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我联手?”
魏铁的话,倒是出乎张阳意料。
他的言下之意,
是等到官府收编武馆后建立的新势力——城守军。
这是一块全新的蛋糕,其中自然少不了利益瓜分。
而这些炼血中期,初期的武师实力不算出众,想要在城守军占据一亩三分地就必须要抱团。
“对!张小哥,你意下如何?”魏铁眼中充满了期待。
“嗯……”张阳沉吟片刻,略含歉意道:“容我考虑考虑。”
说着,他起身朝屋外走去。
这般姿态,老练通达的魏铁自然一眼就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双手抱拳:“那就先不打扰了,如果张小哥有想法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魏铁带着王八两兄弟离开了院子。
见他们走了,张阳又一屁股瘫坐在藤椅上。
他没有答应,是觉得魏铁想的太过简单了。
先不说官府能不能成功吞并所有武馆。
就算事成,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选择官府,像陈崇花那种敌对官府的人,誓死也不会加入。
刨去这些人,那么城守军到时候能有多少人呢,一百还是两百?
在他看来,如果州府那边始终没法派人过来,那么永山县局势已经无力回天。
或许,自己也该早点做出决断。
念及此处,张阳起身离开了武馆。
他穿过几条蜿蜒小道,来到一处草药铺子前。
灰红色的黏土糊在墙面,将整座屋子围成一个艳色土包,颇具异域风情。
门檐凸出一块用来遮风挡雨,下边的杆子上挂着几串风铃,在旁边还有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回春堂。
铺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头戴黑色方巾,身穿白色长袍的邓药师正在整理药柜。
张阳大步走了进去:“邓药师,我要两百枚精炼过的精元丹。”
闻言,邓药师从药柜中取出两瓶丹药,转身摆在柜台上。
“只有五十枚了,一瓶二十五枚,总共五百两。”
说罢,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但张阳没有马上掏钱,而是呆愣在了原地,眼眸闪过一丝惊骇。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像往常一样,张阳又开始随意观测他人的数据了。
不得不说,这真不是个好习惯。
但不同的是,邓药师身前的黑色进度条像卡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眼下这种情况,张阳从来没有碰到过,哪怕是面对段破江,三十分钟也足以读取数据。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邓药师的实力已经到了张阳无法观测的阶段。
“怎么了?”
邓药师似乎感受到了目光,回过身,略显疑惑。
他当然认出了张阳,多亏了张阳,才让段东河下定决心修炼欲念魔经。
“没……没什么。”
张阳赶紧掏出赤金,将它放在桌上,拿上丹药,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哎!找零也不要了?”
邓药师刚从抽屉里翻找出零钱,抬头望去,却见张阳早已消失踪迹。
“真是奇怪,莫不是他察觉出了什么?”邓药师捋了捋胡子。
张阳一走,药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只剩冷风吹过风铃,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邓药师锁上门,关上窗。
黑暗中,他伸手摸向自己苍老的脸颊,随着他不停揉捻,脸上的皮肉一块块掉落,最后露出一张阴冷的面孔。
原本佝偻的身形也变得挺直。
……
跑啊跑。
张阳一直跑到街道上,等看见零星的行人,这才停下脚步。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他干脆席地而坐。
缓了一会,才勉强平复悸动的心绪。
张阳定了定心神,沉思起来。
“邓药师难道是扫地僧一般的人物?”
这不对吧?
记忆里他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者。
又或许那个人根本不是邓药师,而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两种想法,每一种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而张阳更加倾向第二种。
这种危险人物潜藏在永山县到底有何图谋?
而且,
他还在药铺内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这个味道曾在黑邻村闻到过。
就是那些患了天瘟的死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味。
张阳感觉自己好像误入阴谋与谜团之中,邪魔,官府世家之争,段家父子,以及神秘人。
但凭他现在的实力,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紧迫感再次涌了上来。
张阳不做犹豫,当即掏出药瓶,倒出一枚丹药置于阳光下。
乌漆嘛黑的药丸泛出幽光,貌似和李涛拿来的没什么两样。
但他不敢轻易尝试。
此时,
刚好有一条瘸腿土狗沿着道路乞食。
张阳顺手将药丸丢到地上。
土狗抽动鼻子,嗅着药香味,慢慢靠了过来,它小心翼翼看了张阳一眼。
见张阳没有表示,囫囵地将药丸吞了进去。
随后摇晃着粗短的尾巴,欢脱地朝远处走去。
张阳跟了一阵子,确定土狗没有异样,这才放心。
抓起一把药丸,像吃糖豆似的塞进了嘴里。
气血再次汇聚。
这次显然足够了,轻而易举就冲破了桎梏。
而剩余的血气还在体内横冲直撞,张阳不打算浪费。
引导其不停渗透五脏六腑,直至最后一缕白烟消散在头顶,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小境界的提升没有大境界这么明显,但还是能够感到力量突然增强了许多,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
比起这些,最关键的是获取数据会变得更加容易。
当时在宴会上,获得段破江的数据总共消耗了三十分钟。
那也是唯一击杀段破江的机会,但当时还有其他炼血境的存在,张阳这才隐忍不发。
如果是真正发生战斗,面对这么大的境界差距。
段破江击杀张阳几分钟足矣,根本给不到他获取数据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时间至少缩减了大半。
加上张阳自身实力的变强,再次面对段破江不说击杀,至少能够自保。
收回心神,张阳抬眸望去。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悄然落去,抽走了天地间的光和热。
原本在路边的小贩也已经不见踪迹,偌大的县城,悄然死寂。
回到家,张阳再次站定于镜前,确认了自身数据。
无法内视这个问题属实坑爹,他觉得有必要去订做一面小镜子随身携带。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墨镜之类防光眼镜,这也是他所需要的。
他的能力完全凭借视觉接触。
而境界越高者,五感愈发敏锐。
频繁的目光接触,非常容易引起他人警惕。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等有空了再说。
张阳脱去长袍挂上桁架,便躺到了床上。
但他没有如往常那般深深睡去。
闭上眼睛,便是邓药师那张看似和蔼实则如同死尸的麻木面庞。
以及,鼻腔内涌现的浓郁腐臭。
杂念就像泡沫,戳破一个很快又会有无数个冒了出来。
……
万籁俱寂。
一道高大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房屋,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