却是把这种疑惑放在了心里。

而且,妻子经常说毕清潇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一醒来就要复建,还要面对相对陌生的一切,性子有变化才是正常的。

他之前也一直用这些话来说服自己。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了。

毕清潇对毕清江的失踪表现的太冷静了。

他甚至还能跟电话那头的赵老你来我往的聊天,隐隐的奉承。

最后,竟然还先去了找赵老了。

就算赵老即将成为他的顶头上司,毕清潇的做法也让毕北征有些无法理解。

以毕家的势力,毕清潇根本不需要这么迎合赵老。

他的行事风格好像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毕清江每次闯祸,第一个赶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人必定是毕清潇。

当然,他不是说毕清潇一定要把毕清江的事情放在自己的事情前面。

但这次跟从前不一样。

毕清江是失踪了啊,同个地方失踪的几个人到现在还有消息。

说句不好听的,毕清江现在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毕清潇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

相比起毕清江在毕清潇昏迷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毕清潇就显得太过冷情了一些。

这还是那个时时把家人放在心上的毕清潇吗?

为什么毕北征觉得,昏迷了一场的毕清潇越来越不像他的儿子了?

京郊这边因为几起失踪案件,最近都没有人敢过来了。

安枝在挂了项均的电话后,就去招待所接宗离一起去京郊继续搜山。

她把曹灿阳和毕清江失踪的事情跟宗离说了一下,见宗离没有什么反应,安枝就给解释了一下。

“就是那个很健谈的曹灿阳和他的朋友,昨天我们一起把他们送下山的,还记得吗?”

宗离哭笑不得,他只是在想动手的人的目的,并不是忘了曹灿阳和毕清潇。

他记性没有这么差的啊。

“那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宗离摇头:“信息太少了。”

除了失踪什么线索也没有。

他们虽然破除了魂灵造成的磁场问题,但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的发现。

没办法,他们只能再次搜山。

这真是安枝开始执行任务以来遇上的最棘手的事情了,主要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就算他们之前的推测都是真的,怀疑这些事情都是柳妖做的。

那么柳妖呢?

除了在大峡谷柳诗竹消散的时候,宗离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外,就再也没有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了。

安枝有些泄气,这么一直搜山却什么也没有找到,意义在哪里?

可是不搜山,又无从下手。

她的暴脾气哟,都要藏不住啦。

安枝猛地踢飞一块石头发泄心里的郁气。

石头:……你清高!

石头飞出去一段后,却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反弹了回来。

安枝和宗离对视一眼,往石头被挡住的地方走去。

单纯从环境上看,这里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会下意识转弯,走另一个方向。

安枝再次尝试着把石头踢过去的时候,石头还是反弹了。

就好像有一块无形的幕布,挡住了这方空间,但身在此间的人却无知无觉。

安枝终于在宗离的脸上看到了凝重。

宗离握住安枝的右手,安枝立刻输送灵力,宗离费了些力气才把这层无形的幕布打破。

幕布的后面横七竖八的昏倒着不少人,有曹灿阳,毕清江,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女同志。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喊人过来帮忙。”安枝对宗离说道。

背后之人的手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谁能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人藏起来。

人家就随意找了个山道,把人扔在那里,然后放了个“幕布”,就让安枝和宗离找了这么久?

安枝在山脚遇上了过来找人的毕家和曹家人,正好请他们帮忙把人送去医院。

把人送走后,安枝和宗离重新在山上搜寻了起来。

对方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人困在这里吧?

人被救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对方可能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到时候,他再在山上做些什么手脚,他们就更加被动了。

所以,问题的答案他们还是得自己去尽快找出来。

这回,安枝手里就拿着石头到处丢,看还有没有“幕布”

还真的有!

这回幕布后面是一个山洞,很大的山洞。

安枝和宗离艺高人胆大,直接走了进去。

他们一进山洞就被里面灵宝的华光闪了眼睛。

满满一山洞的灵宝!

宗离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空间里的灵宝可比这些多多了,也高级多了。

安枝是真的一整个被震撼到了。

“宗离,你手上的灵宝有这么多吗?”她用胳膊拐拐宗离,小声问道,似乎自己大声一点,这些灵宝就会被吓到了。

“只多不少。”宗离淡淡恢复。

安枝:……

安枝不想继续往下问了,她怕自己仇富。

于是,她果断换了个话题:“你说,那些村民看到的鬼火,会不会就是这些灵宝发出的华光啊?”

“也不对,它们都被‘幕布’遮挡着,应该不会漏光吧?”

“你没有猜错。”宗离先是肯定了安枝的猜测,然后才解释道,“刚刚反弹小石头的是‘天幕’。”

“天幕?”安枝轻声咀嚼这两个字,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效果了。

“这算是施展障眼法最好的灵宝。”宗离说道。

“天幕”之所以叫天幕,是因为只要用它来做的障眼法阵,不管修为多高,实力多强的人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种高端局却有着最朴素的解法,那就是可以用物理方法来找准定位,就像刚刚的小石头。

然后用术法破坏障眼法。

“天幕还有一个特点,白天会自动吸光,到了晚上子时会呈现一种幽光。”

“幽光出现的时候,天幕会失效几息。”

“那几个看见鬼火的村民肯定是午夜的时候看到的。”宗离总结,“幕布失效,山洞里的华光异彩自然是外泄了。”

“但那时是在晚上,远远看过去,可不就是幽光吗?”

这就是京郊山上冒鬼火的原因了。

“那,有没有可能,失踪的那些人是看到了这些灵宝,灵宝的主人不想事情泄露出去,就直接把人扔进了天幕?”

宗离点头:“应该是这样。”

“可是,曹灿阳他们是我们亲自送下山的,这一路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他们又为什么被扔进了天幕?”

这个问题很好,估计只有找到了幕后之人才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

两人也促狭,直接把灵宝收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等着幕后之人出现。

如果灵宝的主人没有问题,他们自然会把东西还给人家。

但如果那个人有问题的话,那这些灵宝可是要充公的。

这么多的宝贝放在山洞里,即使做了防护也会不放心的吧?

更何况,这里还一直有人误入。

这个时候就是比拼耐心的时候了,安枝和宗离直接就选择了守株待兔。

灵宝的主人收到失踪人员被找回来的消息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除非那个人不在乎这些灵宝,不然,安枝他们等到人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果然,失踪的人被顺利找到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毕家和曹家人都聚集在医院里,他们都等着人醒过来,好问出他们失踪的原因。

最好是能问出动手的人是谁,他们两家可不会任由家里的小辈被人欺负。

毕清潇等在抢救室外的时候,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毕北征见状心里的失望更重了几分。

毕清潇是他定下的下一任毕家的家主,即使毕清潇昏迷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改变过心意。

但这次毕清江失踪的事情,毕清潇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失望。

毕家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钻营,讲究利益的领头人,还是一个把族人和伙伴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首领。

毕清潇这次的表现明显是不合格的。

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等在外面的人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人怎么样?有没有脱离危险了?

医生知道他们的身份,很客气,笑着说道:“放心吧,人都没事,身上只是几处擦伤,涂点药就好了。”

“你们准备一些好消化的食物,等人醒了喂给他们就好了。”

“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任飞霞和曹灿阳的母亲都准备回去煲汤,等人醒了好直接吃。

“妈,我送你回去吧。”毕清潇说道。

“不用,你守着你弟弟就好了,我有警卫员送呢。”

“还是我送你吧,我不放心。”毕清潇坚持。

任飞霞心里熨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毕北征看了眼毕清潇没有说话,心也软了软。

毕竟是自己看好多年的继承人,又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他决定再看看,不要这么快就做下决定,免得自己将来会后悔。

只是这种情绪没有维持多久,等任飞霞提着煲好的汤过来,而不见毕清潇人影的时候,他的心又开始凉了。

“清潇呢?”毕北征问妻子。

“他忽然有点不舒服,我就让他在家里休息了。”任飞霞说道。

“清江醒了吗?”她问道。

“还没有,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回家去看看清潇。”毕北征心里有了些猜测,于是说道。

“那你回家的时候声音轻一点,不要把人吵醒了。”任飞霞叮嘱道。

“放心吧,我有数的。”

他觉得自己就算在家里开枪估计也不会把毕清潇吵醒,因为,他怀疑,毕清潇根本不在家里。

果然,他回到家的时候,毕清潇的房间是空的。

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事情,重要的过还在昏迷不醒的弟弟的?

不是重要的事情吸引了毕清潇的注意力,而是重要的宝贝让毕清潇不放心,不惜放下弟弟也要赶去京郊山头确认。

事实证明守株待兔,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是有用的。

安枝和宗离在山洞里几乎守了一整天,就在他们觉得今天不会有收获的时候,有脚步声离山洞越来越近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来的人肯定是灵宝的主人了。

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山下大队的队员早就被鬼火吓破了胆子,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上山来。

不知道有这么多灵宝的人实力有多强,但因为有宗离在,安枝非常安心。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两个人联手,自保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来人似乎很谨慎,刚开始的脚步声还有点急促,山洞越近,他脚步却越慢,似乎开始对周围的环境警惕了起来。

但显然,对方又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于是,脚步越来越轻,速度越来越慢,人却离山洞越来越近了。

宗离轻轻握住了安枝的手,安枝默契的开始往他身上输送灵力。

这么想来,自从宗离出现后,安枝动手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嗯,有个打手在身边的感觉委实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安枝输入灵力的时候有灵气波动的原因,那个人突然就停下了动作,有往回走的趋势。

来都来了,安枝和宗离还能让他走了?

不可能的!

宗离瞬间出手,一个法诀攻击过去,那人身形非常灵敏,闪身躲过后,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安枝一张破军符飞过去,试探这人对符箓是不是免疫。

符箓对他不起作用,黑暗中,符箓的金光闪亮了一瞬就被拍飞熄灭了。

对方是柳妖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安枝也不气馁,有宗离在呢。

宗离也很给力,又一个法诀打过去,把对方下山的路堵住。

对方除了应战别无他法。

宗离觉得这人的实力很奇怪,看着么很厉害,对战的时候用的术法都是有些来历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在使用术法的时候总会有些迟滞。

就这么对战几轮的功夫,对方就已经因为术法略有滞后的原因,吃了很大的亏了。

宗离虽然觉得奇怪,但往对方扔术法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留情的。

黑暗中,各种术法你来我往,不时有不同的颜色闪现。

安枝都能想象山下大队的人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了。

对方不畏惧符箓,安枝就只能专心做人形“充电宝”。

双方互有限制,暂时打了个平手。

按说这个时候,安枝随便激活一件灵宝扔过去一偷袭,估计这胜负就能定下来了。

反正,她也不是很讲武德的人。

安枝:……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来的。

于是,安枝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类似天罗地网的灵宝注入灵力后直接往对方扔过去。

可惜了,让对方给躲了。

安枝觉得可能是黑暗影响了她的发挥,于是,她虚空画了一张烈焰符往对放飞去,意在照亮周围环境好让她再扔个困人的灵宝过去。

然后,那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捂住了自己的脸,迅速转身,并挥手弄灭了烈焰符。

安枝的眼睛眯了眯,这人是怕被他们认出来么,是熟人?不是柳妖?

那是谁?

正当安枝准备再次向对方扔烈焰符的时候,对方似乎是觉得自己有掉马的风险,硬扛了宗离一招,借着这股力道往山下逃去。

安枝和宗离守了这么久才蹲到人,怎么可能甘心让人给逃了,立刻和宗离追下山。

如果连对方是谁都没有摸清就被人跑了,那不得半夜醒来都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骂自己一句没用么?

就这么你追我赶了一阵,两人终于在京郊回京城的路上把人给堵住了。

又是一阵火花带闪电的对战。

住在附近的,还没有睡的村民听到动静,连忙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心里把认识的神仙都求了个遍,希望他们能保佑一下自己。

神仙会不会保佑他们没有人知道,但安枝和宗离是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的。

两人边跟对方对战,边把人往山上逼。

安枝又扔了几次烈焰符,都被对方挡住了脸。

以至于她现在对对方的身份好奇的不得了,恨不得掰开对方挡脸的手,弄清楚对方到底是谁。

那人之前为了逃跑硬扛了宗离一招,宗离也没有任何留手,僵持得越久,对方的动作越迟滞。

安枝瞅准机会再一次往对方扔了个困人的灵宝。

对方以为又是烈焰符,没有多加防备,下意识挡住头脸伸手一挥。

然后,整个人被困住了。

安枝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人逮住了。

她也是促狭,对方不是一直不肯被人知道庐山真面目吗?

安枝偏要知道,她又画了张烈焰符照明。

那人还想挡脸,被宗离一个术法制住,只能任由安枝把烈焰符往他脸上照。

“毕清潇!”

安枝惊讶,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毕清潇?

那个时候在秦岭,毕清江可是拼着一条命为他寻找小玉,连间歇谷都愿意闯一闯的。

她以为这样的兄弟感情肯定是双向奔赴的。

因为毕清江也失踪了,安枝真的是即使把认识的人都怀疑了一遍也没有往毕清潇身上想。

“槐柳。”宗离说道,“我在大峡谷里闻到的味道就是槐柳的味道。”

“他是柳妖。”

安枝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那真正的毕清潇呢?”安枝问道。

宗离摇头:“槐柳只能寄身死人。”

安枝沉默了一下,她还记得毕清江说起他大哥来眉飞色舞的模样。

可惜了。

随后,安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槐柳:“是你教了袁诡诡秘之术?”

“你在毕清潇身上还做了别的手脚?”

槐柳不说话,想着脱困的办法。

只要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毕家,眼前两个人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说他不是毕清潇,是槐柳,谁会信?

安枝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槐柳,奈何对方一点也不配合,这可真是让人不高兴呢。

“听说植物都畏火,尤其是你这种阴属性的槐柳。”安枝语调平淡的说出了威胁的话。

“你不怕烈焰符,那你怕明火吗?”

说完,安枝就从空间里拿出了火柴盒,准备生火烤槐柳。

槐柳:!

“是我。”他立刻识时务的回答刚刚安枝提到的问题。

“是我相中了毕清潇的身份,让袁诡动的手。”

毕清潇和家人感情很好,他贸然寄身,肯定会被觉察出不对。

可若毕清潇昏迷多年后醒来,那性格和行为处事上有些转变就很正常了。

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一句时间太久,他想不起来就能糊弄过去。

诡术就是诡术,只是把人弄虚弱些,方便他寄身,并没有其他的。

他是在安枝把人救了,毕清潇回家复建的时候动的手脚。

一切都很顺利,他如茧化蝶,从所有混乱中脱了身,成了毕清潇,有了全新的生活。

安枝弄了个简易的火把,往槐柳那边晃了晃,威胁的意味非常浓郁。

槐柳也是无奈,除了植物本身畏火外,这具人类的皮囊也怕被火燎到啊。

而且,他和这具身体现在还在磨合,这个时候被明火给燎了,那之前做的事情就都白搭了。

他一时间又找不到逃生的法子,只能继续交待。

如安枝猜想的那样,女同志的失踪确实是他的手笔。

他来山上放灵宝的时候遇上了她们,怕她们看到了什么就干脆把人扔进天幕自生自灭。

公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那毕清江跟曹灿阳呢?”安枝问道。

“毕清江很敏锐,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我跟原来的毕清潇不一样的话了,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至于曹灿阳,那就是纯粹被连累的。

“柳诗竹的事情呢?”安枝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槐柳沉默了一下,还是在安枝的威胁下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柳诗竹最后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主角反了。

是槐柳不知道为什么长在了覆柳的旁边,也是覆柳这个上古大妖,拼着一身修为护住了那时候还势力不济的槐柳。

自然,被背刺的也是覆竹。

“你为什么要杀覆竹?”安枝问道。

槐柳冷笑:“量劫后,世间已经少有我和覆竹的对手了,这个时候出去占地盘是最好的时候。”

“但她就是不肯跟我离开。”

“不仅如此,她还说什么世间疾苦,让我也不要为祸人间。”

槐柳冷嗤:“我们是妖啊,管什么人间疾苦啊,当然是怎么畅快怎么过啊。”

“呵,覆竹无心,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因为我执意要离开而跟我决裂。”

既然都决裂了,槐柳也就不客气了,他假意伤心妥协,趁着覆竹疗伤的时候,就把她的精元给挖了。

结果,覆竹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也把槐柳的精元掏了出来,捏碎了。

到了这里,两败俱伤,覆竹和槐柳没有在量劫下噶掉,却噶在了自相残杀上。

之前就有提过,只要有土,覆竹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的。

同样的,只要有阴气,槐柳也能凝魄重生。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覆竹先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世间战火纷飞,阴气弥漫,槐柳吸收了这些阴气后,也即将醒来。

覆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槐柳重生,也阻止不了他的野心。

但是她能做一件事情,她可以打散槐柳重新凝聚的魄,不让他重生。

槐柳被打散重组了好几次,终于开始了反击。

他这回不先凝魄了,他想尽办法,先把精元凝了出来,然后打入了覆竹的命门。

植物成妖,是不能吸收其他植物的精元的,不然,必定消亡。

因为槐柳的精元不是覆竹主动吸收的,她没有爆体,也没有消亡。

但她的实力大打折扣,又没有槐柳狠心,再和槐柳对峙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没办法,她在最后一次把槐柳打散后,就离开了。

槐柳不是正经有传承的上古神植,对植物精元的认知也是一知半解的。

光知道植物不能吸食同类精元,却不知道,植物一生只能凝聚出一颗精元。

想要凝聚下一颗,就必须在上一颗消散的情况下。

现在好了,他把自己的精元“送”了出去,凝魄重生后,他没了精元,实力从凝魄重生的巅峰期慢慢往下跌境界。

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哦,他没有肠子,还有,他本来就是青的。

槐柳实力下跌又怕再给人弄死了,虽然离开了一直生存的地方到了尘世间,却也不敢像从前想的那样大肆作乱。

阴差阳错的,覆竹还是阻止了槐柳的霍乱人间。

最后,槐柳意外知道了有茧这么个组织,惊为天人,直接夺权,自己做了茧的首脑。

其他的就跟覆竹说的差不多,槐柳不怎么管茧的运行,但他想做的事情茧必须听从。

随着茧的势力越发壮大,槐柳的野心也愈发膨胀。

在某一世,他想作乱的时候,覆竹又出现了。

被打入槐柳的精元后,覆竹实力下降不说,神智也开始混沌了起来。

好在,她的植物特性让她顺利活了下来,还积蓄了不少的能量。

她在被鞭子抽醒,把人抽飞后,

用积蓄的多年力量,重伤了槐柳。

当然,她自己也被槐柳扣了下来,被关到了岩石房里。

随着时间流逝,覆竹实力下降,槐柳却不然。

槐柳不用再受覆竹的压制,原本想大干一场的,灭门计划就是开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槐柳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很难再用本体从土壤和空气中吸收自己修炼需要的能量了。

覆竹就告诉他,天道循环,末法时代根本就容不下他们这样的异类。

他们很快就会消亡。

槐柳自然是不甘心的,用尽方法逼问覆竹解决的办法。

覆竹自然是不说的。

这就有了槐柳在北疆种植花间迷讨好覆竹,让她心软下告知破局之法的事情。

当然,这个只是顺带,槐柳主要做的还是把北疆收入囊中的事情。

覆竹已经看清了槐柳的心思,怎么可能上当?

槐柳见软的不行,就开始用硬的,就在覆竹面前杀人,杀到覆竹把破局之法说出来为止。

知道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寄身,就能躲过法则的清理后,槐柳就开始为自己物色合适的身体和身份。

他看中了毕清潇,成为了毕清潇,槐柳甚至能光明正大的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寄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毕清潇一向身康体健,槐柳要寄身根本不可能。

于是,就有了他被诡术暗算的事情。

为了完全脱身,槐柳还把茧甩给了覆竹。

至于那些宝藏,槐柳自然是没有放弃的,但他寄身在毕清潇身上后,还没有和这具身体磨合好。

自带的空间不能用,一直藏在自带空间里的灵宝还全部爆了出来。

没法子,他只能先把灵宝藏好,这些可比俗世的宝藏值钱多了。

至于大峡谷的宝藏,等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多少宝藏都是他的。

怕覆竹反水,他直接威胁覆竹,如果她不帮他金蝉脱壳,他就会一直杀人。

覆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只能答应了。

后来就是安枝他们攻入大峡谷的事情了。

安枝听完后,有点沉默。

她想,覆竹说的后悔,应该是当初不应该庇护槐柳,相信槐柳吧。

槐柳是个极危险的存在,安枝就问宗离有没有办法直接把他废掉。

槐柳听了安枝的问话,目眦欲裂。

女人都是这么绝情,且喜怒无常的吗?

覆竹是这样,这个安枝也是这样!

他都老实交代了,为什么还要把他废了。

把他放了,他以后好好做毕清潇不好吗?

对了,毕清潇!

“我现在是毕清潇,你们不能随意处置我,不然,毕家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安枝轻笑,“可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毕清潇,甚至,你还是杀了毕清潇的罪魁祸首,你说,毕家人能护着你吗?”

槐柳很自信:“你说的这一切,在常人听来都是天方夜谭,毕家人也不会相信的。”

“你立刻把我放了,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不然……”

“不然什么?”黑暗中传来毕北征的声音,“不然,你还想让毕家为了你这个冒牌货和天下为敌吗?”

“爸?”

“受不起,你不知道比我老了多少岁。”

毕北征立刻表明立场:“我只承认毕清潇是我的儿子,你这个妖怪,跟我们毕家没有任何关系。”

安枝和宗离早就觉察到黑暗中的人,只是对方没有恶意,又一直没有出声,安枝也就当不知道。

等槐柳说自己看中了毕清潇作为自己寄身的身体时,藏在暗处的人呼吸明显重了很多,安枝这才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所以,当槐柳用毕家威胁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慌。

槐柳寄身的事情,由别人说出口,毕家人自然是不信的,但由他亲口说呢?

不信也得信了。

槐柳眼看大势已去,自己努力了半天,到最后就要一无所有了,眼睛就开始发绿,眼看着是要进入狂暴状态了。

都不用安枝说话,宗离就立刻出手把槐柳压制住了。

毕北征见状,心里更加确定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儿子,说了句此人随安枝处置就离开了。

他会找来京郊也是灵机一动,他虽然对毕清潇有点失望,倒也没有往别处想。

他更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毕清潇会是假的。

他只是觉得毕清潇昏迷多年失了本心,需要重新调教,暂时不适合委以重任。

一路找过来,他也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在干写什么?

当然,他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期待毕清潇来京郊是为了查明毕清江失踪的真相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毕清潇还算孺子可教。

他费点时间和心思,总能把人扳回来的。

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这样的秘辛。

此毕清潇竟然非彼毕清潇。

他开车回去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飘的。

所以,其实他们一家人甚至没能跟真正的毕清潇好好道个别,他就被那个槐柳妖怪害死了。

一时间,毕北征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那个让他骄傲的儿子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不在了。

毕北征老泪纵横,却只能振作起来,处理各项事物,好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安枝和宗离把人带回了暗牢。

在安枝的认知里,暗牢是关犯人安全系数最高的地方了。

接到通知的项均来到北院暗牢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懵的。

他们才刚刚平了大峡谷,收尾工作也做的轰轰隆隆的。

结果,现在安枝告诉他。

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噢,真正的幕后大黑手,成功隐去身形,差点打入了咱们内部哦。

项均:……

对此,他只有一万句的粗话要讲。

看着毕清潇熟悉的脸,他深觉,这槐柳妖怪还挺会选人的。

毕清潇是被很多人寄予厚望的晚辈,要是安枝没有发现他是假的,那后果,项均都不敢想象。

由此,他更加确定安枝就是他的福星了。

第60章

福星安枝同志把槐柳交给项均后, 终于能安心休假了。

当然了,在把槐柳交给项均之前,宗离已经把槐柳的修为都废掉了。

槐柳本来就没有精元,靠着不断汲取能量才能维持身体和实力。

现在他主动寄身到人身上, 虽然逃过了大规则的筛选, 到底也没有了作为植物妖的优势。

宗离很容易就毁掉了他作为植物妖的根基。

毕清潇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死亡了,槐柳没有了修为, 还不能继续吸收能量, 很快他就会消亡。

毕家最终还是接受了毕清潇的死亡, 毕清江醒过来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颓废了一阵后, 担起了毕家的责任。

至于曹灿阳, 他是个心大的, 醒来后除了觉得又欠了安枝一条命,对她感激涕零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重新上班。

安枝问道宗离, 大规则会不会把他也筛掉。

宗离很肯定的说不会。

他所有的因果都在分离灵识, 肉身兵解的时候没有了。

现在的他就只是宗离。

安枝放下了心,就安心宅在了家里。

至于那节从岩石缝隙中找到的覆竹,槐柳妖说了,这是覆竹留下的,给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发现后, 就直接插在了岩石上, 想要绝了她的生机。

安枝把她用灵宝种在了阳台上, 跟小玉和小天作伴。

以现在的大环境,覆竹想要像从前那样凝魄重生很困难, 但安枝愿意一直替她把这一线生机延续下去。

日子过的规律了之后,时间就过的飞快。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礼拜。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安枝正在给覆竹浇水,陪小天和小玉说话。

“我去接个电话,待会再陪你们聊天。”

安枝放下小水壶,跟两小只打了声招呼就下楼接电话去了。

“会不会是项均找她啊?”小天猜测,“上次就是接了项均的电话后出去的。”

“有可能喔。”小玉啃了一口灵气四溢的人参,吞下后才说道,“这么算起来,吱吱已经休息了蛮久了,是要继续出任务了吗?”

“那她出任务,你跟着一起吗?”小天问道。

小玉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好,看是去哪里执行任务吧,有些地方我不想去。”

“那我听你的,我跟你待在一起。”小天讨好的说道。

“放心吧,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你的。”小玉很大姐大的说道。

安枝快速下楼接起电话,果然如两小只猜想的那样是项均的电话。

“老大,是有新的任务了吗?”安枝主动询问道。

项均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对,你方便的话来一趟军院,来拿一下资料。”

“我这就来。”

挂了电话后,安枝就去问两小只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放放风。

这两小只比她还能宅,从大峡谷回来后,就没有再出过门了。

小天就看向小玉。

小玉摇头:“我还在消化覆竹的精元,就不跟吱吱出去了哟。”

安枝:……

但凡小玉刚刚没有大口大口炫人参,安枝都能相信她的这话。

宅就宅呗,还非得给自己找个理由。

“行,那你慢慢消化,顺便看着家,我走了啊。”

“知道啦,我会看好家的,吱吱,你放心吧。”小玉煞有介事点头,甩了甩小尾巴跟安枝道别。

安枝摇头失笑,下楼开车往军院赶去。

因为失踪案的侦破,把大峡谷的巨坑给填了,项均又额外给了安枝好几天的假。

所以,其他人被项均安排着继续出任务的时候,安枝还在家里躺平休假。

这次的任务是去云滇省帮一户人家分辨女儿是不是真的。

安枝:?

安枝满脑子都是黑人问号脸。

让她去辨认谁是亲生女儿,这是在搞笑呢,还是在内涵她呢?

她是因为阴错阳差,加上当初的时候形势混乱,才跟安雯抱错了。

云滇的那户的人家是怎么回事?

谁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没事让个外人去辨认的?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项均,或者说,跟安枝熟识的人都知道安枝的身世,自然不可能拿她的身世开玩笑。

“你知道云滇墨乡很有名的双胞胎井吗?”项均问道。

安枝摇头,表示自己孤陋寡闻并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前世的时候,她在网上看到过那边的描述。

但现在,她不应该知道。

重生的秘密可能宗离有点猜测,但她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诉诸于口。

项均就给安枝大概讲了一下那边的传说。

自从安枝来到第一军,破了几起超自然的案子后,项均对传说也不再只当成传说来看,说起双胞胎井的时候,也很慎重。

按理说这样的案子是不会惊动项均的,但这次的委托人身份比较特殊,是第一军某位烈士的家属。

项均几乎没有犹豫就接下了。

对碑林里已经牺牲的第一军烈士家属,只要有任何困难,第一军都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绝不二话的。

当然,都是在合理要求的前提下。

这回的委托人是碑林中烈士的兄弟。

这位兄弟叫石勉,他的女儿依照政策前往云滇省当下乡知青已经两年多了。

这两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石勉的女儿石歌一直没有回过家。

直到今年过年,她才带着满身风霜回了家。

女儿突然回来,石勉和家人自然是高兴万分,做了很多她爱吃的菜给她接风洗尘。

石勉发现石歌的口味变了很多,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以为女儿是在云滇那边生活了两年后口味发生了变化,这很正常。

他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看石歌喜欢吃哪道菜,他就乐呵呵的帮着夹哪道菜。

他觉得石歌身份有问题是在几天后,他阻拦不及,石歌夹了一筷子的油酥花生吃。

石歌对花生不过敏,还很爱吃,这个没毛病。

但是,她不能吃油酥花生,一吃就过敏,一过敏脸上就会起疹子。

但回家的这个石歌吃了油酥花生后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口味改变了很正常,但体质也改变了,这就有点不对了吧?

石勉生怕自己刚刚看错了,又夹了几筷子油酥花生给石歌,还说,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多吃点。

他媳妇想要阻止,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石歌没有多想,这两天,石勉一直在给她夹菜,她就把石勉夹的油酥花生都吃了下去。

这下子石勉媳妇蔡桂花也发现不对了,石歌不能吃油酥花生,这事还是她发现的!

她下意识看向石勉,就见石勉乐呵呵的又给石歌夹了几颗油酥花生。

石歌都吃了,一点事情也没有!

当然,他们只是觉得不对劲,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但石勉是个谨慎的人,他带着疑问用给石歌买东西的理由去了一趟镇上,问了镇上卫生院的医生。

人家说了,人的体质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东西,小的时候吃了或者碰了会过敏,等长大了这种过敏的症状就会好转或者消失。

石勉就问,从小到大都过敏的体质,有没有可能突然好了。

关于这点,医生也说不准,因为石歌在云滇生活了两年,那边有很多神奇的植物,也许是吃了什么给治好了呢。

石勉无功而返,心里却打起了鼓。

他在供销社给石歌买东西的时候灵机一动,石歌曾经说过,她很不喜欢一种面霜的味道,就算那种面霜效果再好,她也不会用。

石勉绞尽脑汁把那种面霜的名字想了起来。

等回家的时候,他很自然的把面霜递给石歌,说道:“闺女,这个抹脸效果好,你用用看,不喜欢,爸再给你买别的。”

石歌高兴的接过面霜,笑着问道:“爸,你怎么知道这种面霜效果好的?”

“嗨,你爸是大老粗,怎么会知道这个,这是爸在供销社里问了个城里的女同志,人家指点着买的。”

“是吗,谢谢爸。”

石歌很自然的拧开面霜的盖子,闻了闻味道。

石勉略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样?香吧?”

“嗯,香。”石歌回答的很干脆,没有表现出对面霜的排斥。

石勉心里一“咯噔”,还是笑着问道:“这味道喜欢吗?不喜欢,爸明天再给你买别的。”

“爸,别浪费钱了,我很喜欢这个味道,谢谢爸。”

“自家闺女,谢什么。”石勉心沉了沉。

石歌得了礼物高高兴兴回房间去了。

石勉却是沉默了下来,他拿出很久没有抽的旱烟点燃,直接吸了起来。

然后,他期待的看着石歌的房间门。

旱烟这个东西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从前,石歌是不许他抽的。

只要闻到旱烟的味道,她一定会过来阻止。

这回,石勉没有听到女儿不让他抽烟的嗔怪声。

他默默收起旱烟,背着手走出家门,在村道上来回溜达。

他在这个石歌是假的,只是跟自己的女儿长得很像,和自己想多了,石歌离开两年时间,生活有了变动,性格有了变化很正常之间徘徊。

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万一呢?

万一这个石歌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真正的石歌正在哪里受苦等着人去救怎么办?

宁可最后弄错了,是个乌龙,至少他心安。

于是,在石歌探亲假满,要云滇的时候,石勉提出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坚持要送人。

这件事情,他和他媳妇私下已经商量好了。

石歌在家的时候,他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待,甚至还要更加宽容客气一些。

力求不打草惊蛇。

或者,这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的话,对自己的女儿好点,就当补偿了。

等石歌回云滇,他就跟着一起去。

如果石歌真的被人换了,那所有的线索肯定都在那里。

石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倒是让石勉对自己的决定又开始了摇摆。

然后,临出门的时候,石勉突然开始了闹肚子,还越闹越凶。

他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云滇了。

石歌倒也说了几句自己暂时不走了的话。

但知青探亲假是有固定时间的,不是石歌说不回就能不回的。

耽搁的久了,那边的大队长就会以为她是逃了,会上报知青办。

然后,这里的街道就会到家里还核实。

总之,晚归的后果相当严重。

石勉和他媳妇自然不会让石歌耽搁了行程。

神奇的是,石歌走后没多久,石勉就好了,不药而愈的那种。

石勉:……

他该不该怀疑自己被人下了泻药了呢?

但是,什么样的泻药是随时就能发作和失效的?

经此一事,石勉觉得自己就是去了云滇,可能也查不出什么。

没准自己一到那里又得开始闹肚子。

于是,他想到了第一军。

这是他第一次拜托第一军办事,项均自然无有不应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项均说道。

像这种带着点神秘色彩的任务,他一般找的都是安枝。

项均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安枝单独分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小组了。

当然,这些要等安枝这次任务回来后再说了。

“这是任务资料,你看看。”项均把资料递给安枝。

这次的事情相对简单一些,资料也不多。

安枝拿了资料后,就离开了军院。

开车去找宗离的时候,安枝想起了项均说起的墨乡双胞胎井。

项均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

所以,项均是怀疑,回来的是双胞胎之一?

可是,石歌如果是双胞胎,石勉发现石歌有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不就应该往这方面想吗?

安枝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些之后都可以查出来。

招待所里,原本在打坐淬炼身体的宗离睁开眼睛,若有所感。

安枝的车停下的时候,就看到宗离已经在招待所门口等着她了。

她把事情一说,宗离就去退了房间,坐上了安枝的车。

“我先回家一趟,看看小玉和小天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去云滇。”

“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好。”

小玉和小天比安枝想象中的还要宅一些,他们都决定留在家里。

安枝自然是尊重他们的。

自从小玉吞下覆竹的精元后,就和头顶的玉珠分了开来。

现在玉珠在安枝手上,小玉不同行,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灵力不够用。

安枝下楼后,小玉就问小天:“我想跟吱吱一起去云滇,你为什么要阻止啊?”

“云滇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京郊那边的灵宝洞探险吧。”小天说道。

“不可以哦,吱吱说我们不可以兴风作浪的喔,不然,会被扣灵气人参呐。”小玉不同意,她答应吱吱要看好家的。

“不兴风作浪,就是去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小玉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是谁搜刮过那里,怎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想什么呢?”

别人可能还会有遗漏,吱吱是什么人啊?

被她发现了灵宝洞,里面的土地都可能被刮了一层,怎么可能会有遗漏?

安枝:……

倒也不用这么来形容她。

不过,实际情况跟小玉形容的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倒是真的。

那些灵宝,安枝自然是按照规矩上交了的,当然,她留下了其中品级最高的。

项均看到这些亮闪闪的时候,也是高兴得不行。

这些东西都是宝贝,安枝跟他说了有些东西只要激活了,就能用,效果比她的平安符要好很多。

她几乎明示项均昧下一些,到时候,她来激活,给第一军的人用。

项均:……

他是那样的人么?

真是的!

好吧,他是,他一点没有犹豫的,在安枝的指点下,给每个人留下了一个保命的灵宝。

平安符还有次数的限制,灵宝在被外力打碎之前都是有效果的。

除非第一军出任务的时候,遇上了如覆竹,槐柳那样的存在,不然,这个灵宝可以一直用下去。

而且灵宝灵气氤氲,对佩戴者的身体也有极大的好处。

也就是说,即使灵宝没有被激活,只要带在身上,延年益寿,那是妥妥的。

项均就让安枝多激活了两个,他另有用处。

安枝心领神会,非常爽快的又激活了两个后,才离开。

项均就带着那两个被激活的灵宝去找了大领导。

那些灵宝最后怎么安排的,安枝不知道。

反正,那之后,向安枝求平安符的人少了很多。

安枝又在客厅给安立信打了个电话,跟安立信交待了一下行踪后就往家属院门口走去。

到了家属院门口,安枝发现,自己的车子边站着个眼熟的老者。

是费藜。

安枝很疑惑,费藜怎么会在她的车子边,看样子还在跟宗离说话。

他们很熟吗?

安枝对费藜的滤镜还是挺厚的,月影的事迹,她听说后,对费藜就一个词:佩服!

“费老,您怎么在这儿?”安枝主动上前打招呼。

“安枝,你好啊,冒昧了,你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费藜搓搓手,有点紧张的说道。

安枝看了下时间,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就笑着说道:“那您上车,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怎么样?”

“那感情好,我刚好饿了。”费藜笑呵呵的说道。

安枝开车把人带到了一家常去的国营饭店,那里的服务员都认识她了。

见她带着人过来,就对她说道:“二楼的包间空着,你要不要用?”

“要用,多谢啦。”安枝笑着道谢。

“谢什么,都是老熟人了,今天有炖猪蹄,来一份不?”

“要的要的,加上炖猪蹄一共三荤两素,你看着上就行。”

“没问题,交给我,你先去包间,菜好了,我给你端上去。”

“谢啦。”

“不用客气。”

安枝笑着领着费藜和宗离上楼,她上次随手帮了那位服务员一个小忙,自那以后,她每次过来,服务员都异常热情。

安枝三人到了包间,依次坐下后,安枝就问费藜:“费老,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费藜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对安枝说道:“安枝,我这个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啊。”

“您说。”

费藜就真的一点铺垫也没有的直说了:“如果我查到的资料没有错漏的话,我应该是嬴澜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

安枝:!

啊这?

很好,很直接。

安枝听得明明白白,一点儿也不会误会。

她稳了稳心绪,问费藜:“您查到了什么资料?方便说出来听听吗?”

费藜就把自己查到的,关于嬴澜的和安枝的资料都说了一遍。

最后,他一脸歉意的说道:“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查了关于你和你母亲的信息。”

安枝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她一路过来都坦坦荡荡的,根本不畏惧谁去查。

再看费藜布满皱纹的脸,还有月影的滤镜在,她的心就软了。

算了,查了就查了吧,她的事情很多也都是公开的秘密,尤其是关于身世这块的,知道安家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

而且,眼前这个老者很有可能是她的外祖父,更加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换了她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会查个水落石出后再去找人的。

不过,月影可能是自己的外祖父,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话,那还真不赖。

接着,费藜就跟安枝讲了他和嬴澜母亲嬴归暮的故事。

简单说来,这就是一部悲剧收尾的民国爱情故事。

当然是没有什么狗血误会的那种。

大茶商家的继承人在茶马古道上邂逅了游侠少女,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顺利结成连理,一直生活的幸福美满。

变故发生在嬴澜一岁的时候,有一天,嬴归暮忽然就对费藜说自己要带着孩子回一趟娘家,

费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还准备了一大堆的礼物要和母女两一起走。

结果,嬴归暮说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跟家里的长辈说起过,贸然带他过去,怕引起家里长辈们的不满。

这次就先不带他去了。

她哄着费藜:“小澜长得玉雪可爱,家里的长辈必定喜欢,等他们一松口,我就过来接你,好不好?”

费藜一向对自己的妻子没有办法,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原本他是要送母女俩的,但是茶行里忽然出了点事情要他处理,嬴归暮就自己带着嬴澜离开了。

她连费藜准备的礼物也没有拿,看着比费藜还要匆忙。

“没想到这一别几乎就是一生。”费藜长叹,“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跟着她们母女的。”

日复一日,费藜一直都没有等到妻女。

当然,他也用了自己最大的能量去找人,可惜,依旧是一无所获。

战争爆发后,找人更加困难。

费藜只要听说,哪里可能有妻女的消息就会立刻赶过去。

天长日久的,茶行那边就有了微词,觉得费藜为了个女人不务正业什么的。

他索性就撂了挑子,反正,他不当继承人,想当继承人的多的是。

至此,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找妻女了。

他本来身手就很不错,后来又有赢归暮的指点在,在当世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而赢归暮只会比他更加厉害。

正因为有这样的认知,他才一直对她们母女还活着抱着信心。

后来战争爆发,他时常听说有R本人欺负女同志。

他要是遇上了,就会把R本人噶了。

他一直找不到赢归暮母女,又看着华国内乱的不成样子,实在是气不顺,瞅着机会就会噶几个R本人出气。

反正一句话,他走到哪里找老婆孩子,就杀一波那片的R本人。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快要放弃了,安枝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些我是查到的资料,你的母亲嬴澜大概率是我一直没有找到的女儿。”

“我知道,除了这些资料,我没有其他任何证据能让你信服我的身份。”费藜苦笑,“我会尽快找到嬴澜。”

“就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父亲。”

“费老,您别急,我也相信您说的一切。”安枝安抚老者。

“但就像您说的那样,咱们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

“认亲很简单,但认错了亲就会很尴尬,对您真正的妻女也不公平。”

“您看,这样好不好?”

“我现在有趟任务要出,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后,我就出发去找我母亲。”

“一切,等找到她再说好吗?”

费藜点头,爽快说道:“好。”

“你先去忙你的,我先过去神农架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先把人找到。”

安枝点点头,神农架深处危机四伏这点,如费藜这样的老江湖知道的肯定比安枝清楚。

他既然决定要去神农架,估计谁都阻止不了。

“您是一个人去,还是?”安枝问道。

费藜笑道:“我倒是想一个人去,但我那两个徒弟粘人的很,肯定要跟着去的。”

安枝想起为了费藜下间歇谷的霍金和费修,拿出三件灵宝激活交给费藜。

“这是保命用的,您把自己的血滴上去就行。”

“这个就是项均跟我显摆过的灵宝吧?”

费藜接过三件灵宝,按照安枝的指示滴了一滴血,灵宝表面华光一闪,就和费藜建立了联系。

费藜没有灵力,所以不能认主,无法操控灵宝御敌,但保他平安绰绰有余了。

接着,安枝又拿出了三个激活的灵宝交给费藜。

“我有几个朋友在神农架帮我寻找母亲的下落,你们如果遇上了,麻烦您把灵宝转交给他们。”

说完,安枝就把那三个人的名字和特征说了一下。

费藜收下,郑重说道:“你放心,只要遇上他们我就把灵宝给他们。”

月影的为人,安枝一点怀疑也没有。

说完了这些事情,双方就忙自己的去了。

项均是个很贴心的领导,他猜到宗离会跟着安枝一起去云滇,给了两张卧铺的火车票。

宗离是第一次坐火车,但他适应良好,并且对这样的出行方式非常推崇。

安枝心说,等坐了十天半个月还没有到目的地的时候,宗离就会收回这番话了。

等下了火车,安枝按照自己的习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她的车放了出来。

又坐火车,又开汽车,安枝委实有些累和烦躁。

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宗离,安枝心念一转,对宗离说道:“等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咱们自己开车回京城吧,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开车。”

宗离眼睛一亮,他很早就想学习开车了,但不好意思提出来。

现在安枝主动提了,他忙不迭就答应了。

安枝笑着说道:“等你学会了,以后出任务,咱们俩就可以换着开车,也不怕耽误时间了。”

这就是安枝教宗离开车的最真实,最朴素的原因了。

“可以一直我来开,我不会累,不需要休息。”宗离非常上道的说道。

“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两人说着话,开车前往石歌下乡的大队。

石歌下乡的地方在云滇的西部,和缅州接壤。

缅州啊,著名的翡翠场地呢,安枝看着路,随意想着。

石歌下乡的大队叫云墨大队,项均说起过的双胞胎井就在那附近。

安枝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这件事情跟这口神奇的井有没有关系呢?

他们先去了当地公社,安枝拿出了公安证,对公社领导说,有一起陈年旧案需要在云墨大队寻找一些线索,但他们又不想轻易暴露身份。

公社领导很给力,想了想后就说道:“我家老宅就在那里,你们就说是我的亲戚来探亲看我的,镇上房子住不下,就在老宅住几天。”

“两位看,这样可好?

“这可太好了,麻烦您了,多谢您。”安枝连忙道谢。

这可给他们省下很多事情了,这下子,连住的地方都有了。

公社领导亲自带着安枝和宗离去了云墨大队,碰上了大队的人就跟他们介绍,这是自己亲戚,家里住不下,过来这住两天。

把他们领到自己的老宅里,公社领导就说道:“老宅很久没有住人了,得两位自己收拾了,这是钥匙。”

安枝接过公社领导的钥匙,再次道谢。

公社领导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又跟安枝客气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老宅挺大的,是那种农村的小四合院的样式,还有个很大的院子,不过现在都荒了。

屋里看着倒还好,除了灰尘多了点了,角落里也有蜘蛛安家外,房子整体结构都还挺好的,里面也有一些基本的家具。

作为暂时的落脚点,已经很好了。

安枝是不怎么挑住处的,宗离也是。

安枝关上门,宗离一个清洁术就把房子收拾干净了,至于院子,把杂草清一清就差不多了。

来到云墨大队的第一天,两个人就收拾了一下住处,一人选了个房间安顿下来。

他们对外的身份是兄妹,又是公社领导带来的,所以住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安枝就醒了,虽然是陌生的地方,但有宗离在,安全挺足,加上她睡的是自己带来的被褥,一点也没有认床的烦恼,她睡得还蛮好的。

伸了个懒腰起床,来到院子里,她发现院子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草了。

不用说,很定是某个不需要睡眠的龙干的。

安枝再一次感慨,跟宗离出来的好处是真的多,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上手,也不用特意叮嘱,宗离都能给做好了。

听到动静,宗离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上好啊。”

两人互道了早安,安枝洗漱好后,从空间里拿了个大肉包当早饭。

她日常问了一句:“宗离,你真的不试试大肉包的味道吗?很不错的噢。”

原本安枝以为宗离会照常拒绝,哪里知道宗离把手伸了过来,说了句:“那我吃吃看。”

安枝好奇看过去,同时在他的手上放上了一个大肉包。

她不是会把话藏在心里的人,直接问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宗离拿起大肉包轻轻咬了一口,笑着说道:“我总要适应现在的生活,不可能一直不吃东西,让自己成为异类。”

他说得云淡风轻的,安枝却听得有些心酸。

宗离原本是可以翱翔于天际的神龙,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生活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末法时代,连自主凝聚神力也做不到。

仿佛看出了安枝的想法,宗离咽下肉包,看着安枝很认真的说道:“这人间烟火,我也很喜欢。”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安枝听完却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咱们今天去双胞胎井看看吧。”安枝转移话题,“老大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

“而且,我们一来就到处打听,当地的人估计都不会跟咱们说实话。”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走?”宗离收回视线,轻笑了一声,附和安枝的话。

“那走吧。”

两人关上院门,准备在路上随机找个人问问双胞胎井所在的地方。

云墨大队的人对外来人的态度跟九山生产大队差不多,都属于不怎么欢迎,但也不会心怀恶意的那种。

安枝和宗离是公社领导带来的,公社领导又是从云墨大队出去的,他们的态度略微好了一些。

听他们说要去双胞胎井看看,有位大娘的眼神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一下。

仿佛在问,你们俩不是兄妹吗,问双胞胎井干什么?

安枝当做没有看懂她的眼神,笑着说道:“我们昨天听卢叔说起过,觉得好奇就想过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是樟子哪里的亲戚啊,没见过你们啊。”大娘又问道。

“我们是远房的表亲。”安枝笑着回话,态度很好。

大娘点点头,也不再问了,给两人指了路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那位大娘走后,安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宗离注意到安枝的表情不太对,就出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位大娘好像很防备我们。”

“没关系,没人可以伤到你。”宗离淡淡诉说事实。

好吧,安枝成功被安抚住。

两人根据大娘的指示找到了双胞胎井,安枝在附近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巧了,他们要走的时候,有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同志遮遮掩掩过来打了一桶水。

安枝:?

虽然说,喝双胞胎井里的水就会生双胞胎只是个传说。

但刚刚大娘的叮嘱,安枝可还记得。

她在离开前对他们说过,双胞胎井的水不能随便喝,他们大队打水的井是另外一口。

这位女同志这是顶风作案?

安枝略一思索,就弄出了点动静。

那女同志不防这里有人,明显受了惊吓,提着水桶就想跑。

“同志。”安枝把人喊住。

那女同志见是两个不认识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们是卢樟的亲戚。”

安枝的话音一落,那女同志又立刻防备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女同志色厉内荏的说道,“我只是打个水而已。”

“这水平时是不让用的吧?”安枝笃定道,“你私下来打水,被这里的人知道,要惹麻烦的吧?”

女同志就不说话了。

安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是这里的人,不讲究这些,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方便吗?”

女同志眼里的戒备没有减少,但她属于人赃并获,对方只要大声喊人,她肯定会被捉住。

无奈,她只好接受了安枝的提议。

三个人离开双胞胎井,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双方没有寒暄,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安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知青吧,你来这里多久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同志很谨慎,直接反问道。

女同志出门在外谨慎一点是好事,安枝没有计较对方的态度,毕竟是她抓了人家的把柄,半威胁着要问人家话的。

她笑着说道:“没什么,我想知道,跟你一起来的知青有哪几个?”

女同志更加防备了,直接用沉默来作为回应。

安枝却对她印象很好。

她能在自己被威胁的时候还不出卖别人,可见品性不错。

想了想,安枝拿出了公安证件,笑着说道:“同志,你通过了组织的考验,这是我的证件,我是公安,是来这里查案的。”

她先给自己刚刚的行为贴了层金,又把证件递给了对方。

那女同志看过证件后,眼里的防备终于褪去。

这个时代,大家对公安都有种天然的信任。

那女同志确定了安枝的身份后,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

并且,她对自己通过了考验非常开心。

“公安同志,我叫崔念,是两年前来的这里,跟我一起来的有……”

她说了几个名字,安枝成功在里面听到了石歌的名字。

“你跟他们都熟悉吗?”安枝问道。

崔念摇头:“有些熟,有些不熟。”

然后,她有些惆怅的说道:“我本来跟石歌的感情最好,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开始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那你觉得石歌的性格跟刚来的时候有变化吗?”安枝顺势问起。

崔念想了想,点点头:“好像,还真有不小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