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崔念是个很仔细的女同志, 她怕自己的消息误导了公安同志,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发生在石歌身上的事情。
“石歌刚来的时候,是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但她的心肠很好。”
“我呢, 是个心细又不拘小节的人。”崔念说道。
于是, 大家就开玩笑说她们性格互补,天生就该成为好姐妹。
两人相视一笑, 真的像姐妹一样相处了起来。
刚下乡当知青的时候, 哪里都不适应, 有个人在身边鼓励与依靠, 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崔念和石歌虽然性格不一样, 但都是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两人在艰苦的劳动中, 互相帮助, 互相慰藉,在很短的时间里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
两个人都约定,以后就算离开了云墨大队也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然而人人羡慕的姐妹情深,在一年后突然就出现了瑕疵。
也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 石歌突然就开始回避起了崔念。
或者, 更准确的说,她是开始回避起了所有的人。
上工下工独来独往,干活比从前干净利落了很多。
吃饭也不跟大家一起了,宁可自己另外费时费力再开火。
崔念不解,还去追问过石歌, 问她, 是不是自己和其他知青做了让石歌不愉快的事情, 让她对大家都有些误解?
如果是的话,她和其他知青都是愿意道歉并改正的。
崔念很真诚, 也很珍惜这份难得的异父异母的姐妹情。
但石歌没有回应,她只是语调平淡的说道:“我只是忽然发现,我其实更加喜欢一个人活动。”
这回答,崔念还能做什么?
只能收起疑惑,如石歌所愿跟她划清界限了。
她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的人。
能成为好姐妹是缘分,姐妹情份浅薄,也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大家都不是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其他知青也开始自觉和石歌保持距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可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知青点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安枝问道。
“就是半夜的时候,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哭声,听着很吓人。”
崔念指了指水桶说道:“后来,有好心的大娘告诉我们,说有哭声出现的时候,在院子里放一桶双胞胎井的井水就没事了。”
“那,有效果吗?”安枝问道。
崔念点头:“有的,前一天晚上听到哭声,第二天在院子里放上一桶井水,后面几天就听不到哭声了。”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晚都有哭声。”
“公安同志,你刚刚也说了,这双胞胎井里的井水,大队的人是不给用的,我们只能轮流排班偷偷过来打水。”
崔念有些不好意思,但半夜哭声实在是太渗人了,他们宁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过来打水,也不愿意再听那些哭声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了?”安枝又问道。
对于他们偷摸打水的行为不予评价。
主要这个很难评。
站在崔念和知青的立场,打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不想被哭声折磨,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并有效的实施,这没有问题。
但对大队的人来说,知青的行为就很不值得提倡了,人家明令禁止不能干的事情,知青还干,还轮流着干。
这多少有点过分了。
安枝还是倾向于双方进行有效的沟通后解决问题的。
不过,事情发展到后面,安枝就不会这么想了。
安枝的问题让崔念陷入了沉思。
“半夜哭声,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预兆。”
“具体是什么时候,好像一年多前吧。”
其实安枝有点想问,半夜哭声出现是不是在石歌发生变化之后的。
但这样的问题指向性太明显了。
如果石歌没有问题,那她就会承受不该承受的指责与怀疑。
所以,安枝没有再往下问,而是说道:“谢谢崔同志提供的线索,你先回去吧。”
“我们就住在卢樟的老宅里,你有任何事情或者任何发现,都可以来找我们。”
“好,谢谢。”
崔念道完谢后,就提着水桶离开了。
“这井水有点古怪”宗离说道。
“嗯?”安枝不解。
“你有发现吗?”宗离示意安枝看向崔念手里提着的水桶,“那女同志走得这么急,桶里的水却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
安枝仔细看过去,何止是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那水面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那可是满满一桶水!
除非崔念是个高手,不然,根本做不到。
“那我们再去双胞胎井那边看看?”安枝提议。
宗离点头。
两人又回到双胞胎井旁边,宗离拿出一个钵状的灵宝,直接操控着往井里舀水。
“好像有人过来了。”宗离舀完水后,拉住安枝的手就往不远处的大树后躲去。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这里有声音的。”有个中年大汉见双胞胎井旁边没有人,挠了挠头,又疑惑的离开了。
就是,那个中年大汉给安枝的感觉有点刻意,好像就是守在这里,没什么感情的出来说完话,做完动作后就走了。
安枝不理解,但人家没有做什么,她也不能逮着人家问。
“我们先回去。”安枝说道。
“好。”
回到了卢樟的院子里,宗离把钵体拿了出来。
里面的井水很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安静让安枝有种这些水正在沉浸式享受着什么,不想搭理俗世一切的错觉。
呃,就是一钵水,安枝觉得自己的想象好像有些过于丰富了。
安枝把玩着钵体,左右摇晃,水都没有没有晃出来。
这看着像是……
“宗离,这水的状态像不像是水银啊?”安枝忽然问道。
前世的时候资讯发达,她在网上看了很多用得到和用不到的科普。
这水的形态就跟水银差不多。
“对了,它还有好几种名字,古代术士经常用来炼丹的,叫元水?好像是这个名字。”
宗离点头,他仔细观察钵体,发现还真的挺像的。
安枝的思绪飘了一下,她猜测道:“这双胞胎井里的井水,会不会就是古时候哪位炼丹师倒废液的地方啊?”
只是这种废液看着像水罢了。
思路一打开,安枝的脑子就开始闪耀各种灵光。
“这双胞胎井水有效果,会不会就是因为它原本就有药性?”
谁能肯定各种各样的炼药废水杂糅在一起后,就不能有新的效果,和新的形态呢?
宗离:……
宗离觉得安枝说的很有道理。
嗯,他是真心的。
查案嘛,就是应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
这话,他也是听安枝说过的。
但,这个不是。
宗离提出了一个半专业人士的见解,“炼药的废水确实是有药性的,也可能出现你说过情况。”
“但是,那得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那些能有新的效果的炼药废水要被继续不停地凝练才可以。”
“那口井?”安枝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了井本身上面。
宗离摇头:“我看不出来,要么是等级很高,即将消散的灵宝,或者就是一口普通的井。”
安枝:……她能说宗离说了句废话吗?
分析到了这里,就,分析不下去啦。
不过,没关系,崔念不是说知青点里有哭声吗?
那他们晚上去蹲点看个究竟好了。
守株待兔嘛,她最会了。
所谓方法虽老,但有用就好嘛。
云墨大队的人对安枝他们并不热情,也也没有过来探问过什么。
安枝本来也没有想过要从当地人口中问出什么。
这样互不干涉,还挺好的。
天黑后,安枝和宗离就往知青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安枝先入为主的看法,她觉得云墨大队的晚上有些太过安静了。
然后,她听到了几声诡异的哭声。
安枝:?
还没有到知青点呢,这就哭上了?
宗离一听就听出了问题:“这是万妖的哭声。”
“啥?”
安枝一惊,她不想再碰上如覆竹,槐柳那样的存在了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然后,无事发生。
就只有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速度往知青点赶去。
那边的哭声最密集。
此时的知青点,崔念紧紧裹住被子,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回事?
从前院子里放好井水后,这哭声过一阵就会停下来,今天怎么一直在哭?
突然,一声叹息从某张床铺上传出来。
崔念简直心神俱裂!
妖怪进来了?
会不会吃了她们?
崔念瑟瑟发抖。
安枝和宗离到知青的点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的水桶里发着幽绿的光芒。
里面的水好像有了生命般在月光下跳着舞。
跳了很久后,它们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般开始哭嚎发脾气。
这恐怕就是知青点有哭声的原因所在了吧?
那么,到底是谁跟知青们说,只要在院子里放上一桶双胞胎井里的井水,哭声就会停止的?
这哭声明明就是水桶里的水发出来的啊。
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现在的安枝。
她直接走到水桶旁边,把水桶拎走了,拎走了!
反正都是哭,换个地方哭也是一样的。
哭声越来越远,崔念心里虽然疑惑,但总算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又逃过了一劫。
关于知青点里有哭声的事情,他们也跟大队长沟通过。
可惜,他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大队长更是直言:“我这个乡下人都知道封建迷信不可取,你们这些从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怎么反而有了这么迂腐的想法?”
“什么哭声?我们在这里扎根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见过哭声。”
知青们据理力争,大队长才勉强答应,晚上在男知青的宿舍里守一夜。
那晚,明明就有哭声,可大队长硬是说自己没有听到。
呵,如果他说话的时候,腿能不抖得那么厉害,知青们没准就信了他的话了。
可是,大队长死活不承认自己听见了哭声,他们也没有办法。
闹狠了,大队长就说知青们细想觉悟有问题,要在云墨大队搞封建迷信。
这谁受得住啊?
真要被扣上了搞封建迷信的帽子,别说他们自己了,就是家里人也会受到影响。
没辙,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然后,在某一次上工的时候,有个嘴比较甜的知青从云墨大队的好心大娘那里问来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是从双胞胎井那边打上满满的一桶水放在院子里。
过几天,哭声就会消失。
知青们将信将疑,但哭声每天晚上都出现,也实在是怕人。
石歌那个时候还和崔念很要好,她是个胆子大的,见大家都害怕的不行,就说自己去打第一桶水,以后大家轮着打水好了。
也就是在那之后,石歌的性子渐渐改变了。
崔念从前没有细想过这其中的关联,今天听安枝问起石歌什么时候开始的改变,才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她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往石歌的床铺看过去,就见石歌愣愣的看着院子的方向出神,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大着胆子往旁边的床铺上扫了一眼,发现其他人都和她一样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
这情况,崔念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心里开始担心起了石歌。
石歌的情况,明显不太正常啊。
紧绷的神经紧绷放松又紧绷,崔念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没有了哭声的困扰,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女知青宿舍发生的事情,安枝和宗离自然是不知道的。
安枝把水桶拎到手里的时候,里面的水安分了一会儿。
等她把水桶放在院子里的时候,水桶里的水又开始了跳舞,跳了一会儿,似乎是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见月亮没什么反应后,才又哭嚎了起来。
安枝都给看懵了,一时间,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经过了覆竹槐柳事件后,对事物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这些水也太拟人了吧!
见安枝怀疑人生的样子,宗离失笑,先肯定了安枝看到的东西。
“你没有看错,它们确实是在跳舞。”
“他们?”安枝的侧重点放在了称呼上。
“是的,它们。”宗离肯定说道,“我也是到了现在才发现,这些水都是妖魂,而且是被炼妖壶祭炼过等着转生的妖魂?”
安枝:……刺激!
安枝一时无言,宗离就继续解释:“这些妖魂都很纯净,不会害人,只是久久不能转生,它们就会消失。”
“它们不甘心,跳这种古老的祈福舞,是自救。”
安枝:……确定不是群魔乱舞吗?
“在我的那个时代,妖族在月下诚心诚意跳祈福舞,月神感受到了妖族的诚意就会降下帝流浆以示奖励。”
“这些妖魂如果能得到帝流浆的洗礼,就还有继续等待转生的希望。”
但显然,它们没有等到。
心思澄澈的妖魂除了哭泣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安枝:……救命,为什么她开始同情这些妖魂了!
“那除了帝流浆,还有什么东西能帮到它们吗?灵宝可以吗?”安枝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宗离笑得很温暖,从根源上来说,他也是妖族。
安枝能对这些妖魂这么友好,他感同身受。
“能的。”宗离说完,从自己的空间里,把之前的钵体灵宝拿了出来。
里面的水安安静静的,看上去还挺享受。
感应到同类的,水桶中的妖魂都停止了哭泣。
安枝欣慰,下一秒,它们哭得更大声了,它们也想要趟在灵宝里。
“灵宝的灵力能很好的安抚住这些妖魂。”
听宗离这么说,安枝二话不说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个灵宝沉入了水桶中。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灵宝虽然能抚慰妖魂,但经过炼妖壶熔炼的妖魂久不能转生的话,也最终也只能消散。”
安枝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双胞胎井的秘密。
“所以,喝了双胞胎井水能生双胞胎是真的!”
她手指指水桶和钵体:“那些双胞胎是这些妖魂的转生?”
“那为什么叫双胞胎井?”
“因为,一个人类女子一次最多只能承受两个妖魂的转生。”
这声音可不是宗离的。
两人往院门口看去,石歌眼神发直,看着钵体和水桶,眼里也有淡淡的渴望。
“你不是石歌,你到底是谁?”
项均给的资料里有石歌的照片,眼前的女孩应该就是石歌了。
但是,看她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就知道,这绝对不是石歌本人。
“我的确不是石歌,我也是妖魂,只是运气比较好,在石歌过来打水的时候阴差阳错附身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安枝提问,“石歌”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安枝去关上了院门,坐在院子里听“石歌”说话。
巫妖大战的时候,妖族几乎死伤殆尽,有妖族大佬心有不甘,拼尽一身本事从女娲那里偷来炼妖壶,把妖魂收入炼妖壶中熔炼,好让它们重新转生。
大妖心知,自己能这么顺利偷到炼妖壶,皆是女娲心怀仁心,有意放水的结果。
她便决定带着炼妖壶隐世不出,只待里面的妖魂全部转生后,好把炼妖壶归还。
妖族数量不知凡几,炼妖壶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熔炼妖魂,大妖就会把熔炼好的妖魂送去转生,里面的妖魂也越来越少。
然而沧海桑田,大妖最终没有熬过量劫,在最后的时刻,把自己也投入了炼妖壶,还用最后的妖力,把炼妖壶变成了一口水井。
水井不知道在原地等待了多久,周围渐渐开始有人族聚居。
有妇人意外喝下井水后生下了双胞胎。
这井就渐渐传出了名气。
期间有很多难以孕育子嗣的夫妻,或者想要生下双胞胎的夫妻慕名而来,饮下井水。
那段时间,妖魂转生了很多很多。
大妖修为高深,即使被炼妖壶熔炼,也没有前尘尽忘。
她一直守着炼妖壶,想等着所有的妖族都转生,她再想办法把炼妖壶收起,还给女娲。
时光荏苒,炼妖壶里已经没有多少妖魂了。
按照这样的进度,不需要百年,炼妖壶里的妖魂就能清干净了。
变故发生在十五年前。
一个小妖魂因为常常被其他妖魂护在怀里,没有熔炼完全。
他转生后,脑海里始终有一些模糊的关于炼妖壶的记忆。
他就把自己的零碎的记忆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父母被吓了一跳,以为孩子是被惊着了说胡话,就带着孩子去找了云墨村的神婆。
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是有脑子灵活的人拼凑出了双胞胎井的真相。
这谁还敢去喝井水啊!
喝下去了可能是妖怪!
当然,这件事情,云墨大队的人也不敢往外说,他们害怕整个大队的人都被人当做妖怪抓起来。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双胞胎井填了一了百了。
但是,那口井无论扔多少石头进去,都是填不满的。
这更加坐实了,里面有妖怪的说法。
云墨大队的人没有办法,只能远离双胞胎井。
那个小妖正是转生成了卢樟的儿子。
卢樟很疼爱这个孩子,明知道他有些问题,还是不舍得。
怕大队里的人对孩子心存恶意,他用尽一切办法带着家人离开了云墨大队。
“这么多年下来,炼妖壶灵力越来越弱,很快就不能给大家提供容身之所了。”“石歌”说道,“到时候,等不来转生的契机,所有的妖魂都会消散在天地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附身在石歌身上,想着能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我其实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很多时候,石歌的意识会占主导。”
“如果是我一直占主导的话,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她得想办法让妖魂转生,哪里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探亲?
“是你吓唬知青,让他们每天提水回院子的?”安枝问道,“这么做对妖魂有什么好处吗?”
“石歌”摇头:“不是我们做的,是大队的人干的。”
安枝一惊:“什么?”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个。
“石歌”就解释了起来。
概括的说来就是,炼妖壶里的妖魂快坚持不住了。
它们就决定跳祈福舞,祈求月神降下帝流浆,好让它们坚持的久一些,能找到转生的机会。
可惜,这世间早就进入末法时代,它们就是跳再多的祈福舞都是没有用的。
心里一着急,它们就对月哭泣了起来。
正巧被村民看见了。
村民们本来就对双胞胎井充满了畏惧,这回他们更是打从心底里害怕了起来。
说真的,要不是这个时代搬家不好搬,封建迷信的事情也不好宣扬,他们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哪个村民出了个损主意。
他们先是在知青点外面学着妖魂哭泣的样子装哭吓唬知青们。
等知青们求助大队长的事后,大队长又表演了一处嘴硬脚软。
最后,再由大队里能说会道的人把解决哭声的办法告诉知青们。
知青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了摆脱哭声的困扰,当真去打了井水。
这井水里的妖魂以为转生的机会来了,可不得争先恐口跳进水桶吗?
发现受了骗,又离了炼妖壶,可不得努力跳祈福舞求帝流浆嘛。
没有帝流浆,哭得更加厉害也是正常的啊。
大队的人到底不敢把事情做绝,当知青偷偷问他们水桶里的水是不是可以直接倒掉的时候,那位能说会道的大娘让他们把水倒回双胞胎井就好。
就这么搞了几回,妖魂更加虚弱,哭得更加厉害。
知青们打水打得更勤快了。
而“石歌”虽然附身在了石歌的身上,但她的情况又跟槐柳不同,槐柳是寄身,在寄身之前,毕清潇就已经死了。
但石歌只是被附身,附身的大妖还极度虚弱,很多时候,她都可以恢复意识。
怕大妖伤害其他知青,她就有意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并想尽办法通过了回家探亲的申请,想找机会让父母救她。
所以,她在家里的时候,才会故意表现出异常,让父母注意到。
让她意外的是,那几天大妖很安分,一点也没有跟她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意思。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见状就找机会问起了原由。
最后,大妖答应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并且把自己和妖魂的事情告诉了石歌。
那个时候,探亲的时间已经到了,石歌决定立刻回云墨大队。
未免多出事端,大妖做了些手脚让石勉不能跟着一起过来云墨大队。
没想到石勉竟然找来了这么厉害的安枝和宗离。
想到他们或许能解妖魂的危局,她就忍不住现身了。
安枝听完后,就问“石歌”:“那我应该怎么帮你们?”
“转生。”“石歌”说道,“我们只有转生后,才能真正的入轮回。”
安枝:……这个,她可能一下子没有办法,毕竟,她不可能强迫别人去生孩子啊。
但是,灵宝什么的,她还是很乐意提供的。
不能立刻转生丹,有灵宝也好啊。
见这两个有本事的人愿意拿出灵宝帮忙,大妖也不再犹豫,领着两人去了双胞胎井,把剩下的妖魂也放进灵宝了蕴养着。
大妖直接从石歌的身体里出来了,附身也很消耗她的本源的。
最后,大妖把炼妖壶恢复成了原状。
安枝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看传说中的炼妖壶长得什么模样,胸口挂着的东皇钟和覆海龙珠就自动飞了起来。
三件上古神器竟然开始互相吸引,互相融合了起来。
安枝:……啊这?
她看向几乎透明的大妖,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人家心心念念要还给女娲的东西呢。
大妖:……她也很无奈啊,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呢?
奈何她现在是个菜鸡,根本干不过东皇钟和覆海龙珠,送菜就算了吧,万一也被融了呢?还是静静围观吧。
最后,三件神器融合在一起,东皇钟闪出一阵耀眼的白光,身上的坑坑洼洼彻底没有了。
这些白光照在妖魂身上,直接把它们送入了轮回。
只是,大妖附身过石歌,身上沾染了人气,白光没有办法把她也送入轮回,她想要再入轮回,只能用从前转生的办法。
不过,大妖一生所求就是让妖魂能转生,能重入轮回。
这样的结果,她欣然接受。
东皇钟大显神威后,继续挂到安枝脖子上装死,无论安枝怎么呼唤都不给任何反应。
最后,大妖就暂时借住在了钵体中。
她又说男女授受不亲,要跟着安枝,安枝就把钵体带在了身边。
至于石歌,大妖离体后,她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后,关于这段记忆会直接消失。
安枝觉得这样也行,至少,所有的事情都算是解决了,除了东皇钟昧下了炼妖壶,没有其他的毛病。
宗离把钵体变小,变成了一个圆珠,大妖到底不是自己妖,安枝没有把她放进空间里,而是用红绳绑了挂在了手腕上。
安枝悄无声息把石歌送回了知青院,这个女孩之后就会完全恢复正常,石勉的委托也算顺利完成。
不过,这个云墨大队的人心术不太正,祸水东引虽然是为了自保,但把无辜的知青们拉入局实在是可恶。
而且,知青点没有结成夫妻的知青,妖魂根本无法转生,他们这样做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
第二天,安枝就去镇上邮局打电话给项均,把这里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军院的电话是不会被监听的,安枝只要注意自己这边没有被人听到就可以畅所欲言。
把任务交待好后,安枝就问道:“老大,能不能给云墨大队的知青们换个地方下乡?”
“虽然妖魂的事情解决了,但以云墨大队那些人的心性,保不齐以后不会出其他的幺蛾子。”
“这次没有出事不是知青们运气好,而是,这些妖魂心思澄澈,根本不会有坏的心思。”
“可是,谁能保证他们每次遇上的都是对他们没有威胁的东西呢?”
“那些知青根本搞不过云墨大队的人。”
安枝把大队长演戏的事情也一口气不歇的说了。
项均听完安枝的话,马上把事情应承了下来。
这种事情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处理就是不作为。
他只是打几个电话的事情,于那些知青来说可能就是改变一生的契机。
项均的效率自然是没的说的,等安枝他们回去云墨大队的时候,知青院那边已经接到通知开始搬东西了。
事情解决,安枝他们也没有久留的意思。
等知青们搬走后,他们去了一趟公社,向卢樟表达了感谢,并塞给他一些钱票后,也就离开了。
等车开到了空旷的地方,安枝就开始教宗离开车。
修炼者耳聪目明脑子好用是真的,宗离上手非常快,安枝介绍了一下方向盘,离合器,油门什么的,又演示了一遍,宗离基本就学会了。
接下来就是实践了。
无人无车的地方,安枝就会让宗离来开车。
就这么开了两天,宗离已经完全学会了,甚至有青出于蓝的意思。
安枝挺高兴的,等回了京城她给宗离搞个驾驶证,以后出行,她就有专职的司机了。
项均之前在电话里已经透露出让她独立成为一个组,专门负责一些神怪灵异案件的意思。
安枝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跟这个相关的案子不会每次都跟这次一样遇上的是不搞事的妖魂们。
更多的是像槐柳那样的。
当然,也有没有坏心思就喜欢恶作剧的。
碰上后面这两种的,一般人还真的要麻爪。
这天晚上在外露宿的时候,安枝就试探着邀请宗离加入第一军,即将成立的特殊案件处理组。
安枝以为她可能需要罗列很多优点才能说服宗离。
在她的印象里,像宗离这样的存在都是不愿意被任何东西束缚住的。
没想到的是,宗离在安枝邀请的话一落就答应了。
安枝:……这么利索的吗?
“你答应了?”安枝惊讶道。
宗离失笑:“你邀请了啊。”
“我邀请你做什么都可以吗?”安枝也失笑,玩笑着说道。
宗离很认真的点头:“是,任何事情都可以。”
就算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不会多犹豫一秒。
安枝听到这话后,心房重重震颤了一下。
随后,她若无其事的把烤好的鱼递给宗离,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就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会让你去做有违道义的事情的。”
这话一出,刚刚略带着点凝重的气氛就缓和了很多。
宗离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还有重物被拖拽的声音。”他低声在安枝耳边说道。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一个灭火,一个收起汽车,同时躲在了大树后面。
在野外就是这点很好,随时随地都能找到隐藏身形的地方。
月光下,两个大汉拖着一个不断挣扎还一直有闷哼声传出来的大麻袋往安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或许是拖累了,两个大汉松手把麻袋随意扔下,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
“我说你小子也不用挣扎了,这麻袋可结实的很,你怎么挣扎都没有。”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就是,另外,你也别怪哥哥们,谁让你竟然是卧底呢。”
“咱们也是听命行事,你啊,到了地下,就去找单老怪去,是他让我们把你沉沧澜江的。”
“这沧澜江里可是有很多你的同事们,你也不用怕寂寞。”
“哥哥们不为难你,你也识相点,别再折腾了,这些年就没有人能从哥哥们手底下逃生的。”
“是吗?”
一道清越的女声在他们的耳边响起,麻袋里的人都停止了挣扎。
“谁!”两人迅速拿出武器。
他们可不怕什么荒野女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不然,就单老怪做的孽,早就被各种鬼找上门撕了。
“华国公安。”安枝铿锵有力的说出这四个字,直接现身,在两人开枪之前把人都定住。
然后,她立刻就要去打开麻袋。
宗离上前一步,说道:“我来吧。”
说完,他还一挥手顺便把刚刚的熄灭的篝火点燃。
两个壮汉目眦欲裂,心里把认识的神佛求了个遍。
这是什么妖怪,怎么还冒充华国公安啊?
单纯是华国公安,他们很有把握能保住性命,那是一群非常讲究原则与纪律的人。
但这是妖怪啊,他们会不会被吃掉啊?
救命啊!
麻袋打开,露出一张三十来岁,在安枝看来略带着些熟悉的脸。
宗离拿出塞着他嘴的布团,那男同志嘴被塞久了,有些麻,说话有些模糊,但安枝辨认了一下还是听明白了。
他说:“盗猎!”
然后,他的眼神一直往后示意。
等宗离把他整个人从麻袋里捞出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后,他整个人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一则是自己被救,精神放松了,身体的自然松弛。
另一个,他被绑得太久,突然被松开,整个身体都是麻的。
看这人的样子,是知道很多事情的,安枝就没有费心去审问那两个大汉。
安枝怕那边盗猎的人动作太快,他们阻止不及,给人扔了张复原符过去。
那人前一秒还躺在地上忍受着身体的痛麻,下一秒原地恢复,满血复活。
“谢谢两位救了我,我是曹向阳,是一名军人,那边山上的盗猎组织已经进山了,我要过去阻止他们,请你们帮忙通知当地的驻军,多谢了!”
“曹向阳?”安枝问道,“曹灿阳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小弟,同志,你认识灿阳?”
“认识,我是安枝,这是我的朋友宗离。”
“您就是安枝同志啊!”听到安枝的自我介绍后,曹向阳很激动。
安枝是谁?
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如雷贯耳啊,这可是曹灿阳口中的救了他几命的恩人!
曹家送过几次大礼给安枝,但那时候,他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一起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安枝,没想到,自己也被安枝救了。
“咱们先别寒暄了,先去阻止那些人盗猎吧。”安枝说道。
“好,我知道地方,你们跟我来。”曹向阳说完,看向被定住的两个大汉。
“放心,他们跑不了。”安枝说道。
她的符术因为有充足的灵力加持,加上有宗离的指点,现在的水平称得上一句登峰造极。
这两个人就是被同伙扛走了,没有她解开定身符,他们一辈子都动不了。
安枝神奇的实力,在一定范围内不是秘密。
而曹家,正好在这个范围内。
曹向阳也不找驻军了。
安枝一起过去,胜过千军万马,更何况,还有据说实力更加强大的宗离也在。
他虽然一直在外面出任务,但京城的风云,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可不是八卦,而是,曹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像他这样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寄予厚望的,是不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做任务的。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安枝走到黑暗中,把汽车放了出来。
曹向阳知道路,直接就由他来开车了。
山林深处,一伙人全副武装,正在在黑暗中等着狩猎目标的出现。
“老怪,你的消息准确伐?咱们等了这么久怎么一头熊也没有蹲到?”有人轻声质疑。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我的消息能有错漏吗?”单老怪怒道,“等着就是了。”
第62章
单老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 是真的很壮。
他这会儿听到了质疑的话,就站起来逼近说话的男人。
他比人家高出一个头,体型也差不多是人家的两倍,加上脸上不善的表情, 威慑力十足。
对方被单老怪的气势逼得往后缩了缩。
旁边就有人解围:“老怪,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只是着急罢了, 毕竟咱们确实等了好一会儿了。”
单老怪见有人出声, 也没有继续计较, 毕竟质疑他的人虽然烦了点, 但人脉广。
他们这次过来狩猎也是因为他牵线, 有人想要野生熊胆入药。
真撕破脸皮, 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一点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那个出声做和事佬的男人就顺势低声跟单老怪交谈了起来。
“那个卧底, 你真的打算沉江啊?”
单老怪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嗨,这不是最近华国公安正在到处抓人,我怕你的人刚巧给遇上了,到时候, 咱们都有麻烦嘛。”
“嗤!”但老怪冷嗤一声, “哪里有那么巧?”
“而且华国的公安办事一板一眼的,心眼都太实,就算是碰上了,也能糊弄过去。”
那和事佬闻言,脸上的神色严肃了几分, 说道:“你可别轻敌, 我听到风声, 之前在道上称王称霸,号称不死茧的组织可是已经被平了。”
“最近公安抓的都是茧的外围人员, 听说内部的人早都已经被抓完了。”
“那也找不到我头上,我们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谁能找得到?”单老怪还是那个调调。
他祖上是杀人劫财的马匪,从前在茶马古道上,那也是响当当的家族。
要不是新华国建立了,法律法规日渐完善,那条道上的生意不好做了,他现在没准就是马匪的头子了。
无本的买卖,每年搞上那么两回,就够他吃喝不愁好几年了。
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钻山过林的,就赚那三瓜两枣,大头还都被上头收走。
就因为赚的钱不够花,他还干起了老本行,兼职干着拦路要过路费的事情。
不过,他的真实性格倒不像他的外表和他说的话那么狂,打劫什么的,地方都选得很偏僻。
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点的。
这也是他干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翻车的原因。
这回,他嘴上虽然说着不怕公安什么的,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真要是公安追来了,他就直接跑,被抓了,他就直接撂,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反正,他现在就是条小鱼,把真正的大鱼卖了,他肯定能活,单老怪理所当然的想着。
他好像忘了自己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又即将背上一条人命的事情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嘴上却还继续说道:“看看我带来的人的体格子,一般二般的公安过来了,我直接就给撂翻了。”
那人就笑笑,不再说话。
这个单老怪,惯常不听劝,他还是少费点口舌吧。
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后,他在黑暗中和身边的人微微碰了下肩膀。
他们两个人都是跟着单老怪很久的老人了。
但是,最近华国的风声越来越紧了,他们其实都有退出来回家种地的想法了。
本来,他们会跟着单老怪就是想趁着年轻闯一闯,赚些钱,然后回老家娶妻生子的。
但是,跟着单老怪的这几年,险没少冒,钱却没多赚。
大头都在单老怪手里,扣都扣不出来。
关键,单老怪这人不听劝,还觉得别人都是傻子没他聪明。
特么的,要不是单老怪武力值高,他高低得给他两下子,让他醒醒神。
这回过来猎熊,他和身边的同伴都是不赞成的。
听说最近公安系统开放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福利,每个公安,只要抓到一个人,就能拿到丰厚的奖金。
各处的公安抓人都抓疯了。
保不齐,他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抓了他们少说也有千八百的奖金呢,谁不想要?
公安们:……呃,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换奖金的好么。
他们这个时候出来顶风作案,人公安不得闻着味儿过来抓人换奖金啊?
关键,单老怪这人做事太绝了。
就说刚刚发现老曹那人留暗记,知道他是卧底吧。
那也不能说把人沉江就把人放麻袋里拖走就沉江了啊。
最起码得弄清楚,人家卧底到他们这儿来干什么吧?
或者,把人绑了,等他们忙活完了,把人扔路边自生自灭也行啊。
他直觉,老曹不是冲他们来的。
他们虽然是盗猎惯犯了,但他自觉还没有厉害到让人来当卧底的程度,他们这儿明显只是老曹看中的跳板啊。
知道了老曹的身份,干完这票直接散伙多好。
现在好了,人被拖走沉江了,仇恨都冲着他们了,人真正想卧底的对象毫发无伤。
给人作嫁衣裳了吧,单老怪怎么就这么情愿呢?
还是那句话,这要不是单老怪武力值高的。
这人名字叫做陆荣,跟着单老怪好几年了,知道的事情比别人多。
单老怪后头还有个庞大的盗猎集团,他是知道的。
只是,单老怪在这个集团里也只是个边缘人物,他就更别说了。
本来吧,他想提点几句的,人家卧底估计是冲着他们背后的盗猎集团的,不是直接冲他们来的。
他们索性要么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反正回了老家,把头发胡子一理,衣服一换,再加上老家的口音,谁还能认出来人?
结果,单老怪根本不接茬。
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凉拌了呗。
反正等公安来了,他就不逃了,直接做污点证人算了。
他知道的东西多,都说了,至少能保住命。
同样怀揣着不同心思的人很多。
这群一开始就是因为利益走在一起,形成团伙的人,因为领头人始终的强盗作风,分赃不均久矣,直接导致人心不齐,各有盘算。
然后,他们还没有等来这次的目标熊,就先等来了安枝他们。
安枝对盗猎者一点点好印象都没有,就是因为他们的滥杀,很多珍稀的动植物,都直接濒临灭绝了。
她直接虚空画符,一把定身符,如天女散花般撒了过去。
单老怪那帮人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团灭了。
篝火燃起的时候,单老怪一帮人还处在震惊中。
他们这是遇上山野女鬼了?
单老怪人命官司太多,终于被找上了?
然后,安枝的脸出现在了火光下。
单老怪:!
救命!
其他人:找单老怪,别找他们!
安枝是不知道他们内心戏这么多的,也不知道自己被错认成了什么山野女鬼。
不然,她肯定会满足他们见鬼的愿望的,别忘了,她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妖魂呢。
妖魂约等于鬼魂,没差啦。
因为有曹向阳在,这回的审讯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
他把陆荣点了出来。
陆荣发现自己能说话后,那是一点犹豫也没有,把知道的事情倒了个彻底。
好家伙,曹向阳一时间竟然开始怀疑自己卧底到单老怪队伍做了很久的小弟是不是很傻。
他那个时候把陆荣逮了,直接问供就可以了啊。
走弯路了!
其他人:他们也愿意交待,求给个机会啊。
陆荣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华国国内被猎杀的珍稀动物,很多最后都流向了缅州。
包括这次的熊胆也是缅州那边的人指名要的。
“缅州?”
对于缅州这个地方,安枝第一印象就是乱,然后就是翡翠。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翡翠公盘早就结束了。
那么需要熊胆的大概率就是缅州本地人了吧。
这帮盗猎的,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
缅州自己没有熊吗?
还需要兴师动众到华国的盗猎者手里来买?
“他是这次买卖的牵线者,他应该有买方的消息。”陆荣又把最开始质疑单老怪的人指了出来。
好么,这就又牵扯出了一波干掮客的。
安枝对自食其力的人是很宽容的,这些掮客要只是用信息差来赚点钱,安枝屁都不会放一个。
可别跟她上岗上线的,谁还不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
人家凭本事吃饭,没有碍着任何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些掮客不一样,他们干的几乎都是给盗猎,贩卖人口等违法犯罪的双方牵线的。
这可不能忍。
那个掮客也光棍,被陆荣指出来,也火速撂了。
好么,把京城的顾榭斋扯了出来。
安枝简直了。
好家伙,这要不是知道顾榭斋和她爷爷还有项均都是熟人,她都要相信顾榭斋不是个好东西了呢。
这人嘴里,顾榭斋就差是个长着獠牙的怪物了。
天亮后,安枝帮忙看着人,曹向阳去找了当地的驻军。
把这些人交接好后,安枝他们就和曹向阳分开了。
安枝和宗离是任务完成回京城,曹向阳则还要跟盗猎这条线,争取把这个犯罪集团连根拔起。
安枝倒是不排斥帮曹向阳的忙,打击罪犯人人有责嘛。
只是,第一军虽然也是军,但跟军队是两个体系,人家的任务,她是不好贸贸然出手的。
当然啦,之前救人和抓人不算,那个只能算是友情相助。
回京城的一路都很顺利,关于路上救了曹向阳还帮着抓了盗猎团伙的事情,她也没有瞒着项均。
当然了,顾榭斋的事情同样也没有瞒着。
她相信以顾榭斋的人品和已经积累的财富,是不屑于做这些损人利己的事情的。
他要真的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舍生忘死跟他们一起去平大峡谷了。
在这点上,项均跟她的认知出奇的一致。
安枝对顾榭斋的好印象是客观中带着很大的主观因素的。
但项均是真的了解顾榭斋这个人,早些年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少联手坑那些R本人。
至今,他和顾榭斋夫妻的名字还高高挂在B本某些组织的暗杀名单上面。
安枝能先把顾榭斋的事情先报给他,让项均很安慰。
所有的第一军成员中,只有安枝是情感最丰沛的。
在项均的印象里,安枝具有着很强的同理心,同情心以极几分意气。
他决定把安枝分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小组,是对安枝实力的肯定和对她的信任,但他最担心就是安枝的性格会让她做出错误的决定。
现在,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了,安枝远比他想象中的拎得清事情的轻重。
于是,他当场就签发了对安枝的任命书。
安枝拿着热气腾腾的任职书,心中感慨万千。
谁能信呢?
前世刨土刨了一辈子的她,竟然吃上了公家饭,还干出了一点小成绩。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曾经的苦难,现在她也算是从苦难中开出了鲜花吧。
当然,她也绝对不歌颂苦难,如果有好日子那就过好日子。
就像她现在,过的就是极好的日子了。
“对了,我之前有邀请宗离加入我的小组,他答应了。”
项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现的很开心。
能不开心嘛,那位可也是个实力选手。
项均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又签了一份任命书交给安枝。
安枝高兴的接下,就去给宗离办驾驶证,领小汽车了。
几个月前,她还是等着孟淮生给她办理这些的新人,没想到,几个月后,她已经可以为别人做这些了。
这让安枝非常有成就感。
她直接开了宗离全新的小汽车去招待所里找他。
宗离答应了安枝加入第一军,就意味地着他暂时会在京城定居,那么,一直住在招待所就有些不方便了。
安枝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考虑着在京城置业的事情。
对哦,宗离在京城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呢。
“要不,你先去军院将就一下?”安枝提议道,“我在那边有个厢房,本来想好好布置一下后当做歇脚的地方的。”
“哪里想到,加入第一军后就一直在忙,跟本没有时间布置,更加没有时间在那边休息。”
宗离目光奇异的看着安枝,这是邀请他住她的闺房吗?
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办?
这一瞬间,宗离觉得自己可能是小天附身了,思绪居然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罪过罪过,安枝只是好心罢了,自己不可以这么想。
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闺房一说了。
这么一想,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摇头拒绝了安枝的提议。
“你不是说你已经独立成组了吗?”
见安枝点头,他又说道,“那么,你是不是也得把北院的厢房腾出来,预备着那边有新的人加入呢?”
“是哦,我都没有想这么远。”
听了宗离的话后,安枝觉得很有道理。
随后又一想,不对啊,这样的话,她在军院不是没有地盘了么?
“走,我们去问问老大,我的车还在那里,反正我们得回去一趟。”
项均这个做领导的当然是把事情想在了安枝的前面了。
安枝回来一提,他就笑着把一串钥匙递给安枝:“这是暗牢旁边的小四合院的钥匙,那边都归你了。”
哇哦!
安枝接过钥匙,直接原地开心到飞起,向项均道了谢,并保证自己会好好工作,不辜负领导的信任与看重后,她飞快去找宗离看他们的新地盘。
谁能想到啊,她能在京城拥有一座小四合院呢!
要是在前世,这是可以出去吹一辈子牛逼的事情呢!
这可是她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工作福利哟。
把北院厢房的博古架搬进小四合院的正房后,安枝准备去找顾榭斋说一下,他被人黑了的事情。
宗离就负责整理小四合院,这个业务他非常熟练。
别人要忙碌几天的事情,他挥挥手就能搞定。
小四合院的水电都是通的,电话也早就安装好了。
安枝先给娄霜萤打了个电话过去,表示自己有事情想要跟他们说。
上次平大峡谷到现在,娄霜萤就一直想找安枝好好聊聊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会安枝主动打电话过来,她哪里有不应的。
娄霜萤把时间和地点说好,就催着顾榭斋出门了。
顾榭斋拿这个妻子皆师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两人又没有孩子,他几乎是把娄霜萤当孩子来宠的。
她一说,他自然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陪着娄霜萤先去越好的四合院等着安枝了。
娄霜萤一口气点了很多安枝喜欢吃的东西,还特意让厨师给安枝炖了一碗燕窝,好让她好好补补。
燕窝还是她自己带来的。
“这不是我特意找来给你补身体的吗?”顾榭斋笑着说道。
“是啊,我是觉得安枝太辛苦了,咱们自从大峡谷见了她一面后,她几乎都在外面奔走。”
娄霜萤心疼的说道:“她休息的时候,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小姑娘家家,哪里知道要保养补身噢。”
她这话说得感慨极了。
娄霜萤自己年轻的时候,就经常东奔西走,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几次受伤都没有好好调养。
以至于等生活安定的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孕育子嗣了。
她和顾榭斋都是洒脱的人,对有没有孩子一向想得通。
只是不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终归是有些遗憾。
“师哥,我有时候都会想,如果时间回到过去该多好啊。”
“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逞能,拖着没有痊愈的身体就敢到处跑。”
“我真想有个咱们自己的孩子啊。”
她的叹息被刚走到包厢门边的安枝听了个正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摸了摸手腕上变成珠子形状的钵体。
孩子,她倒是可以帮着娄霜萤实现愿望,但是,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不知道他们夫妻能不能接受?
她把事情放在了心上,暂且压下不提。
推门进去的时候,安枝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味。
“好香啊,还是霜姨知道我最爱吃什么。”
不用两人招呼,安枝直接在娄霜萤的身边坐下。
娄霜萤就开始帮安枝夹菜,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后,安枝才把顾榭斋被人扣锅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实话实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老大了,他是相信顾叔的为人的,根本连立案调查的意思的都没有。”
“但我觉得还是得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们一声。”
要怎么做就不用她说了,这两位都是老江湖了,遇上这种事情,哪个都比她有经验。
顾榭斋听了安枝的话后,脸带笑意的拿起茶杯向安枝示意:“多谢你把事情告诉我,我最近正在排查帮里的人事。”
他笑看了眼娄霜萤,继续说道:“我跟你霜姨年纪都不小了,准备从位子上退下来,让你爷爷或者项均同志派人来接手帮里的事物了。”
“啊?”安枝惊讶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这么突然的吗?”
两人虽然有毛四十来岁,但看起来就跟三十来岁差不多,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到了要退休了的模样啊。
“不突然,帮派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收拢一些公家不好出面的势力,现在已经全部整合好了,自然要让公家的人来决定它之后的命运。”
“安枝,我们是急流勇退,也是欣然向往退下来的生活的。”
闻言,安枝心里转了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霜姨,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你想要个孩子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刚好听到。”她连忙又加了一句。
娄霜萤笑着说道:“没关系的,这本来就是我的遗憾,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那你想要个孩子吗?女孩子?”安枝试探着问道。
安枝的话音一落,顾榭斋和娄霜萤都坐正了身体。
他们都是知道安枝的手段的,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她有十成的把握。
两人简直又惊又喜,娄霜萤更是一把握住安枝的手:“我想要孩子的,我都快要想疯了的!”
“是!”顾榭斋也接话道,“我们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女孩子!”
安枝还没有见过二人这么失态过,即使上次顾榭斋命悬一线,两人也是能做到淡然接受的。
她连忙把大妖的事情加加减减解释了一遍。
“正常手段,我是没有办法让霜姨你孕育孩子的,这属于医学领域的研究。”
两人点头称是,他们自然是看过很多医生的,其中不泛有医学界的大拿,但都对娄霜萤的情况束手无策。
实在是她年轻的时候折腾的太厉害了,把身体的底子给折腾坏了。
安枝把情况说了后,又说道:“虽然是大妖投胎的,但在转生之前,她会散去自己的记忆,等她出生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全看她自己。”
“我要这个孩子!”娄霜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颇有些迫不及待。
安枝说的不就是人转世投胎差不多的吗?
都转世投胎了,前世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这话说的很得大妖的心,她直接从钵体中现身:“你真的不在意吗?”
“你就是大妖吧?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娄霜萤毫不掩饰自己对大妖的喜欢。
她自己曾经就是为了责任与承担奔赴于战场之间的。
大妖能为了万千妖魂努力,并守护了妖魂和炼妖壶千万年,她怎么能不动容?
大妖简直是符合了她对女儿的所有幻想。
而大妖呢,千万年来,有人赞她强大,有人赞她仁义,但唯独没有人称赞过她的美貌。
是的,美貌,大妖化形后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娄霜萤真诚的夸赞让大妖很是开心。
这对未来的母女显然都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安枝见大妖的身形比上次在云墨大队见到的时候还要黯淡一些,连忙说道:“既然说定了,那抓紧时间吧。”
大妖对安枝点了点头,郑重行礼,道了声谢后,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进了娄霜萤的小腹。
娄霜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珍惜而郑重。
等两人回去后,拉上灯,十个月后,大妖就会瓜熟蒂落啦。
如此,顾榭斋更是加快了帮派的整合,没等娄霜萤显怀呢,安枝就接到了他们的道别电话。
彼时,安枝正好完成了一个新任务在家里休息,接到电话后,她有些意外他们夫妻要离开京城,却又对他们的决定不那么意外。
他们两个都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可能江南的气候与人文更加适合他们。
安枝和宗离亲自把人送上的火车。
后续,她跟娄霜萤夫妻也没有断了联系。
陆陆续续的,娄霜萤总会或打电话,或写信把自己的境况告诉安枝。
说的最多,写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女儿,小名叫夭夭的女孩子。
安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在大妖曾经的身份的。
这很好。
安枝也希望大妖能有个幸福的人生。
顾榭斋和娄霜萤成功全身而退,开始了新的人生。
而安枝也终于有时间去一趟神农架了。
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宗离,宗离直接说自己给她当司机,两个人自己开车过去,这样时间上自由一点。
毕竟火车票不可能随订随走。
宗离觉得安枝在等火车的那几天,很有可能又会有新的任务出现,到时候,神农架之行就又要耽搁了。
是的,耽搁。
安枝原本的打算是从云滇省回来后就去神农架的。
毕竟她现在实力大涨,又有宗离在身边,如神农架深处的险地,他们也有资格去闯一闯的。
只是,每次她做了决定后,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再耽搁。
这回,她们索性说走就走了,也省的再出什么状况。
宗离开车的技术是安枝教的,也很喜欢贴地飞行。
在无人无车的道路上,他就喜欢把油门踩到底。
这个时候,安枝就会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那不是个非常好的体验,头发衣服,车里如果有质量比较轻的东西都会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
但安枝就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反正,他们车上根本不放任何东西。
有什么地方放东西,会比在他们自己的空间里更加安全呢?
安枝头发飞扬,就像她这一世的新生,张扬肆意,自由自在。
宗离不用休息,安枝不用开车,两人觉得需要的时候就在路边停下休息一下,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是开车赶往神农架的。
渐渐地,安枝竟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宗离,宗离失笑,说这是正常现象,毕竟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来处。
就像他,曾经也非常不理解龙爹抽走他金龙血脉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是不畏死的。
但是,失去金龙血脉却是让他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但凡来幼泽挑战他的神魔妖怪只要嘴里吐出“杂龙”二字,他直接就把对方手撕了。
笑话,他只是没有了金龙血脉可不是没有龙族的实力。
后来,他也想明白了,龙爹只是想让他活下去。
那他便想尽办法活下去好了。
现在,他转头看着安枝。
还好,他活了下来,他想。
在距离自己想办法活下来的几万年之后,他找到了活下来的另一个意义。
“看着我做什么?”安枝笑着说道,“看路啊。”
“好。”宗离听话转头,专心看路开车,让安枝自己去消化复杂的心绪。
安枝的心情确实有点复杂。
可能她自己已经成长到了完全独立的程度,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嬴澜。
嬴澜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会喜欢自己吗?
以后,她们要怎么相处?
当然,现在想这些其实是有些早的,毕竟嬴澜人现在还没有找到。
一路和宗离聊着天,偶尔又胡思乱想着,神农架终于到了。
安枝这个时候真的非常怀念手机,这要是有手机在,她这个时候打个电话,兴许就能联系上费藜他们了。
也不知道费藜有没有遇上夏家兄妹,把灵宝交给他们?
这些都是未知,安枝也没有再耽搁,宗离收了汽车后,两人就直接往神农架深处走去。
或者是运气或者是缘分,几天后,他遇上费藜一行人,祁魁和夏家兄妹也在。
这对安枝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
双方立刻坐下来,互通消息。
安枝先听他们说了这些日子在神农架附近搜索的收获。
因为时间过去的久远,嬴澜失踪的时候,附近又发生过泥石流,周围的村落到现在都是空的。
他们要向人打听当年的事情,难度不可谓不大。
最后,他们索性换了个角度。
假设嬴澜确实陷在了神农架深处,那么,神农架深处的情况,他们可以先了解一下。
都说那里是有进无出的地方,那也总有进去的路径吧。
现在,他们跟安枝说的就是所有外界能找到的关于神农架深处的一些秘辛。
所谓的神农架深处其实不是特指一个地方,而是神农架这里险地的总称。
他们从一个老人那里听到了一个传说。
“据说,神农架深处被称为险地的原因,是女娲当初补天时五色石中的纯青石没有了,只用了四色石来补天。”
正因为这样,那边气候和周围的截然相反,并且随时会发生变化。
这也是神农架附近不宜居的根源所在。
当初怀着侥幸心理在这附近安家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教训。
当然,自然天气风云莫测只是其一,里面据说还有上古神兽沉睡着。
若是误入其中的人不小心惊醒了他们,那么被当成盘中餐几乎是必然的。
当然,那位老人也不知道,既然上古神兽被唤醒了,为什么不干脆离开神农架深处,出来吃个饱。
毕竟,误入神农架深处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很多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到了最后都只是传说罢了。
一开始,自然是有年轻人觉得传说是无稽之谈,神农架本身物资就丰富,深处无人探索过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的天材地宝。
于是,他们就一起约着结伴进了神农架。
根据老人的说法是,他们再也没有出来过。
“所以,神农架深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们能找到的统一的说法就是,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接着,祁魁还说道:“要多谢安枝同志让费老送来的灵宝了,费老遇上我们的时候,我们正被一群长相奇怪的豪猪追击。”
“是啊,要不是有费老他们,我们估计就要交待了。”夏家兄妹也如是说道。
他们身上自然是有安枝从前给的小荷包的,但是,即使没有深入神农架,他们遇上的大小险情也不少。
说实话,来神农架之前,他们确实做好了遇上各种意外的心里准备。
但是,他们遇上的危险,远远比他们自己以为的要多的多。
小荷包很早就失效了,后来,他们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游走在神农架的。
好在,最后又得到了安枝让费藜带来的灵宝,不然,他们没准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听他们说了神农架的事情后,安枝也把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情跟他们大概说了一下。
最后,安枝对他们说道:“神农架深处,我和宗离进去就好。”
在众人想要反对的是时候,她又说道,“光是在外面流传的危险就已经足够让人却步了,里面肯定更甚。”
“我想我母亲肯定也不希望因为找她,而让各位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站起来,郑重向几人拱手行礼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但她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做的已经够了,接下来的事情,她自己来。
费藜很想亲自去找嬴澜,但看着安枝,他还是不忍让她失望,也不想自己最终成为安枝的负担,率先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也说了,他不会离开,就在当年的香溪卫生院旧址那边等着安枝平安出来。
“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费藜认真看着安枝说道,“所以,安枝,你一定要平安出来。”
“好,您放心,我出来后,第一时间就会去旧址找您。”
“我们也是,我们也在那里等着你平安把姑姑带出来!”夏家兄妹说道。
其他人也说会等在那里,也都叮嘱安枝要注意安全。
安枝一一回复,答应他们会保重自己,不会冒进,就和宗离一起往神农架深处被外界盛传的神秘险地走去。
费藜一行人说话算话,直接撤出神农架,在香溪卫生院旧址扎营,等着安枝回来。
“师傅,起雾了。”霍晋指着山林说道。
费藜往霍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农架范围内的树林渐渐被烟雾包围,而神农架范围外的树林却一点烟雾也没有沾到,泾渭分明。
“怎么会这样?”费藜惊讶,转头问祁魁他们,“你们来这里久,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吗?”
祁魁三人皆摇头:“没有,就算偶尔有雾气,也都是晨雾,太阳升起一照就消散了。”
闻言,费藜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眼里也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会不会是神农架深处有什么变故?”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浓雾所在的林子扔去。
小石头倒是顺利丢进去了,但他根本没有看到小石头落地的身影,也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
这个时候,费藜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要跟着安枝进神农架深处了。
他虽然面上说着等找到嬴澜后再和安枝相认,但他心里是认定了安枝的身份的。
他现在很担心,自己的女儿已经在神农架陷了这么多年了,别到时候,安枝也陷在了里面。
他自认自己在武力值方面不输任何人,但安枝和宗离的手段,他是决计不会的。
从综合实力上来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逊色于安枝他们的。
那么,如果连安枝和宗离也陷在了神农架,他要怎么救人呢?
原本应该安心的等待,因为这场忽然出现的浓雾,众人心里都多了一层担忧。
安枝和宗离自然也被浓雾围住了。
但这浓雾在他们看来跟晨雾也差不了多少。
反正是伤不到他们,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视线。
安枝在目送费藜他们离开后,直接开了天眼。
在这样的地方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而宗离,因为灵力补充及时,淬炼身体有了成效,一些龙族传承的神通也渐渐恢复。
破妄之眼就是其一。
所以,即使浓雾遮挡了视线,也不影响他们找对方向,继续往目的地而去。
第63章
“宗离, 这些浓雾有什么来历吗?”安枝见这些浓雾经久不散,光照不进,就好奇问道。
“应该是蜃兽做梦的时候吐出的灵息。”
宗离说话的时候神态很放松,安枝就知道这个蜃兽应该是攻击力不强, 或者说是相对爱好和平的灵兽。
“海市蜃楼的蜃吗?”安枝问道。
“对, 现在的雾气是白色的,说明它做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梦。”
“这有什么讲究吗?”安枝好奇问道。
宗离点头, 笑着说道:“蜃兽吐出的雾气大概能反应它的梦境以及情绪状态。”
“一般情况下, 各种灵兽都会有意让自己心思澄澈, 灵台清明, 所以, 蜃兽睡着的时候, 吐出的灵息也大多都是白色的。”
蜃兽在宗离看来就是个爱做白日梦, 脾气挺温顺的灵兽。
蜃兽:……好吧,谁拳头硬谁说话。
“那它还会吐出什么颜色的灵息?”
“它做美梦的时候就会吐出粉红色的灵息,做噩梦的时候,它就不吐有颜色的灵息啦。”盘在宗离手上的小天抢着回答道。
“为什么做噩梦了, 就不吐有颜色的灵息了啊?”小玉好奇问道。
安枝见小玉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就等着小天回答。
“因为蜃兽是个胆小鬼,它一做噩梦就会被吓醒,醒来后,它的灵息就没有颜色了啊。”小天说道。
蜃兽:……好的,这个他也打不过。
“原来是这样啊, 小天哥哥, 你懂的好多啊。”
听小玉这么说, 小天傲娇的昂了昂脖子,说道:“我知道的灵兽可多了呢, 你想知道吗?”
“想!”
“那我告诉你。”
为了方便两小只聊天,安枝和宗离不自觉走得进了些。
“蜃兽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是它睡梦中吐出的雾气有致幻的作用,普通人几乎吸入一点就会进入你说的海市蜃楼中,无法自拔。”宗离轻声对安枝解说蜃兽的特性。
“另外,它还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即使在睡梦中,灵息也不会漫出它圈定的地盘。”
宗离对蜃兽的评价都是中肯偏上的,显然,他对蜃兽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么说,外面流传的神农架深处有上古神兽的事情是真的了。”安枝若有所思的说的。
宗离摇头:“不好说。”
“嗯?”
“上古灵兽身躯庞大,一般万里之内只有一个灵兽栖身。”宗离说道,“既然这里已经有了蜃兽,再有其他灵兽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
然而,宗离很快就被打脸了。
没过多久,浓雾散去,空气中又出现了异香。
安枝在闻到异香的瞬间屏住了呼吸,用眼神问宗离:“这也是蜃兽散发出来的?”
“有毒不?能呼吸不?”
这蜃兽还怪有生活情调的嘞,睡个觉,还既是浓雾又是香味的。
宗离:……就,打脸来得措不及防。
“这个是另外一种灵兽散发出来的灵息。”宗离把手交给安枝,示意她牵上。
安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手搭了上去,他们平时输送灵力都是这么干的,她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宗离把自己身上的神力输送给安枝,安枝恢复了呼吸后,觉得闻到的味道好像变了一些。
没有之前那么香了,但更加好闻了,还隐隐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这是什么灵兽的灵息,闻着好舒服啊?”
安枝边说话,边给宗离输送灵力,怕他神力输出太多,到时候遇上了危险会出岔子。
“严格说起来,这不是灵兽,而是一种上古奇花,叫做绛南尘。”
“绛南尘?这名字还怪好听的。”
宗离笑道:“这种上古灵植会用自己的香味来吸引猎物。”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①,这绛南尘的香味对所有种族都有凝神静气,调养生息的作用。”
“所以,它是想用香味把我们吸引过去吃掉吗?”安枝接话问道。
“应该是的。”宗离煞有介事的点头,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被打脸而有什么不自在。
说错了就说错了吧,他知道安枝不会介意的。
果然,安枝连提都没有提起,就继续往下问。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牵着手,啊不,互相输送着灵力与神力一步步往神农架深处走去。
神农架的另一处,几个大汉蒙着脸,全副武装,排着队,后面的人搭着前面人的肩膀,艰难行走在山林间。
这些人个个身上充满血煞气,那些浓雾仿佛有意识般,略略远离了他们一些。
当然,这些微乎其微的变化,这些大汉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自己倒霉,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浓雾。
这个时候不要说是狩猎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了,就是能不能平安出去都是一件很大的问题。
没错了,这几个人就是之前安枝从云滇省回京城路上碰到的盗猎团伙幕后集团里最厉害的狩猎团队。
他们不需要像单老怪一样只能分到一点很小的猎杀任务,想要赚外快,还需要别人牵线干买卖。
他们是直接接订单的,只要给的起价钱,什么样的东西,他们都能给客户猎来。
算是整个盗猎集团内最核心的盗猎团队。
这回的订单是从缅州过来的,明面上说的是缅州一位将军最喜欢的女儿对华国神话故事中的神兽向往不已。
将军为了让女儿开心,就准备在她十八岁的成人礼上让她如愿,送给她一件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订单。
其实,他们是不想接这个订单的,他们倒是不怕神农架有进无出的传说,但是,这种神话中的神兽实在是太抽象了。
谁知道到底有没有?
神农架有神兽存在也只是传说,谁都没有真的见过。
比起接下订单后遇上的危险,他们更怕没有找到神兽败了口碑。
无奈,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没有办法拒绝。
这才有了此次神农架之行。
也该他们运气好,曹向阳跟了这条线很久,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正准备收网呢。
这个队伍出来了,刚好躲过了这轮追捕。
不过,他们的运气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因为,神农架真的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这不,他们虽然躲过了浓雾的侵袭,却没有办法像宗离那样因为有神力,而不惧绛南尘香味的影响了。
他们被绛南尘的味道吸引着一脚踏入了它的地盘里,瞬间被无数细丝包围。
“宗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安枝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宗离:……
宗离整个心神的大部分都放在他和安枝牵起来的手上面,什么求救声,他根本没有听见。
但安枝这么说了,他立刻收敛心神,仔细听了起来。
“好像确实是有,在那边。”宗离手指向一个方向,问安枝,“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吧,万一有人遇险呢。”
“那边应该就是绛南尘的地盘了,小心一点。”宗离叮嘱道。
“好。”
“这什么见鬼的东西,怎么在吸我的血!”有个大汉惊叫出声,收回搭在同伴肩上的手,开始用力扯自己身上的细丝。
那些细丝原本是透明的,吸附到人的身上后,就开始吸血,然后,细丝慢慢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这些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大汉,一开始沉溺在香味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
等注意到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细丝缠满了。
那个用力扯细丝的大汉绝望的发现,这些细丝根本扯不断,并且他越扯,细丝越是牢牢吸附在他的身上,仿佛连吸血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不想死的他拿出匕首割,割不断,心急之下直接上口去咬,牙齿都咬酸了,也没有改变境况。
最后,他拿出手·枪,也顾不上会不会误伤自己人了,对着细丝就直接开了数枪。
当然,也还是没有用的。
安枝和宗离就是在大汉开枪的时候赶到的。
他们本来是打算救人的。
结果就看到了大汉开枪的那一幕。
安枝立刻拦住了掐诀的宗离。
她对宗离说道:“那人的枪不像是正规军用的。”
安枝口中的正规军就是军人,公安等公职人员的配枪。
当然第一军也是啦。
这些配枪都是有统一标准的,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而这个人的枪明显不符合标准。
宗离听安枝这么一说,直接就停手了,他救人是因为安枝想救,现在安枝有了别的考量,他自然就不救了。
这利索的,堪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了。
他们俩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一开始也没有引起那些大汉的注意。
还是开枪的那个大汉眼尖,看到了安枝和宗离,他连忙求救:“两位,我们是误入此间,还请救命!”
其他的人见状,也纷纷求救。
见安枝没有反应,那大汉又说道:“同志,出门靠朋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就是啊,你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不好吧?”另一个大汉说道,“这些细丝防不胜防的,你们眼下是没事,但之后就说不好了。”
“倒不如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把细丝铲除了,这样以后误入这里的人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啊。”
大汉们说了几句,见安枝还是无动于衷,有脾气不好的大汉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然后,他的嘴里也伸入了很多细丝。
其他大汉见状立刻闭嘴。
那些细丝伸入那骂人的大汉嘴里后,一根比其他细丝都粗一些的细丝偷偷潜到安枝脚边,在她腿上蹭了蹭,讨好的意味非常明显了。
安枝:……这细丝成精了吧!
哦,人家本来就是上古奇花,成精了才是正常的。
“这?”
“这就是绛南尘,如尘埃一般轻,不易被人察觉,主打一个突袭。”
至于像小狗一样蹭着安枝腿的绛南尘分枝,宗离的解释是,她身上的气息非常纯正,绛南尘很喜欢。
还在生死挣扎的大汉们:……能不能晚点聊天,先救人啊?
好在,安枝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终于开始关注起了他们。
“你们的气质很像我遇上过的一群人。”
“我猜,你们来这里是盗猎的吧。”
“神农架最出名的传说就是里面栖息着上古神兽,你们是来猎神兽的?”
安枝看他们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
这得多少自信,才能以为自己能干过上古神兽啊?
这帮人是用脚来思考的吧?
安枝终于开口对大汉们说话了,但语气语调和内容都不怎么友好。
甚至那眼神,大汉们都不想去解读。
大汉们想反驳,奈何不敢张嘴。
没见张嘴骂人的那个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么?
好像,还瘦了一圈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同志,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
没见他们都快被吸干了吗?
还管什么盗猎不盗猎啊。
先救人再说啊。
这群人向来对人漠视,只专注猎杀客户指定的目标。
生平第一次,他们使劲浑身解数只为了让安枝良心发现救他们一救。
要说他们为何笃定安枝和宗离能救他们?
他们肯定会说:“废话,没见那两个人站在那里这么久了,这些细丝都没有围过去吸食他们的血液吗?”
妈的,这细丝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啊!
也就是这些大汉没有注意到安枝脚边的细丝正努力蹭着她讨好呢。
不然,他们估计会更加破防。
“宗离,你知道要怎么跟绛南尘交流吗?”安枝问道。
这些盗猎的人虽然该死,但也应该得到法律的审判,而不是悄无声息死在这里。
虽然,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唉,早知道,刚刚就当没有听见了,安枝忍不住这么想道。
但是看见了,却不救人,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你想说什么,让小天去沟通就好。”宗离回答。
小天从宗离的袖子口探出头来,带着点谄媚的对安枝说道:“吱吱,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安枝就低声跟小天说了几句话。
小天听后点点头,窜到地上跟绛南尘嘀嘀咕咕去了。
没过多久,他就跟安枝说道:“小绛答应了,不过,她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说,这就是举丝之劳,不用报酬,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给她输些灵力就好了。”
“她说从前这里还能吸到些灵气,现在是一点都没有的了,搞得她都郁闷了。”
“身边的都是熟兽,不好下手,这几个人主动凑上来,还说什么要猎杀上古神兽赚钱。”
绛南尘说到底也是上古灵兽的一种,哪里能忍?
她直接就想给人血吸干了,顺便给自己一顿饱饭。
唉,其实,她不喜欢吸食人血。
主要是这几个人太可恶了,她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勉强自己吸食了。
不过,既然这个香香的女人说放他们一码,那就算了吧。
吸血藤说的对,人血果然一点也不好喝,啊呸!
被吸了血还被绛南尘嫌弃的大汉们:……
安枝听小天解释了来龙去脉后,问道:“她从前都没有吸食过人血吗?那她知不知道从前进来的人都去了哪里?”
小天立刻把安枝的话翻译给绛南尘听,忙得不亦乐乎。
小玉听不懂绛南尘的话,但也跟在小天后面,屁颠颠的傻乐着。
安枝都不知道她在傻乐些什么。
“小绛说,再往前面一点,有一株吸血藤,她告诉小绛说人血不好喝。”
“小绛就一直没有喝过,这是第一次。”
“她说,吸血藤没有骗她,人血果然不好喝,她以后都不会再喝了。”
安枝:……
好吧,这是个小单纯。
她没有再犹豫,给绛南尘输入了很多灵力。
她让绛南尘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主要看绛南尘的实力怎么样。
她就是想让绛南尘先放这些人一马,她把人定住后,帮忙把这几个人拖到神农架外围,香溪卫生院旧址那个地方。
费藜他们肯定会盯着神农架,她再写张纸条,让他们把人往附近的公安局里送就行了。
绛南尘答应了安枝后,就收回了细丝。
那些大汉还没有来得及开心自己的死里逃生,就被定住了,定住了!
糟!
遇上硬茬子了,那一男一女很可能也是妖怪!
安·妖怪·枝凭空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她脚边的小蛇就叼起纸往其中一个大汉身上塞。
那大汉经历了变故,被吸血,又突然不能动弹,已经惊得不行,现在又有蛇直接往他身上钻。
这个作恶多端,猎杀动物从不手软的大汉终于睁着眼睛直挺挺昏了过去。
他昏不昏的,安枝根本不关心,做好了这一切后,绛南尘重新缠上大汉们把人一个个拖了出去。
大汉们:!
这是要把他们拖到别的地方杀吗?
救命!
大不了,他们以后再也不狩猎了!
自从浓雾出现后,费藜几乎就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神农架边界。
即使浓雾消散后,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所以,当边界那边传来动静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那边有动静,我去看看。”
说完,费藜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其实,他以为是安枝和宗离觉得浓雾不安全暂时退出来的,结果跑过去一看是几个睁着眼睛躺在地上的大汉。
啊这?
费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几个人是从浓雾中出来的?
他们这个样子是怎么出来的?
神农架果然神秘莫测啊!
“师傅,这个人身上有一张纸条。”霍晋眼疾手快把纸条抽出来一看,“是安枝同志写的。”
他把纸条递给费藜。
费藜接过一看,明白了事情大致的原委。
原来手段莫测的是安枝,那没事了。
接着,他狠狠给了躺着大汉一脚。
“这些人是盗猎者,安枝抓住了他们,想了办法送出来,让咱们给送到公安局去。”费藜说道。
能这么快得到安枝他们的消息,他还是很高兴的,同时也放下了心,安枝既然还能想办法把人送出来法办,说明她还是有余力的。
有余力好,有余力,就能应对更多的危险,更大程度的保障自己的安全。
“这样,留个人在这里,预防着安枝那边会有另外的消息,其他人帮把手,把这几个盗猎者送去附近的公安局。”费藜说道。
最后,由夏桑留守,其他人送盗猎者去了附近的公安局。
顺便,费藜打了个电话给项均,把这些盗猎者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项均还真知道这件事情。
曹向阳回来了,曹家人知道安枝又又又救了曹家的另一个命根子后,对安枝,那简直是恨不得把人供起来的。
安枝不在京城,曹家的长辈就轮流给安立信和项均打电话表达感激之情。
那感激之情真的可以用滔滔不绝来形容了。
这回曹向阳回京城就是因为掌握了盗猎集团的大部分信息,知道盗猎集团的首脑在京城。
现在,他已经开始实施抓捕了。
安枝的这个消息也算的上是个及时雨了。
因为涉及盗猎的那个人身份有些特殊,是某位大佬的老来子,一直当做眼珠子疼的。
曹向阳说要拿人,人家根本就不认。
单老怪一行人倒是被抓了,但他们就是整个盗猎组织的外围人员根本就不认识真正的大老板是谁。
其他的盗猎集团的人虽然抓了不少,但也都不敢指认幕后之人。
这个时候,安枝也抓了一波盗猎者,还是有实力深入神农架的团伙,没准这里就有盗猎集团一案的突破点。
项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曹向阳的时候,真的,也就安枝不在这里了,不然,他高低得给安枝行个大礼,喊声姑奶奶。
立刻的,他让他的小弟曹灿阳去联系那边的公安局,把人遣送到京城。
他得看着京城的那条大鱼,不能离开,不然,他肯定亲自去把人带来京城。
这叫什么,这就叫安枝不在京城,京城也有她的传说。
因为有安枝的意外援手,盗猎集团案顺利告破。
不过,这个幕后之人一个人担了所有的罪责,他的家族虽然受了些牵连,却没有伤筋动骨,势力依旧盘根错节。
曹家和项均的意思都是把安枝在这件事情上隐去身形,由项均私下给奖励。
他们倒不怕这家人对安枝做什么,以安枝的能力,这家人但凡敢伸手,她能直接把人的手给跺了。
他们不让安枝意外插手这件事情曝光,是因为怀疑这家人在盗猎这件事情上不干净,另外,他们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没有被查出来。
京城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人不知道安枝的神异之处的。
他们是怕这家人知道安枝有插手这件事情后,直接缩了。
到时候,再要查他们就更不容易了。
安枝:……
她还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因为过分优秀,而被隐瞒了功劳。
当然,身在神农架的安枝是不知道京城的风云的。
她和宗离牵着手走近了吸血藤的地盘。
之前绛南尘的话,她可还记得呢,这个吸血藤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善茬了。
果然,他们一进入吸血藤的地盘,迎接他们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黑紫色藤蔓。
这玩意儿,每根藤蔓上都有细小的倒刺。
只要被这些倒刺扎到,大象都能被麻倒。
至于麻倒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旁边的几具白骨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面对这样凶残的上古植物,安枝和宗离也没有留手。
最后,吸血藤惜败,迅速收起所有的藤蔓钻到地底,怎么都不出来了。
两人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这神农架深处本来就是一些灵兽灵植的地盘。
那些明知道危险还故意进来或追求刺激,或追求利益的人本来也不值得同情。
别忘了,神农架深处可是公认的险地。
敢进险地,本来就要有把命留下的自觉。
当然了,对付吸血藤这么凶残的灵植,安枝也是下了狠手的。
没个三年五载的,它是别想再伤人了。
估计这吸血藤在这一带也是个称王称霸的存在。
安枝和宗离走了很久,也没有再遇上过其他的灵兽和灵植。
至于睡着吐浓雾的蜃兽,更是连根毛都没有见着。
蜃兽:这是诽谤!人家没有毛毛的!
“宗离,我感觉费老打听到的传说可能是真的。”安枝忽然开口说道。
宗离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女娲补天的事情?”
“是啊,会不会这里的天真的少一块纯青石啊?”
因为少了纯青石,所以天没有补全,所以,大法则在这里也不完整,所以,这里到了现在,还有这么多的上古灵兽灵植之类的。
安枝话刚落,一阵狂风突兀刮起。
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掀起来了!
以后,她要是发际线后移,或者秃顶了,肯定是被这阵狂风吹的。
安枝还在胡思乱想呢,下一瞬,她就被狂风吹得离了地。
在她即将像一片落叶般随风旋转的时候,宗离直接拉住她,把她护在了怀里。
“别怕。”他说。
安枝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
狂风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被刮离了地面。
连草皮子都飞上了天。
这样的狂风中,安枝在宗离的怀里,头发丝都安稳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狂风仿佛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接下来,他们又经历了拳头大的冰雹,纸张大的冰雪,如直接拿着盆往下倒的大雨。
这些,只是小儿科。
妈的!
之后还下起了泥浆雨,雷电雨,对,没错,就是直接下雷电,直直往下劈的。
简直了!
真的,要不是安枝和宗离都有自保的能力,他们分分钟得折在这儿。
呵,可不要觉得熬过了这些,就雨过天晴了呦。
天是晴了,但他妈的,天上有两个太阳啊!
安枝都要晒脱皮了好吗。
这会儿,她是更加坚信这里的天没有补好了。
不然,怎么会有两个太阳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天上又出现了两个月亮。
安枝:!
见状,宗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安枝关心问道,心说,不会又要有什么奇怪的天气吧?
不要啊,真的很折腾人啊。
“没有,我在想,你的推断可能是真的。”
“什么?”安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的天可能真的没有补齐。”宗离说道。
随后,他抬头指着其中一个月亮说道:“你看那个月亮。”
安枝闻言,顺着宗离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那个月亮周围正缓缓凝聚出氤氲的月华色的雾气。
然后,这些雾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似的,慢慢倾泻而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枝用眼神问宗离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月亮,刚才倾泻而下的,是帝流浆。”宗离解释道。
“就是妖魂们跳祈福舞对月祈求的帝流浆?”安枝问道。
“对。”
“那,刚刚的那些帝流浆,怎么不见了?”安枝又问道。
“因为,这个月亮不是咱们所在这个世界的月亮,而是另一个。”宗离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继续说道:“是另一个还有灵气存在的世界的月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帝流浆是一种特殊的,需要灵气才能凝聚的东西。”
听了宗离的解释后,安枝不期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傅燕重明。
她忍不住问:“宗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某种介质,两个世界会短暂的联通了一下,然后,这个世界的人去了那个有灵气的世界?”
“很有可能,但很难。”宗离说道,“如果很容易就可以去那个灵气氤氲的世界,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上古生灵了。”
“这里应该只是能看到两个世界的异象,但并不能轻易来往于两个世界之间。”
但若是要来往于两个世界,这里也应该就是最薄弱,最容易打破壁垒的地方了。
安枝点头,两人对这里的特殊有了共识,也都认为是当初女娲补天的时候缺少了纯青石才会造成眼下的情况。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宗离拉住安枝的手快速往前走去。
“怎么了?”
“帝流浆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但对所有灵物都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一片待会儿肯定会有很多灵物不死心过来尝试吸收帝流浆。”
灵兽灵植吸收不了帝流浆,本来就够烦的了。
他们两个人类在这里,没准会成为灵物们的攻击泄愤对象。
这种无谓的对抗和消耗,宗离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安枝也是这么想的,听了宗离的话后,立刻不再废话。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快速离开了这里。
果然,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大批灵物往这边赶来。
这些灵物大多是还没有开灵智的。
有些开了灵智的灵物知道这里的帝流浆就只能看不能得到,已经懒得过来了。
但也有开了灵智的灵物过来碰碰运气,万一呢,那不是赚翻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物?”安枝回头看了一眼,惊讶说道。
随后,她有些毛骨悚然,万一这些灵物哪天离开这里去了外面,那外面的世界不知道会被他们霍霍成什么样子?
刚刚,可是连枪·击都没有办法打断绛南尘的细丝的!
仿佛是知道了安枝的想法,宗离出声安慰道:“这里应该是有什么禁制阻止灵物离开的。”
不然,这么多的灵物是绝对不可能聚集在一起生活的。
它们早就开始拓展侵占自己的地盘了。
“女娲补天的时候知道这里少了纯青石,不可能不知道后果,肯定在这里设下了一些禁制,来保证即使缺少了纯青石,也不会对其他生灵有什么影响。”
听宗离这么说,安枝放心了很多,但沧海桑田的,谁也不知道这个禁制能不能一直约束着这些灵物。
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只是,以安枝现在的实力,她暂时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所以,只能暂时把这份隐忧放在心里。
接下来的路,两人继续经历各种各样的天气,也遭遇了一些并不友好的灵兽。
他们虽然都能全身而退,但这些经历也让安枝明白,为什么外面流传的所有关于神农架深处的消息都是危险。
她只能说,这是事实,甚至,这里实际上比传言中更加危险。
这一天,两人在躲一阵冰剑雨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哪里,掉进了一个凭空出现的漩涡里。
两人想尽办法都没有从漩涡里脱身,只能顺势而为,护住自己的要害,被漩涡卷进了一处山谷。
在外面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诡异的气候与遭遇各种各样不同的灵物之后,这样一片安宁平静,鸟语花香的山谷,让安枝神经放松的下一瞬,又绷紧了神经。
他们试探着往各个方向离开,但除了进山谷深处,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办法出去。
无法,两人对视一眼,只能牵着手往山谷里走去。
一路都没有突发状况,两人顺利来到了山谷深处一处木屋前。
“这里难道还有人住着?”安枝疑惑。
这得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啊,居然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安枝没有疑惑太久,木屋里的人估计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走出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第64章
安枝一怔, 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胸口。
她愣愣看着相携着出来的夫妻,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湿意。
夫妻中的女子已经迫不及待跑到了安枝的面前,她伸出手,想触碰安枝的脸, 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我是嬴澜。”她说道。
然后, 她期待地看着安枝。
安枝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她把眼泪擦掉, 露出了一个笑脸, 说道:“我是安枝。”
“安枝, 安枝。”嬴澜喃喃重复着, 然后, 紧紧把安枝抱在了怀里。
“我的女儿!”她说道。
随后, 那中年男人也缓过了神, 上前一步把母女两抱在了怀里。
“安枝,我是父亲,我是安弈。”他哽咽着说道。
宗离静静候在一边等着,见证着一家三口的团圆。
等三个人的情绪缓和一些后, 嬴澜连忙把人迎进了木屋。
“我去给你们倒茶。”
嬴澜把茶递到安枝手上, 笑着说道:“这茶虽然是我们自己摸索着炒的,但口感很不错,你喝喝看,不喜欢的话,我去换。”
安枝喝了一口, 说道:“很香, 我很喜欢。”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 问嬴澜:“您这几年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是啊。”嬴澜看了一眼安弈,握着安枝的手说道,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离开这里,但一直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抱歉,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安弈听完,在旁边点头。
安枝笑笑,没有说没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到了父母,他们看着又过得很好的样子,安枝突然就别扭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这辈子且不说,前世,她几乎吃了一辈子的苦呢。
如果说她自己的性格要占很大的原因,那嬴澜当年的不称职,就是剩下的原因了吧。
安枝非常理解她要救夏家兄妹的心,也知道她当时把年幼的自己放下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可是,她就没有想过,那样幼小的,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自己,是否真的能顺利等到安立信来接人?
事实上,她确实没有等到。
等来安立信的是安雯。
如果不是她有了重生的机遇,有了系统的帮助,这个时间点,她正干着两个人的活,傻傻的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有人放在心上的人呢。
所以,安枝没有说没关系,她觉得,是有关系的。
气氛陷入沉默中。
夫妻俩有些不知道所措,嬴澜握紧了安枝的手,再次道歉:“对不起,孩子,是我失职了。”
“您别说了,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安枝说道。
现在过的很好,那从前过的怎么样呢?
这是夫妻俩共同的疑惑,但他们没有继续追问,安枝对这个话题略有些抗拒,他们都感受到了。
“先别说这些了,你们是一直住在这里吗?”安枝问道。
然后,把外面没有其他的路,只能往山谷里走的事情说了一下。
见嬴澜夫妻点头。
安枝又说道:“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好。”
嬴澜脸上露出了苦笑:“我们也想离开,这些年也想了很多办法,但都失败了。”
“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安枝问道,“我跟宗离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吸进来的。”
“对了,这是宗离,我的,朋友。”她本来想说同事的,后来一想,这就还要解释自己的职业什么的。
索性直接说朋友好了,其他的情况,等离开了这里自然可以细谈。
夫妻俩和宗离互相打了个招呼,嬴澜就开始说起这些年为了出去做的努力。
或许是想让安枝知道,他们不是故意不管她的,嬴澜是直接从她逃入神农架深处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追击我的人很多,我本来就虚弱,加上手上的符箓用完了,为了活命只能往神农架深处跑。”
嬴澜说完,安枝的眼神看向了安弈。
安弈连忙说道:“我那个时候正在执行一个紧急任务,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已经被你爷爷接回了京城。”
“我知道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就没有回京城,直接进了神农架找人。”
嬴澜接话:“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被困在一个充满香味的地方,那个香味闻着很舒服,但我就是不能离开那里。”
“偶尔的,还有透明的细丝在我身边围绕。”
“你们在外面有没有遇上?”
安枝有留意到,嬴澜在说起这个的时候,安弈的表情有些紧张。
她这个时候没有多想,以为安弈是回忆起从前有些紧张失态的缘故。
“那是绛南尘,您运气挺好的,那些细丝是会吸血的。”宗离回道。
他这话一出,安弈下意识往嬴澜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没有特殊的反应,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有没有受伤?”嬴澜没有留意安弈的异常,听宗离这么说后,一下子着急了起来。
“没有,被吸血的是另一队人,您继续往下说吧。”
“那就好。”嬴澜闻言放心了下来,继续往下说。
他们的运气比安枝他们好很多,走的另一条路,并没有遇上那些诡异的天气。
但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离开神农架深处的办法。
他们来到这个深谷是为了躲避一头猛兽的追捕。
“只是进来这里后,就出不去了。”嬴澜感慨。
好在,有安弈在,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终于在这个深谷安了家。
安弈的拳头渐渐握紧,对上嬴澜的目光后,又立刻放松,冲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这些年,我们没有一刻不想念你的。”嬴澜说道。
安枝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么多年,您有发现些什么吗?”
嬴澜摇头,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深谷里打转,如果有什么发现,即使再危险,他们也愿意尝试着离开的。
“那我跟宗离去山谷里看看。”
安枝话落,宗离就站了起来,礼貌的跟嬴澜夫妻点点头,就跟着安枝走出了木屋。
离开木屋,安枝轻轻松了口气。
她的父母很好,看的出来,他们也很相爱,当然,她也相信他们也爱她。
可是,一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相处。
宗离主动握住安枝的手,想说些安慰她的话。
但他从蛋里孵出来后,就一直是一个龙生活,后来有了小天作伴,也只是作伴。
他知道龙爹很爱他,但他和安枝一样,如果龙爹突然出现,他也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的。
宗离没有说话,但,神奇的,安枝读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她回了个浅浅的微笑,很快让自己从那种无措和别扭中脱身出来。
她说道:“咱们还是要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的。”
安枝不想被困在这里,前世,她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困住了一生。
现在,她更加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即使她要在哪个地方停留,那也是因为她的意愿,而不是因为不得已。
宗离重新开启破妄之眼查看周围,安枝见状也凝神用天眼观察。
留在屋内的嬴澜夫妻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们知道自己在安枝的人生中缺席太久了。
重逢的激动与惊喜过后,肯定要给双方一个适应的时间。
嬴澜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
因为安弈带来的消息,她知道安枝被平安接到了京城。
她是知道安枝会被安家所有人善待,才能在这里待的住的。
不然,她哪里还能安稳的过了这么多年?
可是,她有种感觉,安枝并没有他们想象中过的那么好。
她苦笑一声,对安弈说道:“我不应该因为安枝在她的祖父身边就放心的,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肯定会少了底气。”
“她肯定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对不起她。”
“你不要自责,我看安枝和她的朋友都极有本事的。”
嬴澜苦笑:“也不知道她学这些本事,又吃了多少的苦。”
安弈无言以对,他只能握着嬴澜的手给予些许沉默的安慰。
这个时候,嬴澜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职的母亲。
多年来因为无法离开这里而强制自己极力稳住的情绪,这个时候全面爆发。
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只是取舍罢了。
她想活,所以,没有找到安全的离开深谷的方法之前,他们都不敢用命去冒险。
这算什么?
嬴澜自问也问安弈。
安弈把嬴澜抱在怀里,他掩去了自己眼中的苦涩。
比起出去后会再次失去嬴澜,他更接受和安枝天各一方的安好。
他是不能接受失去嬴澜的。
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对方想什么,他们都能猜到几分。
可是,他们又能责怪对方什么呢?
难道一定要用命去填才能证明爱吗?
他们都是理智的人,都做不到的。
很快,嬴澜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擦干了眼泪。
就像安弈说的那样,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除了弥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她不能在安枝面前失控,这样会让原本就有些无措的安枝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了。
想明白了之后,她就站起来去了简单开辟出来的厨房,准备给安枝和她的朋友做顿丰盛的晚餐。
别看他们两个人在这个深谷里离群索居,但是,他们在吃喝上一点也没有亏待过自己。
这个深谷除了不能离开外,真的非常宜居。
后院有小溪流过,里面的活鱼味道非常鲜美,且没有鱼刺,熬汤的时候,放一些山壁上采的菌菇,又滋补又美味。
还有长在深谷里的绿植,他们叫不出名字,但几乎全部可以食用。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么在意是不是自由的话,这里是个非常好的隐居的地方呢。
安枝和宗离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即使他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也是,如果出去的路这么好找的话,嬴澜和安弈也不被困在这里十多年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寻找,安枝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看了眼周围的悬崖峭壁,这个不是挡住他们出路的主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山壁非常奇特,里面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安枝伸出手都可以采摘到。
但是,这上面不能行走攀爬。
她用符箓,宗离用轻身的功法试过了,都不行。
也因为这番寻找,让安枝彻底从突然陷入的前世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前世过的不如意去责怪一个当时无能为力,忍着生离,只为了给自己生机的母亲呢?
所以,回到木屋的时候,安枝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容,还非常捧场的吃了很多嬴澜亲手做的菜。
嬴澜高兴坏了,看着安枝吃的香,就不断给她夹菜。
安弈就招呼宗离吃菜,安枝本来想说宗离刚刚吃过了的。
哪里知道,宗离非常自然的谢过安弈,然后一点也不手生的拿起筷子夹菜吃。
同时,他也不忘向嬴澜道谢,并夸赞饭菜好吃。
安枝略带惊讶的看了眼宗离后,就被嬴澜夹的菜淹没了。
好吧,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出了深谷后,可以慢慢问的。
吃饱喝足后,嬴澜原本要把自己和安弈休息的卧室让给安枝休息的。
安枝哪里会肯,拉扯了好一会儿后,安枝才说服嬴澜,她累了就在外屋趴着睡就好了。
至于宗离,宗离在嬴澜出声之前,说自己打算看看晚上的深谷跟白天有什么不同,今晚就不睡了。
至于明天,明天再说吧。
也许今晚就找到出路了呢。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安枝帮着嬴澜收拾洗碗,宗离就帮着归置桌椅。
还是那句话,如果这里出入自由的话,就这么住在这里还是很不错的。
到了晚上,安枝陪着嬴澜又聊了一会天后,就催促嬴澜去休息了。
看的出来,在深谷里,她规律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了,刚刚跟她聊天的时候,她就有些精力不济了。
安枝看了下自己的手表,这个时候才八点多,会不会有点早?
“您先去休息吧,来日方长,咱们聊天的机会多的是。”
“好,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嬴澜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拍拍安枝的手,叮嘱她早点休息后,就进房间休息了。
相比于嬴澜的激动,安弈见到安枝的时候要冷静很多。
嬴澜进去休息后,安弈也跟安枝聊了几句,很多都是他问安枝回答。
嬴澜问的都是安枝本人的生活,而安弈除了问安枝的状况外,也关心安家的其他人。
知道他们都安好,安琼都已经结婚了后,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后来,他又问了几句京城的时局,看着时间挺晚了,同样叮嘱了安枝几句后,就进内室休息了。
安枝看着安弈的背影若有所思。
为什么她有种安弈不会再回去京城了的错觉?
不可能啊,她跟宗离肯定会找到出去的路,倒时候肯定是一家人一起回去的啊。
就算因为在这里住久了不舍得,以后再回来就是了啊。
肯定是她想多了。
安枝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走出木屋跟宗离一起查找晚间的深谷。
随着夜越深,深谷里渐渐充满了浓雾,借着屋内昏暗的烛光,安枝发现,这些浓雾都是粉红色的。
“蜃兽今晚是做了什么美梦了?这粉红色雾气越来越浓了呢。”安枝低声对宗离说道。
宗离也不解:“蜃兽吐粉红色的灵息实在难得,我活了这么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
安枝正要继续说几句关于蜃兽的话题,就发现天上又出现了两个月亮。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回两个月亮竟然都开始氤氲出帝流浆来。
安枝和宗离对视一眼,就见帝流浆竟然慢慢往深谷倾泻过来了!
以宗离的修为,这帝流浆对他的效用不大,但对小天和小玉的效用非常的大。
他们已经摆好了姿势等着帝流浆的降临了,结果,帝流浆直接略过他们往木屋里面去了!
安枝和宗离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宗离,帝流浆对人也有用吗?”安枝弱弱问道。
宗离很肯定的摇头:“没有用。”
接着他又说道:“你父母在深谷这么多年,没准是养了什么天地灵兽呢。”
“这帝流浆可能是冲着它去的。”
安枝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说道:“那我明天问问他们,也不知道什么灵兽这么厉害,帝流浆还能照着它灌的。”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语调也轻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她看着宁静的木屋,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等帝流浆倾泻完后,两个月亮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竟然隐隐有融合在一起的趋势!
安枝都惊了,连忙问宗离:“这是我们视觉的问题,还是两个月亮真的在融合?”
“这对两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宗离想了想后说:“这样的事情只在洪荒时发生过,那个时候天还没有补好,月亮也好,太阳也好,星辰也好,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放心,只是重合,不是融合,过一会而就好了。”
宗离的话音一落,重合的月亮就发出耀眼的光亮,把深谷照得跟白昼一样。
然后,光亮迅速聚拢在安枝身上,安枝如同被打了追光一般,整个人都在月光里。
淡淡的月光照在人身上是唯美,是浪漫,但这跟聚光灯似的月光照在身上,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安枝适应了好一会儿后,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自己一直挂在胸前的东皇钟开始如鲸吞一般吸收月光。
等吸够了月光后,东皇钟从红绳中脱离自主飞起来,朝着月亮飞去。
飞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在安枝的眉心轻轻碰了一下。
之后,重新飞往月亮。
随着东皇钟渐渐靠近月亮,它身上隐隐散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纯青石!”宗离惊讶喊道。
谁能想到从洪荒开始就销声匿迹的纯青石竟然就是东皇钟?
不,不对!
不只是东皇钟,是东皇钟,覆海龙珠和炼妖壶融合后的产物。
安枝在宗离说出“纯青石”三个字的时候,已经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她对宗离的激动没有反应,只是怔怔看着东皇钟离月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它的青光和月亮的华光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一阵强烈刺眼的光芒,把整个天幕都照亮了。
随后,天幕开始扭曲了起来。
宗离发现变故后,拉住了安枝的手。
安枝因为刚刚东皇钟的轻触,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了一定的认知。
她安抚的冲他笑笑:“没事,是时空通道。”
“这里已经是末法时代,神农架里的灵兽灵植继续生活在这里,最后只会消亡。”
而另一边的世界,还充满着灵气,更加适合他们的生存。
没过多久,天幕的扭曲消失,随后,一阵青色的光点落下来。
其中一个光点落在了绛南尘身上,绛南尘仿佛真的成了尘埃一般,被光点牵着进了时空通道。
随后是安枝见过的和没有见过的很多灵植和灵兽。
深谷里也有青色的光点落下来,停在了木屋的门口,没有进去。
安枝心里开始狂跳了起来,她问宗离:“宗离,你刚刚也一直关注着时空通道,你有看到蜃兽吗?”
宗离仿佛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沉默了很久后,他摇摇头,说道:“没有。”
安枝艰难扯出一个笑容,看着木屋们缓缓打开,安弈从里面出来。
他来到安枝身前,揉了揉她的头顶,慈爱的说道:“好孩子,谢谢你能找到我们。”
安枝留意到了,青色的光点并仍旧守在木屋外,并没有跟着安弈过来。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枝生意极低的问道,“你们是养了蜃兽对吗?”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安慰:“你们不要不舍得,蜃兽去了那个充满着灵气的地方会过的更好,甚至可能修炼有成。”
“你猜到了吧。”安弈打断安枝的话。
他又摸了摸安枝的脑袋,真心的夸奖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的孩子。”
安枝泪如雨下,不敢相信自己猜到的事实。
“当年,我找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不会的!”安枝用力抹掉眼泪,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她就在里屋休息,我去喊她醒来!”
安弈拉住安枝,笑得很包容:“你喊不醒她的。”
“其实,你母亲已经昏睡了很久了,今天忽然醒了过来,我是惊大于喜的。”
接着,安弈告诉安枝,当年,他赶到神农架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嬴澜当时应该是跟一头上古灵兽正面对上了。
她手段用尽也是不敌。
安弈找到嬴澜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怀里还护着一只刚出生的幼崽。
“那幼崽是蜃兽?”安枝问道。
安弈点头:“是。”
蜃兽幼崽还不会说话,只能织了个简单的梦告诉安弈,嬴澜血脉特殊,可以喂她喝下自己的血。
到时候,嬴澜就能重新活过来,共享它漫长的生命。
但唯一的缺点是,她此生都不能离开它太远。
一旦远离,嬴澜就会立刻重新死亡。
这相当于是共生了。
而蜃兽,因为神农架这里的禁制,永远也不能离开。
这才是嬴澜被困的真相。
这个深谷确实没有路,却是安弈花了很久的时间找到后,故意带着嬴澜陷入其中的。
他不能让嬴澜离开神农架,又不想嬴澜知道自己身体的异常,只能用别的办法把她困在这里。
他们遭遇的猛兽是蜃兽编织出来的。
刚刚他紧张也是怕嬴澜回忆过去的时候,会想起些什么。
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希望嬴澜一辈子都不会记起。
“是我对不起你,安枝。”安弈笑着说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
原本以为一直在沉睡中的嬴澜从屋里走了出来。
“母亲。”
安枝见青色光点准确无误落在嬴澜和她怀里的蜃兽身上,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嬴澜的手。
“母亲,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和父亲,你和父亲安好,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安枝的话一出,嬴澜的眼泪就再也收不住:“对不起。”
她说道:“是我太过自负,觉得以自己的本事有资格闯一闯人人都说有死无生的险地。”
“我以为能跟着你出去见见故人的,现在……”
“不过,能见到你,已经是上天对我的优待了,安枝,我只求你平安顺遂。”
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安枝说,但到了最后,只化作了“平安顺遂”四个字。
“伯母如果想见见故人,您怀中的蜃兽应该可以帮忙。”宗离说道。
嬴澜和安弈面上一喜:“怎么见?”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如果能在离开这里之前见见家人,他们的遗憾可能不会那么深重。
安枝的眼神也看向了宗离,她的想法跟嬴澜夫妻一样,外头还有很多人等着嬴澜呢。
尤其是费藜,他找了妻女几十年,如果嬴澜能见见他,把当年的事情跟他说一说,能了了他的遗憾是最好的。
宗离没有回答嬴澜夫妻的话,而是低声对安枝说道:“我可以用我的神力帮蜃兽编织真实的幻境。”
“东皇钟本来就有穿梭时空的能力,它跟你之间又有牵绊,你可以试着去感应青光光点,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它。”
安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几人席地而坐,把蜃兽放在了中间,宗离的手虚虚搭在蜃兽身上输入神力。
安枝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输送灵力,同时闭上眼睛和青光光点交流。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香溪卫生院旧址的几个人同时被一阵浓雾笼罩,瞬间被拉入了真实的幻境中。
费藜他们因为刚刚神农架突然发生的异常还没有睡,突然被拉入幻境,全部警惕了起来。
然后,他们见到了安枝和宗离,以及嬴澜夫妻。
“小澜儿,你是小澜儿!”费藜一看到嬴澜就把人认了出来。
相比于安枝只是神似嬴归暮,嬴澜就真的是复制了她母亲的长相。
那张脸跟嬴归暮的几乎一模一样,尤其,当年嬴归暮离开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费藜一下子就把人认了出来。
“您是,父亲!”嬴澜震惊,失声喊道。
她看向安枝,安枝微微一笑,她们还没有聊到关于费藜的事情呢。
后来,宗离说有办法让他们直接见面,安枝就没有再说起,准备给嬴澜一个惊喜。
嬴澜确实很惊喜。
几十年没见的,以为此生都没有办法相见的父亲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出现了小时候坐在父亲肩膀上骑大马的事情。
“父亲,您这些年过得好吗?”嬴澜问道,“我曾经去咱们居住过的地方找过您,可惜,那里已经给成了一片废墟了。”
“我很好,我去找你和你娘,就离开了咱们家。”费藜摸摸嬴澜的脑袋,“早知道小澜儿会回家,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了。”
这话一出,父女俩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你娘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费藜一下子问了很多问题。
“爹,娘是不得已的。”嬴澜说道,“当年家族里出了状况,娘怕牵连到你,所以没有让你一起去。”
“娘她,在那场动乱中中了小人的暗算,去世了。”嬴澜说完眼泪决堤。
“怎么会这样?”费藜也有些受不住,他的妻子,实力比他还强的妻子,他一直以为她好好的活着的。
“我后来一直在查那场动乱的原因,后来发现隐隐和R本的一个家族有关系,就一直往返于战场间,寻找线索。”
当然了,要是碰上了R本人,顺手就给杀了。
哪天找线索找烦了,也会逮几个R本人杀杀泄愤。
“我查出背后的家族是高桥家族后,就陷在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能报仇。”
听到高桥两个字,安枝连忙问道:“高桥家族,是不是有个叫高桥雄一的R本人所在的家族?”
“你怎么知道。”
“哦,那人已经被我杀了,现在高桥家族被R本的其他家族针对,过得非常不好。”
根据庞渡最新的消息,高桥家族的成员正在以极其不正常的速度消耗着。
不出十年,高桥家族将不复存在。
听到这个消息后,嬴澜非常高兴。
她被困在深谷里只有三件人生憾事,一是不能替母报仇,而是不能陪着女儿成长,三是没能找到父亲。
现在,她见到了女儿和父亲,也知道了仇人家族不会有好下场,心里没了遗憾,只余不舍。
但是,她身体情况特殊,不离开这里,她和蜃兽都只能消亡。
相比于死在这里,她更希望自己能活着,只要活着,就还能想办法和亲人相聚,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别想了。
“姑姑,我是夏桑。”
“姑姑,我是天曲。”
“是你们啊,你们都已经平安长这么大了啊,真好。”
嬴澜见到他们非常开心,这是她当初拼命保护的孩子呢。
“姑姑,我们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夏天曲说道。
然后,他有些愧疚的对安枝说道:“主人,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安枝连忙打断。
夏氏兄妹会认她为主,本来就是因为对嬴澜的感情,现在找到了正主,想跟在她身边,安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去另一个世界的危险,她还是要跟他们说明白的。
“另一个世界不像咱们这里这么平和,里面有各种生灵,他们可能对人类都没有什么好感。”
“总的来说一句话,那边虽然环境非常不错,但几乎一步一险。”
嬴澜有蜃兽在,不会有事,安弈能在深谷栖身多年,自然也有自保的本事。
说实话,安枝本心上是不赞成夏氏兄妹一去过去的。
这两人在普通人中自然实力还可以,但去了那个世界,说实话,很大可能是送菜的,要么就是,嗯,拖后腿的。
但是当着人的面也不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毕竟人家的心是好的,就是想陪着自己的姑姑尽孝道而已。
唉,这种是最愁人的。
她看向嬴澜,希望她能拒绝。
虽然吧,在异世,人多点也能热闹点,但那里真的很危险啊喂。
嬴澜自然是不希望夏氏兄妹跟着过去冒险的,但她又不忍心直接拒绝,劝了几句没劝动,只能答应带他们一起去。
没办法,她再不同意,夏氏兄妹都要给她跪下了。
安枝也是无奈,只能多掏了很多灵宝出来给他们防身。
然后祁魁也给嬴澜带来了娄霜萤夫妻的消息。
最后,霍晋和费修认了人,青光就开始发亮催促了起来。
这帮人真能耽搁,还得带这么多拖油瓶过去,要不是看安枝的面子,他分分钟撂挑子。
安枝知道耽搁了很久的时间了,但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宗离拿出留影石输入神力后交给安枝。
安枝对安弈说道:“父亲,爷爷远在京城没有办法把他也拉入真实幻境中,这个能把你的身影和说的话录下来。”
“等我回了京城拿给爷爷看。”
现在的相机可没有留影石好用,留影石的效果就跟人面对面说话一样。
安弈知道留影石的效果后,对着留影石说了很多话。
嬴澜当然也说了,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公,她还是很感激的,他把安枝养的这样好。
安枝没有跟嬴澜说起她被抱错的事情。
如果他们未来还有很多相处的时间,她不会隐瞒这件事情,但嬴澜和安弈就要去异世了,带着这样的遗憾懊恼和悔恨没有必要。
等安弈把留影石交给安枝,还想说几句话的时候,青光早就不耐烦了,直接把人和兽都提溜走了。
在他们叙旧的时候,神农架深处的其他灵物都已经搬迁完毕,就剩下他们了。
等他们的身影在时空通道消失后,时空通道就关上了。
至此,女娲补天留下的隐患彻底消除了。
安枝也不用再担心,禁制失效后,这里的灵物会到外面的世界霍霍了。
除了和嬴澜安弈短暂的相逢就要长久的分离有些遗憾外,整件事情可谓是圆满的。
安枝和嬴澜的想法一样,只要都活着,双方总能有再相遇的一天的。
所以,她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多伤心。
幻境消失后,费藜他们回到了香溪卫生院旧址,夏家兄妹自然是不在的。
“安枝同志可真厉害啊。”祁魁说道。
费藜笑而不语,这回,他的身份可是坐实喽。
虽然很快跟嬴澜分开了,但知道女儿只是离开,还好好活着,他就很满足了。
然后,他就开始为了自己妻子的早逝伤心了起来。
他没有伤心多久,安枝和宗离就从神农架出来了。
“外公。”
安枝的一句外公直接把费藜从伤感中喊了出来。
“哎!”
费藜大声应道。
一行人就准备直接回京城了。
祁魁没有跟着一起去,他直接南下去找顾榭斋夫妻了。
他加入帮派本来就是为了顾榭斋,现在他带着妻女在江南定居,他自然是要去投奔的。
后来,娄霜萤跟安枝提起过祁魁,他在他们的房子旁边买下了一个小院,遇上了一个非常泼辣的女同志,两人结婚后,生儿育女,过的很是安稳。
安枝一行人回了京城后,把安弈和嬴澜的事情跟安立信说了一下,同时也把费藜的身份说了一下。
安立信也是知道月影的,得知费藜和他还是老亲家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多了起来。
他虽然遗憾自己没能见一见小儿子夫妻,但有留影石在,多少是个慰藉。
他多年的心愿也算了了。
这一趟出门回来后,安枝在家里休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或许是对自己身世彻底的释怀,也或许是和前世做了彻底的割裂。
又或许是常常在阳台叽叽喳喳的小玉和小天,还有一直默默积蓄着能量的覆竹也一起离开了的缘故吧。
安枝整个人有了一些不太明显的变化,她比从前多了一些沉静。
是的,小玉和小天还有覆竹也去了异世。
那边的环境更加利于它们的修炼。
同时,有他们在,加上蜃兽,嬴澜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也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安枝在时空通道关闭的那一刹那,把玉珠也送了过去。
玉珠里面的很多植物都能够得上灵植的标准,它们缺少的只是一个充满灵气的适合它们修炼的环境而已。
安枝得益于它们灵气的馈赠实力大涨,自然投桃报李,不会耽搁它们的前程。
时空通道关闭后,她和小玉,玉珠的联系就断了。
也就是说,安枝现在想要灵力只能通过最早的时候用的吐纳之法了。
不过,安枝一点也没有后悔。
她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留下来的宗离,以后没办法大量给他输送灵力了。
是的,宗离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即使,他知道,去了异世,他的身体才能淬炼得更加完美。
他的实力也能更快恢复。
但他留了下来。
安枝问他问什么不走?
他说:“因为你在这里。”
第65章
因为这句话, 安枝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宗离的意思,她当然是明白的,但是,她想不通啊。
自己跟宗离相处的时候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输送灵力, 最多休息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
她对宗离确实是比对别人信任很多。
因为宗离的特殊, 安枝甚至猜测,除了系统, 她是重生的这件事情, 宗离可能也是知道的。
但着也没有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程度。
宗离在说出那句话后, 很快笑着岔开话题:“如我这样的存在, 在哪个世界都能过的很好。”
两人似乎是默契的把这件事情暂时放下了。
“铃铃铃~”
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 安枝下意识往阳台看去, 那里不会再有小玉和小天叽叽喳喳交谈的声音, 也没有了覆竹安静的身影。
安枝边往楼下走去,边觉得家里太冷清了些。
“你好。”
“安枝,我是项均。”
“老大,是有新任务了吗?”
“是, 你来一趟军院。”
“好。”
安枝挂了电话后, 深呼吸一口气,拿起车钥匙,抖擞起精神开车前往军院。
军院,项均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安枝了,安枝来到办公室外面, 还没有敲门, 就听到里面的项均说道:“进。”
安枝推门进去, 笑着对项均说道:“老大,是什么新案子啊?”
项均把一份文件递给安枝, 等安枝大概翻完资料后,照常给安枝讲重点。
“这次的案子……”
安枝抬头看向项均,发现项均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有些牙酸?
“怎么了?”
她看了一下大概的内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不过就是夫妻之间产生了一些矛盾,动了手,男人不敌,被打了一顿而已。
这有什么的啊,那男人竟然还好意思提起离婚了。
之前,人女同志没有想着还手的时候,他不是打人打得挺欢的么。
怎么的?
他能打女同志,就不兴女同志还手啊。
不过,她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要自己去做些什么。
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矛盾嘛。
也就是资料中的女同志没有受伤,不然,安枝根本不可能还坐得住,早就杀过去帮忙打人,呃,不是,是劝架了。
“老大,这案子什么意思啊?”
“这种家庭矛盾不是应该找妇联吗?找咱们干什么?”
项均就把这其中的关窍跟安枝解释了下。
男人名叫程关,家里有点势力。
其父曾经在两军联手抗R的时候担任过后勤部长。
因为种种原因,据说他父亲手里有一份对岸潜伏人员的名单。
现在,程关的父亲就想用手上的这份名单,换程关离婚。
安枝听着听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几个意思?
他儿子如果离不了婚,这份名单他就不准备交出来了?
这是关乎华国安危的事情,可以这么儿戏的么?
项均这个一直致力于维护华国安稳的人会允许程家这么干?
然后,她就听项均问道:“你上次抓过的盗猎团伙还记得吗?”
安枝点头,她当然记得啊,抓了两队人,她的钱包又丰富了很多呢。
“曹向阳已经顺利把幕后之人抓了。”
“这和这起离婚案有什么关系吗?”安枝问道,“这也不是一个姓啊,总不能程关和盗猎的裴家是一家人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
项均解释道:“两家是姻亲,程家人算是被裴家罩着的。”
安枝听了这话后就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裴家头上长角了?”
“他家护着的人,别人还不能动了?”
这可是涉及敌特的名单!
容得了他们这么放肆?
项均听了安枝的话后,直接笑出了声。
“倒不是他们头上长了角,而是他们这件事情正在收网,背后牵涉的人和事多且复杂,暂时不宜惊动他们。”
所以,就能纵容着他们可劲作妖了?
安枝没把这话问出口,但大大的眼睛里可是把这种疑惑表达的清清楚楚的。
项均无奈,连忙转移了话题,他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劝说程关的妻子离婚,然后,想办法拿到这份名单。”
安枝又翻了一遍资料。
“里面没有这份名单的任何信息。”
见状,项均说道:“事实上,在程家人自己提出用名单换程关自由之前,谁也没有发现他们手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份名单。”
“这不是藏得深,就是在忽悠了吧。”安枝总结道。
“这案子到了第一军,他们就不敢忽悠。”
项均说道:“就算曾经是忽悠,现在,他们也必须给我一份正确的名单。”
安枝眼睛一亮,听明白了项均的言外之意。
他才不管程家的名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一直被藏起来了,他想要的就只有名单而已。
让安枝去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项均认为,安枝的同理心和同情心很适合做这次任务。
相信她很快就能说服段月季离婚了。
安枝却觉得这可能有点难,提出真的不能找上程家人直接问出名单的下落吗?
项均表示不能。
让安枝负责这个案子除了安枝的性格和性别比较合适外,就是把她放在明面上吸引程家的注意。
安枝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要循规蹈矩的办。
这样就能很好的迷惑住程家和裴家,方便其他的同志行动。
而且下项均看来,段月季把人打了,气也出了,这会儿一直咬着不离婚,要么是为了孩子,要么是为了利益。
程关和她之间没有孩子,那就是利益了。
是程家小气,补偿没到位?
安枝这么一出面,程家多给点补偿,她再这么一劝,事情也就差不多了嘛。
项均是没有时间看详细资料的,他更多的目光和精力投在了整顿整个京城的某些有问题的家族上,他能分析的就是这些了。
“您没结过婚,您不懂。”安枝没有跟项均多说,这女人不离婚可不仅仅是这两个原因,“行了,事情交给我吧,我走了啊。”
“嘿,这小同志,说我不懂,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都多!”项均笑骂一句。
“您瞧好吧,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是您说的原因。”安枝笃定说道。
真要是能用利益打动的,程家肯定会给出足够的价码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应该比谁都清楚,有些东西可比钱值钱多了。
又或者,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安枝决定先去医院看一下家暴男的笑话,不是,是去慰问一下伤者,顺便再了解一下情况。
在走出军院的大门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去了自己的小院。
打开门,她发现院子里新种了一些竹子,是她没有见过的品种。
宗离听到开门声知道是安枝回来了,连忙打开房门出来。
“这是紫竹,等竹子成熟了就会开出紫色的花朵,很好看。”
见安枝有些一言难尽,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紫竹开花是常态,竹子不会死的。”
“你在空间里找了多久才把紫竹找出来的?”
“不久,就找了一天。”
宗离的话成功把安枝逗笑。
“宗离,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谈对象结婚的事情。”安枝坦言道。
“那,等哪天你想要谈对象,想要结婚的时候,能不能第一个考虑我?”宗离立刻说道。
安枝好奇看着宗离,这可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宗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小天跟我说,喜欢一定要说出口,不然,心上人就会被别人抢走的。”
“他准备一到异世,就向小玉表白。”
“然后,一起称霸异世。”
“噗嗤!”这回安枝没有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是小天会说的话。
安枝没有回答会不会把宗离当做结婚的第一人选,但也没有拒绝。
因为事实就是安枝认识的适合结婚的人选确实只有宗离。
安枝把新任务大概跟宗离说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任务,我先去看看,对方是个女同志,我好说话一点。”
“好。”宗离爽快答应,然后他问安枝,“你喜欢什么样的院子,我最近有空刚好可以布置一下。”
安枝失笑:“你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就好,这里主要是你落脚的地方。”
即使小院是分配给她的,她也不会在这里过夜的。
这个时代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宽容。
虽说第一军的人不会乱想也不会乱说,但安枝一点也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尤其是关于男女关系方面的。
“我知道,我就是希望你过来的时候能看得高兴些。”宗离说道。
安枝笑着说道:“那种些时令的花吧,我不挑是哪种花,我喜欢花开时的热闹。”
“好。”宗离郑重答应下来。
“那我走啦。”
“好。”
离开院子后,安枝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来到了程关的病房里。
看得出来,程家对他很看重,在这种提倡艰苦朴素的时代,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她轻轻敲了一下门,坐在病床前的女人回过头,她的神情很温柔。
呃,在安枝看来,那是一种足以让神经敏感的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温柔。
“你好,我是安枝,我过来看望一下程同志。”
程关一听安枝的自我介绍,眼睛一亮,他知道,这是来劝说段月季离婚的人。
他大着舌头招呼安枝:“坐。”
安枝走进病房,看到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程关,心里暗道一声:太夸张了吧?
一个女同志有多少力气,能把一个男人打成这个样子。
然后,她看到了程关那张堪称调色盘一样的脸。
啊这?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段月季瘦弱的身形。
这位女同志下手挺狠的啊。
不过想到资料写着,程关从前也没少对段月季动手,安枝又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了。
“还能说话,伤的不重么,很快就能出院了吧?”安枝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戳人的心窝子。
程关不是个气量大的男同志,闻言果然被气到了。
他一生气吧,就想发怒,想张口骂人。
结果嘴巴张道一半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他“嘶”了一声,狠狠抽了口冷气。
好了,刚刚结痂的嘴角又开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用这么激动的。”安枝又说道。
段月季眼神惊奇的看向安枝。
她这几天都守着程关,有亲戚来看望程关的时候,总会数落她几句,心疼程关。
然后就是老调重弹,劝她离婚的。
离婚,呵,她才不离!
而今天过来的这位叫安枝的女同志看着却是有些不同的。
毕竟她不是傻子,安枝话里嘲讽看笑话的意思都要满溢出来了。
程关显然也听出了安枝话里的恶意,他有心想质问几句。
但看着段月季的反应,又觉得安枝可能是故意这么做,好拉近和段月季的距离的。
这倒是个好法子,段月季前几天都不理跟她搭话的人,今天看着却是对安枝很好奇的样子。
没准,安枝真的能帮他把婚离了的。
于是,程关也不怒了,反而对安枝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安枝都没眼看,这人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啊?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尊荣吗?
这么一笑,安枝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善意,倒是被狠狠丑了一把。
她佩服的看着段月季。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刚刚进来的时候,这位女同志是在吃东西吧?
还是对着这么一张丑脸吃的。
可见这位女同志的心理素质有多高了。
这样一个心性坚定的人,要说服她改变主意太难了。
除非,能找到她真正在意的点。
安枝看了眼病床上的程关,咦惹,辣眼睛,段月季在意的肯定不是这玩意儿。
这么说吧,安枝非常讨厌有男人仗着体型的优势对女同志动手。
别跟她说什么家暴,伤人就是伤人,说什么家暴?
呃,那什么,她还比较双标,如果被打的是男人,那,嗯,让那男人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吧。
毕竟相比于男同志,女同志的情绪更加稳定。
安枝忽然想起了远在九山生产大队的蒋卫东。
那位可不是自己作死,才会被打的么?
不过,对比眼前的程关,显然,这位更加身娇体弱一点,人还住着院呢。
这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帮着出的,还挺歹毒的。
这是拼着不要脸,也要把段月季推到风尖浪口吧?
这个时代,虽然一直在说着男女平等,女性也能顶起半边天。
但真的,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大部分人还是会对男同志更加宽容一些。
安枝相信,从前程关对段月季肯定也下过重手,但她一定没有这么兴师动众的住过院,还让亲友们过来探望。
这事情让人知道了,估计还会劝段月季大度些,息事宁人。
但当被打的人是程关的时候,这件事的性质一下子好像就变了。
亲友们会声讨段月季,责怪她不应该对自己的丈夫下狠手。
程家甚至不惜拿出那样的底牌,只为了程关能离婚。
段月季的内心但凡不那么坚强,可能这个时候,已经自寻短见了。
这程家,手段挺阴毒的。
只是,这为段月季又是什么身份?
怎么会逼得程家到了这种地步的?
若是普通的若女子,程家恐怕并不在意程关变成鳏夫的吧?
安枝看向段月季,段月季已经收回了看向安枝的目光。
“行了,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安枝说完就走,干脆利落。
这让段月季更加笃定,安枝跟过来看程关的其他人不一样。
傍晚,段月季看了下时间,说道:“很晚了,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
“再陪我一会儿吧。”程关艰难吐字,“我想喝水。”
段月季轻笑一声,淡淡看了眼程关,说道:“怎么,你今天敢喝我倒的水了?”
“不怕我在里面下药了?”
她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在程关面前晃了晃后,问道:“还要我陪吗?还喝水吗?”
程关顾不上身上的头疼,疯狂摇头。
他本来只是想拖延一下段月季回家的时间,好让动手的人准备的更加充分一些。
现在,他是不敢了。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从前打段月季的时候太狠了,导致现在这个女人疯魔了。
可是,谁特么知道温柔婉约的段月季,疯起来是这样的啊。
还有,她手上关于程家的把柄,也必须尽快拿回来。
然后,回家的段月季不出意外被人围攻了。
段月季的身手出乎意料的好,可以看得出来,她能把程关打成那样,全部是实力。
隐在暗处的安枝本来是要上前帮忙的,顺便和段月季重新认识一下。
但她看段月季游刃有余,就没有出现。
这种时候,锦上添花就没有必要了,万一被段月季误会事情是自己安排的,只是为了跟她攀关系,那就不好了。
这样的人一旦心里认定了什么,估计就很难改变了。
到时候,这个任务估计就要换人来做了。
这可不行,她的履历上还没有任务失败的记录呢。
段月季把拦路的人打倒后,也不废话,直接快速离开了。
她应该是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连问都懒得问。
这是,程家人动的手?
安枝对这个案子越发好奇了。
她也没有回家,而是在程家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就拿出纸笔开始把自己观察到的事情记录下来。
然后,她又把自己对整件事情的分析写了下来。
程关是个脾气不好的,有暴力对待妻子行为的男人。
段月季的话,资料上的描述不多,只写了寥寥几句。
说她是个很文静的人,擅长隐忍。
也是,被丈夫暴力对待了这么久才反抗,项均也说从前从来没有人知道程关会打老婆的事情。
可是安枝看到的段月季不是这样的。
在安枝的眼里,对方是个非常理智,身手利落,办事干脆的女同志。
那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忍受程关的暴力,却没有第一时间反抗呢?
或许有人会说,可能她是深爱自己的丈夫,为了家庭的和谐完整而忍耐。
对此,安枝只会奉送两个字:放屁!
那个正常女同志会喜欢上暴力对待自己的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也不可能
而程关那个惨样躺在病床上,也说明了段月季对程关应该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女同志对待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段月季对程关有感情,绝对不会把他打成那个样子。
那么,她为什么不离婚,还要去医院陪护?
这个看似简单没有危险的案件,却意外的让安枝觉得复杂。
这个时候,她忽然就很想念从前只动手不动脑的破案日子。
不过,自从神农架那边纯青石归位,天漏被补全后,这个世界神异的事情会越来越少,直到没有。
安枝有感觉,之后她接的任务里会有更多像这次一样需要用到脑子的案子。
安枝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希望她能聪明一点,能够见微知著,抽丝剥茧,快点发现案子的疑点,然后快点破案。
第二天一早,安枝咬着小饼干,从窗帘的缝隙中往外看。
这个时候,招待所外面的大路上还没有什么人烟。
安枝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偷窥狂。
然后,安·偷窥狂·枝偷窥的目标出现了。
段月季提着保温壶从马路上走过,她脚步轻快,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笑容。
尤其,她看向手里提着的保温壶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会更深一些。
安枝心里“突突”了一下,这位不能是和杨秋暖一样,是有特殊心理问题的人物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昨天晚上做的功课估计都白费了。
因为,她所有的分析都是基于段月季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的。
安枝瞬间觉得手里的饼干它不香了,一口把饼干塞进嘴里,她连忙下楼开车去了医院。
她要找个好的地方再观察一下段月季,把偷窥的事业进行下去。
等到安枝找到了最好的观察位置的时候,段月季刚好笑容满面的提着保温壶放在了程关病床的床头柜上。
以安枝的眼力,她能非常清楚的看到程关整个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她重新把目光放在保温壶身上。
这么看来,这保温壶里的东西,可能不是她想的是补汤?
好的,是补汤。
段月季已经打开保温壶,笑意盈盈的把里面的鸡汤盛出来,准备喂给程关了。
她说:“大郎,喝汤了。”
安枝:……这么猛的么?
这里可是医院,这毒鸡汤喂下去能不能毒死“大郎”啊?
见程关浑身上下充满了抗拒,段月季就说道:“你不是挺喜欢演戏的吗?”
“怎么不配合啊?”
程关:……特么的,他要怎么配合,用命配合吗?
“月季,鸡汤有些油腻,我早上没有什么胃口。”程关的声音里除了抗拒之外就是讨好了。
可以看的出来,他现在是很害怕刺激到段月季的情绪的。
安枝猜想,他估计是怕段月季直接把鸡汤灌给他喝了。
段月季很好说话,见程关不喝,也不勉强,把碗里的汤重新倒进了保温壶。
程关刚要松口气了,就听段月季说道:“那等你中午有胃口的时候再喝。”
程关:……他选择不喝啊喂!
能不能来个人把这个疯女人带走啊。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病房里很快又来了一个人,是个和段月季年龄相仿的女同志,也拎着一个保温壶。
“关哥,我来看你了,还给你煲了鸡汤呢。”女人挑衅的看了眼段月季,把她挤开,开始边柔声细语说话,边舀鸡汤。
安枝和段月季在不同的角度欣赏到了程关青了白,白了又青的脸色。
啧,安枝感慨,也难为程关那张五颜六色的脸,还能做出这么有辨识度的表情了。
程关自然是不敢喝这碗鸡汤的,喝了这碗,马上就会有下一碗怼到他的嘴边。
到时候如果他不喝,保管段月季能一个大逼兜子扇到他脸上。
他虽然拼着男性的尊严不要跑来住院,但这是为了逼段月季离婚。
然后引导舆论,把有利的言论引到自己身上来。
但他实在没有兴趣在外人面前表演被打啊。
他被段月季打完了来医院,用身上的伤来说话,别人会同情他。
但他如果当着别人的面被段月季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那倒时候,那些人的同情里必定会带上鄙夷和看笑话。
“我不喝,没胃口。”程关艰难说道。
“不吃东西怎么可以嘛?”女人矫揉的说道,“你现在可还受着伤呢,必须得好好补补。”
“巧了不是,我带的也是鸡汤,等你喝完了她的,打开了胃口,就把我的也喝下去。”
“这样好得快。”段月季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这句话在程关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这样死的快”。
他更加不敢喝了好么。
结果,女人跟听不懂人话似的,直接把舀了鸡汤的勺子怼到了他的嘴边。
“关哥,人家亲自喂你,你喝嘛~”
鸡汤的香味蹿进他的鼻端,他的肚子不由自主叫了一声。
就听段月季轻笑一声,说道:“看来,现在是有胃口了啊。”
说完,她就开始重新舀鸡汤给程关喝。
紧要关头,程关一把打翻怼到他嘴边的鸡汤,吼道:“跟你说了,我不喝!”
一字一顿吼完后,嘴角又又破了,看着就疼呢。
被驳了面子,又被鸡汤淋了一身,女人惊叫的站起来,大声斥责道:“程关!你什么意思?”
“我可是你妈请来帮忙让你离婚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活我不干了!”
这几声中气十足,可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矫揉。
程关闻言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就听段月季没有什么情绪的说道:“你还想离婚?”
“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离婚的么?”
“我这几天可是一直在照顾你。”
“所以,你是在骗我对吗?”
她的语气一层层递进,给人她的怒气值也在一点点堆积,即将情绪爆发的感觉。
安枝垂下眼帘,语气和神情都没有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段月季的行为有些刻意。
下一秒,段月季就把手上的鸡汤灌进了程关的嘴里。
程关有心理准备段月季要发疯,但无力反抗,段月季松开他后,他就开始呕吐,想要把鸡汤吐出来。
“胆子这么小,当初怎么有胆子杀人的?”段月季轻声喃喃。
这话努力想要把喝进去的鸡汤吐出来的程关没有听到,但安枝听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她的猜测是对的,段月季不离婚应该还另有隐情。
“杀人吗?”安枝低声说道,“被杀的人跟段月季是什么关系?”
可是这也不对,以段月季的武力值,真的想报仇,直接把程关噶了就好了啊,没有必要让自己经受毒打吧?
这么一想,可把安枝这个喜欢直来直往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脑子绕打结了。
不过,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有了一些查案的方向。
她直接去军院找了庞渡,问他有没有程家人的生平。
还有段月季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程家没有直接把人弄死,反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要毁了她的名声,意图逼她自己去死?
庞渡知道安枝接了这个案子后,就已经把程家和段月季的详细资料准备好了。
见安枝过来,他就把手上厚厚的资料交给她,然后说道:“资料有点多,这程家挺乱的。”
“至于段月季,没有人知道她具体的身份,好像是程关自己带回来的。”
“知道了,谢谢庞叔。”
“行,那我忙去了,你慢慢看。”
“好,麻烦您了。”
庞渡笑着说没事,然后摆摆手离开了资料室。
安枝就坐在资料室里一点点翻看起程家的资料来。
她还带了纸笔过来,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信息记下来。
唉,没有了系统的帮忙,这些东西都要靠自己一点点捋顺,一开始安枝还挺不习惯的。
但现在,她已经能适应得很好了。
程家的事情就像庞渡说的那样非常复杂,安枝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才把所有的资料看完,又分析了一遍。
至于段月季,那就简单了,只有寥寥几句话。
程家只有程关一个孩子,所以程关的人生一直很顺遂,当然作为嚣张的二代,他也曾跟毕清江一样,非常无法无天。
唯一不同的是,毕清江只是嚣张跋扈,好勇斗狠,但他从来不欺男霸女,也不碰违反乱纪的东西。
程关就不同了,他可以是说是毕清江的升级版,还是升了好几级的那种。
毕清江玩的,他都玩,毕清江不玩的,他也玩,玩的还很欢实。
毕清江:……勿扰!他已经改邪归正好多年了。
程关的行为一直没有人束缚,程家人反而会想方设法给他收尾。
理所当然的,程关的胆子越来越大。
这天,他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堵住一个下夜班的女同志。
原本,他们就想调笑几句,吃点豆腐就把人放走的。
但那女同志是有练家子,拼命反抗后,打伤了几个人后跑了。
按理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不对。
人家女同志也没有下狠手,只是为了逃走才反抗的,几个人也都只是些皮外伤,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坏就坏在,程关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被个女人在朋友面前给打了,失了面子不说,还差点破了相。
这他哪里能忍?
他直接就动用关系找到了女同志上班的地方。
至此,每天都堵在她下班的必经之路上。
几天下来,流言四起。
女同志不胜其扰,终于问他想怎么样?
程关就说没想怎么样,就觉得她巾帼不让须眉,想跟她认识认识。
说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可以交个朋友。
女同志直接就呸了他一脸,说他故意堵她,毁她的名声,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还威胁他如果继续这么做,她就不客气了。
女同志的这个行为彻底惹怒了程关,他找了女同志工厂里的同事约女同志出来吃饭,在她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
同事拿着钱就走了。
女同志被程关欺负后本来就心情抑郁,程关还一直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断重复说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还说自己手上有女同志的照片,如果女同志不听话,他就把女同志的照片散出去,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个检点的人,
女同志忍无可忍又把程关打了一顿,她警告程关,如果她的照片出现在了世人面前,那么下一刻,程关的尸体也同样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程关承认这一刻,他是害怕的。
但同时,女同志的反抗让他更加兴奋了起来。
他开始不再堵人,而是去了工厂上班,直接做了女同志的同事。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对男女关系并不宽容。
程关几乎放在明面上的追求,让工厂的人都以为他和女同志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对象关系。
女同志那个不要脸的同事甚至过来恭喜女同志,还舔着脸想要媒人红包。
被女同志骂走后,那同事就开始造女同志的黄谣。
关键当事人之一的程关还沾沾自喜。
他的态度让工厂的人都觉得女同志不检点,对她指指点点的。
程关以为这样就可以逼迫女同志服软。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同志的性格非常刚烈,她原本就因为自己被欺负的事情恨透了程关。
她是准备弄死程关的。
但她打听过程关的身份,知道自己要报仇很难,甚至会拖累自己唯一的亲人。
要弄死程关很容易,但要弄垮程家却很难,甚至称得上一句蚍蜉撼树。
在这样的煎熬中,女同志因为作风问题失去了工作。
她终于决定不忍了,假意迎合程关,和他交往,并且在程关把他带回家吃饭的时候,带上了自己想方设法买到的毒药,准备下在饭菜里,直接毒死程家人一了百了。
至于程家人无辜?
她不觉得。
程关这么无法无天不就是仗着程家的势力和程家人的包庇吗?
这期间,她不是没有想办法寻找程家人的罪证,但一无所获。
能找到的,就是同样被程关欺负的几个女同志,但她们都不愿意旧事重提。
她能想到的不会连累亲人的办法,就是把程家一家人都带走。
但,结果是,程家到现在还好好的,但那位女同志据说是没有得到程家人的认同,已经离开了京城,去外地发展了。
至于毒药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这件事情在庞渡的资料里有详细的记载,当时女同志好几天没有回家,她的邻居就报了公安。
公安细查了女同志的人际关系后,找到了程家,程家自然是全身而退的。
不过,他们把程关送去了做了一阵子的知青,对外的说法是,因为他的言行不当,导致女同志远走他乡,是程关不对。
让他去当知青建设华国农村是让他经受磨练,以后做人做事会更加沉稳。
人走了,公安一直没有找到女同志,后来找到人证,说看到过疑似女同志的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他们还想继续查,却被打了招呼,说人既然是自己走了,就不算失踪,可以直接结案了。
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程家还是程家,女同志却再也没有了消息。
大半年后,程关就回到了京城,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段月季,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程家当然是不认她的,但是程关娶了她后,即使去外面玩也收敛了很多。
程家的家长们就暂时按捺下让两人立刻离婚的念头。
谁知道,没多久后就传出了程关家暴的传言,几次之后,就是程关被段月季反揍的事情了。
安枝把重点放在了那位“南下”了的女同志的身上。
资料里提起过,她是怕连累了家人才会一直隐忍,最后想要毒死程家所有人,也是怕自己对程关动手后,会连累了家人里。
事实上,这个她一直维护的家人并没有出现在资料里,她的邻居也没有见过她的这个家人。
但他们知道,女同志会定期收到包裹和信件,显然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出现在女同志的周围。
安枝怀疑段月季可能就是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人。
那么,她做的这一切就都有了动机了。
如果说,那位女同志进了程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所谓的目击证人只是程家人的烟雾弹呢?
按着这个思路分析的话,那安枝又有了新的疑惑。
从资料上来看,段月季是个孤女。
可若她的身份没有问题,为什么程家人不用同样的办法让她也消失呢?
安枝可不相信程家人不敢背上人命。
光看着资料里字里行间的记录就知道程关祸害的人不止女同志一个。
或者说,程家人手里的人命肯定不止失踪的女同志一个。
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不是顾忌着程家的权势,就是家人收了赔偿息事宁人。
安枝收好纸笔,把资料归位后,就准备回一趟家。
关于程家,安立信肯定会有更加直观的看法。
查案嘛,集思广益很重要。
第66章
难得的, 安枝回到家里的时候,安立信刚好在家。
“爷爷,我回来啦。”
“安枝回来啦,快坐。”安立信正在客厅看报纸, 听到安枝的声音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新任务怎么样?”
“正要问您一些事情呢?”
“哦?什么事情, 你问,爷爷一定知无不言。”
安枝办案一向独立, 很少有求助安立信的时候, 这还是她入职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向安立信求助呢。
安枝就问安立信:“爷爷, 您怎么看程家人?”
“就是最近被自己媳妇打得住院的那个程家。”
安立信人老成精, 一听安枝的形容就知道, 她对程家没有多少好感。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用尽量客观的角度来表述对程家的看法, 力求不会误导安枝的认知。
“其实,在外人看来,程家一开始的家风还是很不错的。”
不然,程家老爷子当初也不会被看中来负责两军的后勤工作, 那个职位有多重要, 不言而喻。
也正是因为程家老爷子在那次事件中的出色表现,才有了程家的现在。
但程家所有的运气似乎到了程老爷子这里就结束了。
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怎么成器,想要教育孙辈成才么,他年纪已经大了,精力不济。
而且, 程关是程家唯一的孙辈, 还是那句话, 他年纪大了,早就没有了拿着藤条奉行“棒打出孝子”的力气和魄力。
自己唯一的孙子, 他能怎么办?只能护着了。
就这么护着护着的,不就护出问题来了吗?
“我记得第一次程老头舍下脸面求人,是程关把一个衙内打给了。”安立信说道。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衙内的说法的,只是他们私下说话的时候随意了一些而已。
“这个衙内是哪家的?”安枝好奇问道。
“尚家的。”安立信回答道,“你不知道尚家,是因为他们在那次事件之后直接调职到了外地。”
“怎么反而是他们调职?”安枝疑惑,“受伤害的不是尚家人吗?”
“因为程家老爷子求的人是裴家。”安立信说道。
“那个盗猎集团幕后之人的裴家?”安枝问道。
安立信点头:“没错。”
裴家本身就是在京城扎根很深的老牌家族。
用封建皇朝那个时候的形容词裴家,那就是世家。
他们在这京城里的关系可以用盘根错节来形容。
即使经过战争的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也有很多跟裴家是姻亲,或者是老亲的。
加上裴家儿子多,能力也都很不错,这几年一直是全面开花的发展着。
只是,发展着发展着,就发展到了不该发展的地方去了。
“再接着说当年的事情。”安立信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裴家不是慈善家,程家老爷子求上门去,肯定不能是空手去的了。
他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小女儿。
裴家老爷子当场就笑出了声,直言他们家不缺媳妇。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个儿子喜欢程家小女儿很久了。
他私下又找了裴老爷子求了很久,又是作保证,又是指天立誓以后一定努力上进。
这是裴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最吊儿郎当,不上进的儿子。
这回见他愿意上进,裴老爷子就软了态度。
最后,程关安然脱身,尚家从京城除名。
程家小女儿嫁过去后,那个儿子果然开始上进了起来,现在在公家的职位也不低。
这么一来,裴老爷子就很愿意给程家几分面子了。
即使知道儿子儿媳妇一直在给程关擦屁股也当做没有看见。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儿子上进才是最大的喜事。
“程家小子这几年出的事不少,但都收尾得很干净。”安立信说道,“很多人家都愿意收钱或者得到其他的实惠息事宁人。”
“这位段月季同志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能力,竟然把程家逼到了这个份上。”
安枝也很想知道啊,她更想一张真言符扔过去,让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
可惜了,项均让她在明面上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她只能智取,不能使用符箓。
不然,程家和裴家就该不安稳了。
他们不安稳没事,耽误了调查他们的人的进度,那就是罪过了。
安枝这么一说,安立信就点点头,在他这个位置上,除非像裴家一样,做事太出格被盯上了,所有的消息都刻意瞒着他们。
不然,这京城的风吹草动,只要他想知道的,几乎很少能瞒过他的耳目。
裴家要被清算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情者之一。
他笑着说道:“这是项均那个促狭的会想出来的方法。”
“您还笑,我这两天分析案情头都要分析秃了呢。”安枝吐槽道,“您说,我偷偷摸摸给程关贴张真言符怎么样?”
“哈哈哈,不怎么样?”安立信知道安枝是玩笑,朗笑出声。
听安立信笑的那么开心,安枝也笑了起来。
“爷爷,我可不可以认为您是在幸灾乐祸啊?”
“不能够,不能够。”安立信连忙收住笑容,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我孙女这么聪明,这样的案子肯定难不倒你。”
安枝不甚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吐槽:“我更喜欢用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
“你呀。”安立信笑点了点安枝。
“真的嘛。”安枝笑着说道,“老大还让我劝人离婚,拿到名单。”
“我看啊,他就是把我立在那里当光源,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想过我能不能破案!”
安枝的话又让安立信大笑了起来,他知道安枝就是吐槽而已,并没有对项均的工作安排有什么不满。
他站起来,拍拍孙女的肩膀,笑着鼓励道:“那你加油啊,争取快点完成任务,让项均刮目相看啊。”
说完,他就乐呵呵去了书房。
安枝:……这话里的取笑她都听懂了呢!
话说,她自从把留影石带回来交给安立信后,他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下来。
知道小儿子小儿媳都好好的活着,只是没办法想见,对这位无数次做好接收到不好的消息的老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吧。
安枝觉得项均给她安排这个任务还有一个好处,是对她本人的好处。
那就是这个任务虽然会限制她的发挥,但同时也让她回归了本我。
她也想知道,没有符箓,不用灵力,她能不能破案。
想到天漏已经补上,这个世界上的灵气只会越来越少,到最后,可能连她的吐纳都吸收不到多少灵气了。
总有一天,她会面临没有办法使用符箓,或者很长时间的累积后才能使用符箓的情况。
那个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她也必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与工作。
想到这里,她跟安立信说了一声,不在家里吃饭了,最近这几天也不回家了,就立刻开车前往招待所继续盯着了。
到了招待所,安枝刚停好车子,就听到了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是段月季。
安枝摇下车窗,非常坦然的问道:“有事吗?”
段月季:……这话应该她来问吧?
“安枝同志,你是在盯着我的行踪吗?”段月季声音温柔的问道,“是程家让你来的吗?”
安枝说了句:“略等我一下。”
她摇上车窗,下车锁了车门后,非常友善的对段月季说道:“我跟程家没有关系。”
“嗯,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家愿意付出一点代价,让人出面来劝你离婚。”
“你就是那个被派来劝我离婚的人?”
“是。”
“那你不用劝了,我不会离婚的。”段月季斩钉截铁的说道。
程关不死,程家不倒,她就不会离婚。
“能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坚持不离婚吗?”
安枝对段月季的观感很好,她觉得相比于迂回,段月季跟她一样更加喜欢直来直往。
“我有我的理由,总之,你不用浪费时间来劝我,我不会离婚的?”
说完这句话,段月季转头就走。
“我看到那天你被人围攻的事情了。”安枝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觉得你接下来可能还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段月季停下脚步,没有转头,她淡淡说道:“让他们放马过来。”
声音淡淡却有着强大的自信。
看来,她的实力还是有所掩藏了。
这让安枝更加好奇了,这个段月季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的女同志是不会给她那种肃杀的感觉的。
安枝真的在她说出“放马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金戈铁马的锐意。
只有真刀真枪拼杀过,手里有人命的人才能有那样的威慑力。
这个段月季到底是什么人?
安枝没有追上去,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安枝也不再遮遮掩掩的,时常的就出现在段月季的身边。
段月季呢,也不在意,反正安枝不会影响她的生活,也从来没有来对她指指点点过。
偶尔的两人视线对上了,还能互相点个头,打声招呼。
这天,程关家里人仿佛说好了似的,一个个轮流过来看他,还拉着段月季说话。
跟前几次逼她离婚不同,这次很多人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让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段月季边听着这些话,边转过头去看程关的表情。
嗯,这个说话的人一定没有看到程关仿若被人强灌了一口屎粑粑的表情。
这脸色可比上次她直接喂他喝鸡汤的时候要差得多了。
恐怕程关也反应过来了,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弄死他。
最近,他从前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像又回来了,会故意配合着喝她炖的鸡汤。
这就不好玩了,所以,最近,她都是空手来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难缠的程家人,外头的天也已经黑了。
段月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关,笑着说道:“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
程关露出一个假笑,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他心里想的是,希望明天不会再见到这个碍眼的女人。
段月季不用猜就知道程关的想法,她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也多多保重啊。”
程关:……这特么是威胁吧?是吧?赤裸裸的威胁!
但想到过了今晚,他兴许就不用再看见这张讨人厌的脸了,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为此,程关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脸,一字一顿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段月季在走过回家必经的小路的时候,暗暗提高了警惕。
今天,所有人都意在让她晚归,她怎么会看不透他们的心思呢?
她段月季从来不惧这样的手段。
她一步一步走近黑暗的巷子里。
从前这里是有路灯的,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照到人和路。
今天,这里一片漆黑。
而黑暗中有好几道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段月季从手袋里拿出一根铁棍,手轻轻一旋,铁棍被拉长了一倍。
咦,这里还有一个呼吸清浅,且频率正常的。
是安枝,段月季想道。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安枝也在附近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多了一些安全感。
如段月季所料,安枝看到有人埋伏后,第一时间想到了上次段月季被人袭击的事情。
这回人数比上次多,埋伏的人身上的血煞之气也比上次要浓厚很多。
明显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安枝对段月季有种莫名的好感,加上她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啦。
项均几乎明示她不要用符箓,可没有说,她不可以见义勇为。
那什么,大不了,她把脸蒙住呗。
巷子里,对战一触即发。
安枝为了在夜晚能视物直接开了天眼。
段月季身手确实很好,一开始的时候跟伏击她的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伏击的人不讲武德,也不讲究,好几次,安枝都看见对方直接往段月季的隐私部位攻击。
再厉害的女同志,这种时候肯定会下意识的选择躲避。
头几次还能安然无恙的避开,次数多了,肯定会被牵制,要么就被占了便宜。
这就有点恶心人了。
安枝哪里能忍啊?
这一情急,也就忘了项均的叮嘱,下意识的,直接就用定身符把人定上了。
之后一想也没事,反正,她也不怕他们会泄露出去什么。
等他们能从第一军的暗牢里出来再说吧。
把人定住后,安枝就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多谢了。”段月季干脆道谢。
这些人太龌龊,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虽然能脱身,但免不了要吃点亏。
没想到安枝就是那个在京城里鼎鼎大名的符师。
她有听到程家商量过要和符师打好关系的事情,但她不知道,安枝就是那个符师。
程家上下的人,除了程关都防着她。
当然,程关一开始是没有防着她的,但他也从来不会把程家和京城的事情跟她说。
所以,她知道京城有个人人想结交的,很厉害的符师,但她不知道,这个符师就是安枝。
同时,她的心里有了一点想法,如果安枝就是符师的话,那她肯定是可以信任的人。
因为,她曾经旁敲侧击探过程关的口风,他对安枝的评价的是:不是一路人,且安枝是个极不好接近的人。
她先按捺下自己的心思,问道:“这些人需要我来处理吗?”
“不用。”安枝说道,“你有问题要问他们吗?”
“没有的话,人我就带走了。”
“没有。”段月季说道。
然后,她有些好奇,安枝要怎么把这些不会动的人带走。
安枝自然有她的手段,她直接拿傀儡符贴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自己跳着跟自己走。
别说,你还真的别说,安枝回头看跳得整整齐齐的埋伏者们,还真有带着他们在程家外面去溜一圈的想法。
现在可是七月呢,多好的时间节点,天又黑沉沉的,多好的氛围。
可惜了,程家周围有很多住户,她不能殃及无辜。
唉~安枝叹气,程关那里也不能领过去呢,医院也有很多辜负的人。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不好了。
她心情一不好,看着后面跟着蹦跳的人也更加不顺眼了。
于是,她直接让这些人躺在地上滚着前进。
既然吓不了她想吓的人,那就千万不能吓到路人了,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被吓到了也是不好的。
安枝这么做的时候,刚好出了巷子。
外面昏黄的路灯一照,她后头一排滚动前进的黑影。
段月季看到的时候,忽然轻笑出声,这位符师,是个善良有趣的人呢。
善良有趣的安枝带着一波滚筒走进了暗牢,明贵都惊呆了。
安枝把人领进北院的暗牢里,就直接给人贴了真言符。
“是程家排你们去伏击段月季的?”
“不说就继续滚!”
“我说,是程家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抓住段月季,最好能问出她藏的东西的下落。”
“不行,把人杀了也可以。”
“什么东西?”
“不知道,程家没有说,他们只是说我们这么问了,段月季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们呢?什么来历?我记得京城的帮派已经全部解散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不是帮派的人。”
“我们是新哥手下的人。”
“新哥又是谁?”
沉默了一下后,有人说道:“新哥是某个家族的供奉,我们都是跟着他干活的。”
“供奉?”安枝冷笑,“真当自己是世家了?”
“是哪家?”
“不知道,但我们猜测应该是京城第一世家裴家。”
“京城第一世家?”安枝冷嗤,“是他们自封的吧?”
“把你们做过的事情都全部都说出来,不然你们这辈子就在地上滚着过吧。”
两个小时后,安枝才从暗牢里出来,她直奔项均的办公室。
直觉,这几个人对项均和某几位大佬正在做的事情有些帮助。
项均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见安枝这么晚过来,立刻意识到,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安枝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抓到几个人,他们对裴家外围的事情挺清楚的。”
项均闻言,直接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直接打电话喊来了庞渡,顺便完善一下他的资料库。
庞渡:……想找个免费的记录员就直说呗。
有安枝压阵,那些人即使刚刚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已经口干舌燥了,还是不敢怠慢,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等这边审问完,天差不多都已经亮了。
“老大,那我先走了。”
“好,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老大再见,庞叔再见。”
说完,安枝就开车离开了。
她准备直接去找段月季。
安枝有种感觉,这回,段月季可能会愿意跟她说一些东西。
当然了,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从这种抽丝剥茧的查案中找到了乐趣。
和上次一样,安枝一停下车,段月季就走了过来。
不过,这回,她没有敲车窗玻璃,而是直接在车窗外示意自己能不能上车。
那当然是能的。
安枝此行就是来找她的啊。
上车后,段月季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那感情好,你来挑地方?”安枝问道。
段月季就开口说了一个地方。
安枝看了一眼段月季,如果她没有记错,那边是那位失踪的女同志曾经工作的工厂的附近。
到了地方后,段月季就领着安枝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我离开京城后回来时,跟我妹妹私下偷偷见面的地方。”段月季说道。
“你妹妹?”
“她叫段蔷薇,如果你查过程关,那你可能会知道,她就是那个被他欺负的女孩。”
安枝严肃了脸色,点了点头。
她没有用公安的身份或者第一军成员的身份问话,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的当一名倾听者。
段月季在安枝的身边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我和蔷薇都是在战争平息后被父亲收养的孩子。”
她们的父亲是个很有钱的富商,他收养她们的时候年级已经很大了。
他经历过战乱,知道世道艰难,更加知道女孩子立世艰难,唯有自身强硬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不受欺负。
所以,他就请人教他们姐妹练武。
父亲为人清正刚毅,她和蔷薇都受了父亲的影响,性格也都非常强硬。
她因为年长几岁,在外面流落了几年,性格中还有几分圆滑。
但妹妹段蔷薇的性格就像极了父亲。
父亲最后几年常常对她们说的话就是过刚易折,让她们行事的时候不要过分刚毅,要懂得变通。
“父亲常说,自己不应该把她们姐妹教成这个样子,跟他像了个十成十。”
“性格太强硬,不会转弯的人会容易吃亏。”
但他眼里的骄傲和脸上的笑容都表明,他非常欣慰两个孩子能像他。
“父亲过世后,我们姐妹听从父亲的话变卖了家产,躲过动荡,直接搬了家,到了这附近生活。”
“我们都不爱出门,又常常穿着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打扮,以至于,周围的邻居,以为我们是一个人。”
后来,时局开始紧张,她们怕自己的身份被人查出来后,会被冠上资本家小姐的称呼,索性就装做一个人独居。
她们姐妹共用一个身份的事情早晚会被人看破,而且,这个世道,总要有些势力手段才能过的更好。
于是,段蔷薇留守京城,段月季则开始暗中游走于与华国接壤的邻国,做了跨国倒爷。
她是胆子大的,又有手段,很快就混出了些名堂。
这也是段蔷薇总能收到包裹的原因,都是她寄过来的。
后来知青下乡开始,段蔷薇怕自己下乡去了,会跟段月季失去联系,就买了一份工作留在了京城。
“蔷薇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段月季抹去滑落脸庞的眼泪:“就差那么几天的功夫,我就能挽救她的性命。”
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冷静的想起自己兴高采烈回家时,看到段蔷薇留下的,写着她心理路程和发生在她身上事情的日记时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依靠着鼓励着在这世间生存的妹妹!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想提抢直接杀进程家,把程家一家人全部杀光。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的下场可能就跟段蔷薇一样再也出不了程家的大门。
于是,她打听了程关这个始作俑者的下落。
本来,她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了程关和有份伤害过段蔷薇的人就好。
哪里知道程家人还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程关送去下乡。
这倒还让他有了个有担当的好名声。
但这名声却是用她妹妹的命换的!
既然这种说法是整个程家都认同的,那么,他们就全部都是帮凶。
于是,段月季改了主意。
她要让程家整个家族都消失。
而要让一个庞然大物倒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动手瓦解。
打定主意后,她没有着急动手。
她开始边打探程关的喜好,边调整自己的心情。
然后,她把自己塑造成程关最喜欢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程关下乡虽然不用拼命下地挣工分,但大话说出去了,他就是装样子也得装几天。
他这样的大少爷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也觉得辛苦得不得了。
在这乡下,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得每天扛着锄头在地头晃,程关整个人就有点颓。
这个时候,段月季的出现,简直是他灰暗人生中一点光亮了。
而且,段月季又是完全照着他的喜好长的,性格也是他最爱的那款,温柔似水,却又倔强有主见。
段月季在外面混了好几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男人女人见识的多,打定了主意要投程关所好,自然做的得心应手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是经不住程家人的细查的,那她就抓紧机会和程关建立法律上的联系。
到时候,程家人想让她出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在她的努力下,没有多久,程关就主动提出要和她登记结婚了。
程家人怕他出事的时候没有身份证明会吃亏,他的户口簿是随身带着的。
程关给大队长塞了条烟,非常顺利的拿到了介绍信。
两人登记结婚后,段月季就开始怂恿他回京城。
程关本来就在农村待不住了,是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才耐着性子杀时间的。
这回段月季几乎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浪费宝贵的生命。
于是,他开始打电话给家人诉说自己的委屈与劳累。
程家人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让他避避风头才放出去的。
心里那也是千百个不放心的。
他这么一哭惨,一诉苦,好么,程家从上到下心就软成了一片,连忙操作让他回京城的事情。
程关还在电话里说会带个惊喜给他们。
程家人很欣慰,程关下乡了一趟变得懂事了,知道要给他们带礼物了。
等他们知道程关带回来的女人是他已经登记结婚的妻子后,整个程家人都是:……
所以,这就是程关在电话里说的带给他们的惊喜?
还真挺惊的。
至于有没有喜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事已至此,程家人又见程关对段月季很维护的样子,只能按捺下心里的不喜,暂时接纳段月季进入程家。
段月季又不是真的来给程家当媳妇的,他们喜不喜欢她,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本来是想在程家兴风作浪,让它从内部开始乱起来的。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妖,就发现,程家似乎有更大的秘密。
于是,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开始想办法查找程家的犯罪证据,然后把程家这艘大船弄沉。
这样的结果更合她的心意。
但是程家和程关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垃圾。
程家人在明面上是没有为难过段月季,但他们会私下挑唆。
程关一开始对段月季还可以,也为了她减少了出门惹祸的次数。
这段时间里,段月季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就会在查到证据后,想办法把证据上交,等程家沉了后,再想办法弄死他们给段蔷薇报仇。
但程家人跟本看不上她,于是暗中收买了程关的狐朋狗友让他们说段月季的坏话,败坏她的名声。
他们又是说话,又是劝酒的,成功把程关弄醉。
喝醉的程关第一次对段月季动了手。
说实话,就程关这样的,即使没有喝醉,段月季一对一也能把对方打的叫“爸爸”。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只能忍了。
不过,她都是避开了要害的,看着受了伤,其实都是皮外伤。
她又用了一些特殊的药水,让受伤的地方更加触目惊心一些而已。
程关第二天醒来后,看到段月季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当即被吓了一跳。
那一刻,他对段月季的爱好像也消失了。
此后,只要他跟朋友出去喝酒,回来就会打段月季。
段月季加快了收集证据的动作。
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一直没有起色的搜证会因为一场大雨而出现转机。
那天,她实在不是想应对程关的拳脚,随意敷衍了几下,就装作伤心的跑进大雨里。
程家人自然是从窗户后看到了她。
但狼狈的又不是程关,他们一点也不关心。
段月季想起程家人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大书房,她故意在雨中跑了一阵,装作躲起来伤心。
等到了下半夜,雨下得更大了,程家人也都睡着了,她小心翼翼撬开了大书房的窗,溜了进去。
程家的书房她没有来过,也不知道格局,但她记得父亲藏东西的习惯。
她在大书桌下面的地砖上敲了敲,没敲几块就找了空心地砖。
“这本日记就是我从大书房里找到的东西。”段月季把一本笔记本交给安枝。
“程家人也是因为猜到这本笔记可能在我手上,所以明面上不敢对我怎么样。”
安枝打开笔记本大致看了一下,这是一本类似日记的账本。
里面记载着程老爷子在做为两军后勤负责人的时候收受贿赂,以次充好,暗自昧下大量物资。
然后,他又装作自己经过了千辛万苦找到物资提供给两军,赚足了口碑的事情。
当然,程老爷子记下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把柄。
而是,里面还有很多人的名字,和当时吃回扣,拿好处的人的名字和拿到的份额。
可以说,这本日记本牵连着京城很多家族的前途。
这估计也是程家明明已经没落了,还能在京城这么混得开的原因之一吧。
再转念一想,安枝就明白了程家为什么要放出名单的消息了。
老狐狸!
程家这是防备着段月季把手里的日记本上交后,用手上的名单当做保命的筹码呢!‘
至此,这个案子中安枝觉得违和不解的地方全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说什么要人去劝段月季离婚,只要程关自由,都不是程家人真正的目的。
他们只是找个借口把名单的事情半公开,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提前准备好后路而已。
程家人一开始不动段月季不是投鼠忌器,而是防备着日记本里记载着的人知道他们遗失了日记本后就开始反扑。
他们会应对不了。
这个时候,按兵不动,暗度陈仓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看,第一军一插手这个事情后,他们就开始对段月季出手了。
段月季估计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知道最好的公开日记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她又对安枝有种莫名的信任,就索性把日记本交给了安枝。
至于和程家的仇怨,那自然是没有这么容易就了断了的。
安枝合拢日记本,笑着对段月季说道:“这本日记本我会马上交上去。”
“你放心,程家人跑不掉。”
“多谢!”
安枝摇头:“应该是我要谢谢你的信任。”
“对了,冒昧问一句,等程家的事情了结后,你有什么打算?”
“等我把我妹妹安葬了,应该就会离开京城吧。”
“继续从前的事业吗?”安枝好奇问道。
“事业”两个字让段月季很惊讶。
现在这个时候,倒爷可不是什么好活,严格来说,那可是违法的。
她刚刚敢跟安枝坦白,除了信任安枝外,也是因为这种事情要人赃并获才能定罪。
不然,单凭一张嘴,是不能给她定罪的。
她没有想到,安枝竟然会用“事业”两个字来形容她做的事情。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是的,我喜欢那种自由自在游走于各地的生活。”段月季真诚回答。
“那你好好干,注意安全。”安枝说道。
“嗯!”段月季郑重应下。
安枝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日记本:“我先去把日记本交上去。”
“你呢?需不需要我给你找另外的地方住?”
段月季摇头:“我还是照常回程家,程家的落寞,我要从头见证到尾。”
“那你注意安全。”安枝说完,在段月季转身的时候,往她身上打了个平安符。
段月季的命,她保了。
把段月季送到程家门口后,安枝就开车去了军院。
是的,安枝是直接把人送到程家大门口的,并且一点也没有避讳的跟段月季友好道别。
反正程家人不是要她劝说段月季离婚吗?
不接触,不交流,怎么劝?
至于她们私下说了些什么?
程家人自己去猜好了。
反正,谅他们也不敢问到她的头上来。
到了军院,安枝把手上的日记本交给项均。
在项均翻看日记本的时候,安枝说道:“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很有道理的。”
“您看,这程家最坏的人还得是程老爷子吧?”
他可是妥妥的发国难财。
这样的人被砍十次头,安枝都嫌少了。
项均点头,程家这老东西还挺能装。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怀疑过他。
“老大,程关不是有很多狐朋狗友吗?”安枝提议道,“去查查他们呗。”
这帮渣滓,自己不敢直接干坏事,就怂恿程关去干,还收钱怂恿程关打人。
这么牛气,就看他们家里人的屁股是不是干净吧。
“这倒也是个思路,行,我会看着办。”项均爽快答应。
“还要辛苦你继续盯着这个案子,裴家那边已经有了些眉目,加上这本日记本里的人际关系,整个大案应该也快了。”
“没问题,这个案子里我也学到了很多。”安枝笑着说道。
项均闻言笑着肯定:“你做得很好。”
安枝是笑着离开军院的,她也觉得自己很好呢。
第67章
第二天一大早就见到了笑容婉约的出现在医院的段月季的程关觉得不太好。
这裴家不行了啊。
不是说伏击段月季的人是实力最强的打手吗?
怎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程关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要不是段月季收着手, 他现在可不是安稳的躺在医院里,还有余力胡思乱想的,而是安详的躺在地下了呢。
“怎么?见到我太惊喜了?”段月季笑意盈盈的,显而易见的, 她的心情很好。
见状, 程关忍不住怀疑,难道是他记错的伏击的时间, 不是昨天晚上?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被段月季打坏了脑子, 记性不好了起来。
“哦, 对了, 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遇上几只小苍蝇, 都被我拍死了。”
“咚!”
段月季的话一出口, 让原本挣扎着准备起来的程关猛的撞到了脑袋。
“嘶!”
程关艰难捂着后脑勺, 痛得说不出话来。
“呦,这么激动做什么?”段月季双手环胸,站在离病床一步远的地方冷冷看着,一点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你, 你把人都杀了?”程关咽了咽口水, 艰难问道。
“说什么呢?”段月季“温柔”地说道,“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不是跟你说了么,就是几只小苍蝇。”
段月季“温柔”的话听在程关的耳朵里却是阴森到了极点。
这一刻,他有些破防,从小到大, 他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受过这样的罪。
这邪门的娘们到底想怎么样啊?
原本他要离婚只是个幌子, 毕竟要处理他的婚姻实在太容易了。
他也不介意当一回鳏夫的。
但是,现在,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得尽快离婚了,不然,他可能真的会被这个疯女人弄死。
“你到底是谁?”程关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婚?”
“咦,不是你说的,我们不离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的么?”
“怎么,你是想要反悔了么?”说道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阴沉了下来。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不顾场合开揍了的意思。
程关瞬间闭麦,“哎呦”了一声后,装着揉后脑勺的样子,直接把这个话题模糊了过去。
段月季也不在意,她已经把日记本交给了安枝,安枝也说会第一时间上交。
之后,她就看着程家一步步走向灭亡就可以了。
程家人等了一夜没有等到段月季被抓或者被杀的消息。
那些打手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销声匿迹了。
这还不算,最后,还等来了段月季被安枝亲自送回家的事情。
自那以后,程老爷子就一直沉默着。
“爹,您不用担心太多,也许安枝是在劝说段月季离婚呢?”他的大儿子,也是程关的父亲乐观地说道。
“是啊,爹,这本来不就是您的计划吗?”二儿子也开口说道。
程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哪里是他计划啊。
这是他想出了自保的策略后,裴家的要求。
裴家能自称是京城第一世家也不是浪则虚名的。
尽管很多得到消息的渠道都把项均他们给屏蔽了。
但当家人裴老爷子还是觉察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整个京城,或者整个天下间,他最忌惮的人就是安枝。
是他提出来,让程老爷子直接把案子捅到项均那边去,并且几乎明示项均要一个女同志去负责劝说段月季离婚。
第一军的女同志就只有安枝和凤朝,而此刻在京城的就只有安枝。
这项任务必定是安排给安枝的。
裴老爷子的想法朴素而有效。
如果他猜错了,没有人要对裴家出手,那正好,安枝接了这个任务后,肯定会和程家的人有交集。
到时候,再想办法搭上关系,有益无害。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么,调查他们的人里面没有安枝,他会更游刃有余的应对。
没办法,安枝的实力或许不是最高的,但手段肯定是最莫测的。
他们裴家实力高的供奉多的是,但安枝那样手段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的。
这个时候裴老爷子也是羡慕项均的运气的。
这样的人才要是是裴家的那该多好啊。
这样的话,裴可再保百年富贵荣华不成问题。
再说回程家,程老爷子可谓是程家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
从前,程家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危机,但程老爷子都能很好的找到突破口,然后保程家的大船安然度过风浪。
但是,这回,程家其他人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程老爷子的力不从心。
不是身体方面的力不从心,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颓丧。
“爹,日记本不见了就不见了,咱们不是还有名单吗?”程父又说道。
“那只是保命符。”程老爷子叹了口气。
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大书房,又来到窗户边往外面的园子里看。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打拼出来的。
名单至多可以保住程家人的命,但想要保住这些基业,想要程家人儿郎们继续在原来的岗位上有所作为,那是不可能喽。
而且,名单……
他总有种英雄末路的预感啊。
他的心声要是被安枝知道了,她估计直接会呸程老爷子一脸。
还英雄末路呢?
狗熊末路还差不多!
靠着发国难财起来的人和家族本来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负责。
不然让那些为家国大义牺牲的人情何以堪?
程家倒得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
事情要从安枝抓到那些打手,再把日记交给项均开始说起。
日记本上记载的年代,安枝没有经历过,所以,她看日记本的时候,只看到了程老爷子记载的一些明面上的东西。
但项均是从那个战争年代中走过来的。
当初两军一起对抗外敌的时候,他也在军中。
那个时候的伙食怎么样,后勤的其他供应及不及时,他感触是最深的。
日记里记载的很多人他还都是认识的。
他又是从曾经波诡云谲的潜伏战中走过来的,对各种隐藏秘密的手段都是见识过的。
他断定,这本日记本记载的东西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些。
他想到了当年一直用来传递隐瞒消息的一个办法。
于是,他把日记本一张张放在火上烤。
果然,其中几页显出了不一样的内容。
是名单!
程家那老东西,直接把名单也写进了日记里了。
这恐怕才是程老爷子在日记本丢失后,虽然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但却一直郁郁的原由了吧?
他虽然凭借着记忆誊写了一份敌特名单,但他怕日记本的消息泄露出去,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再打开日记本记忆过。
很多人的名字他都忘记了。
这样的一份名单,在日记本里的详细名单没有面世之前,自然是非常具有价值的。
所以,他在儿孙面前还是很有把握能保住所有人的样子。
但私下里,他却常常觉得惶恐。
尤其那天,安枝亲自把段月季送回程家的事情。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安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难道,日记本真的是段月季拿走的?
可她也是程家人,用日记本威胁他们让程关好好对她也就是了,怎么可能会把日记本交给安枝呢?
程老爷子是不怎么看得起女人的。
从他为了程关把自己的小女儿当做交换的筹码就知道了。
所以,在他眼里,女人一生的追求就是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怀疑到段月季的头上去。
还是知道了,那夜大雨,她失踪了一晚后,才起的疑心。
但段月季在程关住院后的表现又太过正常。
虽然程关一直说段月季对他没有一点善意,但事实证明,段月季一直在家里熬鸡汤带给程关,是程关一直不喝,她才不再熬的。
段月季熬鸡汤的本意是想吓唬程关的,没想到在程家人的眼里,变成了她对程关的示弱和留恋。
倒是让程老爷子这样的老狐狸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上她。
项均在拿到名单后,立刻和几个同僚商讨,更改计划。
敌特要抓,但程家可恶,更是要杀鸡儆猴。
按着日记本上字迹的老旧程度,程老爷子得到这份敌特的名单已经很久。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敌特不知道做了多少损害华国和华国百姓利益的事情。
而这一切的损失,程家起码要背负大半责任!
这个认知,让项均和他的同僚们怒不可遏。
理所当然的,程家成了那个被杀鸡儆猴的鸡。
而针对裴家的清算,也从暗中转到明面上。
裴家辗转打听到了程老爷子的胆大包天,心里也是狠狠吃了一惊的。
敌特的名单,他怎么敢瞒下来这么多年的?
这种事情一旦被爆出来,任何人都救不了程家!
裴家跟程家虽然算是盟友,但在裴老爷子这样的人的眼里,当这种盟友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就该爽快舍弃掉。
所以,当程老爷子上门求助的时候,他除了领回了自己的小女儿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的小女儿简直要疯了,自己辛辛苦苦为程关擦了这么多年的屁股,就是想和娘家打好关系,好让她能在裴家生活的时候多一份底气。
没想到,好处没怎么捞着,竟然直接被娘家连累着退了货。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裴家的小儿子对她也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情深义重了。
她的未来在哪里?
程家一片凄风苦雨,暂时也顾不上在医院里的程关了。
段月季在程家大乱的时候,就去了医院。
等程家人反应过来还有个程关要顾的时候,医院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了。
程关在哪里呢?
在上次段月季把日记本交给安枝的地方。
“媳妇,媳妇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我以后一定改,我也不会再说离婚的事情了,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行吗?”
段月季用家属的身份帮程关办了出院的手续,又跟程关说程家出事里,家里人让他立刻回去的话。
这几天在医院,程关隐隐约约是有听到别人的议论的,所以一点也没有怀疑的就换了衣服跟段月季走了。
等走出了医院,段月季就直接把人敲晕带到了这里。
面对程关的讨饶,她没有一点点动容。
来到被绑成粽子的程关面前,她问道:“蔷薇在哪里?”
程关听到段月季的问话后,瞳孔倏然放大。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来了。
“段月季,段蔷薇。”
“你跟段蔷薇?”
“她是我妹妹!”
段月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了,狠狠甩了程关一个耳光。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你怎么敢!”她又甩了程关一个耳光,“你怎么敢的!”
挨了俩大逼兜子,吐出几颗牙齿的程关懵逼了一瞬后,眼里聚起了怒气。
“贱人!”程关怒斥道,“你敢这么对我,程家不会放过你的!”
“呵!”段月季冷笑,“程家。”
“你放心,程家人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你什么意思?”
“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哪有那个本事。”
段月季俯视着程关,淡淡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程家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却享了这么多年的富贵,也该到头了。”
她从手袋中拿出手·枪对准程关的脑袋,语调冰冷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蔷薇在哪里?”
见程关不说话,她又说道:“这不是你的筹码,你不说,自然有其他的程家人来说。”
“不过,你就要再吃些苦头了。”
段月季坚定的眼神和稳稳拿着枪的手,都告诉程关,她是认真的。
她真的会开枪打死他的!
“月季,不要!”
“我说,我说!”
为了拖延时间,程关说的尽量仔细,他相信程家人发现他不在医院一定会找到他的。
过去,他无论闯了多大的祸事,家里人都会帮他摆平的。
这回,他们也会找到他的。
只要他坚持,在坚持一下就好了。
“月季,你不要激动。”他缓缓挪动身体,让自己的脑袋远离枪·口。
“我对蔷薇是真心的。”他见段月季的脸色不对,立刻接上一句,“当然了,我对你更是真心!”
段月季冷笑,她一个字也不信,只示意他快点往下说。
“那天,我是真心请蔷薇到我家里吃饭,见家长的。”
“我真的觉得她很特殊,想跟她确立对象关系的。”
没有想到段蔷薇却包藏祸心,直接带着毒药进了他家。
她也是真的单蠢,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不对外人有防心的。
就是段月季这样和程关正式登记结婚的人都没有得到程家人的认可。
段蔷薇这样的身份,程家人向来是看不上的。
那天所谓的带她回家吃饭认识家里的长辈,也是因为他跟人打赌输了,不得已而为之。
理所当然的,程家人的态度一点也不好。
段蔷薇又不是真的来吃什么认亲饭的,跟程家人虚与委蛇了一番后,就说要亲自下厨给程家人做几个菜。
程家人以为她是曲意奉承,根本没有当回事,直接让帮工的大妈带她去了厨房。
段蔷薇做了一大份的药膳,端上桌的时候,程家人已经走了几个了。
这倒没有关系,大不了她待会把人找出来噶了,也一样的。
没想到,程家人竟然这么谨慎,竟然还让她先吃一口!
这是做了多少坏事,才会这么害怕防备。
她是想弄死程家人一了百了,可没有想着要给他们陪葬的。
程家人确实对外人有防备心,但对于程关带回来的段蔷薇,他们倒并没有那样的防备,只是看不上。
只能说,段蔷薇的思路的是没有问题的,做法也没有问题。
关键是,她往药膳里下药的时候,不小心被那个大妈给看到了,然后报给了程老爷子。
这才有了程老爷子要让段蔷薇自己先喝一碗的事情。
段蔷薇不喝,程家人就直接发难了。
双拳难敌多手,段蔷薇被抓住。
程家人从程关那里问出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后,觉得留着段蔷薇的风险太大了。
于是,程家人直接对她下了毒手。
“她在哪里?”段月季忍着心痛问道。
“扔后院的井里了。”程关说道。
解决掉段蔷薇后,他们怕有人会找她,就找人假装成她的模样去了一趟火车站,作出了离开的假象。
所以,那个目击证人是真的,只不过,他所看见的真相是程家人让他看见的。
程关已经尽力拖延时间了,但程家人还是没有找来。
这个瞬间,他真的有些绝望了。
程家人倒是想亲自来找他,奈何,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已经一家人整整齐齐被带到了公安局。
程关突然失踪,程家人自然是担心的,但这个时候,他们竟然分辨不出,程关是失踪好呢,还是跟他们一起被抓的好。
最后,到底是程老爷子下定了决心,他对公安说道:“我可以配合调查,但你们得先帮我找到孙子。”
“他失踪了。”
听了他的话后,公安也比较重视这个事情。
程关做为程家人本来就是要归案的。
公安就派人出去找。
项均得到消息的时候,联系了安枝,问她知不知道程关的下落。
安枝下意识就想起了前几天,段月季带她去的,她们姐妹经常偷偷见面的地方。
“我不确定他在哪里。”安枝回答道。
“我帮着一起找找吧。”
挂了电话后,安枝直接开车前往工厂。
京城的公安效率还是很高的。
加上程关失踪的时间也短,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安枝在工厂附近碰上了公安。
巧了不是,还是曹灿阳带队的。
“安枝同志,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啊?”曹灿阳问道。
“不是说程关失踪了么,我之前接的任务跟他有些关系,就帮着一起找找。”安枝回答。
“这样啊,那你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里,我们是排查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的。”
“是吗?”安枝笑着恭维了一句,“那速度也很快了。”
“你们搜查过附近了吗?”
“没,我们也刚到。”曹灿阳回答。
“这样啊,那我拿把伞跟你们一起搜查吧。”
安枝说完,就侧身去拿副驾驶座下面的雨伞。
“叭!”她手扶着方向盘躬身的时候“不小心”按响汽车的喇叭。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雨伞,说道:“快滚到椅子底下了,一时没有摸到。”
曹灿阳虽然有些奇怪安枝怎么会拿把雨伞也这么费力,但他也没有多想。
他对安枝的滤镜实在太厚了,见安枝下车,还下意识把伞撑过去,给安枝挡了一下雨。
“谢谢。”安枝说完,撑开自己的雨伞,和几个公安一起在附近搜索。
段月季本来都要开·枪了,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后,就收起了枪。
程关一喜,家里人终于找来了!
他正想说让段月季干脆放了他,他帮着在家人面前求个情什么的。
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段月季割了喉。
“嚇嚇嚇!”程关发出几声短促的嚇声后,就没有了气息。
段月季收好匕首,快步离开了这里。
雨越发大了,直接冲刷掉了她来过这里的痕迹。
安枝跟曹灿阳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程关都已经凉了。
他们都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的,几个人边搜查周围,边记录案发地点等要素。
等一套流程走下来,去周围搜查的公安回来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时候,他们就把程关带回去了。
“安枝同志,我们要回公安局交差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我一直想感谢你上次救了我哥。”
“那下次约时间。”安枝笑着说道。
她觉得这顿饭可能要遥遥无期了。
因为程家落网,名单浮出水面,接下来就是抓人了。
曹灿阳他们有的忙了呢。
安枝打车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后,就开车走了。
段月季回到了曾经和段蔷薇住的房子,在里面换好衣服,打理好自己后,施施然回了程家。
当然,她最后也被公安带走协助调查了。
程家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忽然就这么全部被带去了公安局,肯定是会落入有些人的眼里的。
一时间,做了亏心事的人开始担心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家。
没有做亏心事的赶紧召集家里人开会,问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有的话,赶紧说出来,该补偿补偿,该负责负责。
一时间,京城的风气都好了很多。
这其中最慌的人家要数裴家。
裴家老爷子本来就猜测上次的盗猎集团事件后,他们家会被人给盯上。
这回好了,程家直接就被清算了。
这京城谁不知道程家是裴家罩着的?
他们表明不保程家,还把程家的小女儿送回了娘家是一回事。
但动手抓程家的人毫无顾忌是另一回事。
裴老爷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晚上,终于做出了决定。
与其像程家一样尊严扫地被带去公安局,不如他急流勇退。
用自己的隐退保住裴家的其他人。
裴老爷子想得太好了。
项均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
那自然是不会的。
程家落网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裴老爷子艰难做出了决定后,项均,安枝,和一众公安进了门。
安枝是项均特意喊来的。
据说,裴家有很多的供奉,手段都不俗。
安枝一起过来,可以非常有效的减少公安同志的伤亡。
事实也是如此。
裴老爷子见事不可为,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见公安已经开始抓人了,他大怒,正要发作,就看见了安枝站在了人群里。
于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后,就认命了。
经过他们的详细探查后,他们已经知道新哥的手下们是怎么失踪的了。
他们是自己滚进军院旁边的暗牢的!
他年纪大了,除了丢不起那人外,也是怕自己还没有滚进公安局呢,直接就挂了,那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裴家束手就擒,让很多有问题的,正在观望的家族心里更加惶惑了起来。
连裴家都倒了,他们还有未来吗?
他们还有没有未来没有人知道,但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是肯定的。
这其中也包括了程关几个狐朋狗友的家族。
最近段时间,京城几乎每天都有家族被抓进去,又有人查实无事后被放出来。
段月季被放出来的时候,安枝去接了她。
“多谢。”段月季说道。
“不用谢。”
“我不是谢你来接我。”段月季说道,“我是谢你上次给我预警。”
安枝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去哪里?送你过去。”
段月季也笑,说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耳朵特别灵敏?”
“好像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揭过了这茬。
把段月季送到程家门口后,安枝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段月季笑着摇头,说道:“不用,我想亲自送蔷薇。”
“那我走了。”
“多谢!”段月季看着安枝离开的方向又郑重道了一声谢。
等她安葬好了段蔷薇后,段月季找到了当初被程关收买后,把段蔷薇约出去下药的同事。
这回她没有杀人,她直接废了对方的一条腿。
她动手的时候是用了暗劲的,腿是治不好的。
要么,这位同事就直接认命,接受自己未来会变成瘸子的事实。
要么,她就想尽办法给自己医治,散尽家财。
不仅当初从程关那里拿到的好处费要花出去,就是她自己的积蓄也别想保住。
当然,最后很大概率是做无用功。
如果她侥幸治好了腿脚,段月季也不会再对她下手。
一切就看天意吧。
做完了这一切,她就准备离开京城继续从前的生活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安枝,告知了她自己的打算,并且再次感谢安枝给她的帮助。
她的身份是经不起细究的,能这么顺利从这次事件中脱身,安枝应该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她感激不尽。
安枝得知她要离开京城,就说送她去车站。
然后,她去了一趟公安局里关押程家人的地方。
第二天,安枝把段月季送去车站的时候,把一张证明给了她。
是离婚证明。
“这?”
程关已经死了,段月季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这张离婚证明。
为了给段蔷薇报仇,她付出了很多,但能把整个程家连根拔起,她一点也不后悔。
唯一觉得不舒服的,就是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程关未亡人的身份。
但她能想的明白,所以并不纠结。
没想到,安枝会送给自己这么好的一份临别礼物。
“谢谢你,安枝。”段月季感激的说道。
“不用谢,以后好好的就行。”安枝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一路顺风啊。”
“嗯!你也保重。”
两人告别后,安枝就开车回了家。
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她的事情啦。
然后,安立信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次,他们是下定了大决心要把华国的大蛀虫都除掉的。
如裴家这样在京城根深蒂固的家族也没有逃过,更何况其他有作奸犯科记录的家族了。
京城做过坏事的人家可谓人心惶惶,但了解真相后的百姓却是欢欣雀跃的。
这轮变故后,京城的很多职能部门开始缺人。
普通职位的人还可以面向社会招考,但有些位置,没有经验,没有德行,没有威望是镇不住人的。
于是,远在九山生产大队的严安华提前了几年被平反接回了京城。
同时,当初被下放的很多人也开始平反,返回工作岗位。
这样的变化是安枝所料未及的。
但这样的变化她很喜欢。
她还记得那个即使被下放也还追着谢炫,不允许他染指集体财产的老人。
京城平稳的度过了这次的变动,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严安华回到京城后,主动和安家走动,和安立信也意外的谈的来。
他从前的亲朋知道他不仅没事,还官复原职后,纷纷过来祝贺攀关系。
他一律都不接待。
往后余生,他除了为国尽忠,就是护着安枝了。
一个月后,安枝接到了一个包裹,里面除了一些贵重的礼物外,还有一封信。
是段月季寄过来的。
她说,她已经平安到了边关,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让她安心。
之后,她们一直也没有断了联系。
这一回,安枝是切切实实休息了很久。
久到宗离为她种的花很多都已经开出了花苞。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安枝看着一片欣欣向荣的小院子,真心夸赞宗离。
“我还有很多花种,等我慢慢把它们都种出来,这个小院以后就会常年花开不败。”
“对了,你身体淬炼得怎么样了?”安枝关心问道。
上次神农架深处纯青石补齐天漏,时空通道出现的时候,两界短暂相通,宗离直接吸收灵气为己用,储蓄了海量的灵气在自己的经脉里。
回来后宗离就跟安枝说,自己淬炼身体的灵气已经够了,不需要安枝继续当“充电宝”了。
之前安枝没有让宗离一起执行任务,除了因为程家的任务不涉及神异的事情,她自己能应付外,也是想给宗离足够的时间淬炼身体。
“已经完全好了。”宗离笑着捏了个降雨诀扔在小院子上空,满院子的花全部无风摇曳。
显然,它们都非常喜欢含着灵气的小雨。
“现在灵气更加难吸收了,你省着点用啊。”安枝叮嘱道。
宗离失笑,耐心给安枝解释道:“放心吧。”
“真龙体内是有一套自己的循环的,只要身体淬炼好了后,这套循环就会自动启用,我再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随时会‘没电’了。”
“那很好啊,以后你就是最强战力了啊。”
宗离摇头:“环境对我的身体没有没有影响,但大规则判定这里是末法世界后,于我这样的存在,很多杀伤力大的术法是会被限制降级,甚至无法使用的。”
安枝点点头,表示理解。
上次时空通道开启后被带走的灵物都是原本就生活在神农架的。
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里是不是还沉睡着一头上古巨兽?
如果大规则没有限制的话,那对方就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了。
它如果像宗离一样心性平和,又因为安枝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还好些。
如果它有心作乱的话,那天下就要大乱了。
安枝和宗离正在小院这里讨论着以后宗离能发挥出原本实力的几分,能不能做安枝的反向“充电宝”的时候,项均那边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尤溪和凤朝疑似被困,下落不明?”项均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项均问道。
“行,那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们细说。”
项均挂了电话后没有多久,庞渡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坐。”
“怎么回事?”项均开门见山问道。
“你知道的,我的消息网一直在扩张。”庞渡说到。
见项均点头,他就继续往下说。
“前两天,我接到了一个消息。”
尤溪和凤朝的任务很早就完成了,按理说他们早就应该返回京城述职了。
只是,在这次的任务中,他们意外找到了一丝跟尤溪身世有关的线索。
这是这么多年来,尤溪离自己身世最近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追着线索而去。
“这些我知道,尤溪曾经打电话向我报备过。”
庞渡点头,继续说道:“我说的就是尤溪和凤朝追着线索去,跟你打过电话之后的事情。”
因为庞渡的消息网几乎遍布了各地,第一军组员出任务,知道这个地方有庞渡的消息网在,就会习惯性把自己的消息传给当地的消息网。
“他们最后给出的消息是要进入十万大山一探究竟。”
“就是十万大山也应该困不住他们两个人吧?”项均问道。
庞渡摇头:“平常时候自然是困不住的。”
“那边传来消息,十万大山不知道因为什么最近常有异动。”
“异动?”
“对。”庞渡拿出一份报告交给项均。
“这是我根据收到的消息汇总后写的报告,你看一下。”
项均翻开报告,庞渡继续往下说:“跟据往年的数据,十万大山里一直是相对安稳的。”
虽然那里面定居着很多不与外界联系交流的古老族群。
但是,他们都非常安分的在自己的地盘上生活,几乎不惹出乱子。
又因为十万大山地势环境都极为复杂,不熟悉的人进去,想要全身而退都难。
所以,这个地方,目前还没有切实有效的办法来治理。
“但是最近,十万大山一直有频繁的地动。”
“地动?不是地震?”项均问道。
庞渡摇头:“是地动,还没有达到地震的标准。”
“但地动的频率和幅度都在渐渐上升。”
“现在那里暗地里流传出了一个说法,说是从前沉睡在十万大山的神灵要苏醒了。”
每次有这种类似的传言出来,就会出现一大堆坑蒙拐骗的神棍。
若他们只是骗财,最后把人抓了,把百姓的损失补上也就是了。
但,他们往往会人为制造“神迹”,骗取当地人的信仰后,就会要求他们祭祀。
“这跟安枝当初负责的那个案子有些雷同。”庞渡说到,“不同的是,那个村子里的人是愚昧,而十万大山附近的百姓则是受骗。”
“这些神棍不会又搞什么河神新娘什么的来害人性命吧?”项均冷冷说道。
庞渡摇头:“目前还没有收到这类的消息,但往年十万大山有异动的时候,那些神棍花样百出的事情一直没有少过。”
“我继续说尤溪跟凤朝的事情。”话题有些扯远了,庞渡连忙又说起了正事。
“他们进入十万大山之前曾经跟当地的信息处说起过自己的计划。”
他们预备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查尤溪的身世,如果没有后文,就回京城。
尤溪虽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并不执着。
他其实更想知道自己和凤朝为什么会有异能。
“一个月期限早就到了,他们没有任何消息。”
“我的人分析他们很大可能是被困在了十万大山里了。”
“另外。”庞渡又把另一份报告递给项均。
“他们在附近定居的百姓那里打听到十万大山的几个传说都和神异事件有关。”
项均合上报告,想了想后,说道:“我让安枝去一趟十万大山。”
第68章
安枝和宗离说了一会儿话后, 宗离准备给安枝调花露喝。
“这是当初幼泽花灵进贡给我的百花露,根据花灵的说法,这百花露喝了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排除体内多余的毒素。”
“很适合女同志饮用。”
念完“广告词”, 宗离拿出一个玉瓶, 用术法打开瓶塞,里面是浓稠的金黄色流质, 阳光下隐隐还有金色在瓶中流转。
安枝闻到一股浓郁的清香, 知道这是好东西。
笑着催促宗离快点调制花露, 她要喝。
女同志嘛, 哪有不爱美的。
排毒养颜什么的, 谁不喜欢?
宗离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套紫玉琉璃杯, 又拿出前几天特意接的无根水, 正准备调花露给安枝品尝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先去接一下电话。”宗离把百花露交给安枝,去厢房里接电话。
这个厢房原本是空着的,电话就安在了这里。
现在, 里面也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
厢房门一打开, 安枝就看到了满房间五颜六色的花苞。
这一刻,她看着宗离的背影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她是最知道宗离的身体问题的。
淬炼身体对宗离来说不仅仅是恢复实力的事情,还是死生大事。
一旦宗离淬炼身体失败,运气好点继续沉睡百万年,等待着下一个机遇醒过来。
运气不好点, 可能直接就去陪他的龙爹了。
她曾经提过不太放心, 想要守在小院子里, 万一宗离淬炼身体有什么意外,她也可以帮把手。
但宗离告诉她, 淬炼身体只能靠他自己,别人帮不上忙,让安枝安心忙自己的事情。
他有把握能顺利淬炼好身体。
结果也正如他保证的那样,他顺利淬炼好了自己的身体。
安枝环顾四周,这些花是她随口说喜欢的。
然后,宗离在淬炼身体之余,还把小院打造成了一个小花园。
有很多花都是昆仑古卷都有记载的上古奇花,要养活养好,非常不容易的。
安枝很感动,当然她也非常清楚,感动不能当成感情。
但一个人嘴里说着喜欢,和做出来的行为表达自己的喜欢,她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她非常清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嘴里说怎么怎么喜欢,要看他是什么样的行动来表达这份喜欢的。
这个时候的安枝开始认真考虑,自己如果哪天真的想处对象的时候,宗离好像真的很合适。
首先长相气质这块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
安枝前世今生都没有再见到过比宗离更加让人惊艳的男同志。
无双公子的感觉,再加上些偶尔外露的霸气。
这种略带着些矛盾的气质,很能吸引人。
另外,就是他的实力了。
从前,即使是需要安枝“充电”的时候,他的战斗力也是在安枝之上的。
关键是,他每次也都是冲在安枝前面,且从来没有邀功什么的。
这就挺难得的。
最后,最关键的是,宗离把安枝的话放在了心上,并且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在意。
这些在安枝这里都是加分项。
可惜了,安枝现在真的没有处对象的心思。
倒不是她还没有从前世那段短暂而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
而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有钱有喜欢的工作,家人也都找到了,对感情的事情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
她暂时也还不想考虑。
她低头浅浅嗅了一口玉瓶里的百花露的香味,沁人肺腑的香味,让她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但,如果她什么时候要考虑结婚了,宗离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改变心意的话,她想,宗离应该就会是她的归宿。
安枝没有看到,自己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浅淡幸福的笑容的。
宗离挂了电话后,出来对安枝说道:“项均找你,应该是有了新的任务。”
“那我过去看看。”
安枝把百花露递给宗离,快步往隔壁的隔壁走去。
宗离淡淡一笑,说了句:“我调好了百花露等你回来品尝。”
“好。”
安枝掩上小院的门,笑着离开。
“老大,是有新的任务了吗?”
项均就把刚刚和庞渡的对话跟她说了一遍。
“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找到尤溪和凤朝,另外能弄清楚十万大山的异动最好。”
“如果事不可为,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重。”
十万大山涵盖的地方太广阔,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是人力可以逆转的。
“这是庞渡刚刚给我的报告,你看看。”
安枝接过报告细细看了起来。
“我知道了老大,我会把尤溪和凤朝安全带回来的。”
“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出了项均的办公室后,安枝就去找了庞渡。
这次的任务细节最清楚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我知道的事情已经都跟老大说了。”庞渡把手里的资料归档。
然后,他对安枝说道:“十万大山的由来你知道吗?”
安枝摇头,这个她真的不知道。
庞渡就说道:“相传沿海一带时常有海妖扰民,且时常在海中作怪,引得海水倒灌,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天帝为了除妖,也为了还沿海百姓一片安宁,派出了神力最强的战神前去除妖。
“据说,战神和海妖打了了天昏地暗,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最后,天帝求助佛祖,佛祖用大神通引来十万大山才把海妖镇压。”
见安枝听得认真,庞渡笑着说道:“这是十万大山如何形成的,流传最广的传说。”
“当然也有其他的,我都记录下来了,在这里,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他把手上厚厚一沓资料递给安枝:“友情赠送,不用还我了。”
安枝失笑:“谢谢庞叔,那我走啦。”
“安枝。”
“嗯?”
“注意安全,尤溪和凤朝的能力在当世也属于佼佼者了,能把他们困住的地方危险性肯定不低。”
“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
“知道了,庞叔,我会带着他们平安归来的。”
安枝拿着资料回到小院的时候,宗离已经调好了香露,整个小院除了花卉本身独有的香味外,还有一股让人心驰神往的暖香。
“这味道真好闻。”安枝关上小院的门进去,笑着说道。
宗离就把玉杯递给安枝:“尝尝看。”
安枝坐下,接过玉杯,浅浅啜饮了一口。
“嗯,好喝!”这是她能说出来的最真实朴素的赞美。
宗离轻笑:“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再调给你喝。”
“好。”
安枝把玉杯的香露一饮而尽,示意了一下自己刚刚放在小石桌上的文件,说道:“有新任务了,一起?”
“荣幸之至。”
安枝去厢房给安立信打了个电话,把自己要出任务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让他顺便把这个消息跟费藜也说一下。
费藜还是喜欢住在京郊的木屋里,安枝有空就会过去看他。
不过,联系不方便也是真的。
好在,他有了安枝这个牵挂后,也会经常来市区,跟安立信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前两天,他跟安枝说要去一趟外地办事。
原本安枝是要陪着一起去的,费藜婉拒了,由费修全程陪着,加上费藜本身实力不弱,安枝又往他们体内打了三个平安符,倒也不用担心这爷俩的安危。
交待好了自己的行踪后,安枝和宗离就直接出发了。
至于小院的花卉,宗离弄了个小灵阵,会每天自动降雨一次,也不用担心它们。
宗离把车停在了一处波光粼粼的湖边,安枝下车后伸了个懒腰。
“唉~好久没有出来做任务了,都要忘了长途跋涉的感觉了。”
“这里风景还挺不错的啊。”她又说道。
宗离笑笑没有说话,他就是知道安枝休息很久之后再出任务会不习惯,所以,找了这么个地方给她休息一会儿。
两人席地而坐,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后,继续出发。
毕竟是去救人的,就算他们开车比火车会快上几天,也不好多耽搁。
车上,安枝问宗离,十万大山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宗离想了下后,回答道:“那会儿我已经陷入了沉睡,具体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不过,这个传说中怎么没有战神的后文?”他问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版本?”
安枝一想也是,她把庞渡给的资料从空间里拿出来,又仔细翻了一下。
有很多传说中都有提到战神跟海妖的大战打得是怎么样的昏天黑地,日月倒转,但无一例外,之后都是海妖怎么怎么样。
“真的没有战神的记载耶。”安枝猜测道,“会不会因为他收服海妖不利,所以没有被记载?”
宗离摇头,笑着说道:“传说中没有提及战神有很多原因。”
“比如说战神战败,因出师不利被囚禁。”
“或者,战神直接战死。”
“那为什么传说中没有了战神的影子。”
“因为,神仙是不可以有败绩的。”
宗离解释道:“如果神仙打不过海妖的事情被记载下来,并广泛传播的话,就会影响人族对仙神的膜拜和信仰。”
“成神成仙后,信仰之力非常重要。”
他龙爹就是知道这个,才让他和幼泽水脉相连,直接让他成为幼泽之主,受供奉。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战神是和海妖一起被镇压了,所以才没有了记载。”
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山道上无人无车,宗离车开得飞快。
听安枝这么说,他想了想后回答:“万事皆有可能,兴许海妖实在是太厉害了,需要战神作为阵眼镇压也说不定。”
“那不能够吧?”安枝惊讶,“这跟同归于尽也差不多了,做什么还要求助佛祖降下十万大山啊?”
“可能,是为了保险起见?”宗离说道。
他是他龙爹投机取巧下才得到的幼泽之主的神职,虽然也是正规军,但只统领一方水泽,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
而且,传说中的天庭出现的时候,他早就沉睡多年了。
所以,对于天庭怎么运作除妖的,他真的是不知道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猜测分析着当年的事情,这一路上时间过得挺快的。
很快,他们就进了西省的地界。
他们没有准备停下来跟当地人打听什么,庞渡的消息网搜集到的内容肯定会比她们这样的外乡人临时问出来的内容要详细的多。
一路前往十万大山的地界,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村落,用于居住的房子也越来越少。
等快到了大山地界的时候,他们明显感受到了地面正在微微震动。
是的,微微的,持续不断的,震动。
很奇怪,之前一路上都没有任何感觉的,但到了十万大山地界的时候,这种地动就非常明显。
两人对视一眼,保险起见,他们把汽车收了起来,徒步往十万大山里走去。
十万大山某一处悬崖底部,尤溪还在昏迷着,凤朝用异能凝出水雾再凝成水滴,喂给尤溪。
她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尤溪身上,抬头看着峭壁,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个月前,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准备回京城。
这次的任务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还说回京城的时候没准老大很快又会有新的任务分给他们呢。
在火车站买好火车票后,他们在当地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吃饭。
后桌有两个中年人正在轻声聊着什么。
两人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准备快点吃完就离开。
“你听说了吗?十万大山那边又开始地动了。”其中一个中年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真的?”另一个中年人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听说五十多年前乾坤霹雳手就是在十万大山地动的时候进入了十万大山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桌的另一位中年人连忙接话:“哎,听说他出来后就有了雷电异能,这事是不是真的?”
听到“雷电异能”四个字,尤溪和凤朝不约而同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是真的。”第一个说话的中年人肯定的说道,“我大姨的大伯哥的堂侄和尤间是邻居。”
“他亲口跟我说过,尤间从小就是正常人,就是从十万大山回来后才有了雷电异能,这才闯出了后来乾坤霹雳手的名头。”
姓尤!
尤溪和凤朝几乎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专心听起了后桌的对话。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原则?
他们口中的尤间,很可能是尤溪的父亲啊。
“我听说,他后来被仇家追杀逃进了十万大山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有人亲眼看见他逃进去的。”
“是的,是的,逃进去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等他出来后会更加厉害,到时候,他要让仇家满门尽灭呢。”
“哦哟,牛皮吹的老大的!”
“后来呢?他出来了吗?”
“哪有哦,后来就没有人见过他了。”
“可怜了阿娇小姐要独自养育他的孩子,还要躲避仇人的追杀呦。”
阿娇,那是尤溪母亲的名字!
凤朝看了一眼尤溪,示意他不要激动,免得打断了后桌的谈话。
“你也认识阿娇小姐?”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哪有不认识阿娇小姐的,只是,人家不认识我们罢了。”
三人笑笑就把这个话题揭过,第一个说话的中年人继续说道:“我其实是想在这次地动的时候进十万大山砰砰运气的。”
“嗨,结果到了这地界后,又不敢了,见笑了啊。”
“有啥好见笑的,每次十万大山地动,找来这里想碰运气的人要多少有多少,真的进去冒险的人又有几个?”
三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虽然有尤间成功的例子在那里摆着,但是,尤间最后没有从十万大山出来也是事实。
那样一个有着雷电异能的人都没能出来,他们算老几哦。
“我这回是真的准备进去的。”最后搭话的那个中年人目光坚定的说道。
“同志,还是你有志气,预祝你成功啊。”
“嗨,我哪里是有志气啊。”那人苦笑了一下,“我是没有办法。”
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冲异能去的,我是冲着别的事情去的。”
“别的事情?你,你该不会是?”
那人点点头:“我家里条件一般,兄弟姐妹又多,到了我这个年岁,也没有人能看的上我的。”
“我听说咱们外面的人在大山里的部落很吃香,只要答应了再也不离开,运气好能娶到好几个媳妇呢。”
“哎,你们说尤间是不是被部落的人看中了,当了压寨夫婿了?”
“那不能够,尤间别的地方不怎么样,对阿娇小姐可痴心了,他不可能会娶别人的。”
接下来,他们就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尤溪和凤朝先一步离开了国营饭店后,候在了隐秘的地方。
等三个中年人在国营饭店门口分开后,他们跟上了第一个开口的中年人。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这中年人对十万大山的情况最了解。
追上中年人后,他们也没有威逼利诱什么的,只说自己是慕名来的,想进十万大山看看,对那边的了解却不多,请他多说些十万大山的事情。
他们给了一张大团结做为报酬,那人想都没有就同意了。
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他就开始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十万大山的事情都跟两人说了一遍。
尤溪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往尤间身上引。
那人没有察觉,又说了尤间的很多事情。
“那尤间的妻子和孩子呢?他们最后去了哪里?”凤朝装作很感兴趣的问道。
中年人摇头呢:“听说有人想要强娶阿娇小姐,阿娇小姐连夜带着孩子走了。”
“唉~后来,就没有人再见过阿娇小姐了。”
中年人拿着报酬喜滋滋的离开后,尤溪就一直沉默着。
他是养母养大的,养母曾经跟他说过,他的亲生母亲就叫阿娇。
他把脖子上挂着的铜钱拿出来,对朝凤说道:“我妈说,这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
“我的异能一直没有被人察觉,就是靠着这枚铜钱。”
可惜,养母除了跟他说过他亲生母亲的名字,其他的事情全部守口如瓶,直到她过世,也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尤溪,我们进去十万大山看看吧。”朝凤提议。
“我觉得那位阿娇小姐可能就是你的亲生母亲,还有那位尤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是啊,哪里会这么巧呢?
同样姓尤,又都叫阿娇。
“凤朝,你先回京城。”尤溪说道,“刚刚你也听说了,十万大山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一起进去不安全。”
凤朝握住尤溪的手,笑着说道:“我陪你一起。”
自从上次在高桥雄一的据点尤溪表白被拒绝后,就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这些日子,他对凤朝非常照顾,也会很自然的保持跟其他女同志的距离。
他在用自己的行动来向朝凤表明心迹。
朝凤本来就喜欢尤溪,上次拒绝只是觉得尤溪不是真心,只是向让自己没有遗憾。
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就心软了。
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她最知道,孩子对父母天然的渴望。
尤溪这么些年虽然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常年带着那块铜钱,时时拿出来把玩,就知道,他心里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十万大山既然这么危险,她怎么也不可能让尤溪独闯的。
尤溪没有说服凤朝回京城,反而被凤朝说服一起进入十万大山。
因为凤朝说:“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我跟你一起进去十万大山。”
“二呢?”
“二是,你选择独自一个人进去,然后,我跟踪你进去。”
尤溪:……
尤溪能说什么?
凤朝是说到做到的性格,他除了答应两人一起进十万大山,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结果,是他们草率了,低估了十万大山的危险。
进了十万大山,一开始,地动还只是频繁发生,他们还能游刃有余在里面行走。
然后,地动开始持续,他们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呢,就因为突然的地动掉下了悬崖。
尤溪为了救她,做了她的肉垫,她虽然也受了内伤,但至少行动还自如。
尤溪就不行了,一直昏迷不醒着。
要说,他们身上也有安枝打的平安符,他们也是仗着这点,才没有多想就进了十万大山。
谁知道,安枝的平安符在这里是没有效果的。
当然,他们没有责怪安枝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
宗离对安枝的符箓免疫的事情,他们是没有往外传的。
安枝不想让宗离的真实身份暴露。
她和宗离都不想考验人性,这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安枝的本事圈子里的人几乎都有耳闻,但她的底牌从来没有掀过。
同样的,圈子里的人也影影绰绰知道宗离是实力不逊色安枝的存在,但同样没有人知道宗离的底细。
所以,尤溪和凤朝都不知道,符箓对有些存在是没有用的。
凤朝不敢离开尤溪太远,这几天都是靠着她的水异能和不远处小溪里的鱼虾生存下来的。
可是尤溪一直没有醒过来,肯定是不行的,她必须要带着尤溪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凤朝甚至想,要是能遇上传说中的部落的人也好。
这样,至少有人能救救尤溪。
可惜,要让尤溪失望了。
地动开始的时候,部落的人就都会待在家里,不会再轻易出来。
因为,在他们看来地动是天神发怒,他们如果还出来乱走,就是不虔诚,会让天神不高兴。
到时候,天神大怒,引起地龙翻身,他们可就要活不下去了。
与其寄希望于当地部落相救,倒不如指望安枝和宗离能发现一些他们行踪的蛛丝马迹找到他们呢。
安枝和宗离一进入十万大山就发现了异常。
“这里,好像是绝灵之地。”宗离说道。
“绝灵之地?”安枝脑海里,昆仑古卷上关于绝灵之地的描述立刻浮现了出来。
绝灵之地的产生会有很多的原因,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地下镇压着神魔或者厉害至极的大妖。
除非大规则的筛选,不然外力是很难把神魔和大妖彻底杀死的。
这个时候,镇压封印就应运而生。
这样的镇压阵法和封印需要海量的灵气激发,也需要海量的灵气维持。
加上神魔大妖想破阵而出,也需要吸收灵力。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的灵气就会渐渐枯竭,成为绝灵之地。
“看来,这下面镇压的海妖的传说很可能是真的。”安枝说道。
她跟宗离很少怀疑传说的真实性。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成为绝灵之地。
这下面镇着的大妖得是什么修为啊?
还有这十万大山现在的持续不断地地动该不会是大妖要破阵而出了吧?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了搜查尤溪和凤朝下落的节奏。
十万大山深处,穿着薄纱织成的衣服的女人正朝东南方向跪着,喃喃祈求着什么。
东南方向,原来是大海。
“阿妈。”一个长相明艳的姑娘把背上的背篓放下,上前一步把女人扶起来。
“阿妈,你的膝盖不好,就不要长时间的跪求了。”她劝说道。
“你不懂。”女人拍了拍姑娘的手,语带愁容的说道,“我是在祈求海神娘娘息怒。”
“阿妈,族长都说了,海神娘娘可能是要苏醒了,现在族里正在讨论,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搬到外面的世界去呢。”
“外面的世界啊。”女人说完,就见族长过来了她家。
“族长,你们讨论好了?”女人惊讶问道。
这么快的么?
这不是一件很正经严肃,很要紧的事情吗?
族长摇头:“哪里有这么快统一大家的想法。”
“我是来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的。”
族长对女人很客气,说话的时候头微微低下,并没有直视女人的眼睛。
“你们自己下决定就好,有了结果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
女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却有力:“你知道的,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阿朵,也许离开了这里,你才可以真正开始新的生活。”族长劝说道。
阿朵摇头:“不,我这里有我最亲的人,我永远也不会离开的。”
“可是若地龙翻身,你没有等到你想的人呢?”
“那我也不走,是生是死,我都会留在这里。”阿朵笑着对族长说道,“你知道的,这一切的源头都在我。”
“阿朵。”族长还想再劝。
“你不用劝我了,等你们决定好了后,把阿芙带走吧。”
“阿妈,我要陪着你的。”阿芙立刻说道。
“先这么说好了,你回去吧。”阿朵对族长说道。
“是。”
族长离开后,阿芙就挽着阿朵的胳膊撒娇。
“阿妈,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不是一直向往着外面的生活吗?”阿朵失笑,“到了外面,不要相信任何的人话,包括族长。”
说完这句话后,她沉默了很久,才又加上一句:“如果你遇上了困难,就去京城,去找你的哥哥。”
“哥哥?我有哥哥?他还在京城?在外面的世界?”阿芙震惊。
“阿妈,这是怎么回事?”她连忙追问,“你快点告诉我啊。”
“你不用问,你记住,你的哥哥叫尤溪。”
阿朵抚摸了一下阿芙明艳的脸庞,温柔的说道:“你到了京城,只要跟人说你的哥哥叫尤溪,就会有人来找你。”
“你哥哥跟你一样,也会控雷,你可以用这个方法来验证他的身份。”这句话,阿朵是贴着阿芙的耳朵说的。
阿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至于到时候要不要跟族长他们离开,她还没有决定。
被她们说起的尤溪还躺在悬崖底下等着人去救援。
而过来救援的安枝和宗离却因为地动越来越强烈,不得不暂时停下搜寻。
“宗离,这样的地动,会不会是?”
宗离点头:“很有可能。”
毕竟这个地方成了绝灵之地后,阵法没有灵气的供应就会渐渐减弱。
这个时候,就要看被镇压的对象和这个阵法谁更胜一筹了。
显然,十万大山已经快压不住了。
安枝的脸上露出了担忧了神色:“如果按照传说来推测,这十万大山就是阵法本身。”
“那阵法被破了,是不是代表着十万大山也会被毁?”
这十万大山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那么多的生灵怎么办?
宗离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要出来,也可以只破坏阵心。”
“但是,被镇压的那位未必乐意。”
这是事实,任谁被镇压的千万年,脾气都不会好。
这镇压他们的破阵法自然是要搞的稀碎才能解气的。
“你能找到阵心在哪里吗?”安枝问道。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的,庞渡给的资料里,这里还有很多原住民。
十万大山一旦倾覆,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当年海妖是因为兴风作浪才被镇压,安枝也担心,他一得到自由就会继续作恶。
他们既然来了这一趟,这些事情,不想管也得管了。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要马上找到尤溪和凤朝,确定他们的安危。
这个地方对安枝来说是有一定危险的,但是对宗离这样神力已经自成循环的龙来说,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受大规则限制,他没有办法化身成龙,但是,低空飞行,他还是做的到的。
之前没有这么做也是怕被这里的原住民看到,徒生事端。
现在,十万大山的震动更加厉害了,里面的原住民自救都来不及,哪有空来关注天上有没有人在飞啊。
宗离揽住安枝的腰,带着她从空中搜索尤溪两人的下落。
“宗离,往那边的悬崖飞一段,那边好像有烟在飘上来。”
宗离闻言,连忙往安指的方向飞去。
“悬崖下面有人。”
当然,宗离没有直接循着烟的方向往悬崖下飞,而是绕了一下,从烟的后方飞下了悬崖。
凤朝正烤着鱼,想着等会儿用自己的水异能混着鱼肉喂给尤溪。
没办法,她没有锅,没有办法熬鱼汤。
听到后面有草皮被踩踏的声音,她瞬间防备,转过头一看,是安枝!
“安枝!”凤朝放下手里的烤鱼跑过去,“你来找我们了!”
说完,她又对宗离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是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安枝回答,然后她看向还在昏迷着的尤溪,又问道,“尤溪怎么了?”
“我们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安枝,你快看看尤溪,他已经昏迷了很久了。”
“别急,我看看。”
安枝说完就要用疗愈符给尤溪治疗,右手起势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凝聚灵力。
她这才想起来,这里是绝灵之地,自己没有办法在这里使用灵力。
下意识的,她抬头看向宗离。
宗离走上前,握住尤溪的手往他身上输入了一点神力。
然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在宗离的神力一进入尤溪的身体后,尤溪的身体就开始发出一阵幽蓝的光芒。
等宗离收回了手,光芒才消失。
安枝和凤朝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尤溪身上幽蓝光芒产生的一瞬间,十万大山深处正在跟阿朵聊天的阿芙身上也突然出现了蓝光。
这蓝光很浅淡,且很快就消失,但阿朵还是看了个正着。
“不好!”她站起来,说道,“尤溪出事了!”
最让她胆战心惊的是,激发尤溪体质的人是敌是友?
他会不会对尤溪不利?
“阿芙,你哥哥来了十万大山了。”阿朵说道。
只有在十万大山这里,尤溪的体质才有可能被人激活。
“阿妈,那我们去找哥哥吧。”阿芙急切说道,“如果哥哥有危险,我们也可以救他!”
“走!”
悬崖底下,幽蓝的光芒重新回到尤溪的身体里。
安枝和凤朝刚要松口气,就听“刺啦”几声,尤溪的裤子裂开了,开了!
然后!
尤溪的腿慢慢变成了一条鱼尾!
安枝:……啊这?
尤溪竟然是美人鱼吗?
呃,还是有雷系异能的美人鱼?
三人中,最震惊的要属凤朝了,她跟尤溪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尤溪竟然是半人半鱼的,嗯,妖怪?
尤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来长这样!
“啪!”鱼尾甩了一下地面后,尤溪慢慢睁开了眼睛。
“凤朝。”他第一时间锁定了凤朝,握住她的手,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没事!”
凤朝:……算了,管尤溪是不是妖怪!
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她都认了!
“我没事,你垫在了我的下面,我只是一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辛苦你照顾我了。”
“我看你都瘦了,等回了京城,你要好好补补。”
“那什么……”安枝见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得不打断他们。
“地动越来越厉害了。”她伸手指了指悬崖峭壁,“这里很不安全,如果它塌了,咱们都得埋在这里。”
“还有,尤溪,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安枝又委婉的味道。
“不舒服,没有啊,我身体一向是极好的。”
“这次虽然从悬崖上掉了下来,但我感觉问题不大。”
“啊!”
尤溪觉得安枝的话很有道理,这里并不安全,说话的时候,就准备站起来。
然后,他发现,自己腿没了!
“安枝,安枝!”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腿呢?”
他那一米八的大长腿呢?
这鱼尾巴是咋回事?
尤溪都要哭了,他就昏迷了几天怎么醒来后,自己的物种都要变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宗离说道。
“怎么离开,我这走不了啊。”尤溪丧丧说道,“我不想在凤朝面前用爬的。”
这样的话,他以后还怎么在凤朝面前充大男人啊。
凤朝一句话就能打败他。
“你都在我面前爬了,充什么老大啊?”
尤溪抬头看着天空,人生,不是,鱼生多艰!
尤溪:!
为什么他对自己是条鱼接受良好?
“你试着收敛起身上所有的能量。”
宗离指导着尤溪收回鱼尾,又把自己的备用的一条裤子送给了他。
“这是没有穿过的。”宗离说。
“谢谢,谢谢!”
尤溪拿着裤子忙不迭就穿上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有没有穿过啊。
有条裤子穿总比光着要好吧。
唉,别问,问就是社死!
第69章
避到前面背对着尤溪的两位女同志都有些尴尬, 尴尬中还带着些好笑。
凤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尤溪是人也好,是鱼也好,是妖怪也好, 她都坦然接受。
安枝就更加不需要什么适应的时间了, 她身边可还有一条龙呢!
等尤溪有些别扭的走过来的时候,安枝和凤朝下意识往他的脚看去。
“咦, 真的变回来啦。”安枝问宗离, “这是怎么回事?”
“尤溪的身世, 应该跟这里有些关系。”宗离说道, “他身上有很微弱的妖族血统。”
“这?”尤溪弱弱说道, “难道我是海妖的孩子?”
宗离摇头:“应该不会。”
“为什么?”安枝问道。
他们一边快速离开悬崖底, 一边听宗离解释。
“你身上的妖族血脉太微弱了。”
要不是他真龙神力太过霸道, 意外激活了他隐藏的妖族血脉,这里又隐隐跟他的血脉有些共鸣。
他一辈子也不会有显露真身的机会。
当然了,这些话他没说出来。
他只是说道:“你的血脉起码经过了两代人族的稀释,不可能是海妖的孩子。”
“如果是海妖的孩子, 即使只有一半的海妖血脉, 也会强大无匹。”
而不是只能放几个小雷。
呃,在人类眼里厉害的雷异能,在宗离的眼里只是个小法术而已。
也,能理解!
“嗯,当然, 不排除你是海妖的后代。”宗离又加了一句。
“那我的父母?”尤溪问道。
“跟这里应该有些渊源吧。”宗离猜测道。
“你跟海妖应该是有些关系的, 但关系应该不近, 你父母的话,其中一方必然是人类。”
尤溪听后若有所思。
安枝本来是要把两人送出十万大山的, 现在尤溪和这里有牵连,她不好直接做主,就问他们自己的意见。
尤溪自然是不肯离开的。
他离自己的身世只有一步之遥了,十万大山又异动频繁。
这个时候离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
最后,尤溪和凤朝都决定留下来,跟安枝和宗离一起寻找阵心。
尤溪收回鱼尾,阿芙就不能凭借血缘感应他的方位了。
好在,她们已经找到了悬崖附近,很快就和从悬崖上来的四人碰上了。
“你们,谁是尤溪?”
四人:?
问话的是一脸好奇想知道自己哥哥是谁的阿芙。
三人的眼神都看向尤溪,尤其凤朝的眼神,可并不怎么友好。
尤溪:……飞来横祸,他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啊。
虽然这个小姑娘长得明艳可爱,他也觉得有点眼熟,但他用自己的尾巴发誓,他真的不认识她啊。
“你就是尤溪吗?”
阿芙走到尤溪面前摊开掌心,一丝极为细弱的紫色雷电在她的掌心徘徊。
“你是?”尤溪惊呆了,他看了眼阿芙的掌心,又看了眼阿芙,然后又看了眼阿朵。
“我是你妹妹阿芙。”阿芙高兴的自我介绍,“你也证明一下自己啊。”
尤溪激动的展示了一下雷异能,两人的雷异能同源同根,很快就融在了一起。
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芙扑到尤溪怀里,哭着说道:“哥哥,我跟阿妈终于找到你了!”
“阿,阿妈。”尤溪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阿朵,艰难的喊了声妈。
阿朵和阿芙同时笑了起来。
阿朵说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你可以叫我姨母。”
“姨母。”尤溪乖乖喊道,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主要阿朵看起来太年轻了些。
“这里危险,你们跟我来。”阿朵说道。
众人跟着她到了她家里。
“姨母,不是说部落不准外人进来的吗?”尤溪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十万大山太过神秘莫测,又偶尔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消息流露的缘故。
外面有关部落的事情几乎已经传的耳熟能详,只是少有人有胆子进来罢了。
“我这里是独立的居住地,不属于部落,没有人会有意见的,你们安心待着就好。”
这处房子的结构非常特殊,或者说这里的环境非常特殊,他们一进到房子的周围,地动就停止了。
可看着外面,地动明显正在越来越剧烈。
“姨母,您和妹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还有你们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尤溪忍不住问道。
阿朵沉默了一下,明显,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尤溪也没有勉强她回答,反正他人已经来了,这些事情,他早晚会知道的。
“姨母,您这里是有什么关窍可以避开地动吗?”尤溪又问道。
阿朵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你想做什么?”
尤溪笑道:“外面的地动越来越剧烈了,十万大山范围太广,出事的后果太严重。”
“您有没有办法让地动停止。”
“孩子,你这是在异想天开了,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你身上穿的是蛟绡织成的衣服。”宗离直言道,“你和人鱼一族是什么关系?”
顿了顿后,他又说道:“或者,我应该问,你和海妖是什么关系?”
阿朵一惊,竟然有人能认出她穿的衣服是蛟绡所织!
“你是谁?”她问道。
她的眼神防备而锐利。
她刚刚看尤溪和他们一副熟稔的模样,以为他们是尤溪的朋友,就直接带了回来。
现在看来,这些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也是,真的简单的人怎么会在十万大山异动的时候进来?
她心里有了些猜测就直接问了出:“是你激发了尤溪的体质?”
“我是为了救他。”宗离实话实说。
尤溪在一旁点头,把自己和凤朝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他打包票道。
“姨母,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吧。”尤溪劝说道,“这十万大山这么多的生灵,我们可以想办法挽救一下的。”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叙旧或者联络感情。
外面十万大山的事情十万火急啊。
“这……”阿朵还是犹豫。
“可是,阿渺和战神是一定要出来的。”她说道。
四人见她松口,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阿芙则好奇的看着阿朵,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见状,阿朵也不再隐瞒。
她住的地方虽然独立于部落外面,但历任的部落族长都很照顾她。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族长一把年纪了还要去适应外面的世界。
“我带你们去找阵心,但我不确定能不能阻止十万大山化为乌有。”
“谢谢姨母!”尤溪道谢。
其他三人也同时道谢:“谢谢!”
说定后,阿朵就带着他们往十万大山更深处走去。
路上,尤溪又问起了自己的父母的事情。
这回,阿朵没有再瞒着。
最重要的阵心,她都愿意带着人过去,这些往事也着实没有瞒着人的必要。
“被镇压在十万大山底下的是阿渺和战神,不是海妖。”她说道。
巫妖大战后,不周山倒,女娲炼石补天。
她在天海边汲取天海之力,炼化纯青石的时候,忽然感应到洪荒即将破碎。
心神微动间,她没有留意收回来的纯青石少了一块。
洪荒破碎是大事件,一个不好,生灵涂炭都只算小事,此方天地直接湮灭也是有可能的。
她没有在天海边多逗留,直接飞身去找其他还在位的众神寻求对策。
女娲离开后,一直在远处观察的海皇太子浮出水面。
海皇一族深居于几万米的海底,并没有被巫妖大战波及,且海皇只有海皇太子一个继承人,多少有些娇惯了。
这一娇惯,海皇太子在面对如女娲这样的大能的时候,就有些胆怯。
他一个猛子钻进海里,把那块掉进海里的纯青石捡了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追上女娲,把纯青石还给她。
被娇惯的海皇太子,三观还是很正的。
他收敛气息,化去鱼尾,变成了一个偏偏少年郎。
怎么说呢,这样的少年郎在有些老江湖的眼里,那就是待宰的肥羊。
不出意外的,海皇太子冥夜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人是个极为厉害的人族炼器师,那炼器师看中了冥夜手中的纯青石。
他知道纯青石的重要性,可他实在技痒,想用纯青石炼器。
这可是极品的炼器原料,只此一件的。
且他身为人族,即使知道纯青石重要,也觉得上神们神通广大,自然有其他的东西来替代。
因此,他便想把纯青石拿到手,好让他的炼器技能更上一层楼。
哪里知道,冥夜虽然单纯但很有原则。
纯青石不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可能慷他人之慨随意给人的。
炼器师没了办法,就有些郁郁。
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常雪,见父亲整天闷闷不乐的,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炼器师就把自己看中了一个小伙子手上的青石的事情跟常雪说了。
末了,还叹了口气,说自己要是没有办法用青石炼器,恐会成为此生憾事。
常雪孝顺,为人也聪慧,想了想后,就拿出自己的积蓄准备去找冥夜,看能不能把青石买过来。
冥夜在常雪开口的时候,就知道炼器师没有跟常雪说实话。
看着常雪纯然真切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他也没有把青石的来历跟她说,而是婉言拒绝了交易。
常雪不忍心见父亲郁郁寡欢,就常常去找冥夜,每次都会拿出自己的私藏,试图说服冥夜出手青石。
冥夜其实早就该离开了,但他就是迈不开离开的脚步。
关键是,他听到了女娲补天的传闻,却没有人提起补天石缺少的事情。
他忍不住思量,以女娲那样的神通,会不知道纯青石少了吗?
会不会是这块纯青石就是女娲遗弃的?
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没有把纯青石给人的想法。
他始终坚持,物归原主才是正理。
这一天,常雪满身是伤的过来找冥夜。
“发生什么事情了?”冥夜扶住常雪,惊声问道。
常岁是人族最厉害的炼器师,各族都会给些面子,按理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挑衅他的。
“我父亲因为得不到青石,刚刚炼器的时候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我现在暂时把人控制住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父亲修为比我高,我没有办法控制他太久的,我怕他出事。”常雪说着,眼里的泪就忍不住往下流。
冥夜本来就对常雪很有好感,这样的美人垂泪,他哪里经得住?
当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和常雪一起回去看看常岁的情况。
常岁这个人吧,人品什么的且不说,炼器的手艺那真的是属于各族巅峰的存在。
他这回炼制的宝物名为覆海神刀,本身霸气异常,常岁炼制的时候心绪不稳,随时有被神刀反噬,走火入魔的风险。
常岁自己未必不知道,但对他这样的炼器大家来说,有时候走入了牛角尖后,即使意识到了问题也没有办法解决。
除非合了他的心意。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嘛。
冥夜就没有把纯青石当成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处置。
然后,常岁炼器的时候就出事了,多亏常雪发现及时,暂时制住了常岁。
可这个事情治标不治本,常岁不可能不再炼器,可他有了心魔,以后任何一次炼器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冥夜跟着常雪赶到常岁炼器的地方的时候,常岁已经快冲破常雪设的禁制了。
好在冥夜修为高深,出手帮了常岁一把。
人终于是清醒了,但心魔却没有消失。
一旦他开始炼器,走火入魔几乎是必然的。
冥夜都有点想骂人的冲动了,这叫什么事情?
如果纯青石是他的,即使再珍贵,他也愿意拿出来救人的。
但问题是,纯青石不是他的啊!
常雪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又看了一眼为难的冥夜一眼,心里做了决定。
她对冥夜说道:“你今晚能不能留在这里帮我压阵?”
“我修为低,怕我爹出了事,我应对不及。”
常雪梨花带雨的样子阻住了冥夜离开的脚步。
见冥夜答应留下来,常雪破涕为笑,安顿好常岁后,常雪就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灵酒请冥夜喝。
冥夜喝了,醉了,然后被常雪扶回了房间。
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
冥夜与常雪春宵帐暖。
常雪趁着冥夜失神的时候,诱使他打开空间,拿出了纯青石。
等冥夜睡着后,常雪就把纯青石交给了常岁。
常岁未必不知道常雪为了替他拿到纯青石付出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当即把纯青石炼化,纯青石炼化的神光吸引了到处游荡的神器东皇钟和炼妖壶。
两神器出现,一器一半准备把纯青石平分了,关键时刻常岁掷出覆海神刀,分了一杯羹。
因为有纯青石加持,覆海神刀炼成后,就是神器。
神器有灵,继不请自来的东皇钟和炼妖壶离开后,覆海神刀也化成流光消失。
至此,纯青石一分为三,散落各地。
常岁虽然如愿用纯青石炼成了覆海神刀,但,覆海神刀它自己跑了啊,常岁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的炼器技能确实是提升了,但是无法证明啊。
就像锦衣夜行,把他郁闷的够呛。
第二天,冥夜醒来第一时间查看纯青石,果然,纯青石已经不在了。
这个时候,他还能不知道自己中了算计?
他是海皇太子,虽然心性纯良,但也有着身份加持的傲气。
常雪这么对他,他对常雪的好感尽数消失。
常雪虽然算计了冥夜,但对冥夜也不是全然无情,她自知理亏,一大早就用天材地宝炖了汤,算是给冥夜赔罪。
作为聪慧的女子,她是能看到冥夜眼里对她的怜惜和好感的。
她觉得她虽然偷取了冥夜的青石,但她也把自己的未来交付给了冥夜。
这不是全然的算计,里面也含着她的真情的。
皆大欢喜,也是很好的结局,不是吗?
炼器宗师之女的身份,加上她自己也有几分天赋,也是被各族追捧的对象。
她多少也有些飘飘然和想当然了。
冥夜直接没有理会,问她:“你昨天给我喝的是什么酒?”
常雪放下汤,笑着说道:“就是普通的灵酒,可能后劲大了些。”
“我们又都多喝了一点。”
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露出了后劲上绯红的印记。
然冥夜全然不在意,他冷冷吐出几个字:“神仙醉!”
这几个字一出,常雪的脸色就是一白。
冥夜的话把她心里所有的旖旎心思散了个干干净净。
见她无法可说,冥夜提步就要走。
“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情谊吗?”常雪失态问道。
她就是感受到了冥夜对自己的好感,她也对冥夜有意,这才出此下策的。
她不是随便的人啊!
而现在,冥夜把他当什么了?
听她这么问,冥夜都气笑了。
“你不知道神仙醉的药力吗?”冥夜问道,“你不知道一男一女同饮神仙醉会失控吗?”
“你没有事先喝下解酒药吗?”
“你没有诱使我交出纯青石吗?”
“我……”
“你父亲没有炼化纯青石吗?”
说完这句,冥夜就离开了。
他没有再在人间逗留,直接回了天海,把纯青石的事情跟海皇说了。
海皇带着他去找了女娲请罪。
女娲说了句天意如此,就让他们离开了。
之后,海皇退位,冥夜继任海皇,娶了东海的公主,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原本么,冥夜和公主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好好生活。
常雪在人间跟着常岁炼器,成为新一代炼器宗师。
两人相忘于江湖,就是彼此最好的归宿。
但是,常雪在冥夜离开的十个月后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婴。
她们是半妖之身,下身都是蓝色的鱼尾。
常岁见多识广一下子看出了端倪。
“他们是海皇血脉。”他高兴的对常雪说道,“原来那个傻小子是海皇!”
“爹,海皇成亲生女的事情,各族皆知,我不想再去打扰他。”
她轻抚着两个孩子的脸,说道:“我想带着孩子隐居。”
“傻女儿,这也是海皇的女儿,你甘心自己偏居一隅,万里海域都给小公主继承,没有这两个孩子的份吗?”
常雪犹豫了。
这一犹豫,接下来就是被常岁说服了。
然后,他们一人抱着一孩子去了天海。
冥夜见到两个孩子后,自然感应到了她们是自己的血脉。
稚子无辜。
他跟常雪的事情也没有瞒着东海公主,东海公主为人豁达,直接答应把双胞胎带回海域抚养,也会给她们公主的尊荣。
冥夜很感激公主,握着她的手道谢。
按说,事情发展到这里么,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但常雪不乐意了啊。
凭什么啊?
她要承受母女分离,与冥夜有缘无分。
东海公主却能养育她的孩子,还能和冥夜相守。
她当即就反悔了。
冥夜就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常雪就说,要么接纳她们娘仨,要么,她们娘仨自己生活。
冥夜:……
冥夜给了两个孩子一个一人镇命铜钱,然后,带着东海公主回了海域。
接纳常雪是不可能接纳的,永远都不可能接纳她。
他不会做伤害自己妻子的事情。
常雪:……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然后,奇葩的事情发生了。
当然晚上,常岁把两个孩子放在天海边后,就压着常雪走了。
冥夜潜出海面,把两个孩子带回了海域。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经历上次的事后,他就知道,这父女俩是一脉相承的自私,这两个孩子,他们是不会养的。
现在虽然各族和平共处,但半妖因为血脉的关系同时不被人族和妖族接纳。
另外,这世上还有吃了人鱼肉能长生不老的传言。
他们海皇一族实力强悍,自然不惧这样的传言。
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一旦传出去,迎接常家父女的就是接踵而至的麻烦,甚至是追杀。
以他对常家父女浅薄的了解,这两人都不是喜欢麻烦缠身的人。
果然,他们放下孩子就走了。
冥夜虽然无语,但自己的血脉也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
东海公主对次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对三个孩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但她也有言在先,不管这三个孩子的资质怎么样,海皇的位置只能由她的亲生女儿阿渺来继承。
除了海皇之位的归属,其他的东西,她不介意让姐妹三人平分。
冥夜当然没有意见啦。
相比于双胞胎,他本心里自然也更喜欢疼爱血脉纯净,又是名正言顺出生的阿渺。
时光飞逝,很快当初还在襁褓中的三个女孩都已经长大成人。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姐妹三人的感情很好。
阿渺因为血脉纯净,为人又机敏好学,在三人中实力最强。
阿朵身为大姐姐,温厚宽容,实力虽然最差,但海域的人都很喜欢她。
身为双胞胎妹妹的阿娇,长的明艳娇俏,性格活络泼辣,有些得理不饶人。
但海域就这三个小公主,所有人对她还是很宽容的。
平日里,阿渺沉迷修炼,阿朵喜欢宅在海域,阿娇则经常偷偷溜到岸上,去人族游玩。
然后,她邂逅了自己的缘分,一个人族的皇子。
冥夜对人族没有偏见,他只是把自己的顾虑跟阿娇分析了一遍。
“你身上本来就有人族的血脉,海皇的血脉已经被稀释。”
“如果你再嫁给人族,那么你生下的孩子就只会有一丝极为微弱的海皇血脉了。”
“到时候,你们姐妹三人的孩子在境遇上会有天差地别,这样的结局你能接受吗?”
阿娇想点头。
冥夜又说道:“你能接受,那你的孩子们能接受吗?”
“半妖和人族的孩子,两族的天赋都只能继承皮毛。”
听冥夜说完这些后,阿娇沉默了。
她又一次潜上岸的时候,就把自己的隐忧跟人族皇子说了。
人族皇子也发愁了起来。
他是真的很喜欢阿娇,真心要娶她做妻子的。
但是,他也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的孩子继承不了两族的天赋。
“你们不用担心这个。”
“谁!”
阿娇和皇子同时戒备。
“不要紧张,阿娇,我是你的外公。”
冥夜从来没有隐瞒过阿娇和阿朵,她们的身世很小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了。
甚至,她们也清楚父母双方的纠葛。
所以,常岁这么说的时候,阿娇就问道:“你是常岁,常宗师?”
“正是老朽。”
“你刚刚说我们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阿娇对常家父女的印象很一般,并没有寒暄叙旧的想法。
她只想知道答案。
“意思就是,海皇一族有办法能提纯半妖的血脉,你生下来的孩子即使血脉再不纯粹,也有办法提升血脉纯度。”
他笑着说道:“你还是半妖之体,看来,冥夜没有替你用秘法提升过血脉么。”
这话就是明着挑拨了啊。
说冥夜不疼她们,不重视她们,所以并不想办法提升她们的血脉,好跟阿渺竞争。
阿娇几乎要冷笑出声了,以为她是那种耳根子软,随意听家人几句挑拨就会中计的人么?
话虽如此,但常岁说的能提升血脉的话到底是入了她的心。
她跟人族皇子约好,她去海域寻找提升血脉的办法,皇子在海边等她。
她知道冥夜和东海公主都不怎么喜欢常家父母,就瞒下了自己见过常岁的消息。
海域生灵对阿娇是没有防备的,她打探消息非常容易。
几天之后,她就知道了常岁说的提升血脉的事情是真的。
但是,他还有一点没有说。
提升血脉危险的人不止出手帮忙的人,被提升血脉者要承担的风险和危机更加深重。
为了跟皇子的孩子能有个好的血脉,阿娇决定冒险一试。
而她求助的对象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阿朵。
阿朵自然是不答应的
她也无法理解阿娇的疯狂。
但是,最后,她还是在阿娇的恳求下,帮了她。
提升血脉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和她们同源纯净血脉阿渺的血作为引子,吸引出阿娇身体里的海皇血脉。
然后,阿朵出手抽走阿娇身体里另一半的人族血脉。
最后,再由阿渺的血作为牵引,将海皇血脉融入阿娇的身体。
前面的步骤都很简单,阿渺根本没有防备她们,她们很容易就得到了她的血滴。
但在最后关头,血脉相融合的时候,却出了岔子,阿娇直接兽化,成了一头没有灵智的海妖!
阿朵想要求救,惊呼声还没有喊出口,就被阿娇一尾巴拍晕了。
然后,就有了海妖作乱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出,阿娇为了提纯血脉做的傻事就瞒不住了。
阿渺和阿娇姐妹情深,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会这么在意血脉的事情。
她跟冥夜夫妻说了一声后,就出去寻找阿娇了。
这个时候,战神已经在过来除妖的路上了。
因为阿娇提纯血脉的时候用的阿渺的血,所以,阿渺跟海妖的气息有些相似。
战神言荆最先找到的就是阿渺。
阿渺发现他是来诛杀阿娇的,不敢解释什么,又想着拖住言荆的脚步,好让阿娇逃离。
她始终相信阿娇最后一定会清醒。
言荆一开始真的以为阿渺就是海妖的,一开始出手一点也没有留情的。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除妖。
也是阿渺身为海皇公主,身上异宝众多,每次都能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用异宝脱身。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时间一长都是会显露痕迹的。
言荆不是个只会暴力的莽夫,打着打着就发现了不对。
尤其是有一次,他在这里跟阿渺打生打死的,那边沿海又传来了海妖作乱的消息。
言荆先停了手,他说道:“你不是海妖!”
阿渺:……有点尴尬,她也是第一次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扣。
“你知道海妖是谁?”言荆又说到。
阿渺:……告辞!
结果,阿渺被追上了。
这之前,是言荆追着阿渺跑,想把她灭了。
这之后,是阿渺追着言荆跑,怕他把阿娇灭了。
这么纠纠缠缠的,两个人就看对了眼。
但言荆还得除妖,阿渺还得护着自己的姐姐。
这边还没有达成共识,那边就听说海妖造成的危害太大,天庭已经求助佛祖前来收妖了。
阿渺都惊呆了,阿娇只是个海妖啊海妖!
出动战神还不算,怎么佛祖也来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言荆是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回答她的。
上次女娲在天海炼制纯青石的时候感应到洪荒即将破碎,她和其他的仙神考量后还是觉得要顺应天时,不能贸然出手干预。
此时四大部洲即将成形,祖巫后土化为六道轮回,天庭重立,正是世间妖魔最后反扑的机会。
当然,也是天庭立威的时候。
不单是阿娇这个海妖直接出动了天界战神过来收妖,便是其他地方,凡是作乱的妖怪,天庭派出来收妖的,就没有无名之辈的。
而像阿娇这种久未消灭的海妖,就会有佛祖出手帮忙镇压。
此时最重要的是世间纷乱止息。
至于是否杀鸡用了牛刀,没有仙神会在乎。
阿渺得到消息后,心急火燎的跑去找阿娇。
然后,她又碰上了常岁,他告诉她,要让阿娇恢复就只有吸走她身上的妖气一个途径。
且阿娇是用阿渺的血提纯的血脉,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世上只有阿渺可以吸收阿娇身上的妖力。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自从上次覆海神刀自己闪了后,常岁的心魔就种下生根了。
这些年,他的炼器水平一直没有提升,人族又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炼器宗师之位早就易主了。
常雪因为孩子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
后来,他为了一件炼器原料,把她嫁给了一个散修后,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或许是心魔作怪,也或许是这些年他的瓶颈一直没有突破。
他需要更多的天材地宝来把自己的等级堆上去。
他把主意打到了海皇一族身上。
如果海皇之位最后是自己的孙女来继承的,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取用皇库里的宝贝了。
这才有了他跟阿娇说起提纯血脉的事情。
当然,这件事情是真的。
只是成功率非常的低。
但对常岁来说,成功失败都是没差的。
成功了,阿娇实力大涨,可以和阿渺竞争海皇之位。
失败了,就是现在这样,他告诉阿渺救阿娇的办法。
以他对阿渺的了解,她会去救人的。
因为阿渺身上有她外公东海之主给她的宝贝,可以保她灵台清明。
有这样宝贝在,阿渺即使吸收了妖气后,也能保持理智,不会祸害苍生。
但是,她成了海妖,就会失去继承海皇之位的资格。
这场混乱后,就只剩下阿朵能继任海皇了。
阿朵生性良善,又重视亲情,他有自信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她手里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但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即使算计着所有的事情朝着他计划中的发展。
但最后的结局是,阿渺吸收了阿娇的妖气后,还没有完全化形成海妖,就被赶来除妖的佛祖用十万大山镇压了。
言荆想救阿渺不及,选择陪着她被镇压。
阿娇醒来后,痛彻心扉,不再执着于血脉,常年守在阵心处,用各种办法破坏阵心,想把阿渺和言荆救出来。
人族皇子转世几次,每次都不肯饮下孟婆汤,每次都会找到阿娇,陪她守着阵心,陪她一起想办法。
几世后,阿娇心软,重新和人族皇子的转世尤间走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十万大山已经差不多成了绝灵之地了。
她有了身孕后,就不宜居住在里面。
于是,就暂时搬去了十万大山外面居住。
尤间是正常转世投胎来的,除了有前几世的记忆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成长轨迹几乎都是透明的。
他知道阿娇从怀孩子到生孩子要经历几年甚至更久,就一直小心照顾着,并开始筹备婚礼。
阿娇枯守阵心多年,本性又是个爱热闹的,在一次马匪袭村的时候她就去看热闹了。
然后,一个没忍住,直接出手把马匪剿了。
自此,阿娇小姐的名头响彻了附近的村庄和大山。
尤间怕她遇险的时候,使用雷电异能,会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就大张旗鼓把异能的事情加到了自己的身上。
两人虽然历经生老病死的轮回,但一直过的挺幸福的。
两个妹妹都各有遭遇,阿朵就守着冥夜夫妻,孝顺陪伴他们。
但她没有承袭海皇之位。
他们一家达成了共识,海皇之位永远为阿渺留着。
后来世事变迁,阿朵的生活环境从海域到了十万大山。
几次动乱,她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渐渐地,大山里开始有了人烟。
她离群索居,常常向着天海的方向叩拜。
那是她在怀念她的亲人们。
她因为半妖之体,在大规则的筛选中存活了下来,但她的很多亲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故去了。
后来,她就定居于十万大山不出,帮着一起想办法破除阵心。
再后来,阿娇生下尤溪,希望他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把他交给了自己曾经救过的一个妇人养育。
她把自己的镇命铜钱给了尤溪后,就和尤间继续守阵心去了。
十几年之后,他们又生下了阿芙,阿芙身上海皇的血脉几近于无,阿朵又喜爱极了她,就交给了阿朵抚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日复一日的攻击阵心终于有了结果。
今年,他们终于看到了阵心被毁,大阵毁灭的希望。
阿娇和阿朵等着和阿渺团聚已经等了太久了。
久到,她们即使知道大阵毁灭后,十万大山繁衍千万年的生命都将逝去,也没有多加顾及。
这回,如果不是尤溪他们意外的闯入,十万大山最后必然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消失。
而阿朵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把各个部落的人平安送走。
包括阿芙。
这一路,阿朵边走边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都交待了一个清楚。
“要劝服阿娇很难,如果可以和阿渺言荆他们直接沟通就好了。”阿朵说道。
第70章
这当然是很难的。
如果能沟通, 她和阿娇也不会这么多年就困守着阵心,早就想别的办法,内外交击,把阿渺和言荆救出来了。
正因为内外无法联系, 大家又都知道, 只要阵心被破,大阵就会从根本上被破。
阿渺和言荆必然也会想办法找到阵心攻击, 他们才会一直守着阵心的。
可别觉得找到阵心容易。
当初, 海皇一族还在鼎盛时期, 也是历经好几百年, 用了不少人情宝贝请托阵法宗师过来查找才确定阵心的位置的。
“前面就是阵心所在的地方了。”阿朵说道, “前面有结界, 有幻阵,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阿朵继续往前走,其他的人则自觉停下了脚步。
然后,阿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消失在了前方。
按说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神异, 普通人看到后,即使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多多少少会震惊一下。
但在场的人里,阿芙是知情者,从前, 她也来过这里见自己的父母。
虽然阿妈和爸妈都说她的海皇血脉微乎其微, 进去有害无利, 她没有进去过阵心,但人会这个地方消失她是知道的。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 她还以为阿妈失踪了,哭了好久的鼻子呢。
自己过去的糗事就不要说出来了。
不过,哥哥他们也不害怕的吗。
“哥,阿妈消失了耶,你都不惊讶的吗?”
尤溪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一轮的妹妹还是很喜欢的。
他揉揉阿芙的脑袋,说道:“哥哥的工作比较特殊,遇上的千奇百怪的事情也很多。”
“像这样人忽然消失的事情遇上的也不少。”
他挑了一件相对平淡的案子,开始低声跟阿芙说遇上R本忍者的事情。
阿芙从小就生活在十万大山,对外面世界的认知都是通过别人已经经过几手的复述,或者是书籍来的。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生动的跟她描绘过外面世界的精彩与多样。
一时间,尤溪讲的眉飞色舞,阿芙听得如痴如醉。
见状,凤朝内心暗暗吐槽,这个尤溪,哄女孩子还真有一套。
还有,明明是他近乡情怯,马上就要见到素未谋面的父母亲了,他自己开始紧张了,才会说个不停。
这会儿,他对阿芙有问必答,却是坐实了好哥哥的名头了。
安枝和宗离对视一眼,笑着摇头。
安枝对阵法没有很深的了解,但是她有昆仑古卷啊。
听宗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阵法的名字后,她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都成了绝灵之地了,阿朵他们才看到了打开阵法的希望。
佛祖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啊,这十万大山看似随意排布,其实内里是复杂的套阵。
就是几个极为厉害复杂的阵法一环接一环的套在一起,阵法之间甚至可以互相汲取能量,生生不息。
当然,这样的套阵需要的灵气也是海量的。
但这个套阵也有着其他阵法没有的好处,那就是,即使这里被吸成了绝灵之地,阵法之间互相依托也能一直存在下去。
历时千万年,阿娇还在不断的攻击着阵心,十万大山仅仅是有些异动,可见这套阵的厉害。
安枝知道的几个非常厉害的阵法这里都有,比如说封神榜里有名的十绝阵,它的加强版万绝阵就是这套阵的中心。
阵心就在这万绝阵里面。
刚刚阿朵会消失,应该是海皇一族自己设下的结界,本意应该是为了保护阵心不被邪物侵扰。
阵心这个东西,是所有阵法里最核心最坚硬的东西,但同时也是最脆弱,最容易引邪物入侵的地方。
这就是套阵最厉害的地方了。
人家还会自动吸收周围的邪物,吸进去了,然后一起镇压,就是这么干脆。
至于被邪物入侵的阿渺和言荆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厉害的,就把邪物灭了,算是给这世间做了贡献了,要是不厉害,那就被邪物灭了呗。
反正,最后邪物也会在阵法里灰飞烟灭,仇肯定是能报的。
安枝心里是真的佩服,这是一阵多用,把资源利用到了极致,连已经被镇压的阿渺和言荆都不放过啊。
他们这边聊天的,长见识的,旁观的,惹热热闹闹的等着人。
那边,阿朵进了阵心后,就找到了正在攻击阵心的阿娇。
跟身材样貌都很年轻的阿朵不同,阿娇脸上有非常明显的岁月的痕迹。
她从前就因为强行提升血脉失败变成了海妖。
后来身上的妖力都被阿渺吸走了,留在她身体里的血脉看似经过了提升,但事实上,已经被妖气破坏了根基。
好在,冥夜有很多宝贝,终于阿娇给救了回来,但多少留下了些无法修复的暗伤。
她又经历了两次生育,平时的关注点也都在阵心上,并不在意外貌,就没有特意费心维持自己的容貌。
反正尤间说了,他爱的是她的灵魂。
就像他每次转世投胎后,除了灵魂是原装的,其他的什么都变了一样的。
阿朵有时候觉得他们俩挺腻歪的,有时候又觉得,阿娇这么多年没有崩溃,还能冷静的攻击阵心,等着阿渺团圆,是托了尤间的福。
“阿娇。”
“阿姐,你怎么来了?”阿娇放下手里的灵宝,走过来跟阿朵说话。
“阵心终于有了松动,我们很快就能和阿渺团聚了。”
阿娇握住阿朵的手,情绪非常激动。
姐妹俩都知道,只有阿渺得到自由,她们也才能真正的得到自由。
阿渺出事后,冥夜和东海公主就怒了,冥夜到底还看着些阿朵和阿娇的情分,出手会顾忌些。
东海公主可不管,被镇压的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哪里肯善罢甘休,直接就把常岁抓气来拷问,这才知道了他的目的和所作所为。
东海公主都气笑了,这老头长的丑,想得还挺美,想把海皇一族的宝库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了?
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后,东海公主直接把人噶了。
她跟阿朵阿娇说的也很明白:“你们如果要报仇,可以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阿朵阿娇:……不敢不敢!
知道真相后,她们更内疚了好吗?
除了想办法把阿渺救出来,她们一点其他的想法也没有。
“阿娇,尤溪来了。”阿朵说道。
阿娇脸上的惊喜绽放,然后,又担心的说道:“他怎么来了?”
“我当初不是叮嘱过,不让尤溪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吗?”
“他是来这里执行任务,意外听到了你跟尤间的消息,这才冒险进来的。”
“阿娇,你跟尤间去见见他吧。”
“我,我这个样子……”
“你这个样子很好。”阿朵耐心说道,“他在人类世界里长大,你现在这个样子正好符合。”
“姐,你来啦。”尤间放下手里刚打的鱼,笑着过来打招呼。
“尤间,尤溪来了。”
“这……”尤间闻言也是紧张的不行,“他怎么来了,我这些年不修边幅的,出去见他会不会贻笑大方啊?”
不亏是恩爱了几世的夫妻,连儿子来了的第一反应都是差不多的。
尤间的话一出,阿朵和阿娇都笑开了。
这么一笑,很多顾忌就都被笑散了。
他们出现在安枝一行人面前的时候,安枝还在感慨这个套阵的厉害。
认亲的场面并没有很煽情,或者亲人相见泪两行。
但重逢的双方喜悦的情绪,在场的人都感受的到。
“爸,妈,能不能在保住十万大山的情况下放出公主和战神。”尤溪问道。
两人在过来这边的时候已经听阿朵说过这个事情,这回又听尤溪说起,便认真思量了起来。
最后,阿娇摇头,遗憾的说道:“经过这么多年,我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灵力了。”
“这些年一直是海皇一族的皇库支撑我们一直用灵宝攻击阵心,我们本身的灵气早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要保住十万大山就必须有大能力者用灵力把阵心围住,然后一击击碎阵心。”
“即使是这样,也未必能保证完全。”
“因为,我们无法知道阿渺和言荆攻击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阵心。”
如果在阵心被破的时候,他们正在往套阵的其他地方攻击,那么,就算神佛在场,也难以挽回十万大山湮灭的结果。
用灵气围住阵心一击击破宗离可以办得到,但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阿渺和言荆在阵心破的时候会不会攻击套阵。
安枝看向宗离,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有其他的办法。
宗离摇头,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个漏洞恐怕也是因为这里成了绝灵之地后才会有的。
不然,佛祖设下的阵法,是这么好破的?
做梦白日飞升可能更加容易一些。
最后,宗离进去破坏阵心,安枝协助,其他的人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等着结果。
他们有自保的能力,即使十万大山湮灭,也都有办法全身而退。
阵心是一处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树身坑坑洼洼的,可以看出这些年来,阿娇他们一直在努力攻击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宗离走近菩提树的时候,安枝觉得菩提树的枝叶好像瑟缩了一下。
瑟缩?
安枝想起覆竹,拉住了准备动手的宗离。
“宗离,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棵菩提树已经生了灵智?”
她低声问宗离,眼睛却看向了菩提树。
就见菩提树的枝蔓好像往他们这边延伸了一点,像是,在努力伸长耳朵偷听?
原谅她用偷听这个形容词,因为菩提树的表现跟人类偷听八卦时,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安枝轻轻扯扯宗离的衣袖,让他往菩提树的方向看。
宗离一看就明白了安枝为什么会认为它生了灵智。
只因为,它的表现实在是太拟人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如果它已经生了灵智,长年攻击它的阿娇会不知道吗?
安枝听宗离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想了想,安枝说道:“菩提树,如果你已经开了灵智,一定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菩提树:……一动不动。
“宗离很厉害的,跟之前每天用灵宝攻击你的人不一样。”
安枝见菩提树还是没有反应,就对宗离使了个眼色。
宗离心领神会,直接对着不远处的空地就是一击。
“轰!”
空地被砸出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
安枝就看着菩提树瞬间把自己的枝蔓都往后收缩了起来。
“别隐瞒了,你已经开了灵智了。”安枝说道。
“这可怎么办啊?”
“我们是要来毁灭你的耶。”她用下巴点点那个深坑,“可能力道会比那个更大。”
菩提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不小心被选中成了阵心吗?
“别,你们别杀我,你们不就是想把底下的海皇公主和战神放出来吗?”
“你能做到。”
“嘿!”
菩提树舞动了一下枝蔓,说道:“看不起树了不是?”
“你知道我的根系有多长吗?”
“有多长啊?”安枝好奇问道。
“哼,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安枝:……行叭,不爱说就不说。
安枝想力保十万大山安然无恙,所以,对菩提树很宽容。
“那你能帮忙把底下的公主和战神放出来吗?”安枝说道,“我们也不想伤害你的。”
“哼!”菩提树本来想说,想伤到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个半妖傻傻的攻击了他多少年,他都记不起来了。
但看到那个深坑,他就沉默了。
这条龙的实力可比那个血脉奇怪的半妖要厉害多里。
当初人鱼一族虽然被称为海皇一族,但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水族中的战力天花板。
龙族才是真正的水族王者。
但龙凤量劫后,世间真龙难寻,海皇一族才顺应天意慢慢崛起。
想到这里,菩提树叹了口气。
唉,沧海桑田啊沧海桑田。
如今的世界,已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喽!
刚刚对安枝,他没有吹牛,经过了千万年的繁衍,他的根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发达。
他在这里立足千万年一直随便那个半妖攻击,除了他曾经被佛祖亲自点化成为套阵的阵心要守着这里外。
更重要的是,他的根系几乎能延伸到他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然后,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他都会知道。
俗称,吃瓜,还是吃万里之外的瓜。
这可是他树生乐事啊。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安安稳稳镇着这里。
要把底下的海皇公主和战神拉上来,其实不难。
但是,他们拉上来后,他就不再是阵心了,再待在这里,他会消失的。
那他该去哪里呢?
愁树!
安枝听了他近乎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所以,阿娇攻击了这么多年的阵心,其实攻击了一个寂寞吗?
她如果早点发现菩提树开了灵智,只要跟菩提树好好沟通,她们三姐妹可能早就团聚了啊!
“想得美,那个半妖每天想着法儿的折腾我,我才不会让她知道我已经生了灵智了呢。”
好吧,这还是棵记仇树。
“那你对未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吗?”安枝问道。
“嗯,至少要有层出不穷的新鲜事吧。”菩提树说道。
“你别以为把被封印的公主和战神拉上来很容易。”菩提树认真的说道,“我要先把自己的所有根系收回来,然后,凝聚成主根。”
“等我把他们拉出来后,我自然就不是阵心了,虽然这十万大山的生灵能保住,但我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的。”
“不然,光反噬就够我直接飞灰湮灭的了。”
“你,是不是用根系偷听我们说话了?”安枝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那有什么。”菩提树挥挥枝蔓,不在意的说道,“这方地界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唉~我在这里扎根了千万年,也算是这十万大山的第一生灵。”
阿渺,言荆:……他们呢?
菩提树:被镇压的没有发言权。
“我也不忍心看着万千生灵因为阵法湮灭而跟着一起湮灭啊。”
“唉~”菩提树又叹了口气,微微抬起枝蔓望着天空,给人的感觉就是明媚而忧伤,“可是,我又该何处何从呢?”
安枝满头黑线,这菩提树除了不是人的身体外,可是把人的形态学了个十成十。
“行了。”宗离淡淡的说道,“你不就是想跟着我们吗,我同意了。”
安枝:?
啥?
她震惊的眼神在宗离和菩提叔之间来回扫视。
“你要跟着我们?”安枝问菩提树。
菩提树:……
这让他怎么说才好?
怎么说都不是很矜持啊。
安枝见菩提树沉默,忽然间灵光一闪。
她非常正式的对菩提树提出了邀请:“菩提树,你跟着我们吧。”
“我们要破案,经常天南海北的走,这中间可以吃的瓜实在是太多了。”
“吃瓜?”菩提树虽然不懂安枝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但莫名的,他好像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们吧。”
说完这句话后,菩提树就静默下来。
安枝看了眼宗离,宗离点点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能安稳的把阿渺和言荆救出来,不伤及十万大山栖息的生灵们是最好的结局了。
事情比安枝想象的还要顺利一点。
顺利到,安枝怀疑即使没有他们过来,菩提树最后也会主动把阿渺和言荆拉出来。
他对十万大山的感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封印内,阿渺和言荆照常找到一个攻击的点进行试探。
这是他们这千百年来做熟的。
可别觉得他们傻,要一点点试探。
十万大山这个范围够广了吧?
下面的封印里,空间是折叠过的,总体面积算起来比十万大山的范围要大千万倍。
他们当然知道只要攻破阵心,他们就能出去了。
但是,阵心没有这么好找啊。
他们也是最近才摸到一点阵心所在的位置,慢慢攻击着摸索过去。
从最近地底震动的频率和强度来看,他们已经离阵心越来越近了。
“阿渺,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言荆握着阿渺的手说道。
“嗯!”阿渺回握住言荆。
如果在被封印前,她还不太敢直视自己对言荆的感情,但这么多年的陪伴下来,他们早就已经互诉情谊,结发为夫妻了。
“阿荆,仙神不能贪恋凡尘。”阿渺担心道,“也不知道出去后,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别怕,出去后,我不回天庭就是了,我们找个地方隐居,我一直陪着你。”言荆说道。
阿渺闻言很感动,她正想说,言荆不用为了她放弃前程。
话还没有说出口呢,两人就被一根巨粗的根蔓卷起往上拉去。
阿渺和言荆原本打算攻击根蔓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握住对方的手,没有反抗。
当他们被根蔓卷着破土而出的时候,久违的阳光照耀在了他们的身上。
从未有过的感动席卷身心,他们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竟然会仅仅因为一缕阳光而感动。
“两位想必就是阿渺公主和言荆战神了。”安枝主动上前打招呼,“阿朵和阿娇在外面等着你们。”
“你认识阿朵和阿娇?”阿渺看着安枝。
安枝身上穿的是中山装改的呢大衣,跟阿渺和言荆穿的衣服款式完全不一样。
阿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有说什么。
她的疑问,阿朵和阿娇会跟她解释的。
安枝领着他们一起去找阿朵他们的时候,菩提树化成一个古朴的木镯偷偷带在了安枝的手上。
到了这个时候,安枝这次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尤溪和凤朝顺利找到,十万大山也保住了。
接下来,他们就没有打扰那一大家子的团聚了。
在十万大山附近找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安枝和宗离暂时安营扎寨,等着尤溪和凤朝一起回京城。
阿渺和言荆很快就接受世事的变迁。
但阿渺非常伤心没有再见冥夜夫妻一面。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觉得自己从前太多年轻,很多事情做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后果。
她成全了姐妹情谊,却失了孝道以及和父母最后相处的机会。
阿渺的眼泪和郁结阿娇看在眼里,她也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
阿朵本就心软,这么多年对着天海的方向叩拜,也是因为心结难解。
她们都为自己年少时的想当然付出了代价。
最后,阿渺和言荆决定去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看看,或许哪个转角会遇上冥夜和东海公主的转世呢。
阿娇和尤间决定定居在十万大山,和阿朵比邻而居。
阿芙这回想跟着尤溪去外面的世界见识一番,然后再回来陪着父母和阿妈。
尤溪自然是愿意照顾自己的妹妹的,他也尊重他们的决定。
不过,这个世上,他终于又多了些牵挂。
以后,他也多了一个叫家的地方。
安枝和宗离没有说起菩提树的事情,阿渺和言荆以及其他人都以为是他们破了阵心,他们才会被拉扯出来的。
阵心是菩提树,阵心破了,菩提树消失太正常了。
而且,阿渺他们被拉出来后心神就没有放在菩提树过。
菩提树非常自然的就在这件事情之后隐身了。
此后,他就开启了一路跟着安枝和宗离吃瓜的旅程。
别说,还别说,这树亲眼看见的东西和树根听来的事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总之,菩提树过的非常滋润。
他心情一好就会跟安枝讲些传说中的事情。
安枝把菩提树当成了睡前故事播放机,后来,在空闲的时候,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她也会让菩提树讲个故事听听。
这就跟身边有了个手机,随时在播放新的故事似的,可把安枝稀罕的。
她还主动给菩提树取了个名字。
“干嘛要叫我小树?”菩提树跳脚,呃,跳根蔓。
“多配你嘛,你就是一颗树啊。”安枝说道。
“那我也一颗参天巨树!巨树!”菩提树强调道。
“行吧,那你就叫巨树吧。”安枝妥协。
菩提树:……就非得名字里加个树是怎么滴?
算了,累了。
“还是叫小树吧,这名字挺好听的,跟我现在的样子挺配的。”
此后,安枝身边多了棵非常会讲故事,喜欢吃瓜的小树。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等尤溪和凤朝出来找安枝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天了。
“安枝姐姐,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回京城,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再回来。”阿芙对安枝说道。
“那挺好的,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的,女孩子到处走走挺好的。”安枝说道。
“嗯,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阿芙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会,怎么会是麻烦,哥哥欢喜还来不及。”尤溪接话道。
这话把有些小拘谨的阿芙哄的眉开眼笑的。
一行人直接去了火车站,直接买了一个包厢的卧铺票。
车厢里,阿芙对一切都很好奇,但安枝看的出来,她很努力的让自己收起好奇心,不给人添麻烦。
尤溪本来就对女同志很细心,见状更加怜爱阿芙,直接为阿芙介绍一路的风景,吃饭什么的都非常照顾她。
这一路上,兄妹俩的感情突飞猛进,变得非常亲近。
凤朝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内里其实是个非常大方爽朗的性格。
且她为人也很通透,对尤溪照顾妹妹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她有时候也会帮着带个饭,灌壶水什么的。
但她不会故作亲热的凑到兄妹中间去,和阿芙视线对上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一笑。
安枝也是差不多,会在阿芙问问题的时候耐心解答,但也仅限于此。
阿芙不是她的妹妹,不是她的责任。
她也不是那种只见了几面,凭借着第一印象就会对人掏心掏肺好的人。
宗离就更别说了,他就直接躺在上铺闭目养神。
这一车厢的人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却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毫不吝啬的提供帮助。
京城,项均接到安枝电话汇报的任务内容后,后背渗出了一身冷汗。
这回若不是尤溪忽然听到自己身世的消息逗留在十万大山,庞渡及时上报了他和凤朝失踪的消息,出任务的人又是安枝和宗离的话。
他都不知道,如果十万大山一夜之间消失,华国将会引起多大的混乱。
毫不意外的,安枝回到军院后,收到了一个超大超大的红包和项均满口的称赞。
安枝美美收下红包,美美听完项均的夸赞后,去了趟小院和宗离说了声才回了家。
路上,小树开始小声哔哔:“这场大祸明明是我平息的,为什么功劳都是你的。”
“这不公平!”
见安枝专心开车没有理会他。
他继续碎碎念:“你这人,一点也不仗义!”
“唉~”
“听到啦,那你想怎么样呢?”安枝问道。
在小树开口之前,安枝又说道:“就算把红包都给你,你也用不了啊。”
“那到是。”小树认同点头,然后 ,他说道:“那你买个收音机给我吧。”
“咱不出远门的时候,你就把我放在收音机旁边,我可以自娱自乐。”
菩提树这是要把自己是棵吃瓜树的事情落到实处了啊。
不过,在这场事件中,菩提树确实居功至伟,他的存在,又不想让人知道,只能成为一个无名的英雄了。
这么一想,安枝就觉得小树只是提这么个小小的条件值得被满足。
那么问题来了,家里有安立信,她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给小树播放着收音机的。
最后,小树带着安枝新给他买的收音机暂时住进了小院偏房,就是放着电话机,种满各种上古奇花的房间。
小树可太喜欢这里了。
宗离还特意给他找了个造型古朴的灵宝,放入了灵土作为小树安家的地方。
这一举动让小树彻底收起了对宗离的防备和害怕,决定安心在小院扎根了!
当然,很快,他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就是了。
树,就是这么滴善变!
买完收音机又折回了小院,安枝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回来啦。”安立信放下报纸笑着对安枝说道。
“爷爷,您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厨房给你热着饭,你自己去拿。”
“好。”
“有你爱吃的蹄膀,特意给你留的。”
“嗯,好香,今天有口福了。”
安枝把饭菜拿到餐桌上,边吃边跟安立信说着这次任务发生的事情。
除了尊重小树的想法,没有把他的存在告诉安立信外,其他的事情她都没有瞒着。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不说,明天项均也会开会和安立信以及几个大佬说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项均和几个大佬极有默契的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好像也不能这么形容,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每次华国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要紧的案件,他们都会聚在一起,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互通有无一下。
安立信也是这个小团体的一员,所以,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信息。
安枝任务完成后,也基本都会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说一遍。
安立信就会从自己的角度为安枝分析其中的几件他觉得比较重要的事情。
安枝有项均和安立信两位大佬开小灶,进步神速。
接下来就是安枝休假的时间了。
她就安心宅在了家里。
偶尔宗离会打电话过来问候,日子虽然有些平淡如水的感觉。
但对安枝这样每次出任务几乎都是大事件的第一军成员来说,这样的日子才好呢。
她这个时候也特别能理解项均为什么那么喜欢安稳,并为之付诸努力了。
清晨,安枝披着薄毯坐在阳台上感受着微风和柔和的阳光。
耳边是小树绘声绘色讲述着自己昨天晚上的见闻的声音。
是的,小树在小院待腻了,宗离又把他送到了安枝的身边。
“这么精彩的么?”
安枝原本想要文艺一把的,但是耳朵不停使唤,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开始吃瓜。
“只有比这个还精彩的呦。”小树傲娇说道。
“快,快继续往下说啊。”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对对,我继续说,你不要轻易打断我嘛,万一前后衔接不起来,多难受啊。”
好的,这还是棵有强迫症的小树。
“我跟你说哦。”
熟悉的开头后,小树就迅速进入了状态。
小树是昨天傍晚被宗离送过来的。
他一开始是立志扎根小院的,毕竟那边有那么多美美的上古奇花陪伴,他也不会孤单寂寞。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那些花花美则美矣,却都是没有开灵智的。
他梦想中被各种美美花花围着追着聊天崇拜的美梦瞬间清醒。
但是,那些花花又实在太漂亮了,他一时间也舍不得离开。
但是吧,光听收音机,没人跟他交流实在是太寂寞了啊。
光是这样,他也不会催着宗离把他送来安枝这里了。
关键是,军院那边包括附近都太安静了。
这让乐子树非常的寂寞,以及,无聊。
他守着十万大山当了千万年的阵心,最是不喜欢寂寞了。
这不,他就开始闹着宗离要来找安枝。
果然啊,到了安枝这里,就仿佛到了一个乐子窝,别看这家属区里一片和和乐乐的,私底下的事情可多呢。
现在小树在说的事情就是很远的隔壁的一户人家。
安枝记得那家人是今年刚刚搬进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那栋房子一直是空着的。
她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听庄荷香说过,那个位置的房子是个小二层楼,很多人都看中了。
有家里人多的军嫂就怂恿自己丈夫打申请报告换屋子,听说都没有成功。
“那处房子啊,估计老早就被人相中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人一直没有搬过来。”
庄荷香的话,安枝是相信的。
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只要问一下安立信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安立信那段时间特别忙,安枝也就没有实在的消息和庄荷香交换了。
然后,过年前,就有人搬了进来。
安枝那会儿没在,回来后,听庄荷香说,那家人搬进来的动静可大了。
“整整搬了三大卡车的东西呢!”
安枝到现在还记得庄荷香说这话时语气里的羡慕。
“那个女同志就直直往那男同志身上扑。”小树兴奋的说道,“哎呦,我都没眼看!”
安枝:……
但凡小树说这话的时候不要学着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她都能相信,那会儿他非常绅士的移开了目光。
“后来呢?”安枝问道,“那男同志把人接住了吗?”
“没呢。”小树有些扫兴的说道,“他躲了!”
“唉~,真是不解风情啊。”
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