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
南渡伸出手想去拉他,横梁断落,被陆星野一把按住,稳稳地护在怀里。
上行的通道在七楼停下,刚刚的手铐终于掉落,火光跃起之前,陆星野抱着南渡,从上方一跃而下。
陆星野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车顶上,即便他是ai,南渡都听到了类似于骨头折断的声音,可南渡被他紧紧地护在怀里,甚至连耳朵都细心地捂住了。
“陆星野……”南渡的声音有些哑。
“哥哥,你有没有事?”
陆星野起身先把南渡检查了一遍,手指摸到南渡的心脏处,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的指尖像是某种极度恐惧而形成的痉挛,打字机一样跃动,却连不出任何有意义的文字。
“你别哭,哥哥,”即便如此,他还在试图安慰南渡,“没关系的,他只是做了我们都会做的事。”
ai是冰冷的,只要一次覆盖,就能忘记所有的事情。
但ai也是强大的,人类的生死法则对他们并不起作用,即便是数据都已经解体,他们依然能在每一部分的核心代码里都嵌入爱意。
“你没事就好。”
掌心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陆星野抚摸上南渡的脸颊:“你没事……真好。”
南渡伸手回握了一下他,陆星野像是从这个动作中得到鼓励,一只手揽住南渡的脖颈,猛地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急,并没有太多的技巧,但是用力又深,另一只手一直在按在南渡的心脏上,好似是通过这种方式确认一个人的存在,通过那滚烫的、跃动的内里,来确认一个脆弱的人类的存活。
南渡的腰身渐渐地软了下去,直到脸颊开始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发红,陆星野的手指颤动才终于停了下来。
诺亚大厦地下被毁,故梦的无人机已经开始朝着这里赶来,陆星野的瞳孔转了一圈,一辆酒红色的崭新跑车猛地打了个漂移,停在了他们身边。
“之前把你的车弄丢了,”陆星野牵起他的手,“给哥哥买了辆新的。”
南渡被他放在了后座,这个场景何其相似,以至于南渡当场砸了下玻璃。
陆星野立刻用手背接住了,俯身在南渡的指尖吻了一下,很懊恼的样子:“对不起,我忘记了。”
“幻影新出的x500系列,本来还想着给哥哥一个惊喜的,哥哥别砸到手了。”
“你放心,”陆星野展开手指与南渡交握,两枚戒指紧紧地贴在一起,“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会舍得的。”
“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回来。”
陆星野说完这话手却没有松,自己先叹了口气:“早知道不留这么多麻烦了。”
他当时的计划都是以自己的死亡为前提的,现在他活了下来,就不得不面对如何让自己活下来这件事。
陆星野懊恼地皱了下眉,又在南渡额头上吻了一下:“好想你,哥哥。”
“等我回来。”
他说完这话,这才朝着大厦外的广场走去,一边按下队内的通讯语音:“鉴察者001接管权限。”
“执行官?!”接线员惊呼了一声,“您不是在休假吗?”
陆星野并没有寒暄的意思:“诺亚大厦外发生不明无人机暴动,疑似与三年前p≈c大楼相似,让曲骁带三小队来,以守卫不力换下联盟警署,赶在检察院之前控制场面,疏散民众。”
“沈祀,”南渡注视着陆星野走远,这才打开通讯迈步下车,“跟我过来。”
“哥哥。”
谁知道南渡的步子刚迈下去,通讯里就插入了一道声音:“不是让你好好等着我吗?”
“我刚走就去私会竹马,我可真的会生气的。”
“陆星野,”南渡刚刚是鉴于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没理他,但家庭地位还是很明确的,“根据爆炸时间,你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我错了哥哥。”自知理亏,陆星野老实闭嘴,“三点钟方向,有两台热感无人机。”
南渡刚刚抬头,那两架机子就头对头撞到一起,砰的一声落了下来。
也许是见到了人,陆星野的声音开始变成机械合成的电子声,但出口的话莫名安定:“去吧哥哥,我在这里。”
他仿佛知道南渡要去做什么,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阻拦,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陪在了南渡身边:“进园区之前会先进行两次身份id扫描,数据我已经帮你们上传了,前方路口左转三百米处的便利店,我会操纵机器把身份卡送到那里。”
“哥哥,”陆星野说完,又顿了顿,“你跟沈祀商量事情的时候可以不要离那么近吗,从右侧方的摄像头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在接……”
“陆星野,”南渡伸手按了一下通讯仪,里面传来嘶啦一声的刺耳声响,“你话太多了。”
“哥哥不喜欢我话多吗?”
南渡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指尖搭在座椅上,故意道:“不喜欢,我觉得还是你之前那副你乖巧听话的样子比较可爱。”
“嘶,”陆星野意有所指地摸了下脖颈,“哥哥是说我叫你主人的时候?”
一旦发觉了南渡爱他这个事实,陆星野立刻就恢复了本性,甚至压低了声音换成原声:“哥哥喜欢的话……我今晚回去也可以叫啊。”
“是吗?”南渡双腿交叠,语气散漫,“用什么姿.势叫?”
陆星野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南渡去了一圈任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两句荤话就面红耳赤的高冷首领了,正要继续开口,目光望向来人,微微一顿。
“怎么了?”南渡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
“没什么,就是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现任故梦公司的董事长,邹原。
陆星野这么说,南渡似乎已经猜到了,打开车门下了车:“我们也到了。”
南渡抬眸望向眼前的建筑——那
是他待过大半年的工作地点。
曾经的p≈c大厦。
邹原和他一样曾经是这里的员工,当初p≈a;c的废墟创立了故梦,并在这栋大楼的遗址上,盖了一片产业园。
邹原对外宣称是对故地有感情,不想白白毁掉,只有南渡知道,这里藏着当年p≈c的核心算力:nova。
当然,邹原可以利用nova,南渡也一样。
南渡当年赴死之前,将那些无法被审理的罪证全都放在了这里,其中包括邹原跟随詹姆斯,与检察院私相授受的记录,甚至于p≈c那些没来得及销毁的实验资料和报告。
“邹董,”陆星野朝着面前的人伸出手,“好久不见。”
“这点小事怎么把执行官都给请来了,传闻您消失了快两年,我还以为……”
“休了个婚假,”陆星野的指骨上露出漂亮的蔷薇戒指,勾唇一笑,“跟我老婆度蜜月去了。”
“前方拐角处有两个监控,我会想办法让它转向,你们需要在十五秒内通过。”
陆星野一边跟邹原周旋着,一边还不忘在通讯里帮南渡看着路:“然后……”
“然后怎么了?”
“后面那邹老头盯得很紧,你们大概率会正面撞上安防ai和巡逻队。”
“早说。”
南渡利落地从后腰里拔出枪,闪身越过走廊,抬手砰的一枪,一人就倒在地上,南渡单手撑起墙面,在另一人反应过来之前,猛地踹了过去。
随后腰身下俯,一只手抓住连廊的横杠,迅速翻到了另一面。
周围的安防机器人终于开始惊醒,南渡换了把子弹,连廊的摄像头转了个圈,红色探照头紧紧盯着南渡因为的动作而翻折的细腰和隆起的曲线,并将这段视频录屏保存发给另一个ip之后再自我销毁掉。
“哥哥,”陆星野松了松领口,“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性感吗?”
南渡刚刚跃过连廊,正对面那扇门立刻配合地打开,他回身一枪击沉一架无人机:“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吗?”
“我是怕你紧张。”
“我紧张?”南渡挑了挑眉,“惹出来这么多事来的又不是我。”
“陆星野,你最好先想好你晚上到底都要说些什么。”
“至于你刚刚那个问题——”机械门关闭之前,南渡突然抬手,准确无误地击碎了正窥伺着这里的那只摄像头。
于是陆星野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南渡拿手.枪挑起一段雪白腰身,随后狠狠地将手中的枪别了进去,陆星野看见他漂亮又饱满的嘴唇勾起来,“我当然知道。”
“执行官?”
“没事,”陆星野轻咳了一声,将刚刚被自己撞倒的杯子重新扶起来,“您继续。”
邹原深吸了口气,似乎对他这种吵个架还能走神的态度很不满:
“我说,我们不同意监察处给出的答案。”
“这根本不是一场意外,这是针对我们故梦的恶性事件!我们公司因为这件事损毁严重,连给d区建的休息区和生活区都被毁了,这是公然挑战人机和平,我们严重怀疑那位小丑还有其他同伙,必须给予严惩!”
“哦?原来是建给流浪者的休息区啊,那还是真是可恶,”陆星野跟着惋惜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打开的烟盒抽了一个,又朝他递了递,“来来来,邹董别生气,抽支烟嘛。”
这人到底是怎么当上执行官的,邹原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抽吗?不抽就好,”陆星野珍重将烟盒收回来,“我老婆喜欢抽这款,我想他的时候就抽一根。”
“我老婆你见过吗?”陆星野笑了,好似两个已婚男人在唠家常,“特别漂亮。”
邹原觉得自己现在的血压图一定也特别漂亮。
“既然您不愿意查案的话,那我们就自己递文书去检察院。”
邹原正要走,陆星野伸手让曲骁拦人,耳机里传来南渡的声音:“我拿到了。”
“走!”
南渡抽掉芯片,回身一脚踹开跟来的机械爪。
相识多年,沈祀与他配合十分默契,几乎在南渡跃起之前就直起身,用肩给南渡地垫了一下,让他稳稳地站在自己的肩头翻身打开窗。
沈祀一只手架起机枪,另一只手被南渡拉着向上一跃,跟着翻出了窗。
只是刚刚安全落地,沈祀的手就被一架无人机狠狠地拍开了,机身的显示屏洋洋洒洒出现几个大字:“离我老婆远点!”
“无聊。”沈祀骂道。
话音刚落,那架无人机就吧唧一声砸在了他的头上。
“行了,”还是南渡将纠缠不休的无人机给扯开了,解释道,“他自己家里养着小孩呢。”
“这个芯片,”南渡放在手里转了一圈,“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哥哥不回来接我吗?”
“我?”南渡笑了下,“我在邹原眼里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吧,要是我去……”
“我在,他不敢动你。”
陆星野打断他:“哥哥,我想你站在我身边。”
南渡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一直当一个死亡人员,转念一想,又道:“好。”
南渡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邹原果然唰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你!”他指着南渡的脸,“你是……”
陆星野挡在南渡身前,率先牵起了他的手:“邹董,不是跟你介绍过了吗,我老婆。”
那一瞬间,邹原甚至觉得陆星野可能是找了个ai玩偶过来当替身。
但是南渡瞥了他一眼,缓缓往前踏了一步,笑道:“邹经理,别来无恙。”
邹原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
的确,南渡当年在p≈c做总裁的时候,邹原还只是
个小小的经理。
他对这个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冷美人上司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当即后退了一步。
“邹经理这么害怕,”南渡语气戏谑,拉开椅子往下一坐,“到底是因为再见到我,还是说……因为我知道当年p≈c都发生了什么事?”
“您,您说笑了,”邹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p≈c不是自己意外起的火吗,能发生什么事呢?”
“是啊,互联网公司嘛,就是意外比较多。”南渡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比如……故梦今天,也只是无人机意外地出了故障,地下四层因为操作意外爆炸,对吧?”
“南渡!”牵扯到自己的利益,邹原的脸色立刻变了,“你别以为我不是知道你是……”
陆星野的枪砰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子弹出膛,从邹原的耳边擦过。
邹原猛地后退一步,椅子跟着扑通一声滚落在地上,胸口起伏:“你,你……”
“不好意思,今天总是手滑,”陆星野拾起□□,与南渡十指紧扣,“只是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
“我这个人语言比较匮乏,”枪口在陆星野手里转了个弯,“我老婆除了是我爱人,还能是什么呢,邹董?”
“嘘,邹董想好了再说,”陆星野指了指他的腕上,“比如,先问问您手上这只表呢?”
他话音刚落,邹原手上的智能腕表就开始发出异常的红色警报,随后,那原本松松垮垮的表带突然开始缠附着收紧,像是盘旋在手上的毒蛇,狠狠地嵌入了肉里。
邹原冷汗直冒,疼得大叫起来,为了防止监听,他这副表已经是公司最高的安全系统,如果这都能被轻易攻破,那就只能说明……
邹原惊恐地望向对面的两人,他们并排坐在一起,容貌虽然都精致出众,邹原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地狱的修罗,邹原一只手捂着胳膊:“我的保镖就在外面,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走吗?”
“特别是你,”他哆哆嗦嗦指向南渡,“要是让人知道你是实验……”
“是啊,”南渡按住试图发火的陆星野,朝邹原勾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不过在你公布我之前,要不我们还是先聊聊,你和前任检察官黄忠的事?”
“包括现任的检察组,那位新法官的儿子,也是在故梦里工作吧。”
“还有,你埋在地下四层的……实验记录。”
邹原脸上的镇定迅速垮了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战战兢兢望了眼自己的脚下:“你,你不会是……”
他好像把南渡当成了在实验室受到虐待之后出来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我当时,我当时是不知情的!”
“你那个时候,我没有参与过!”
“你放心,”南渡转手将芯片的复制品扔到他身边,指尖搭在桌面上,“这一次,我爱人还在。”
陆星野心头一跳,默不作声握紧了南渡的手。
“你可以好好地做你的生意,只要不试
图碰实验体,不主动作死,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南渡收拢指尖,“不然,我也不敢保证,这东西会不会人手一份。”
“至于今天的事,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那位小丑先生,我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案。”
“毕竟,”南渡笑了下,他抬起眼,透过落地窗,定定地注视着窗外的屏幕,用和三年前一样的语气,轻声开口——
“这只是一场意外。”
“新纪元207年6月25日,前日诺亚大厦事件终于彻底告一段落,关于ai生命权的立法问题已经提交总署法院,将于下月十五日正式开始进入起草流程。其中,故梦公司表示,无人机失控和ai暴动行为均属网络黑客小丑作怪,目前公司技术部门已与政府合作,定位到其ip,正在全力抓捕中……”
背后的视频里,ip定位锁定到一扇暗门,一排技术人员紧张兮兮地敲着代码,结果暗门掀开——一只脑门上画着鲜红叉号的兔子就露了出来。
那兔子正抱着脚吃爆米花,猛地一见人,爆米花哗啦洒了技术员一屏幕,随后瞪大红彤彤的双眼,双耳交叉,自以为恐怖地朝着屏幕龇了龇牙,在技术人员发动攻击之前,猛地从屏幕下方逃掉了。
“宿主,宿主,宿主!”354噌噌噌找到南渡,“他们已经是第五次打扰我看偶像剧了。”
“行了,又抓不到你。”南渡把他的兔子耳朵拎起来,“再溜两天找个机会扔个bug假装被抓,然后就回去吧。”
354的耳朵晃了一下,其实这么多个世界,他和南渡还是有那么一些些感情的:“那你呢?”
“回去帮我谢谢你们主神,”南渡冲他一挥手,“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会考虑去做他说的工程师的。”
“你现在也可以去啊。”
“现在不行,”南渡一笑,“我老公说要请假度蜜月。”
大红跑车停在监察处的门口,南渡双腿交叠往车门上一靠,看着年轻的执行官披着外套从门口走出,刚要开口,一个小男生就挡在了他们之前:“帅哥,加个通讯呗?”
“不加!”
面前的南渡还没说话,小男生惊恐地回过头,就看到他们执行官大人黑着脸立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有家室了。”
陆星野说着,一只手宣示主权般牵着南渡,上下扫了一眼男生的工牌:“上班时间闲聊搭讪,回去把队内守则抄一百遍交过来。”
队内守则一千多条,小男生脸都白了:“队队队长……”
“两百,”陆星野掷地有声,“繁体。”
小男生嗖的一下就跑了。
“吓个小朋友做什么?”南渡扫了眼小男生的背影,“他那双眼睛看着还挺乖的。”
“哥哥,”陆星野抬手将南渡按在车窗,咬牙道,“我让你来接我,不是让你来气我的。”
“我来这里,只是某个人说他腿断了。”
南渡那天晚上差点没把陆星野腿
给打折了,于是后半夜,陆星野主动跪在了床上,当然,他的腿往下,南渡的便是往上的。
结果一觉醒来,陆星野哭哭啼啼说自己腿断了只能被困在监察处里,非要南渡来接他。
南渡望了眼站得修长笔直的陆星野:“看起来恢复倒挺快,那我走了。”
“哎哎哎!”大执行官能屈能伸,刚刚还在吓唬小朋友的人当场碰瓷一样软倒在南渡怀里,“哥哥,我真的腿疼。”
“你活该。”
南渡拉开车门上了车,陆星野自己一拐一瘸地坐上副驾,又笑嘻嘻道:“我刚刚听到哥哥叫我什么了。”
南渡挑眉:“你监听我?”
陆星野心虚地瞟了一眼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车子在一条商业街停下,花坊在这里有订单,南渡下车正要过去,就被陆星野从身后抱住了:“哥哥,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
南渡这么说,陆星野已经明白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于是得寸进尺地靠近了一步,手指扣着南渡的长发:“那我在你不在的时候拿证件登记了婚姻状态,你会生气吗?”
“会啊。”南渡笑起来,“我后悔了。”
于是陆星野惩罚性地在他脖颈上磨了下牙:“你说你喜欢我的,不可以后悔。”
“那我也说过人类是善变的,毕竟这样一个ai丈夫,爱吃醋又小肚鸡肠,你每天走在哪一条路上都有可能被通过监控看到,一点隐私也没有,跟他吵架多说了一句话就会当真,智障又难哄,还……”
陆星野急了:“那ai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南渡转身望向他,故意道:“比如呢?”
“比如……”
陆星野伸手打了个响指。
街角的装饰灯次第亮起,恍若一片暖黄色的灿烂星河,从他们脚下照亮回家的路。
天空中开始出现盏盏的花灯,数字灯火与烟花一起蔓延在天幕里,从城市的四周围拢,绕成一朵漂亮的蔷薇花。
“比如他可以随时随地,为你点燃满城的烟花。”
“又比如……”陆星野手腕一转,满街的机器人们摇摇晃晃地排成队,圆形的扫地机器人,高大的安防巡逻机器人,喜庆机灵的迎客机器人,甚至还有憨态可掬的数字玩偶……它们同时从店里走出,数字眼睛弯起来,两只机械爪抱在胸前,朝着南渡比了一个爱心——
“又比如——”陆星野继续道: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他的数据如何损毁,在他的核心代码里,永远会在第一眼就爱上你,保护你。”
无论是在阴暗潮湿的酒吧后街,在觥筹交错的颁奖典礼,在庄严肃穆的拜师大典,还是在当年的地下车库……
无论他有没有记忆。
所有的数字往后推,陆星野底层的代码里都会写上三个字——我爱你。
“所以哥哥,”陆星野俯身去吻南渡的唇,“不要后悔好不好?”
不过
他的嘴唇还没碰上,就被一张薄薄的卡片挡住了。
“这是……?”
陆星野把卡片翻过来,听到南渡说:“嫁妆。”
那是一张监护人身份登记卡。
三年前,每一个要试图人类社会找到工作的ai都需要一个法定的人类监护人,来保证他们能够被成功追责,监护人的条件极为严苛,如果ai犯罪杀了人,监护人也是要跟着一起以谋杀罪论处的。
而那张卡的发卡日期为:新历204年5月20日。
陆星野的手指颤了颤——在他们分手后,那个他哭着来找南渡教他爱人的雨夜里,其实第二天,南渡就准备了这个。
如果不是p≈c和南音的事,他们本来……应该在那时候就在一起的。
南渡从来,都没有因为他是ai而怪过他。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陆星野,”南渡道,“无论ai是否平权,你都不应该因为你的身份而感到任何自卑。”
“当年那些人因为你是ai将你停职,那是他们的错,如果我当年因为你是ai跟你分手,那也是我的错。”
“当年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陆星野太害怕南渡不爱他,而南渡又太害怕被抛下。
但他们又都太卑微和骄傲……不过好在——
好在他们经历那么多,换来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希望你永远像当初一样,骄傲恣意地活着。”
“因为,你是我的ai。”南渡拉近他,“我为你敲下第一行代码,为你塑造你第一根骨头。”
“我教你运算,也教你世故,教你虚伪的人类与这世界的爱与恨。”
“你的生命里有我的一部分,你是我的被监护人。”
“也是——”身后烟花璀璨,南渡抬眸吻上他,轻声道,“我的爱人。”
年轻的爱人总要经历磋磨才能再次明白——
其实陆星野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
其实南渡一直都很爱他。
不过好在——
次次轮回,他们世世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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