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吗。”刘奕生问方河。
“我自己走回去，你先走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方河挥挥手。
方河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他想去看看街上。
漫步在夜晚七点的城市是怎样的感觉？他不知道。或许以前知道，但现在一定已经遗忘了。
他是一个读书很用功的人，自从他上了高中，夜里七点，不是在学校晚自习，就是在家里看书。
这样重复枯燥的生活渐渐磨蚀了他生活的兴趣。
对于很多人而言普通的逛街，对于他，至少是现在的他，很有吸引力。
方河走过条条大街，交错闪烁的霓虹灯令他恍惚，八月的晚风带给他一丝凉爽，他明明板着脸，却又好奇地四处张望。
他看见，广场上有两个人，面朝着一副手机，在直播唱歌。
他看见，一对情侣一边在等红绿灯，一边在打情骂哨。
他看见，一对父母带着孩子从超市里出来，他们的手上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孩子高高地举起他手里的玩具。
他看见，一对男女在直播的镜头前搬弄着笑脸，眼里满是对库里南的渴望，他们身旁一个沮丧着脸的少年在展示他全身发光的能力，那是一位赴死者。
“……”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河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马路上。
这条马路位处城西，四面都是未开发或是正在开发的地皮。
这条马路十分宽敞，平时白天只有货车经过。
方河想起当初自己学电瓶车，母亲带着自己到这来学。
现在他还可以回到这里，母亲却回不来了。
他直接坐了下来，凝望着前方还未开发的，被黑夜笼罩的土坡。
“呜呼！”一阵引擎声和叫喊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哇靠，冯哥，帅爆了，你现在就像，就像是那个‘恶灵骑士’！”
“哈哈哈。”一位骑着摩托，头上冒火的青年笑道。
这是一群精神小伙。
“冯哥，你们赴死者真是太酷了。陈狗那群人，平时多嚣张，还他妈敢跟我们约架，今天直接爆杀啦。”
“哈哈哈哈……”众人笑道。
“刘平现在还在找他的狗呢，他肯定不知道，已经连灰都不剩了。谁叫我出门时那畜牲朝我叫，狗叫什么啊。”
“哈哈哈哈鹅鹅鹅……”
“对了，你们谁记得告诉刘平，就说我们知道他狗在哪，叫他给钱给我们，我们捞他一把。”
“好！”几个小伙子应道。
“嗯？有人？”冯斌这时才看到，有一个人坐在马路的一角，面朝远方。
“喂，那边那个，喂。”冯斌一边喊着，一边走了过去。
那人始终没有反应，直到冯斌走近，才站起身，转过头来，瞥了冯斌一眼，随后就从冯斌身旁离开。
“他么的…”
冯斌很恼火，那冷漠的神情，那目中无人的眼神，那把他当做空气一样的态度，都让冯斌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艹，你他么给我站住。”冯斌一把拉住那人，狠狠的瞪着他。
“干什么。”
“妈的。”冯斌心里骂了一句。
依旧是那副轻蔑的神情，轻蔑的口吻，令冯斌更加恼火。
“不干什么。你刚才一直在这？”冯斌用一副挑事的样子问到。
“对。”
“有问题，我们讲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他妈谁叫你听了，这是你能听的吗？”冯斌继续叫嚣到。
“呵。”那人抬起头来，不再面无表情，而是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在冯斌看来，那是嘲弄般的笑容。
“我不仅听了，我还要告诉别人。说你们打群架，杀狗，还要勒索别人。很酷的赴死者，呵呵，不过是群失败者。”
“你说谁是败！”冯斌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周围一群混混也围了上来。
“说你，还有我。”方河不紧不慢地说到。
“操你妈！”冯斌一拳挥出，直击对方面门。
然而，在即将命中方河的脑袋时，那沙包大的拳头突然停住，只留下虚张声势的风声。
“唔？怎么？”冯斌惊讶于眼前的一幕，无论他如何用力，拳头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我否定你的攻击。”这是方河心里在对话情境下构建的否定命题。
“我可以完全抵挡他的攻击。依照能量的理论，这说明他的量级远低于我。”方河心想。
“打他！”冯斌招呼周围的小弟，他们纷纷抄出了棍棒。
众人一拥而上，此时的冯斌也收回拳头，后退两步，“轰！”熊熊火焰从他头顶冒出，他双手伸入火焰，随后扯下两团火焰。
“呀！”各路攻击涌向方河。
“……“
“我否定，此处的重力。”
“唉唉唉，怎么回事。”
“啊啊啊！”
霎时，方河周围除他以外的所有物品都飘浮起来，无论摩托，人，还是石子。
冯斌双拳的火焰，仍旧没有碰到方河，无声地消散了。
“嗯?攻击近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他的能量输出，也就是功率暂时提高了。”
方河抬头望去，看着众人不断升空，直到不再上升。
“这就是超能力…像游戏一样，短暂地刺激着我的神经…做我想做的事，在我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之前，就这样暂时地活下去。”
这是他现在的答案。
他开始分析刚才众人升空的过程。
“嗯…越高，重力越恢复吗，这意味着越高我的能力越弱，或者说，以我为中心，离我越远能量越少。”
“而那个浮力与减弱重力平衡的位置，就是我能力范围的上边界。”方河分析到。
方河又看向冯斌，想道：“他的平衡位置比别人矮，因为他是回归者吗。是不是因为，他可以用能量抵消我的能量，可他的量级又远低于我，所以会飞，但飞得矮一些。”
天上的人可没有那份心思去分析，他们一边挥舞着手脚，一边惨叫道。
“落下，升起。落下，再升起。”方河控制着自己的能力，让对面反反复复地上升下降，堪称超能力版“跳楼机”。
“啊啊啊，妈妈！”天上不知谁叫起了妈妈。
“唉，行了，都把头护好。”方河朝天喊到。
这次，飘到半空中的众人没有再上升，而是纷纷在重力的牵引下回归大地的怀抱。
“嘶，啊，疼。”
看到能踉踉跄跄站起来的众人，方河觉得自己力道掌握地还不错。
“啊，我的车。”一位精神小伙惨叫到。
“艹，疼啊。”冯斌摸了摸自己的背。
“还打吗。”方河走到他面前，做出挥拳的预备动作。
“不打了，不打了，大哥，错了。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错了，真错了。”
“行。”说完，方河收起拳头，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望着他。
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没人敢动，没人敢说话。
“大哥，还有事吗？”冯斌心里发虚，小声问到。
“你们的车，要我赔吗？”
“不用了！不用了！”众人连忙回道。
“那太好了，我没有钱。”
“哎嘿嘿，没事，没事。”冯斌尴尬地笑着。
“那我走了。”
“哎好，慢走。”冯斌装作恭敬的样子说。
“对了。”没走两步，方河又转身来。
“怎么还不走啊！”冯斌已经后悔当初把他拉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他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以后，少说点‘他妈的’。好吗？”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好，我走了。”
众人看着方河的身影逐渐远去。
”他……”，冯斌刚要爆一句粗口，但想起对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