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你们家离公交站台还远吗?”江彧问, “需不需要我和?江旋帮你们提箱子?”
“不远,”于佳阔说,“走个两百米就到了。”
“这样啊。”江彧说。
他将车停靠在公交车站台, 和?江旋一起下了车帮花雅他们从后备箱拿行李箱, 当?装作不经意准备去拿花雅的箱子时, 他儿子比他快一步, 将花雅的箱子拿了下来。
他只?好去提于佳阔和?苗禾的行李箱。
“叔,今儿谢谢你了啊,”于佳阔笑着说, “麻烦了。”
“客气?了啊同?学, ”江彧笑笑,“国庆来鞍城玩儿的话江旋就带你们玩儿, 他做东。”
“好嘞叔。”于佳阔应。
等江彧把?开远了之后, 于佳阔才释放本性狠出一口气?,大声说, “我的妈呀, 在车上憋死我了, 我真?的想问呢, 江旋他爹这么年轻吗?!走在路上十个人,十个人都会说成他是江旋的哥,小椰你信不信?”
为?了确保江彧的这场戏不被?发现, 花雅配合着于佳阔, “我看到我也吓一跳。”
其实他早就被?惊讶一次了。
说江旋是捡来的吧, 那长得也太相似了,眉眼和?神韵都骗不了人, 说江彧明明才刚刚三?十就有十六岁的江旋,闹呢?十四岁就结婚生子了?
江旋喊江彧爸喊得那叫一个热切, 江彧也尽职尽责地当?一个好父亲的人设,这中间具体什么原因,花雅也不清楚。
他不问,江彧也不会说,当?然,他绝对?不会问。
他对?江彧的家庭背景没有一点儿好奇。
“有可?能,他不是,他爸。”苗禾在一旁说,“但是,是有,血缘的,就,亲戚?”
“哎我操,”于佳阔一愣,“我操?苗姐点醒梦中人啊!”
花雅皱了皱眉,苗禾这简直是能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了。
那么,江旋的亲生父母呢?
算了。
这于他而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花雅揽着苗禾的肩,“有钱人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过于好奇了。”
“也对?,”于佳阔点点头,“不过我第一次坐迈巴赫,体验感其实跟普通汽车没什么两样,这是能说的吗?”
“怎么不能?”花雅笑了笑,“人的感觉又不是互通的,有些人觉得豪车坐着舒服,有些人豪车坐着还会晕车,正常的。”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于佳阔戏精地捂住额头,“我的确有点儿晕,江旋老爸的车技有些猛,要不是有红绿灯限制着,我感觉他能跑出高速上的速度。”
“佳阔哥,给。”苗禾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
“谢谢你苗姐!”于佳阔接过撕开包装喂进?嘴里,“你国庆有想去哪儿玩么?”
苗禾摇摇头,看了眼花雅。
“她跟着我呢,”花雅说,“估计我带她去她才去。”
“那鞍城”于佳阔顿了顿,“你想去吗?”
“不想,”花雅说,“国庆我很忙,和?丁丞要去阳西一趟。”
“去阳西干什么?”于佳阔问。
“阳西那边儿不是要开发海上旅游区么,他舅舅接了两套民宿,”花雅说,“叫他去帮忙,让我帮他打下手。”
“这个可?以啊!”于佳阔乐道,“比你俩打架好。”
“去瞅瞅再说,”花雅说,“没有接触过这玩意儿。”
“嗐!学学就好啦。”于佳阔说。
现在的月份,院子里的桂花完全取代了栀子花香,香飘十里,闻了这么多年,一走进?土巷里花雅就知道要快到家了,香味的浓度决定着家的距离。
于佳阔同?他分别。
红漆大门敞开,像是外婆知道他今天回来专门打开一样,厨房响着油烟声,一股饭香沁入他的鼻。
“我回来了外婆。”他大声喊。
“知道啦,”花丽珍中气?十足的嗓门回应,“洗洗手吃饭了哦。”
“嗯。”花雅推着箱子走进?卧室,把?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遍,搁在书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江彧。
“到家了吗?”江彧问。
“到了,”这个电话点进?来的正好,花雅倚在书桌,淡声问,“今天为?什么会来学校?”
“想着你们放国庆东西多,来接一下你,”江彧笑了声,“不至于生气?吧小椰,我演技那么好。”
“你说一声啊。”花雅说。
“我早上打电话问小旋了,我以为?他给你说了呢,”江彧说,“抱歉,今天吓到你了。”
“小椰,出来吃饭啦。”花丽珍在院子里吼。
“马上,”花雅捂住听筒回了声外婆,“还有什么事儿吗,我要去吃饭了。”
“那你先吃饭吧,”江彧说,“吃完饭再说。”
花雅看着挂掉的电话,收起心绪走出卧室。
“小苗没跟你一起过来呀?”花丽珍望了眼他的身?后。
“她回家了,”花雅跟到厨房端菜,“苗强不在,她说她自己回家做饭,我都没劝动。”
“这孩子,就是脸皮子薄,”花丽珍叹了口气?,“你们国庆是放七天假吗?”
“对?,”花雅说,看着花丽珍笑,“怎么了?”
“有想去哪儿玩儿吗?出去走走呗?”花丽珍说,“你打算还是在家里守着我这老太婆啊?”
“谁说的?我要去办事儿呢。”花雅饿得不行,大口吃饭,主要也是想他外婆这一口了。
“去找兼职做啊?”花丽珍试探性地问。
“勉强算吧,”花雅逗他外婆,“找了好几个。”
老太太闻言,惊吓似的,“嗨呀,你做就做嘛,你还做好几个!不行,我不准你去,不许去啊。”
花雅夹了一块排骨。
“排骨不给你吃,”花丽珍打断他的动作,“你说不去才给你吃。”
花雅乐了,“哎,跟您开玩笑的,不去不去,真?不去,排骨就给我吃吧,外婆。”
“这还差不多,”花丽珍又给他夹了好几块,“听我话才是我乖乖。”
“嗯嗯,好的。”花雅点点头,“听外婆的话。”
下午没什么事儿,花雅坐在书桌前刷了几套卷子,为?了好给那群懒逼收假之前传答案。
外婆下午也没去面厂,听着他买的音响,坐在院子里扎鞋垫,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带起他挂在窗棂上的千纸鹤和?几个贝壳。
他就这么在外婆不切歌的情况下听了几个小时的罗大佑的童年,听得他都记住小时候怎么也记不住的歌词儿。
“外婆,换一首歌吧,”花雅忍不住开口说,“要听腻了。”
“这么好听呢!”花丽珍还是没换,曲调也刚好是那段口哨音。
花雅拿老太太没办法,也跟着那段口哨吹,在草稿纸演算的题目过程一顿,他正着笔尖,写了几个字。
回不去的童年。
也幸好回不去了。
某八人男寝群-
于佳阔:国庆想好去哪儿玩了吗兄弟们【探头】-
江旋:鞍城-
顾嘉阳:哈哈哈哈,非常抱歉兄弟们,国庆我没法去玩儿了,我妈叫我跟她去赶海,你们去玩儿吧-
党郝:?-
花雅:我要去阳西,没空-
江旋:?-
于佳阔:忙啊,忙点儿好。
江旋单独给花雅发了条消息-
JX119:真?的一点儿时间都没有吗?-
花雅:嗯-
JX119:行吧。
“没时间?”江彧语调上扬问,掏出手机给花雅打了个电话。
他这一周回了趟鞍城,有些事儿,他不得不搞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是什么样的,花雅的反常与那个人提供的只?言片语完全不沾边,好像不知道,花理,花雅的妈妈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一张张的资料,白纸黑字映入江彧的眼帘,真?相摆在他的眼前,他第一次震惊的不敢相信。
也终于知道花雅为?什么再三?强调不准深入他的家庭环境,就这样的经历,谁他妈想别人知道?
少年十七岁,肩上背着年少的梦魇硬捱到长大,外婆就是他的所有支撑了。
江彧无法想,要是有一天花丽珍不在了,花雅是否还会对?这个世界有一丝留恋。
他也是信了花雅苍白的警告,现在他只?觉得多么的搞笑,也为?初见花雅自己那点儿高高在上的资本嘴脸感到恶心。
“就散散步,”江彧说,“明天我和?小旋就回鞍城了,没事儿,你不想出去旅游就不去,这七天你自己的时间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不会干涉。”
花雅听着听筒里面男人温和?的话语,不明所以,回道,“行。”
走出又小又旧的街道,就能看见广阔的大海。
太阳西落的大海景色比任何时刻都还要美,橙黄色地洒在浪花翻滚的海面上,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焰,试图吞咽那些浪潮,花雅经常就把?这比作太阳在燃烧大海。
海风还是挺大的,吹乱了少年的长发,显得那张昳丽的脸倒有几分氛围感。
“小椰。”江彧举起单反,喊了声花雅,少年刚好转头,咔嚓一声,他半张身?影照进?镜头里。
花雅对?于只?是来散个步,江彧还带了个大炮的行为?感到不理解和?无语,估计对?方是有自己的节奏。
“你托着不累么?”他问。
“不累,”江彧说,“好久都没给你照相了。”
说着,也没让花雅继续摆姿势,就一通抓拍,有些不经意的动作照出来反而很好看。
花雅:“”
“好了,”江彧满意地看着单反里面的照片,“都不用?给你修,直接出片。”
“你中午不是说有事儿给我说吗?”花雅问,“什么事儿?”
“就是想见一见你。”江彧被?海风吹得眯了眯眼,额前的发丝凌乱地铺散,这么看,除开那头头发和?江旋不一样,男人五官和?江旋大差不差到哪里去,让他现在穿个校服跟江旋站在一起,有人都会说你俩是双胞胎吧。
“江彧,”花雅淡淡地说,“有事就说。”
“噢,来浅谈一下心吧小椰,”江彧盘腿坐到沙滩上,捣腾单反,“我感觉咱俩的关系可?以试着改变一些。”
花雅挑眉,坐到他旁边儿,“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很反常啊。”
“有吗?”江彧笑了笑,“好像咱俩都没好好坐下来谈过吧?”
“有的,”花雅说,“你提出包养的时候。”
“靠,我都忘了,”江彧一愣,“现在想跟你谈的事儿就是这个。”
花雅心里一动,“是要解除合约了吗?”
“怎么感觉你很想解除合约?”江彧眉梢上扬。
花雅没说话,抓了把?沙砾搁在自己的手心,海边的沙砾都很细,很快就从指缝间溜出去了,就跟时光一样。
“一年多了吧,”江彧继续说,“你对?我的感觉还停留在哪个阶段?万恶的资本家?还是利己主义的金主?”
“都不是。”花雅垂着长睫,又抓了把?沙。
“那是什么?”江彧问。
“江旋的爸爸。”花雅有意说。
“这就是学神的思维吗?”江彧笑了,“我有时候也会在想,我俩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我想做的事儿你不喜欢,以至于我思考了下,对?你好像有点儿强人所难的味道。”
花雅浅棕色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
“我直说了啊,我俩的关系不对?等,从理论上来讲,我压你一头,你对?我每次都保持着一定的尊敬和?疏离,却也迫于这样的关系又不得不听我话,说难听点就是拿人手软嘛,其实我想”江彧顿了顿,“以另一种?方式改变我俩的关系。”
花雅皱了皱眉,江彧说得这番话的确是说在点子上了,他于江彧就是这样的心理。
男人大他十三?岁,所看到的阅历比他多了十三?年,所以能被?一下戳中心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听江彧的意思,好像是真?的要断了金主与情人的关系了。
太好了。
“什么意思?”花雅问。
“就将金主和?情人的关系转变成,”江彧嗓音放缓,“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花雅惊讶地睁大眼,“江彧,你在说什么?”
“没听懂吗?我由?先开始的金主转变为?追求者,反之,你的身?份也改变成被?追求者,”江彧叹了口气?,“算了,我追你,能懂吗?当?然现在你还在上学,我会打住这个想法,不会对?你产生困扰,一切的一切,等你高考完之后再说。”
花雅错愕的半天没说上话。
江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砾,“你只?管上学,所有障碍我会替你摆平,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就只?想高考就行。”
江彧,你疯了吗?
第42章 第 42 章
仔细想想, 这的确是他和江彧的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概括了方?方?面面,把之前两人中间隔得一层浓重的厚雾给吹开了些?, 让他看清楚了江彧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从那天太阳下潮过后, 花雅也如实?地感觉到自己轻松了很多, 江彧似乎放松了对他的掌控, 站在了所说那个“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位置上,国庆七天,男人和他儿子回了鞍城, 偶尔会发消息询问, 保持着安稳又舒适的距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天恨不得打八百个电话。
不过江彧在钱的这一方?面还?是没有变, 也说过打架赚钱这条路再干还?是会插手制止。
他本来也没想干了。
花雅看不懂江彧, 看不明白江彧,就像江旋那次发现他和江彧的关系后问他的几?番话,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
江彧有家庭这条完全可以pass掉了, 没准儿江旋还?真不是他亲生的, 那么江彧的背景有多大, 他无从可知?,所以这一年他保持着‘一条线’的隔阂,就是害怕有天把江彧惹毛了会毁掉自己这几?年好不容易打造的路。
有些?事情并不是运气好就可以解释过去?的, 家里出事儿过后, 外?婆曾带他去?算过命, 那位老?先生说,凡事只能靠自己, 他靠不了任何人。
花雅听完沉默,心里想, 我也从没有想过靠别人就能改变自己的路。
小时?候在碟片上看过的漫威,他一直坚定地相?信他会像spiderman一样无所不能。
国庆这几?天花雅过得忙碌且充实?,还?有些?自在,忙就忙在和丁丞跑阳西了。
阳西在南市的靠西方?向,那边儿的海景比桐县还?要?宽阔些?,政府有意开发带动经济打造旅游区,估计还?是因为桐县和周边的几?个贫困县不太给力。
外?婆说前两周阳西找人去?海滩捡垃圾,他和丁丞去?时?看到的风景勉强有点儿旅游区的样子了,海域也比他们桐县看起来要?蔚蓝许多,就是椰林还?正在打理种植。
“明年得拿个驾照,”丁丞抽了根烟说,“那不然按照我舅说的,要?开公车去?接游客,没驾照怎么搞。”
“嗯,可以。”花雅烤着手里的串儿回答说。
“丁丞,过来帮一下忙搬烟花!”于佳阔站在另一边儿吼。
“哎操,他们整了两大桶!”丁丞起身回头,瞪着眼睛说。
花雅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没事儿,国庆不都在放吗。”
“我去?了啊。”丁丞跑过去?帮于佳阔他们抬。
举国同庆的日子,海滩会放烟花和篝火玩儿,有给本地人玩儿的,也是专门给外?地来玩儿的游客看的。
于佳阔他们几?个在家终于闲不住了,商量着也来凑个热闹,拿了花雅家的烤架,丁丞和顾嘉阳购买食材,党郝和于佳阔买了烟花。
虽然白天的桐县看起来没什?么玩儿的欲望,但?夜晚的海边景象还?是挺好看的,可以说,大海本身就很漂亮。
花雅把烤的肉串儿装盘,用开酒器开了几?瓶酒搁在小木桌,给苗禾打了个电话。
“喂,姐姐?”苗禾疑惑的声音传出来。
“别窝在家里了,”花雅说,“来海滩看烟花。”
“啊?”苗禾愣了愣,“佳阔哥,他们,也在吗?”
“嗯,你?的几?个哥都在,”花雅说,“快来,还?烤串儿呢。”
“好,”苗禾应道,“你?们,在西海滩,还?是东?”
“东海滩,”花雅说,“就你?说最大的一颗椰子树这儿。”
“嗯嗯。”苗禾挂了电话。
于佳阔走过来拿了一串喂进嘴里,嚼着含糊问,“这些?都是熟的么?”
“你?吃都吃了还?问熟不熟?”花雅好笑地问。
“我本来想先问的,架不住太香了,”于佳阔乐了,“你?烤的就是比顾嘉阳好吃,上回那鸡翅他都没烤熟就夹出来给我们吃。”
“于佳阔你?说什?么呢?!”顾嘉阳拆着烟花,“我都听见了啊!”
“听见了又怎么样!”于佳阔又拿了一串,“你?个鸡翅都烤不熟的家伙!”
“靠,你?傻逼啊?!”顾嘉阳笑骂。
“幼不幼稚,”党郝啧了声,“那边坐着的人都在笑。”
“管他俩呢,”花雅笑着说,“你?又抱了一件酒啊?”
“嗯啊,”党郝打了个响指,“不要?惊讶,你?们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花雅想起党郝拐着弯儿提醒他们前几?次喝嗨了埋怨他没把酒买够的事儿,哎了声,“那今晚喝个痛快吧,一群都没成年的高中生,待会儿苗禾来了别劝妹妹喝啊。”
“都是度数不高的小麦酒,”党郝说,“小禾苗也要来啊?那我去给她买几?瓶饮料吧。”
“你?来烤,”花雅说,“我去?买,顺便还要买烟。”
“有鸡翅啊!你?不怕我把鸡翅烤不熟?”党郝问。
花雅指了指顾嘉阳,笑,“你?比阳子好。”
“又提我?”顾嘉阳大声说,“待会儿我就烤个没熟的鸡翅让你?们吃拉稀。”
“哎操,你?好恶心。”丁丞默默地说了一句。
海滩上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放烟花了,花雅买完饮料和烟从小卖部出来,抬头刚好看见烟花灿烂绽放。
手机消息响了声。
他撕开烟的包装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滑开手机屏幕瞅了眼,是江旋发来的-
JX119:【图片】-
JX119:到处都是国旗-
花雅:很好看,中国红-
JX119:你?在干什?么?-
花雅:玩儿-
JX119:和于佳阔他们吗?他给我发消息说你?们在海滩放烟花-
花雅:是的-
JX119:玩得愉快,待会儿拍个照片呗-
花雅:好。
这些?天江旋也零零碎碎地给他发消息,基本都是些?少爷在鞍城看到的风景,要?么就是升国旗的图片,冷酷的少爷更是罕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几?张图片,配的文案是中年人常用的玫瑰花,前面打了个“X”,他先开始没注意还?滑上去?了,再看时?,诧异地发现这居然是江旋发的。
吃喝以及他和鞍城的兄弟图片。
长?得都人模狗样,富家子弟的味儿都要?溢出屏幕了,年龄看起来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估计有几?个都上大学。
这么精致的图片,文案是微信自带的玫瑰花,更不知?道那个“X”是什?么意思。
“快来快来,”于佳阔看见花雅买完东西回来,招呼他说,“我们都吃了一轮了。”
“苗禾还?没来?”花雅搁下饮料,接过烤串儿问。
“来了,姐姐。”苗禾招了下手,花雅才看清楚酷妹蹲在烟花后边儿,不知?道跟顾嘉阳看什?么看那么入神。
“过来吃烧烤。”花雅说。
“我们好久放烟花?”顾嘉阳问,“有些?都放了。”
“吃到最后放吧,”丁丞说,“想在放和他们混在一起也看不清楚我们的烟花什?么样。”
“行!”顾嘉阳赞同地竖了个拇指。
“你?喝这个。”花雅用起酒器帮苗禾把饮料的瓶盖儿打开,递给她。
“好的,”苗禾笑了笑,穿着一身蓝白格的长?裙,妹妹头垂在两侧看起来很漂亮,“谢谢,姐姐。”
“嘶,其实?我很好奇啊,”于佳阔吃着吃着转过头问苗禾,“小禾苗,你?为什?么一直把你?小椰哥哥喊姐姐啊?”
苗禾不以为然地说,“漂亮。”
“什?么?”他们几?个一愣。
“因为,他,长?得,”苗禾黑眸圆润,认真地用手比划,“很漂亮。”
“那叫帅气,”丁丞说,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他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把一个男生形容成很漂亮,“女生叫漂亮,男生叫英俊。”
苗禾皱了皱眉,“漂亮,是adj,又不是,专属。”
“adj是什?么鬼?”丁丞懵逼。
“形容词,”花雅叹了口气,“没事儿,孩子爱喊什?么喊什?么吧。”
“相?反,有些?,女孩子,也很,帅气啊,”苗禾说,“都是,夸人的。”
“你?说得对,”丁丞被说服了,点点头,给了苗禾一串牛肉,“吃吧酷妹,有时?候我觉得你?也很帅气。”
苗禾哼哼地笑,“你?也,是。”
丁丞高兴地扭了扭腰,“会说就多说点儿!”
“哎,我给江旋打个视频,”于佳阔欠嗖嗖地掏出手机,“让少爷看看我们的海边烧烤和烟花,不分享,就是纯炫耀。”
聚完一次餐似乎耗尽了余烬的所有元气,过后这几?天基本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江旋才从医院出来,把时?间留给了那对情侣,刚坐上车就接到了于佳阔的视频。
画面里,几?个少年围坐在小木桌前,桌面两盘烧烤,还?有几?瓶酒,每个人脸上笑得都很开心,于佳阔的镜头太晃,他还?是清晰地捕捉到花雅的那一秒镜头,他紧绷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了一些?。
“江旋!回来吃烧烤啊!”于佳阔兴奋地说,“你?看看这海,你?看看这烟花,啧,老?自在了!”
“快回来哟江旋!”顾嘉阳凑近镜头说。
“别激啊,”江旋淡淡地笑,“我连夜买高铁票和渡轮坐回来。”
“你?回来我们也结束了啊少爷,”党郝说,“叫你?跑鞍城哇。”
“花雅为什?么不说话?”怀揣着私心,江旋不经意地开口问。
“小椰!”于佳阔喊了一嗓子,随后,手机屏幕里就出现花雅精致的脸。
很显然,于佳阔这个手机给得猝不及防,花雅都没反应过来,角度也是打视频的死亡角度,从下颌到额头的那种,但?少年那张脸抗打,垂眸看着屏幕里的江旋时?,又溢出他那呆萌感。
“有事儿?”花雅正了正手机问。
“嗯,有事儿,”江旋看到人满足了,“有道物理题我不会。”
“啊?”花雅这下是真懵逼了,少爷你?听听这话题转移的生硬吗?
“B卷的最后一道大题不会,”江旋点了点头,“学神能教一下我吗?”
“啥?他说他物理题不会?”手机传来顾嘉阳疑问的声音。
“江旋,你?爷爷是能给你?找十个家教的人物,”花雅说,“去?找你?爷。”
“听不懂,”江旋淡淡地说,“五千,买你?这一道题的讲解怎么样?”
“成交。”花雅答应得很干脆。
“小财迷。”江旋笑了声。
“少爷,回大院还?是金科?”司机问。
“金科,”江旋说,“你?们慢慢玩儿,告诉于佳阔,我很羡慕。”
挂了视频,花雅的手机响了响,江旋还?真给他转了五千过来。
花雅沉默半晌,坐实?了江旋说他小财迷的称呼,点了接收,而后打字回:明天下午两点,小花老?师开课,不要?迟到-
JX119:【收到】
“放烟花了啊!”于佳阔大声吼。
“快放快放!”丁丞激动地跟着吼。
烟花的引火线还?是挺长?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原因,顾嘉阳用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点燃。
花雅看不过去?了,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我来。”
引火线被点燃,花雅长?腿往后撤,和于佳阔他们站到安全距离。
“嘭——”
烟火往夜色上空冲,随后展开硕大绚丽的烟花,光亮映在他们几?个少年的脸上。
花雅打开手机,录下这一瞬间。
“国庆节快乐!”于佳阔举起酒瓶,对着烟花吼。
“国庆节快乐!”他们跟着附和,酒瓶碰酒瓶,只有苗禾一个饮料瓶惨在其中。
放眼望去?,他们放的烟花是今晚最大的了,有不少的人都举起手机录下这转瞬即逝的灿烂画面。
“还?有烟花棒,你?们玩不玩儿?”党郝问。
“给小禾苗拿几?个吧,小女生都喜欢玩这个。”于佳阔说,“使劲儿吃啊兄弟们,还?有这么多肉串儿呢!”
“已经很努力的在吃了,”顾嘉阳打了个嗝,“再吃都要?吐了。”
“喝酒喝的,”花雅说,“啤酒本来就胀肚。”
“实?在吃不完就算了,”丁丞揉着胃,“这些?烤好的打包回去?,没烤的就冻着。”
快十二点了,夜风都带着凉意,倒是能感受到秋天的几?分清爽,吹在皮肤上都能泛起鸡皮。花雅看着他们俨然喝醉的模样,害怕撒个酒疯从沙滩跑进海里。
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过,发酒疯最严重的就是于佳阔,人菜瘾大,之前还?躺在公路中间睡觉,说天是铺盖地是床。
“都能走么?”花雅坐在凳子上,头都没从手机里抬起问。
“能!”于佳阔说,“我还?能跑个一千米呢。”
“那你?跑,”花雅笑着说,捏了把苗禾的肩,“待会儿你?得扶着你?佳阔哥走。”
“唉。”酷妹罕见的深沉地叹气-
JX119:烟花很漂亮,早点休息-
JX119:我给你?们寄的东西到了,明天记得快递站领一下-
花雅:?-
JX119:就一些?特产,对了,有个单独包装的是专属于你?的-
花雅:为什?么我就有专属?-
JX119:因为你?是我哥。
凉风吹得花雅被酒灌晕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江旋,江彧,他们三?个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那个雨夜,不是接的那场架,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认识江彧这样的人物。
或许他到现在还?是没有还?完母亲生前欠下的债。
花雅站起身,眯眼眺望远处波涛滚滚的海浪,有一种推背感在鼓涌他往前走去?,手腕儿忽地被拉住了。
“姐姐。”
苗禾沉着地仰头,喊了他一声。
“哎,”花雅展开笑容,“我还?说他们呢,我感觉我自己都醉了。”
“有人说,对着烟花,许愿,会灵,”苗禾缓缓说,“我许的,我希望,你?,天天开心。”
花雅修长?的手摸了把苗禾的头。
于佳阔他们是好兄弟,花丽珍是好外?婆,老?韩是好老?师,南中是好学校,苗禾是好姑娘。
少年,何必执着于过去?,往前走吧,每条道路都是属于你?的罗马。
往前走吧。
第43章 第 43 章
江旋寄过来的东西挺多的, 两个大纸箱子,也重,不知道到底寄的什么玩意儿?, 而单独专属于花雅的那个快递包装很小, 也很精致。
和于佳阔骑了个摩托从镇上拿回来后, 他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将快递拆开, 把里面他们几个人的东西分出来。
都是些鞍城本地有名的小吃,江旋估计各种各样的买了点儿?,让花雅有点儿?意外的是, 少爷还给苗禾带了一份儿?。
“江旋还挺周到的哈, ”于佳阔笑了声说,“我没?想到他还会给苗姐买。”
“嗯, ”花雅看着这份多出来的特产, 垂眸应了声,“你问一下阳子和郝子有没?有时间, 把这些东西给他俩送过去。”
“我问问。”于佳阔说。
小小的快递被特产给淹没?在?下面, 花雅没?去管, 于佳阔也没?有多注意, 还以?为?是他自己买的东西。
“他俩在?家呢,我这会儿?就送过去,”于佳阔说, “苗姐的你给一下昂。”
“好。”花雅说。
于佳阔走后, 他开始拆江旋单独寄给他的那个东西。
包装一层裹着一层, 还有防碰撞的气泡膜,全部拆开后, 那个东西才?显露出来,映入眼前的东西让他一愣。
是个眼部按摩仪。
他拍了张照片, 给江旋发过去问,“你给我买这个干什么?”-
JX119:你不是经常在?晚上刷题么?这个挺好用的,我朋友也在?用这个,保护眼睛,对?眼睛好。
花雅盯着消息看了半天,手指微动,不知道该回什么。
有时候他刷题刷晚了眼睛是会酸涩,长?时间太阳穴也会胀痛,现在?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最严重的还是初三那年他熬夜复习,直接熬通宵,差点把身体熬穿-
JX119:你戴上试试感觉怎么样,不合适咱就换-
JX119:哥,你不会是不想要吧?这玩意儿?真?有用,没?骗你-
JX119:你别退过来啊。
花雅无言地看着不停弹出来的消息,想到江旋皱眉噼里啪啦打字焦急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
花雅:没?,谢了-
JX119:不用谢。特产你吃了吗?好吃吗?-
花雅:没?吃,于佳阔说那个麻花儿?好吃-
JX119:好吃就行-
花雅:为?什么会给苗禾买?
对?方输入中。
但是半天没?有发来消息。
花雅没?管了,把苗禾的那一份鞍城特产装好起身走出门外-
JX119:苗禾是妹妹。
江旋没?加特定词,是妹妹,可以?归属于苗禾是你的妹妹,是几个少年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花雅到了苗禾家,酷妹正在?牵着井水的长?管子冲院坝,看见他来惊讶问,“姐姐,你咋,来了?”
“送东西。”花雅看着江旋发过来的消息,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苗禾将水管搁置好,“啊?这,什么?”
她接过看了看,抬头望着花雅,迷茫说,“鞍城,特产?”
“你”花雅停顿了一下,“江旋哥哥送的。”
“就那个,寸头?”苗禾问。
“是的,”花雅说,“就那个寸头。”
“啊?他,为?什么,会给我,买啊?”苗禾感到疑惑。
“可能也把你,”花雅笑了笑,“当妹妹吧。”
下午两点,小花老师准时开视频给寸头哥讲题,为?了显得五千块钱一节课正式些,小花老师还专门下了个腾讯会议。
当江旋看见花雅发过来的腾讯会议视频的链接,乐得不行,一进去,花雅高挺的鼻梁架着银框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转了转笔。
“你在?医院?”花雅注意到江旋的背景,看样子还是个单人病房。
“嗯,照顾我朋友,”江旋拿出物理卷子说,“开始吧小花老师。”
“额,这样不会打扰到你朋友吗?”花雅问,“要不咱俩改个时间?”
“不打扰,”一个好听的男声从听筒传了出来,很温柔,但是听起来又是那么的无力?,“你们讲你们的就行。”
镜头转向病床上坐着的少年,面色苍白,薄唇没?有血色,那套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很宽松,吊着吊水的手纤细瘦弱,全是淤青的针洞。
“你好,”余烬浅笑着对?花雅打招呼,“我叫余烬,阿旋的朋友。”
花雅看到少年的模样心里泛起一股堵塞的难受,“你好,花雅。”
“我知道,”余烬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江旋,“阿旋说过。”
“祝愿你早日康复。”花雅突然说。
余烬一愣,笑得轻松自在,“收到。”
“开始吧。”江旋说。
“行,”花雅收回思绪,面容认真?,“你看这道题旁边儿?的图案,老张上课说过”
单人病房安静如斯,下午的阳光洒进病房里,增添了几分温暖,时间就这么在?两个少年的一问一答中过去了。
“听懂了吗?”花雅喝了口水问。
“听懂了。”江旋点点头。
整场体验下来,江旋感慨学神这个称呼花雅简直是实至名归,他在?上课听老师讲的知识点其实有点儿?听不太懂,讲得复杂又绕,再加上初中爷爷给他找的十?个家教?把他教?逆反了,对?于老师的讲课,他过后都是简单的就听,难听的就不听。
花雅理题的思路清晰,还有很多一点就通的捷径解题办法,很容易被理解到。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花雅的声音清冽,入耳很舒服,最起码不催眠。
“听懂了那你就给我讲一遍,”花雅说,“我看看你是真?懂还是假懂。”
“行。”江旋笑了笑。
连带着背后的余烬也被少爷这听话的模样整得一乐。
病房门开了,棠萡提着保温饭盒进来,“吃饭了阿烬——你在?干什么呢阿旋?”
他走过去,猝不及防误入江旋的镜头,和对?面的花雅对?视,吓了他一跳,“你们在?讲题啊?”
“嗯。”江旋应了声。
棠萡立马回到余烬的病床,小声问,“他就是花雅么?”
尽管问得再小声,病房空荡荡的收音效果还是非常好的,花雅听到了刚镜头里的帅哥知晓他的名字。
结果肯定就是江旋说的了。
“他也是我朋友,”江旋说,“棠萡。”
“一对?儿?么?”花雅问。
江旋猛地转过头,看见棠萡亲了亲余烬的唇角,哄道,“就吃一点点。”
“啊”江旋愣愣说,“是的。”
“快讲,”花雅提醒他说,“我要去做饭了。”
病房里仿佛自动形成了一条分界线,江旋这边再给花雅侃侃地回顾了一遍题,余烬那边是温软浓情。
“不错,”花雅听完赞扬地点点头,“小花老师的课堂就到这里了,同学下课。”
“老师再见。”江旋比了个敬礼。
花雅嗤了声,别说,少爷这个敬礼还真?的标准。
“江旋2号,”棠萡边给余烬喂饭边说,“几时见他这样过。”
“你以?前跟他一样,”余烬淡淡地说,“大哥别说二哥。”
“因为?你管得好。”棠公?子笑着说。
“阿旋,”余烬招呼江旋,“快来吃,饭要凉了。”
“今天做了你的饭,江旋2号。”棠萡调侃说。
“神经?”江旋这会儿?心情好,笑骂。
“阿旋,刚听完你俩的讲题,作为?兄弟我说句实在?话,”余烬说,“你除开身份上压那个少年一头,其余的你可能还真?需要下些功夫去提高你自己。”
“我知道。”江旋叹了口气。
“难怪江叔和你喜欢,”棠萡说,“你也是大胆,有想过后果吗?”
江旋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了。
也可以?说,他不想回这个问题。想过后果吗?想过,总之不会是平淡顺利的过程。
可是怎么办呢?无论?是他和他爸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那又怎么样呢?决定权永远都在?花雅手里不是吗?-
于佳阔:我想问在?座的各位,三千字的检讨写了吗【暗中观察】-
顾嘉阳:我他妈的真?忘了-
党郝:世界毁灭吧!阿西八!
国庆玩得太嗨,都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处分和三千字检讨,明天去学校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喜提批斗。
别说于佳阔他们,花雅都忘了还有检讨这回事儿?了,吃完饭,回到卧室开启台灯开始奋笔疾书-
于佳阔@江旋:鞍城的特产就是好吃,谢了啊兄弟-
顾嘉阳:我妈一下午就把那麻花儿?炫完了-
党郝:【谢谢】-
江旋:明天还有-
于佳阔:少爷6-
JX119:你检讨写了没??
花雅揉了揉脖颈,身体往后靠在?靠背上,回复,“没?。”-
JX119:!!?-
JX119:啧,我以?为?你写了-
花雅:忘了-
JX119:写完用一下那个按摩仪-
花雅:嗯。
江旋将手机一放,摆在?面前的,是他的三千字检讨和写给花雅的情书。
收假回来的学生精神气儿?都是焉不拉几的,假期玩儿?的那叫一个魂都飞走了,还在?赶回学校的路上。
晚自习也不摆条吵闹了,坐在?教?室里如同一具尸体。
但江旋精神抖擞,甚至还有些亢奋。
花雅坐在?他对?面儿?低头写题,七天没?见到真?人的那种念想包裹着他的全身,热血沸腾的,这会儿?看到花雅,也感觉心里踏实很多了。
回来时他和他爸又带了些鞍城的特产,以?及他给花雅准备的一个小礼物。
“这什么?”花雅不解地看着少爷神秘兮兮把他拉到天台,用手机手电筒打出来的光照在?红色蜀锦的盒子上,还散发着淡淡地花香味儿?。
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靠得极近,目光集中在?那个红盒。
江旋叼了根烟,抬起下颌,“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花雅薄唇一抿,拨开按钮,借助手机的灯光,看清楚了里面是一根玉簪。
他不懂金银珠宝这些玩意儿?,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根玉簪质地不凡,价值不菲的那种。
“先别着急拒绝,”江旋说,“我以?我是你弟的名义送你的国庆礼物,这玉是新疆那边儿?的赌石开出来的,我想着给你打一根儿?,你那头发经常散。”
“我在?学校用不上啊弟弟,”花雅叹了口气,“你亲手打的?”
“嗯,”江旋抽完最后一口烟,“用不上就给奶奶。”
“我不要。”花雅收起盒子,就要给他。
“国庆礼物,”江旋握住他的手腕儿?,“这个也不贵重,你不用想别的,就当它是塑料的就行。”
“不——”花雅话还没?说完,江旋从盒子里拿出玉簪,漫不经心地插进他的长?发里。
少爷个子比他高,要做什么他也不方便反抗,任由?动作。
“漂亮。”江旋退后一步,看着花雅笑了声说。
这根玉簪花雅收起来了,但是没?有插进头发里。江彧也送过他很多高档的礼物,他一个也没?用,全部都装进了盒子里,在?有钱人眼里,这些都不算个什么,可是对?于他来说,随便变卖一个都能富裕他的生活很久很久。
父子俩在?某些方面,那是真?的像。
“检讨别忘了拿啊!”第二天早上要升旗,几个少年的批斗也要来了。
于佳阔提醒了他们一句,江旋匆匆穿上校服外套,从桌篓里拿出写好的检讨揣进兜里。
他们没?有回班级队伍,而是站在?主席台旁边儿?等领导把话讲完,随后才?被通报批评。
“大家都看看啊,这群人就是上周公?然挑衅校规,在?学校寝室聚众斗殴,这会儿?抓出来给你们做个典型,”校领导举着话筒大声说,“现在?你们几个,上前一步,当着全校师生儿?的面,开始念检讨!”
第一个念检讨的是江旋。
当他从兜里掏出检讨准备念时,顿时傻眼了。
他妈的把检讨错拿成了情书!
第44章 第 44 章
江旋瞪着自己手中的情书半天, 脑海里疯狂想?对策。
江公子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写过?检讨,要让他现?编一个那绝对是?编不出来的,而眼前好不容易有个模版, 却他妈是?情书。
此时, 全校师生都水灵灵地看着他, 就等他开始读检讨呢。
“高二理三江旋, 你愣着干什么?”校领导不满地用话筒提醒。
江旋侧头看了看他旁边儿的花雅,对方清澈的浅棕色眸子与?他相视,透露出疑惑不解。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江旋长呼一口气。
冲啊少年!拿出你的勇气吧!
年少轻狂就这一次!
不就是?当着全校师生面?儿的念情书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筒被他握在?手心里, 迎着清晨的朝阳和咸湿的海风,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低垂眼眸, 哑沉的嗓音念出白纸黑字上的内容。
“尊敬的各位老师,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江旋说得很?慢, 这个开头也引发操场站队班级的嗤笑。
这检讨读得还挺正式。
“我是?高二理三的江旋, 额。”江旋顿了一下, 看着自己手上的纸张, 突然?觉得这情书像小学生写的,他没忍住勾起嘴角想?笑。
“首先抱个歉,今儿出了个乌龙, 是?这样的, 你好Y同学, 咱俩初次见面?,不太愉悦, 你看我不爽,我看你其实也不爽的, 后面?因?为一些事儿我俩距离更近了,被迫喊你姐,先开始的确不太情愿,后来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怎么喜欢上你的我也不知道,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你独立的性格,对待朋友的真?诚,有时候也挺可爱的。Y姐,其实你笑起来嘴角那两个坑,不对,梨涡特别好看,就是?你不太爱笑”
花雅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血液仿佛倒流。
他不知道江旋为什么如此大胆,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念情书,尽管没有提到主人公的全称,用了Y同学代替,他还是?清楚地知道,这封情书,是?写给他的。
江旋在?搞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旋的侧脸,少年脸不红心不跳,晨阳照在?江旋身?上,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恣意?气,像是?电视剧上演的偶像剧情节,在?现?实中居然?真?的发生了。
花雅嘴唇抿了抿,倒不是?生气,就是?内心有点儿,迷茫。
“我操,那不是?和花雅并肩理一的哥们儿吗?好他妈勇啊!”
“Y同学是?谁啊?这学霸打破先例念情书。”
“抛去?其他不谈,这哥们儿挺纯爱的,情书写得也不那么肉麻,但真?情实感。”
“莫名觉得他和那位Y同学好磕。”
台下讨论声一片一片儿的。
“停停停——”校领导终于反应过?来少年念的哪是?检讨,脸部气红温了,顾及着眼前情况,他不好发作,指着花雅说,“下一个继续。”
江旋把话筒递给了他。
花雅闪躲着视线,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大家好,我是?高二理三花雅,由于上周在?寝室聚众斗殴,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第?一,我不该”
“你,给我下来。”校领导背着手,走?到江旋跟前憋着火气儿低声说。
老韩也从班级队伍走?了过?来。
“太不可理喻了!”领导愤怒地训斥,“你知道这影响有多大吗?江旋,你别以为你有几个关?系就可以在?学校为所欲为!”
“怎么回?事儿啊你?”老韩看着江旋问,“你这犯事儿犯得也忒快了。”
“我不是?故意?的,”江旋单手插兜,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掩盖不了那身?匪气,“我拿错了,检讨拿成了情书。”
“那你也不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读情书啊?”老韩说,“检讨多好念,瞎编就行,你这事儿整得。”
“三千字,我怎么编?”江旋扬眉说。
“Y同学是?谁?”校领导问。
“这能告诉您吗主任?”江旋说,“我这年纪的青春期写情书不是?正常的么?”
“正常个屁!”校领导瞪着眼,“全国的所有中学都不允许早恋,你这是?早恋你懂不懂?!”
“我早恋啥啊?”江旋感到荒谬,“人还没同意?我呢就早恋,我没那么自恋。”
“你——”校领导气得一顿,“我知道你有背景有关?系,但这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校规,我必须把你家长请来好好谈谈。”
“嗯,谈吧。”江旋无所谓地点点头。
“韩老师,你给他爸打电话,叫他马上来学校一趟,”校领导指着老韩说,“我们教育不了,他爸总该教育得了吧。”
“行。”老韩应道。
江旋率先回?到了班级队伍里,主席台上那些人还没念完检讨。
周围班级窃窃私语,目光不停地往他身?上瞟,自家班上的男生也过?来凑热闹地攀住他的肩,“江旋,你太牛了!”
“刚主任咋训你的?你也不怕被开除啊?”
“开除?”江旋嗤了声,“就叫请家长。”
“那还行,”男生说,“你刚站在?台上念情书的样子酷毙了,没看出来啊你。”
花雅已经读完了,百无聊赖身?姿懒散地站在?台上,眼睛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肯定猜出来了,江旋一直看着他,叹了口气。
如果说在?临时编检讨和念情书这两样各占比多少时,其实编检讨是?占百分之七十的。但是?一股冲动上脑,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念情书。
这也花费了他所有的勇气。
读完检讨,升旗仪式就此结束。
于佳阔他们几个炸翻了锅,和冷静淡然?的花雅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停地围着江旋问东问西?,当着全校师生念情书这件事儿,是?他们想?都没想?过?,也绝对不会干的事儿,现?在?开发者就在?眼前,他们感到稀奇无比。
“Y同学是?谁啊少爷?”于佳阔问,“听你说你把她喊Y姐,你喜欢的还是?个学姐啊?”
“不是?,你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没看你对哪个姑娘感兴趣啊?”党郝嘶了声,“是?你在?鞍城喜欢的姑娘吗?”
“本校的。”江旋瞟了一眼站在?最边上的花雅说。
“本校的?”顾嘉阳非常震惊,“操!你小子还搞暗恋?!快快快,Y同学是?谁是?谁?”
“没谁,”江旋说,“别问了。”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于佳阔拍拍手,“你干了最ooc的事儿,写情书就算了,还整暗恋,整暗恋就算了,还他妈全校念情书!”
“哎,Y同学知道你这是?给她写得情书吗?”顾嘉阳问。
“知道吧。”江旋说。
“我不知道,”花雅对老韩和主任说,“我平常没注意?这些。”
“他真?没跟你们这群兄弟说吗?”主任显然?是?不信的,“再怎么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团体,有什么事儿会互相告知帮忙吧?打架你们都一起了,他喜欢谁跟谁谈恋爱你们会不知道?”
“主任,这是?别人的私事儿,”花雅叹气说,“他喜欢谁,他给谁写情书,这都是?他自己的自由,要不要告诉我们也是?他的自由,况且少年都有自尊,有喜欢的人都会不好意?思。”
“再问你一遍,你和Y同学有没有谈恋爱?”主任不死心地问。
江旋和花雅同时翻了个白眼。
办公室门开了,江彧身?穿正装,头发背头三七分刘海,戴着茶色墨镜,气质带风地走?了进来,感觉是?才出完差。
“主任,韩老师。”江彧抬起下颌,打了声招呼。
“你好,江旋爸爸,”主任扯出一抹笑,“坐着说。”
江彧视线扫过?两个少年,墨镜往上一推架在?头顶,坐到办公椅上。
“现?在?情况呢,就是?这样,”主任说,“江旋疑似有早恋嫌疑,他太大胆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念情书,到现?在?也没问出Y同学到底是?谁。”
“情书?”江彧看着他儿子,“拿来我看看。”
“撕了。”江旋轻描淡写地说。
情书他的确撕了,留着也是?个问题。
“你撕了?”主任皱眉,“你刚不是?念得挺起劲儿的吗?”
“那这位同学是??”江彧指了指花雅。
老韩一愣,对于明明现?在?在?谈论江旋的问题,男人却注意?到了花雅身?上,回?道,“我们班班长,找他来就是?问江旋这个Y同学是?谁。”
“哦。”江彧收回?目光。
“那班长,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教室。”老韩说。
“好的。”花雅点点头,头也没回?地走?出办公室。
外面?炽热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他停顿了下步伐,往办公室看了眼,不知道这件事儿江旋该如何圆。
他不是?怕江旋把他给说出来,江旋也不会说,就是?江彧现?在?被喊来了,看样子主任是?不打算轻易就让这件事儿过?去?的。
好在?江旋已经把情书给撕了。
花雅心不在?焉地下了楼梯,大脑混沌一片,差点儿一步踩空两个梯子。运动会江旋直白的眼神在?情书这里得到了证实,他脑海里回?荡着江旋所念的情书内容。
彼此见面?都不爽,是?的。
喊他姐,其实是?喊哥,没错。
嘴角那两个坑,两个坑
父子俩都疯了。
“Y同学是?谁?”江彧看着江旋问。
“瞎编的。”江旋说。
“你要还想?在?这儿读下去?,你就说。”江彧嗓音没什么起伏地说。
第45章 第 45 章
Y同学是?谁?
江旋垂眸和他?爸对视, 脑海里迅速闪过?他?撞破两人接吻的画面?,一股无力感从心?里传上来,连带着他?从未对江彧产生的不爽, 这种心?理状态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能说出Y同学就是?花雅吗?他?能说出, 爸, 我喜欢上了你的小情?儿, 我的小妈,我这个情?书就是?对花雅写的吗。
能吗?
不能吧。
更别说现在?这里还站着一个主任和老韩。
在?这个事件里,花雅始终是?无辜的, 他?也?不可能凭自己冲动上脑的私欲说出来让花雅买单。
就当江彧不耐烦地皱眉想要开口时, 听见江旋说,“那就不读了。”
“什么?”江彧尾音上扬, 有点儿不太相信。
“我说, ”江旋一字一句地重复,“那就不读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老韩也?有些震惊江旋给出的选择, 咳了一声劝说, “孩子, 别图嘴快冲动, Y同学你要实在?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不要有下次就行。”
“是?你们班的么?”江彧问。
像是?故意?,江旋没有回避他?爸的眼神?, 嗯了声。
“这件事儿呢, 退学不至于, 就是?害怕影响大了,后面?儿的学生都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表白, ”主任唱红脸了,尴尬地圆场, “现在?这些学生青春期容易上头能理解,只要教育了知错就改也?可以。”
“韩老师,主任,孩子做出这种事儿我当家长的的确有责任,”江彧没再看?江旋,淡淡地说,“后面?我会对江旋做出正确引导,主要是?我也?忙,没怎么上心?他?,这次这个事儿是?个教训,对了,他?为什么会读检讨?”
“寝室聚众打架斗殴,”主任说,“国庆前?发生的,起因还是?理三那个班长花雅,运动会和别人起了冲突,这帮学生重兄弟情?义,在?学校就约起了架。”
听完,江彧挑了挑眉,感到稀奇般地嗤笑,“江旋,你在?学校就是?这样给我学的?”
“主谋也?不是?他?,江旋爸爸,”主任害怕真给人整退学了,“是?花雅,他?们都是?间?接帮的。”
“你有病啊?”江旋眼神?泛冷地盯着主任,沉声说。
主任被怼得一愣,随即怒拍桌子,“你别犯冲!现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你犯什么冲!”
“你也?知道现在?说得是?我的问题啊主任,”江旋往前?走了一步,颐气指使地问,“你提花雅干什么?”
江彧骤然?抬眼,目光深邃地落在?他?儿子身上,没有说话。
“客观来讲,他?们寝室聚众斗殴没多?大的错,”老韩扯了一把江旋的校服衣摆说,“这个你不用太在?意?的江旋家长,至于情?书的问题呢,教育教育就可以了,少年嘛,就是?这样,我帮江旋担保,他?小子绝对没早恋,就暗恋一姑娘而已。”
江旋止住步伐,站在?老韩的旁边儿。
“谢谢韩老师,”江彧对老韩笑笑,“江旋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旋爸爸,江旋的脾气真的可以改一改了,今儿叫你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商讨江旋个人问题,你们当家长的好好重视,”主任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火气因为江旋那张狂的态度持续上升,“再有下次,甭管什么青春期叛逆期,直接开除退学!”
“好的主任。”江彧不咸不淡地应,站了起来,“还有事儿吗?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有了江旋家长,”老韩笑了笑,“你先忙。”
作为一名高中生的家长,姿态什么的要做足。
江彧离开办公室,伪装的亲和表情?顿时收敛,恢复冷场,茶色墨镜挂在?鼻梁,偏了偏头对身量和他?差不多?高的儿子说,“把花雅喊过?来,我在?你们学校的小广场等你俩。”
两人长相相仿,一个身穿西?装,一个身穿校服,从楼梯间?的走廊穿过?,青涩与成熟穿插,彼此身影重叠,引起走廊不少学生的注意?力。
江彧顺势下了楼梯,江旋薄唇微抿,长腿迈进了理三教室。
下课时间?,教室嘈杂一片,花雅正站在?电子白板前?调试下节课的PPT。对方长发用鲨鱼夹夹着,倚靠在?讲桌,微微仰起头,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电子笔,眼眸认真,没注意?到他?。
江旋走过?去,曲起指节轻扣了扣黑板。
花雅吓了一跳,长睫煽动地看?着他?,瞳仁还没聚焦,很明?显的心?不在?焉,还有一丝丝的不自然?。
“我爸”江旋顿了顿,“先去一趟广场。”
花雅放下电子笔,什么也?没问,跟着少爷走出教室。
一路上,他?俩零交流。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陷入一种掉入冰窖的僵直感。
这会儿其实是?出操的时间?,但早上的升旗仪式占用了
第一节课的课时,半个小时的大课间?缩短了十分钟。
不过?这二十分钟的见面?,也?足够饱个眼福了,江彧看?见花雅过?来,掐了烟,缓和了神?情?看?着少年。
“有事吗?”花雅问。
不知怎么,他?的心?跳在?江旋喊他?的那一刻就逐渐加快,甚至在?肺腔里砸得他?有点儿疼,第一反应是?,江旋坦白了。
“没什么事儿,”江彧说,“主任说你们这次读检讨是?因为上周寝室打架,还背了处分,怎么不跟我说?”
没有。
江旋没坦白。
那是?如何解决的呢?Y同学江旋又?是?撒的什么谎言呢?
“这不是?好事儿啊,”花雅叹了口气,“违反校规的事儿跟你说干什么?”
“错不在?你们,”江彧看?着他?说,“还背个处分,南中处分不是?小儿科,高三不消无法参加高考。”
“我不会让它留到高三。”花雅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是?少年独有的轻狂味儿。
江彧笑了笑,“抱歉啊,私自替你做了决定,这处分已经抹了。”
“谢谢了。”花雅神?色一闪,说。
“小旋说Y同学是?你们班的,”江彧眯了眯眼,“男的还是?女的?”
江彧直接甩出选择问题,没有斩钉截铁地问,Y同学是?哪位女同学,侧面?意?思,他?根本就没想着江旋喜欢的一定是?女生。
“我不知道。”花雅薄唇微抿,回道。
江旋拧着眉头,他?爸的这一问好像试探,又?好像是?摸索,或者是?知道了些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诈反应。
“你们要上课,就不多?聊了,”江彧面?上维持着云淡风轻,茶色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眸,看?不清神?情?,“小旋,你在?南中谈恋爱,我不管你,但前?提得是?个姑娘,我祈祷你喜欢的这个Y同学是?女生,如果是?个男生,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多?余的话我不想提醒,明?白么?”
江旋垂在?校裤两侧的手缓缓地蜷紧了。
“我走了,”江彧说,“这一周我不忙,缺什么用什么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小椰。”
他?没等花雅回答,转身离开了小广场,上课铃声也?刚好响。
“办公室你们怎么说的?”花雅看?向江旋,淡淡地问。
“没怎么说,”江旋愣了一秒,这是?他?念情?书过?后花雅才开始对他?搭话,“就教育。”
“没逼问你Y同学是?谁吗?”花雅说。
“逼了,”江旋说,“见问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所以Y同学是?谁?”花雅挑了挑眉说。
江旋侧头看?着他?,讶然?。
“今晚天台聊聊。”花雅撂下一句,匆匆迈向教学楼楼梯。
两人的交谈仅限于早上那节大课间?,过?后的中午吃饭,下午校篮训练,晚上读报课,都是?零交流。
于佳阔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怎么江旋念个情?书还和花雅冷战了,印象中这俩也?没吵架啊。
“难不成,江旋喜欢的是?小椰喜欢的人?”于佳阔坐在?后边儿,埋低了脑袋看?前?面?讲桌左右护法,压低声音和顾嘉阳他?俩讨论?。
“你搁这儿叠buff呢?”党郝白了他?一眼,“小椰喜欢谁啊?他?那么大一朵高岭之花能喜欢谁啊?文艺追他?他?都没感觉。”
“那他?俩什么情?况?”顾嘉阳咂摸,“他?俩莫名其妙冷战不止这一回了,有几?次了吧,我们就好像那傻逼。”
“阔儿,你去问问。”党郝说。
“我不问,我会被他?俩冻死。”于佳阔使劲摇头。
“Y同学到底是?个谁呢”顾嘉阳用笔挠了挠脑袋。
“哎,不会江旋喜欢文艺吧?”于佳阔灵光一闪,“艺,Yi,喊姐,这不就是?文艺么?”
座位后面?几?个聊翻了锅,前?面?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视线的碰撞,又?飞快地闪开,回避自己的心?照不宣。
有时候,心?照不宣的尴尬那才是?真的尴尬。
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顶冤枉帽的江旋,此时还不知道于佳阔他?们已经认定他?喜欢文艺了,少爷心?乱如麻,跑到厕所抽了根烟才平静了一会儿。
“你疯了吗?”棠萡震惊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念情?书,你真大胆啊你。”
江旋叼着烟,眯缝着眼静静地听。
“然?后呢,事儿怎么处理的?”
“搪塞过?去了,”他?说,“我爸也?来了。”
“你是?真他?妈牛逼,”棠萡扯着嗓子提醒,“少爷,你喜欢别人不行,你喜欢江叔的小情?人儿,咋的,你活腻了?”
“哎,况且他?还姓花,你爷爷——”棠萡说话戛然?而止,“你自己掂量掂量,别到时候你把自己玩脱在?那个小县城。”
第46章 第 46 章
小县城是怎么样的呢?江旋听着?棠萡冒出的这个?词儿想。
交通不方便, 基本都是公交车,盘根交错的市井老街,没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地?方, 点外卖也不方便, 密不透风的房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围城, 只有走出去才能看见大海。
刚来桐县就吐得昏天?暗地?, 在他面前顶着?烈阳炽烤的清瘦少年毫不犹豫地?往他口中塞进去一个?青梅。
晕船的症状止住了,口腔却持续被酸涩包裹,一直蔓延到?他的肺腔, 心?脏, 抬眼时,那张脸倒是比烈阳更加耀眼。
一个?人跳出舒适圈哪哪都会不适应, 江旋从鞍城来到?桐县, 尽管心?里自我安慰,可以离爷爷远一点, 但?两个?城市的巨大落差还是给他当头一棒。
可初见的那颗青梅, 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内心?深处, 酸涩倒牙, 他也不知道,这抹酸涩会入侵他整个?年少。
下了晚自习,于佳阔他仨去小卖部买泡面当夜宵, 花雅和江旋直奔天?台。
秋日的夜晚没有前两月热了, 楼长经过学生全方位建议, 还是在挂衣服的尼龙绳子?上挂了小灯,灯光不强, 却能清楚地?看见天?台的景象和彼此的面貌。
夜风习习,穿着?校服外套那股凉爽透过领口钻进皮肤里, 花雅的长发又散了,脸侧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看着?江旋,深吸一口气开口,“为什么会写情书?”
“因为喜欢。”江旋淡然说。
“是喜欢写情书,”花雅问,“还是喜欢Y同学?”
“后者,”江旋哑声答道,“我——”
“别喜欢了,”花雅打断他,缓慢地?说,“别喜欢了。”
江旋皱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花雅说,“你?很荒谬,江旋,荒谬到?让我觉得你?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儿。”
江旋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长腿跳上水管,沉默地?抽着?。
半晌,他盯着?地?面问,“是因为我爸吗?”
“不是,”花雅走到?他面前,眼眸是他很少见到?的认真,“这么说吧,如果你?是觉得这种很好玩儿,凭着?好奇态度的试试,我没那个?时间陪你?,如果你?是来真的,那咱俩兄弟都没法做。”
“为什么我爸就可以?”江旋吐掉烟头,从水管跳下来垂眸看着?花雅,“为什么?还是那句话,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
不等花雅回答,他阴沉地?笑了声,“不喜欢吧,不爱吧?他快三?十了,大你?十二岁,走在路上你?都可以喊他声叔,你?为什么不排斥和他在一起?”
“他给我钱啊,”两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主,花雅吃软不吃硬,被江旋激得来了火气,“他能替我还完所有债,能摆平我的所有事?,你?呢?你?能给我什么啊?”
“我也可以啊,”江旋咬牙说,“要是能早一点遇见你?,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花雅自嘲地?笑,“现实点,你?什么也做不到?,你?只是一个?高?中生,你?所源于的底气都是你?的家庭。”
“可我不是一辈子?都长不大。”江旋滚了滚喉结说。
“别喜欢了,”花雅轻声说,“今天?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
说完,他也没管江旋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身想回寝室,手腕儿却被人大力攥住,随后,他被温热的怀抱给紧紧抱住了。
江旋比他个?高?,毛茸茸的寸头埋进他的校服衣领,深深地?吸了口气,背后的手逐渐缩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前对方躁动的心?跳。
“小椰,”这是江旋第?一次喊花雅的小名?儿,少爷嗓音低沉,叹息般地?凑到?花雅耳边,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蹦出来,“所有事?情我都会权衡利弊,但?除开你?。”
花雅愣了一会儿,猛地?推开他,抿唇胸腔起伏着?。
江旋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微蜷滑到?花雅的脸侧,貔貅玉指环的冰凉激得少年颈侧起了一层疙瘩,“哥,别拒绝我。”
花雅盯着?他,这一刻,江旋的气场和初见江彧时上位者的压迫感没有两样。江旋和他们?待的久了,他潜意识地?忽略了在鞍城生活了十六年的少爷,本质是和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的。
他记起了江旋才来桐县冷戾厌烦的眼神,玩世不恭的模样,狼就是狼,就算一身颓败地?来到?这边也还是狼。
“你?俩真在天台啊?”于佳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两人身子?僵硬了一瞬,继而放松了姿态,眼神飘忽不定,扣扣鼻梁,捂捂后颈,装作很忙的样子。
花雅庆幸地?松了口气,要刚刚他不推开江旋,于佳阔看见他俩抱在一块儿还真他妈不好解释。
“怎么了阔儿?”他扯出一抹笑,抬了抬下颌问。
“噢,看你?俩不在寝室,我寻思着?出来看看,”于佳阔走了过来,视线在他俩什上来回扫,“你?俩是又吵架了吗?
“没,”江旋说,“谈心?呢,让兄弟帮我出谋划策,该怎么追到Y同学。”
花雅莫名?地?瞪了他一眼,少爷黑眸回望,单挑眉。
“操!你?就只喊小椰!”于佳阔不平衡地笑骂,“怎么了,我仨不够格啊?”
“不是,主要是就小椰认识Y同学,”少爷又装成无害平易近人的气场,“让他做我参谋。”
“你?有毛病?”花雅服气江旋的演技,掀起眼皮冷冷地?问。
江旋耸了耸肩。
“Y同学居然就小椰认识?”于佳阔有些?吃惊,“难道真是文艺啊?”
“文艺?不是。追到?告诉你?们?好不好,”江旋先是皱眉,过后对他腼腆地?笑了笑,“他有点儿难追,就不对你?们?吹牛逼了。”
“行吧,少爷要自尊嘛,懂,”于佳阔这个?神经大条也没细想,还乐呵着?呢,“主要是你?俩今天?有点儿不对劲,跟冷战似的,阳子?他们?又不敢问,到?寝室你?俩不在,把我吓得,以为你?俩打架呢。”
“没呢,”花雅揽着?于佳阔的肩,紧了紧衣领,“走吧,外面怪冷的。”
“就是,”于佳阔被带着?走,“看天?气预报说下周连续要下大雨,降温了”
江旋笑意散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花雅的背影,抽了根烟才回到?寝室。
后面这两天?都是月考,他俩没怎么多交流,于佳阔他们?也没发现异常,就是偶尔的一问一答,不过问的那一方是江旋,花雅也是爱答不答的态度。
江旋看着?他冷漠的样子?来火,在全班都在搬桌椅贴考号之际,直接单手握住花雅的手腕儿,将?人堵到?厕所隔间,手指卡住对方的下颌,吓唬似的亲亲,被花雅偏头躲过了,少爷笑了笑,“再高?冷试试呢?”
花雅无比震惊江旋的牛胆,气得不行,想骂又觉得骂了也无济于事?,推了一把江旋的肩,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月考考号和考场是按照排名?来划分的,花雅和江旋的开学考并肩理一,这次也同样分配到?了同一考场,考号01,02。
他俩走在一起去五楼考试是很有看头的,颜值养眼先不说,主要是两人的个?性事?件在校园是出了名?儿的,花雅在南中待了两年,什么学神,学霸,理科一枝花的头衔数不胜数,但?江旋才来南中还没两个?月,喜提“勇哥”的称呼,言简意赅,当着?全校师生念情书的勇。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念情书的对象,是和他并肩的学神。
“二分之根号二,绝对是二分之根号二,”于佳阔和顾嘉阳对着?数学卷子?的答案,“我他妈非常清楚地?记得老韩讲过同类型的题。”
“有负号啊大哥,”顾嘉阳说,“他这题有陷阱的。”
“没负号吧,”党郝看着?卷子?琢磨,“你?是怎么算出是负二分之根号二的?”
“啊,负二分之根号二吗?”班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于佳阔那个?答案,弄得顾嘉阳也不自信了。
“等小椰下来的,”顾嘉阳说,“看看他算得是多少。”
“那11,12题你?蒙的是什么?”于佳阔问。
“B,C。”顾嘉阳说。
“我C,D。”于佳阔笑着?说。
“最后两道选择题老韩说过能扔就扔,”党郝说,“这不是我们?凡人能做的。”
花雅和江旋考完数学刚走进教室,就被围堵住,“小椰,你?21题答案是什么?”
花雅一愣,打开卷子?看了眼,“负的二分之根号二。”
“完球,”于佳阔面如死灰,“老子?的十二分。”
“哎操!终于算对一次了!”顾嘉阳兴奋地?大吼。
“怎么了?”花雅笑了笑,“缺了个?负号?”
于佳阔崩溃地?点点头。
“班长,你?卷子?拿来给我们?对一下答案呗。”一女生说。
花雅把卷子?递了过去。
每次考完试他的数学卷子?就是现成的答案,在试卷上写完答案,再写到?答题卡上,也经常被老韩用去讲题。
“没事?儿,江旋那道题也做错了。”花雅脱口而出,为了安慰于佳阔。
正在放笔袋的江旋闻言顿住动作,勾了勾唇角。
“他也是少了负号吗?”于佳阔问。
“不是,”花雅说,“区间算错了。”
“啧,”于佳阔悲催地?说,“我等凡人还是不跟你?们?这群学霸比了。”
月考成绩全部下来后,虽然没有小说情节全校哗然,但?效果也差不多。
花雅和江旋再次并肩理科第?一,两个?红底照片紧紧贴在一起挂在红榜上,倒是显眼。
而花雅也发现了两人各科分数的差别,江旋数学扣的十二分刚好和他的物?理相?抵。
“你?是不是控分了?”花雅看着?满眼欣赏红榜照片的少爷问。
第47章 第 47 章
江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指着红榜上他?俩的照片,微微俯身低声说,“像不像结婚照?”
花雅一脚踢在少爷的长腿腿弯, 淡淡地说, “像你?祖宗。”
“急什么?, ”江旋笑了声, “你?猜我有没有控分。”
花雅沉默。
江旋有着人不可貌相的成绩,上课时的随堂小测他?俩有几次也不分上下?,科任老师还会开玩笑说俩学霸暗搓搓较量呢。
开学考并肩理?一可以说是意外, 第二次结果同样?上演, 显得其实有几分刻意了,但是控分这个东西还真不太好把握, 所以花雅半质疑半相信, 可能江旋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他?旁边儿的少爷掏出手机,对着两人的红榜照片拍了下?来。
“又是他?俩啊。”围着一圈儿看红榜的学生讨论着。
“杠上了吧, 最不像理?科生的两人偏偏都在红榜上。”
“靠, 他?俩这照片照得跟结婚照似的, 其他?人都是单个单个的, 就他?俩靠在一起。”
“哎,这么?一说还真像。”
像吧,我也觉得像。
没错, 我就是故意的。
其他?人看红榜, 江旋偏头看花雅,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
控分这套他?在鞍城就玩得很溜了,但不是用来干这事儿, 是跟侯翰铭他?们打赌玩儿,大院那?群子弟混是真的混, 学也是真的学,搞怪的法子多不胜数,没想到来这边他?也可以用上。
他?之前第一次看到南中红榜花雅的照片就觉得缺点儿什么?,后面阴差阳错地和花雅并肩理?一之后,他?反应过来。
缺个我。
还有谁能站在这个位置上?只有我。
花雅当然不知道少爷内心的蓄谋,挨在一起就挨在一起吧,像结婚照像就像吧,无所谓。
手腕儿的手表震动了一声。
他?收回视线,抬手看了眼弹进来的消息,瞳孔猛然一缩。
未知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找到你?了。
花雅稳了稳急促的呼吸,掏出手机翻出这条才发?过来的短信,就算归属地是南市桐县,是他?没背的电话号码,他?也知道是谁。
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人群,往教学楼的厕所走?去,边走?边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可回应他?的只是机械女?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操。”花雅烦躁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发?,颤抖着手给丁丞打过去。
“怎么?了花儿?”过了几秒丁丞才接通。
“你?这两天”花雅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碰到过周海军吗?”
丁丞那?边停顿了一下?,声音顿时发?沉,“没,他?找你?了?”
“没有,”花雅说,“他?给我发?短信了。”
“发?的什么??”
“找到你?了。”花雅闭了闭眼说。
“操他?大爷!”丁丞怒骂,“他?是在干什么??威胁你?吗?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老子这两天就在你?们南中校门口巡逻着,我看能逮着那?孙子吗!”
周海军想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太容易了,随便找一个初中同学要就行,这么?多年,他?没删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号码也一直是这个号。
“你?别,”花雅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沙哑道,“我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事儿,”丁丞沉闷地说,“他?居然还有脸回来找你?,只要他?敢干什么?,我他?妈弄死他?。”
挂掉电话,花雅无力地靠着隔板缓了会儿,调整好心绪才打开门走?了出去,眼前站着的高挑少年身影把他?吓了一跳。
江旋单手插兜,懒散地倚在白色瓷砖上,听见声响,黑眸望了过来。
“多久来的?”花雅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你?有哪儿不舒服么??”江旋跳过这个问题,反问。
“没有。”花雅拧开水龙头,用手接着往脸上抹了把,水滴顺着他?的脸部线条往下?流,而?后就撑在洗手台上低头发?呆。
“周海军是谁?”江旋说。
花雅猛地侧头,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水入侵,此时泛红,像是在哭,细看浅棕色的瞳仁,流露出无能为?力和压制的愤怒。
“你?偷听我?”他?咬牙问。
“没偷听,”江旋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我刚来就听见了这个名字,他?似乎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是谁?”
“你?别管。”花雅脸侧的发?丝还在滴水,冷酷地回。
江旋握住他?的手腕儿,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他?脸上残留的水渍,“不想说就算了,过去的事儿我管不了,但在南中的后两年,我还是管管吧。”
听到这个名字对于江旋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收获,花雅之前肯定经历过打击他?的大事儿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高冷,清傲,不容易相处,估计见到少年的第一面都是这个印象,其实花雅笑起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明媚肆意,很活泼,好像那?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对浴缸有ptsd,有自毁倾向而不太自知,看到的兜帽男生,江旋一直觉得花雅的精神状态有点儿不太对劲。人在内心深处堆积了太多事儿不宣泄,迟早会憋出病来。
那?么?周海军是谁?
“查人吗?”韩横问,“你查谁啊?别干坏事儿啊弟弟。”
“周海军,南市桐县人,”江旋说,“齐全点儿横哥,谢谢了。”
“那?过程可能得很慢了,”韩横说,“也不能随随便便开人盒不是,这个叫周什么?的惹到我们小少爷啦?”
“嗯。”江旋说。
“行,等?我查完给你?发?过来,”韩横笑着说,“听棠萡说,你?小子当着全校的面儿念情?书啊,过生日能把弟妹带到鞍城来玩儿吗?”
“还早,”江旋叹了口气,“我生日不回鞍城过了。”
“操,真不回来过了?”韩横惊讶道,“我们还想着给你?整个派对呢。”
“不回来,你?们别整。”江旋说。
“好吧,等?你?十八岁再给你?整个大的。”韩横说。
他?的微信名就是名字加生日,算了算,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不过他?对过生日什么?没好大的兴趣,就算当天随随便便过了也行,还在鞍城那?边儿基本?都是几个兄弟兴致高地给他?过,到了这边儿,他?倒是想请于佳阔他?们吃顿饭,私心更?想收到花雅的礼物。
从周海军发?来短信已经过去两周多,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有见到本?人。
这段时间,花雅紧绷的精神也没松懈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海军清楚地知道他?内心的那?根刺是什么?,那?条短信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提醒,他?周海军回来了。
花雅有时候走?到校园一刹那?的恍惚,他?看谁都像周海军。
“跟我走?。”江旋扣了扣花雅的课桌,把发?呆的人拉回来。
花雅注意到他?手中的请假条,“什么??”
“我胃有点儿疼,”江旋说,“跟老韩请了假,他?说让你?陪同我。”
花雅没多想,他?是班长,班上有人请假老韩随时是会喊他?陪同,取下?眼镜起身,“行。”
“我问下?于佳阔他?们要吃什么?,”江旋说,“待会儿好给他?们带回来。”
毫不意外的,李记锅盔。
有着请假条出校门要方便许多,感觉门卫主动放行特有底气。他?俩站在校门口等?车,江旋拦下?一辆的士,“师傅,电影院。”
花雅看向他?,“你?不是胃疼吗?”
“不疼,”江旋笑了笑,捏着他?的手腕儿,“骗老韩的。”
花雅:“”
电影院那?边儿开了一家动漫城,不大,就小孩子玩得那?些玩意儿,初高中的学生也爱凑热闹,原因?是里面有娃娃机,可以抓娃娃。
江旋和侯翰铭那?次瞎逛就注意到动漫城了,那?时也挺嗤之以鼻的,从没想过今天骗老韩请胃疼假,实际是来带花雅放松精神,抓娃娃的。
少爷钱多,买了一大框的游戏币。
花雅搞不懂江旋想干什么?,还以为?他?玩心大发?心血来潮,结果见他?把大框游戏币给了自己。
“干嘛?”花雅垂眸看着游戏币。
“抓娃娃啊,”江旋挑眉说,“我看看你?能抓几个。”
“你?”花雅微微弯起眼角,“你?请假出来就是过来玩儿?”
“准确点儿,带你?玩儿,”江旋顺手抓了一把游戏币,“赌不赌,看谁抓得多?”
“行啊。”都出来了,不玩白不玩儿,花雅一口应道。
两个身高腿长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粉红毛绒可爱的娃娃机前。
抓娃娃。
这家动漫城开了好多年,维修了不知道多少遍,之所以还没倒闭还得倚靠地理?位置就在新城的商业街这里,电影院人流量多。花雅带苗禾来过几次,他?俩手气都不行,买的币最最好的运气只能抓到两个,是他?俩一人一个,甚至还抓不到。
现在,他?和江旋打赌谁抓得多,已经料到他?会输了。
这玩意儿爪子忒松了。
“四个。”江旋摁下?按钮,爪子向下?抓住草莓熊,娃娃机又亮了,他?蹲下?身把草莓熊拿出来放到框子里。
花雅看懵了,他?框里空空如也,江旋框里有四个!
四个!
“操,你?娃娃收割机啊?”花雅睁大眼睛问。
江旋看着花雅眉开眼笑的精致面容,察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总算把人逗开心了点儿。
“忘了说了,有赌注的。”江旋说。
“嗯,什么?赌注?”花雅点了点头。
“待会儿的,”江旋继续战斗,“币用完了再说。”
男生的胜负欲很容易被激起来,一个机子不行就换另一个机子,但币已经用完了,花雅只抓到两个娃娃。
反观那?边儿的少爷,八个啊!八个!都可以拿去兑换一个大娃娃了!
“哎哟,你?手气这么?差啊,”江旋戴指环的食指和中指轻掐了把花雅的脸,“怎么?能这么?差?”
抓娃娃这个东西容易上头,也容易上火,花雅此时正在复盘刚刚几个爪子的失误,没注意到少爷掐他?的脸,气闷说,“我输了,愿赌服输,你?提赌注吧。”
“生日送我个礼物呗。”江旋伏低头颅,“嗯?”
“就这?”花雅问。
“就这。”江旋说。
“你?想要什么??”花雅看着他?问。
“随便,”江旋说,“只要你?送的就行。”
他?俩去前台找小姐姐要了个口袋装十个娃娃,小姐姐眼神流转在他?俩身上,“十个娃娃可以兑换一个大娃娃哦,你?们要换吗?”
“换不换?”江旋问花雅。
“不换吧,”花雅说,“小的不占地方。”
“行,那?就不换。”江旋接过口袋,把娃娃装进里面,随后递给花雅,“全是你?的。”
“啊?”花雅一愣。
“本?来就是给你?抓的,”江旋说,“怎么?样?,心情?好点儿了吗?”
花雅无言,视线落在江旋的脸上。
从接收到那?则短信,他?就很少关注到其他?事情?,满脑子都是那?句找到你?了,时刻拉高警惕,究竟能在哪一处地方碰到周海军,碰到了又会干些什么?,当年还小,不用负刑事责任,但现在已经不可以了。
每天在学校机械的三点一线,吃饭,上课,睡觉,重复着这些事情?。江旋今天带他?出来抓娃娃放松心情?,他?挺意外的。
“好多了,”花雅提着满口袋的娃娃,笑了笑,“谢谢啊。”
江旋看见花雅嘴角的梨涡就知道少年是彻底开心了,但听见这声谢谢眉头一沉,“不准说谢谢。”
“那?就不谢。”花雅叹了口气说。
虽然去抓了个娃娃输了赌注要给人礼物,花雅觉得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该送啥礼物,问于佳阔他?们,得到的答案都是男生清一色所用到的东西,键盘,游戏机,篮球,党郝还附带送了一套五三。
花雅本?来想酿一壶酒送给江旋,但估计生日都过完了酒还没酿好,在看见外婆用的那?种老式添油的打火机点烟时,他?决定送江旋一个打火机。
少爷十七岁生日是在这个小县城过的。
没有精心布置的派对,没有高奢的礼物,没有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就是一个小小的饭馆,普通平凡的少年聚在一起,送上日常实用的礼物。
江旋这个生日过得非常开心。
他?用上花雅送的打火机,添了油,点燃根烟叼在嘴里,随即将自己兜里的打火机扔得老远。
今晚喝的多少都有点儿高,唯独花雅比较清醒,把他?们一个一个送进的士之后,转身,看见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爷蹲在饭店的台阶上抽烟,眼神眯缝着,看样?子不太清明。
“走?了,”花雅说,“回家。”
“不想回家,”江旋吐出一口烟,“回你?家行不行?”
“不行,”花雅伸出手,“快点儿的。”
江旋撇撇嘴,“那?你?送我。”
说着,他?握住花雅纤细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然后又脱力地靠在少年身上,跟狗似的东嗅嗅,西嗅嗅,强硬的语气说,“过生日的人最大,送我回家,小椰。”
“送送送。”花雅不耐烦地推开少爷,又拦下?的士,把人塞进去,像是怕他?逃跑,江旋死死攥住他?的手。
无奈,花雅跟着一起上了车。
“师傅,贝湾。”花雅说。
江旋是喝醉了,和于佳阔他?们闹腾的醉意不同,他?很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他?很清醒。
花雅感觉自己肩膀一重,颈侧有毛茬的触感,偏头,江旋靠在了他?肩上,他?叹了口气,懒得跟醉鬼计较。
到了贝湾,江旋下?车的脚步飘忽不定,差点儿又跪下?去,花雅害怕这少爷走?着走?着跳海了,将就把人半拖半拽地扯到家里。
今天江旋生日,但江彧不在,说是去鞍城办事儿,别墅漆黑一片,花雅拖着一条狗开灯,拖到楼上卧室时,花雅要累趴了。
“死狗啊”他?踢了踢江旋的小腿,喘着气儿骂。
把不讲道理?的人送到家,花雅看了眼手表打算走?了,天旋地转,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压制在床。
刚才还醉着的少爷现在眼神清醒的不得了,将他?的手钳在身后,带着酒气儿沙哑嗓音喷洒在他?颈侧,闷闷地说,“哥,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花雅有点儿迷糊的大脑现在也被江旋整清醒了,膝盖微曲想把人掀开,但少爷早有预料,双腿卡住他?的身子,无法动弹。
“你?起开。”花雅冷静地说。
江旋皱了皱眉,黑眸从他?的额头缓慢地移到嘴唇,头一低,吻了上去。
第48章 第 48 章
江旋的床铺很软, 花雅感觉自己完全陷入了被褥里?,嘴唇被少爷浅尝即止地吻着,他浑身都使不上力, 手腕儿甚至被反钳着有些疼。他正想?一口咬下?去, 但江旋单膝往上跪了一步, 一只手握住他两?只手腕儿, 一只手腾出来捏着他的下?颌,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
少爷吻技不好,却挺无师自通, 只晓得入侵他的口腔, 滑过上颚,牙齿互相磕碰, 他有一种自己的牙齿会被磕掉了的错觉。
楼底下?传来汽鸣声, 车灯从落地窗前一闪而?过。
相处久了,花雅能听出来这是江彧常开的那辆迈巴赫, 别?墅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明显, 他扶着江旋上来时客厅灯也没关, 男人疑惑的嗓音回荡在楼梯间, “江旋?”
而?现?在,他正被江旋压在床上亲吻。
可少爷动作不停,反而?变本加厉的将嘴唇移到他的颈侧, 一下?一下?地啄着, 他内心紧张和愤怒交杂, 挣脱江旋的桎梏,一巴掌甩在少爷脸上。
“清醒了么?”花雅冷眼看着他, 压低嗓音说。
江旋磨着被打?那边脸的后槽牙笑了声,“第二次了。”
花雅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猛然?间,自己就被江旋摁着肩膀翻了个面,后背传来重量,少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
“你疯了吗?!”花雅吓了一跳。
楼梯也传来脚步声,江彧正在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哥,你以为我跟你玩儿纯爱呢?”江旋面无表情看着他身下?的少年,沉声说,“真他妈想?操|死你。”
“你大爷的江旋!”花雅压着声音骂。
江旋听见他哥抑制的喘息,感觉稀奇般挑眉,嗓音低哑地说,“再叫一声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再叫一声儿就放过你。”江旋在他耳边说。
花雅头埋进枕头里?装死,鼻息间全是江旋那股强势的味道?。
见把人逗狠了,江旋从花雅身上下?来,脱掉冲锋衣盖在少年后背,打?开卧室门,和江彧迎面对视。
“你在干什么,喊你那么多声儿都不回,”江彧皱眉问,看到江旋脸上的巴掌印微微一怔,“你被谁扇了?”
“我哥。”江旋直截了当地说。
“你哥?”江彧语调上扬,“他扇你——”
他猛地一顿,花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少年被鲨鱼夹夹住的长发散落很多,脸色苍白,嘴唇红润得不像话。
“你怎么在这儿?”江彧惊讶地问。
“哥喝醉了,”江旋倚在门框懒懒地说,“喝醉了倒挺凶,跟猫似的开个玩笑就炸,扇了我一巴掌呗。”
花雅睨了他一眼,继而?看向江彧,更?加烦躁了,拧着眉头说,“送我回家。”
“行,”江彧神色不明,“难受吗?等我给你兑杯蜂蜜水。”
“别?兑,”花雅摇头说,“不是很难受。”
他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江旋突如的反常,竟然?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丝可疑的害怕。
“哥。”江旋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花雅顿时僵住步伐。
“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江旋低沉缓和说。
“生日快乐。”花雅快速撂下?这一句,匆匆下?楼。
被江旋吻过的地方持续发热发烫,甚至尾椎骨还残留着那抹另他惊恐的触感,江旋好像变了一个人,冷沉中带着疯狂。
花雅开了车门上车,升下?车窗吹凌晨的晚风,试图吹散灼热,抬眼,穿着单薄卫衣的少爷站在小阳台,嘴里?叼着一根烟,深夜掩匿了他的面容,高挺的眉骨显得有几分阴暗。
江旋对他笑了笑。
他薄唇微抿,又将车窗升了上来。
疯子。
倘若江彧今晚没回来呢?他打?了这么多年架,江旋轻松一只手就能把他桎梏住,力量的悬殊根本反抗不了。
“小旋今晚是不是欺负你了?”江彧瞅着花雅沉静的模样问。
“没有。”花雅颤着长睫说。
“今天本来想?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的,路上堵车还是晚了,”江彧顿了顿,“应该早点儿回来。”
“他开什么玩笑把你气成这样?”男人又问。
说想?操|我。
花雅淡然?地回,“没什么,他欠扇。”
江彧没忍住笑,“从小到大,他犯过再混的事儿家里?人都没有扇过他,看来你在他眼里?还挺不一般。”
江彧话中有话,花雅啧了声说,“你要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想?想?啊,”江彧拖长语调,“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直接给我说,我来收拾他,他要是对你有其他心思呢,你也给我说,我把他赶回鞍城去。当然?,你跟我说最好不过了,我懒得费心思?去找把柄。”
“他能对我有什么心思啊。”花雅嗤笑。
“大概是”江彧缓缓说,“心怀不轨吧。”
花雅听着江彧没点破的话语,心下?明了男人察觉到了什么。他也不晓得江彧为什么不点明来说,可能是他所说的那样,还没找到现?成的证据,如果找到了,那么处理起来估计是不太愉悦的。
也有可能江旋是他儿子,顾及着养育之情,暂时还不想?撕破脸。
“这段时间,你感觉我俩的相处让你轻松吗?”江彧问。
“嗯。”花雅说。
“我也感觉挺轻松的,”江彧说,“你更?喜欢这种距离是吗?”
“嗯。”花雅说。
“行吧,我继续保持,”江彧将车停到路边,轻捏了捏花雅的脸,眯了眯眼说,“你别?哪一天给我个惊喜,你这颗椰子已经被别?人摘走?了。”
“如果被摘走?了呢?”花雅顺着他的话问。
“抢过来。”江彧沉着地吐出三个字。
国庆节放假的时间比较长,十一月的月假就往后延了些,正好方便给母亲扫墓。
昨晚没喝多少酒,也没醉得不省人事,但今早起?床收拾的时候,脑袋还是有些昏。花雅将卧室窗户打?开,凉风吹了进来,阳光晃得刺眼,是个艳阳天。
他只穿了一件白T感觉有点儿不行,又从衣柜拿出卫衣套上。
隔壁于佳阔老爸的嗓门响彻云霄,“昨晚喝酒喝成死猪,这会儿又不醒,再不起?来老子要上手了哈!”
“哎哟,你们昨天是喝了多少啊,”花丽珍端出早餐听见这声音笑,“你好久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朋友过生都喝嗨了,”花雅说,“我回来都凌晨了。”
“下?次别?喝这么多,”老太太开始唠叨,“都是群半大小子喝什么酒啊,喝出问题了还不好收拾。”
“嗯嗯,”花雅应道?,“您炸了茴香饼啊?”
“待会儿给你老妈拿点儿,”花丽珍拿了一块儿放在他碗里?,“你妈妈最喜欢吃这个。”
茴香有股特别?的味道?,花雅小时候就吃不习惯,他母亲特喜欢吃这玩意儿。现?在只有每年祭日的时候外婆会炸茴香饼,他也会跟着吃点儿,权当回忆小时候的情怀。
墓园在桐县郊区,对面就是大海,环境挺好的。
他和外婆坐上公交车来到墓园,海风吹得很大,海鸥盘旋在蔚蓝的天空,发出鸣叫。
每年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有勇气直视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手机里?两?百多次的备忘录,是一次次浓烈的思?念带给他的幻觉,幻觉消失过后回到现?实?,巨大的落空感他仿佛快要失重。
现?实?,虚拟,两?种在他的脑海里?交叉,他其实?知道?,自己精神有点儿问题。他谁也没说,也不敢说,他觉得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跟正常人一样社交,一样上学,一样吃饭,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人,靠在旁边儿的吉他被太阳晒得颜色退化,弦也断了几根,这是三年前他凭自己挣的第一笔钱,然?后给母亲买了一把吉他放到了墓前。
“你要去啊?”花理笑着点了点花雅的鼻尖,“现?场很吵的,你小耳朵受得了吗?”
“受得了,”花雅抱着他老妈的胳膊摇,“去嘛去嘛,你说了我期末考到双一百就带我去的,你想?出尔反尔吗老妈?”
“你给孩子下?的承诺就兑现?,”花丽珍从厨房探出头来,“要做个守信用的人,不然?到时候小椰都不相信你这个妈了。”
“好好好,带你去,”花理说,“先记住啊,不能到处乱跑,一直待在妈妈给你说的阿曜哥哥旁边,觉得吵了就带上耳塞,明白了吗小椰。”
“明白!”花雅响亮的嗓门儿回。
那年他七岁,去了老妈和她?自建乐队的现?场。
模糊的印象里?,他坐在第一排,看到台上老妈站在最中央,怀里?抱着他不知道?的乐器,嘴巴对着话筒高声欢唱,嗓音和乐器的碰撞从音响传出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觉得老妈简直酷毙了。
“我要学你这个。”乐队唱完聚餐,花雅指着吉他对他老妈说。
“你要学什么?”花理乍然?一听还以为听错了,“宝贝儿你说你要学啥?”
“就这个啊。”花雅抱起?他老妈的吉他,但人太小,吉他都有他个高,引得乐队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理姐,你儿子挺可爱啊!”阿曜说。
“叫什么名?字啊乖乖?”贝斯手女生笑着问。
“大名?儿花雅,”花理说,“小名?儿小椰。”
“跟着你在姓吗?”
“嗯,他爸入赘不跟我姓跟谁姓。”花理揉了下?自家儿子的头,“好了宝贝儿,你现?在还小,指套都带不进去呢,长大了些再说啊。”
“好吧。”花雅鼓起?脸颊,肉乎乎的一团跟包子似的。
回到家后,不出所料的,老爸和老妈又大吵了一架。这种事情在他家已经是常态,激烈的争吵隔着门板都清晰无比,花雅很不喜欢老爸的一点,吵不过就开始动手,这时外婆会出来制止,但保不齐还会被误伤。
“你能不能顾点儿家?孩子那么小你带他去你的乐队,认识你他妈那群狐朋狗友?”老爸破口大骂,“我告诉你花理,你在外面怎么混我不管,你要带小椰老子跟你没完!”
“顾顺,我哪点儿不顾家了?半年,你就出一趟海,生活费还要我给你拿,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别?吃软饭啊?”老妈手指着老爸情绪激烈,“还有什么叫狐朋狗友你说清楚,什么叫狐朋狗友?你出去打?牌那些赌命汉呢?小椰从小到大你管过吗?这会儿给我提小椰了,你配吗你?”
“操|你妈——”老爸一个茶杯就朝老妈扔了过去。
老妈抹了把玻璃砸在自己额角的血,抄起?板凳就砸在老爸身上。
“别?打?!你俩干什么!别?打?!”花丽珍焦灼地制止。
他们那时住的是小区单元房,老妈买的,在桐县县中心,打?起?架来不会像农村近邻那样有人劝架,都是各过各的,除非闹得特别?狠了会给物业打?电话,叫保安上来警告提醒。
花雅被外婆锁在卧室内,趴在门前听着老爸老妈地争吵,砸东西地干响以及外婆不停地劝说。
他无能为力地扣了扣门板,眼神看到老妈放进来的吉他。
老妈说得没错,他个子只比吉他高一点儿,吉他弦又硬,抱都抱不稳,只好坐在地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弦。
外面还在吵。
“明天就去离婚!”老妈吼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当初老子眼瞎把你入赘到花家,死捞男!”
“你早就想?离了吧花理,”老爸冷笑,“离了你就好去鞍城找你那个白月光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干得那些脏事儿,你想?攀高枝人家让你攀吗?你记住了,是我顾顺接盘的你,不然?谁他妈敢娶你?”
卧室门被打?开。
花雅吓了一跳,看见老妈蹲在他面前,哪还有台上演唱的意气风发,额角的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下?,面容愠怒挫败,抚在他脸上的手却是轻柔的。
老妈把他抱进怀里?,“宝宝,妈妈好难过啊。”
花雅回抱着老妈,小声说,“小椰在呢。”
后来,老妈忙于公司也没空教他吉他了,老爸在一次出海的事故里?去世了,同?年,老妈公司破产。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花雅袖中藏匿着滴血的刀,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在雨夜中。
12岁以后,他的人生一片灰暗。
第49章 第 49 章
给老妈扫完墓, 外?婆直接带他回?家了,没有?去看老爸。老太?太?虽然嘴里从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可心里还是怨恨老爸的, 即使人走了那根郁结还在那儿。
当年的事儿很复杂, 说点儿玄学?的, 就好像是一个家庭的气运就到头了, 从老妈的公司周转不过来临近破产,老爸听信别人的话赶远海遇见?极端天?气船翻一去不回?时,自此就再也没有?顺利过。
花雅跟他老爸也不亲, 有?记忆起就是老妈在带他, 身边还有?外?爷外?婆,说老爸出?海挣钱没时间吧, 可大多数听见?的是老妈不满老爸不上进, 懒,搞赌的毛病, 然后两人就吵, 吵不过就砸东西, 砸完老爸就离家出?走, 留下家里的一地鸡毛。
他感觉他的父母没有?一点儿感情,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成是搭伙过日子更恰当些?。
可搭伙过日子所用的经济来源, 全是他老妈拼搏出?来的, 老爸到底是没做好大的贡献, 甚至逆反,在沉默中爆发, 然后开始炒回?锅肉质问老妈以前?的事儿。
花雅知?道,老妈年轻时在鞍城上的大学?, 有?一个喜欢的人,也是老爸口中经常骂老妈白月光的那个人。
但是谁,他不知?道。
“奶奶,小椰,才给花姨扫完墓回?来啊?”于佳阔蹲在自家院门?前?,端着一大碗面条在那嗦。
“是呀,你这是吃早饭还是中午饭哦?”花丽珍笑着问。
“早中饭,”于佳阔呲牙笑,“才起呢。”
“于叔他不说要上手吗?”花雅好笑地看着他。
“上手了,但我真不想起,”于佳阔叹了口气,“昨晚喝太?多了,我现?在头还是晕的。”
“叫春姨给你煮点儿醒酒汤呗。”花雅说。
“快别,”于佳阔惊恐地瞪大眼,“我还敢叫她给我煮醒酒汤,她没喂我吃苍蝇拍就是好的了。”
花雅回?想了下于佳阔老妈河东狮吼的模样,唔了声,“好像也是。”
“你脖子这儿怎么了?”于佳阔嗦了口面,指着他颈侧问,“红的。”
花雅一愣,掏出?手机在黑色屏幕上看到,自己脖颈处有?块指甲大的红痕,居然还留印了?大脑瞬间拉回?昨晚,他装作无事地把卫衣领子扯高了些?,“蚊子吧。”
“噢,这两天?还是会?有?那些?小蚊子,”于佳阔没在意,“你昨天?是不是一个一个把我们塞到出?租车的?”
“嗯啊,”花雅笑着说,“跟拖死牛一样。”
“操,”于佳阔乐了,“我他妈再也不喝那么多了,阳子还吐到人车上,赔了两百。”
“这事儿整的。”花雅说。
回?到家,他顾及着刚于佳阔的提醒,在镜子面前?又瞅了眼,吻痕看得更清楚了。
狗东西。
他咬牙骂了一句,从医药盒里找出?一片创可贴撕开贴在吻痕上面,看起来明显又突兀,回?答于佳阔是被蚊子咬的他都很想笑。
昨晚江彧送他回?家也是看见?了?比起看见?还是没看见?,花雅觉得,男人应该是看见?了,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些?话?
在江旋转来桐县之后,他曾担心不想卷入父子俩的漩涡还是发生了。
花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吐了口气。
“你待会?儿给小禾苗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吃饭,”花丽珍敲了敲他的卧室门?说,“上周孩子说想吃椰子鸡,今儿我给她做了。”
“好。”花雅给自己胡乱地编了个侧方麻花辫搭在颈侧,头发刚好盖住了那块创可贴。
“小椰,下午你返校收拾东西别忘了带几件厚衣服哦,”花丽珍提醒说,“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周要下一周的雨咧。”
“知?道了外?婆。”花雅应了声。
苗禾过来带了一盒包装很精致的糕点,牌子挺出?名儿的,也挺贵,酷妹眼睛亮晶晶的,递给花雅,“姐姐,给,你们。”
“给我们?”花雅问,“这是你买的?”
“不是,”苗禾摇摇头,神秘兮兮悄声说,“我爸客户送的,我拿了一盒。”
“你爸回?来了?”花雅蹙眉,“你怎么不过来?他发疯没?”
“没,生意,谈成了,心情好,”苗禾对?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这个,好吃。”
“不用,你拿回?去自己吃。”花雅说。
苗禾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走进他家客厅把糕点放到茶几上,又进了厨房帮花丽珍打下手,少女惊喜的嗓门?传出?来,“奶奶,您做了,椰子鸡,啊?!”
花雅听见?苗禾的断句,没忍住笑了声。
“是呀,做了椰子鸡呀,”老太太笑得开心,“你喜欢吗?”
“喜欢!”苗禾说。
饭还没吃完于佳阔就扯着嗓门喊人去学?校了,“小椰,走了吗?”
门?被少年大咧咧地推开,大声说,“奶奶,您做的什么饭这么香?”
“椰子鸡呢,小阔你吃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儿?”花丽珍说着就要起身添碗筷。
“吃了吃了奶奶,”于佳阔快声制止,“我坐着等会你们。”
“去这么早吗?”花雅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多。”
“我是真的不想在家里待了,”于佳阔痛苦地说,“我妈中午就想撵我去学?校了。”
“还在生你喝酒的气啊?”花雅问。
“嗯,说我今天?喝酒明天?就会?抽烟。”于佳阔搓了把脸。
喝酒抽烟都会?的花雅:“”
“你们这个年纪确实不应该搞这些?,”老太?太?在一旁附和,“小椰,你也听到没?少抽烟少喝酒。”
“听到了。”花雅啧了声。
“都怪江旋!”于佳阔说,“要不是他生日开心,能喝这么多吗?待会?儿去学?校就逮人!”
“江旋?就是”花丽珍想了半天?,“暑假送我去医院的那个男孩儿吗?”
“对?。”花雅喝了口汤,颈侧创口贴贴上的皮肤跳动,隐隐发烫。
“跟你们一个班的啊?”花丽珍说,“哟,我都忘了这男孩儿了,夏天?你酿的青梅酒叫他来喝也没来。”
“啊?什么什么?我怎么有?点懵呢?”于佳阔一脸懵。
“没事儿,都过去八百年了。”花雅说。
“就是放暑假的时候你们班那个江旋,好心肠的送我去了一趟医院。”花丽珍笑眯眯地说。
“嚯,这样哦,”于佳阔说,“江旋那样儿真没看出?来。”
“嗯,”花雅垂着眼睫,“挺善良的。”
“那奶奶,您现?在上了年纪在家还是注意点儿,”于佳阔说,“我听我爸说前?两天?昝爷爷突发脑溢血走了,上午人还活蹦乱跳的下午人就没了,怪意外?的。”
“我也知?道,我还去帮忙了呢,”花丽珍说,“哎,人呐,就是这样,保不齐明天?和意外?谁先来。”
“奶奶,”苗禾抬头开口,“您别,想那么,多,会?长命,百岁的。”
“必须得长命百岁啊!”花丽珍刮了一下苗禾的鼻梁。
花雅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把碗放这儿,我来收拾,”花丽珍说,“该上学?上学?去。”
“没事儿,几分钟的时间。”花雅回?过神来。
从国庆节被江彧坦白心思过后,这几周不用再腾出?一个半小时时间去贝湾吃饭,照常是跟于佳阔和苗禾同路去学?校,仿佛又回?到才上高中那段日子的自在。
南中是在桐县的老城这边儿,当初想发展经济就将?老城搁置了,又被分出?一个新城,电影院,县医院,都在新城,有?时候去学?校买东西特别不方便,尤其是买奶茶和带零食。
高中生容易肚子饿,返校必将?会?去一趟新城采购,今天?下午去学?校有?点儿早,苗禾先去学?校铺床单去了,花雅他们几个没着急进校,陪顾嘉阳买备用机。
上周校领导不太?做人,半夜悄咪咪地叫楼长开了宿舍门?,一层一层楼的逮没交手机的学?生,顾嘉阳就是其中的一个倒霉蛋。
不过倒霉归倒霉,损失其实也多大,他们上交手机都是把自己的好手机放到箱子里,买个二手的备用机拿来用,只要不是太?卡就行。现?在手机更新换代?的快,一千来块就能买个好手机,但对?于没经济资源的高中生来说,一千来块也得要了命根子。
“这个再被收我不买了,”顾嘉阳生无可恋地说,“我压岁钱和代?打的钱全没了,操。”
“笑死我了阳子,”于佳阔幸灾乐祸地笑,“谁叫你玩那么晚,你就是瘾大。”
“你懂个屁,老子代?打赚钱好不好,”顾嘉阳反驳,“那晚本?来能给号主打个省标的,被通天?代?拉爆了,我心痛啊!”
“这周别打了,”花雅说,“校领导还要持续收查,今晚老韩会?亲自来收手机。”
“亲自收啊?”党郝问,“他不会?又要一个个开机看谁没插卡吧?”
“会?哟。”花雅笑了笑说。
“小椰,你班长给我当算了,”党郝说,“不用上交手机。”
“行,”花雅点点头,“晚自习就给老韩说。”
买完备用机又去李记那儿买了锅盔,几个少年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坐城市小公交车进校。
一下车,就看见?南中对?面站台站着的少爷,看样子也才下公交车,单肩背着包,正在等过马路的红绿灯。
江旋漫不经心地扫过往的车辆,眉头轻微蹙着,偏头,视线定住。
花雅没套校服外?套,单穿了一件红色卫衣,校服系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夕阳打在他身上,半边身体都沾染橙黄色的光,有?些?凌乱松散的侧边麻花辫搭在锁骨处,江旋眯了眯眼,注意到颈侧的创口贴。
“那不是江旋么?”于佳阔瞥到江旋,社牛地招手,“嘿,江旋!”
行人绿灯闪烁,江旋抬起下颌回?了招呼,迈开长腿单手插兜朝他们走过来。
花雅薄唇一抿,牙齿轻撵唇腔里的薄肉,飞速移开视线不想看见?他,可余光里,还是能看到一点儿少爷高挑的身影。
“你们怎么才来?”江旋问。
“你不也才来吗?陪阳子买手机呢,”于佳阔哥俩好地攀着他的肩,“昨晚你吐没?”
“没,”江旋挑眉说,“咋,你们吐了?”
“靠!我觉得我这两周就是要丢财!”顾嘉阳来气了,“上周被收了一个手机不说,昨晚吐出?租车上,给了人司机两百!”
“我的错,早知?道不劝你们喝酒了,”江旋掏出?手机,“阳子,给你转两百,收一下。”
他们几个一愣,讶然地看着他。
“少爷,要不你再给我转个手机钱吧。”顾嘉阳非常震惊,喃喃地说。
“多少?”江旋说着又要转钱。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顾嘉阳笑着按江旋的手腕儿,“别转啊!”
江旋笑了声,黑眸看向麻花辫少年,“哎花雅,你脖颈怎么了?”
花雅一僵,惊得差点儿同手同脚,咬着下唇皱眉看过来,精致冷淡的脸上带着愠气,比平常没什么表情要生动很多。
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哎小椰,你这儿怎么贴了一个创口贴啊?”党郝听江旋这么一说,也注意到颈侧的创口贴。
“被死蚊子叮了。”花雅淡淡地说,却把死字咬得很重。
“什么蚊子叮得这么厉害?”顾嘉阳诧异地问。
“不知?道,”花雅说,“可能是不要脸的蚊子吧。”
这意有?所指的小情绪,江旋笑而不语,其他几个少年也没想那么多,甚至附和说蚊子的确不要脸。
因为上周校领导手机的大排查,读报课铃一响老韩就来到教室亲自收手机了,有?时候班主任一认真起来整得学?生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从第?一组第?一列开始,拿着一个手机上来就开机看看有?没有?卡,能不能打通,全部没问题后,才放入手机箱里,这时候就会?考验学?生和老师斗智斗勇谁手段更高了,尽管这样,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就比如于佳阔他们四个,哎,有?两张卡,一张电话卡,一张流量卡。
“韩老师,你们班公共区没打扫干净啊,”冯主任站在教室门?口说,“派两个人再去扫扫,底下全是树叶。”
“噢行,”老韩指了指花雅和江旋,“班长,你俩去一下。”
花雅无语,不想和江旋下去扫地,确切来说,是不想单独和江旋待在一起。但老韩忙着收手机,他也不好拒绝。
江旋率先起身走到后面儿去拿扫帚,花雅顿了几秒,自我安慰在学?校里面,江旋应该不会?做什么。
少爷挑选着扫帚,递给身后的人,两人全程低头不语,无视线碰撞。
教室有?些?吵,老韩没空管纪律,花雅去拿起铲子时,在班级嘈杂的声音中,清晰听见?江旋戏谑的语调,“辫子扎得挺好看啊,姐姐。”
第50章 第 50 章
一个人前后?的变化能有多?大, 花雅在江旋身上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又或者?说他对于江旋根本就不?了解,所以看不?明白?这个人。
听见少年?这声儿低沉沙哑的姐姐,花雅压住自己内心的反应, 想到刚开始他和江旋还不?熟时, 自己随口调侃的那句‘你要喊我?也不?介意’, 结果少爷还真喊了, 他倒有种无法形容的别?扭。
他没有理人,拿起铲子?和扫帚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江旋提起本该是两人拿的垃圾桶,把扫帚放到里面拖在地?板走?, 看着前面身高腿长纤瘦的少年?, 花雅白?皙的耳尖沾染红晕,面容却云淡风轻, 反差得可爱。
“江旋, 你那个垃圾桶能不?能给我?提起来走??”老韩不?满地?提醒了他一句。
江旋视线从花雅身上移开,笑着应, “好的。”
现在这个时间, 学校里那条梧桐大道落叶落得很快, 被安排打扫的班级就很恼火, 前脚刚扫完,后?脚风一吹,树叶又铺满地?, 偏偏学校的学生会不?考虑那么多?, 只晓得你公共区没打扫干净扣分批评。
偌大的校园不?止他俩这会儿在扫公共区, 还有些零散的几个学生,说什么明天会有领导来学校参观。
南中就是这样, 每次表面功夫做得比谁都好。
花雅站在梧桐大道的尽头扫着,和江旋离得八百米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班级的人呢,这刻意的保持距离让江旋有点儿无奈,见花雅把那块儿树叶全部扫成一堆之后?,他叹了口气,提拉着垃圾桶走?过去。
花雅毫不?犹豫地?和他擦肩去反方向。
“躲什么?”江旋握住少年?的手腕儿,低声问。
“放开。”花雅抬眼看他,嗓音很冷地?说。
“你放心,在学校我?没那么放肆。”江旋又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腕儿。
得到他这句话,花雅长睫颤了颤,也没有再往反方向走?了,沉默地?将树叶揽到垃圾桶里。
“我?昨晚”江旋顿了顿,视线落到花雅颈侧的创口贴上,感到疑惑,“吻得有那么重么?”
“你还好意思问?”花雅震惊江旋的厚脸皮,尾音上扬。
江旋轻嗤,修长的手指倏地?点在他的颈侧,而后?撕开,露出那一小?片红色的吻痕。
花雅抬手一巴掌拍在少爷的小?臂上。
“标记。”江旋慢条斯理地?说。
“标记你大爷。”花雅骂了句。
“以后?不?喊你哥了,”江旋垂眸看着他,淡淡地?说,“就喊姐姐怎么样?”
末了,又补充一句,“辫子?很漂亮。”
“神经——”花雅眼神恍然看到那抹身影,心脏开始激烈地?快跳。
“怎么了?”江旋察觉,顺着花雅看的方向,一个身穿兜帽的男生站在综合楼那边儿,他把衣服帽子?盖在头顶,让人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双肩背了个包,浑身都是灰尘扑扑的,看起来像是日常生活中走?在大街的流浪汉。
江旋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就是,这个人是周海军。
花雅脸色倏地?变白?,扫帚直接往地?上一丢,迈开长腿就朝那个方向跑。
“操!”江旋错愕了一瞬,拔腿跟了上去。
周海军很熟悉南中的环境地?貌,也知道哪儿最容易翻墙跑出去。
江旋和花雅一直追,追到了操场那边儿,周海军身手很快地?踩着铅球场网子?,飞速地?沿着围墙凸出的石头攀爬,直到站在围墙上面,他没有立即离开,掀开兜帽,居高临下地?看着追过来的两个少年?。
花雅停住步伐,胸腔大幅度地?起伏,抬头和周海军对视,带着恨意地?从口腔里挤出声音,“下来啊。”
江旋看清楚周海军的模样。
年?龄跟他们差不?多?,下三白?眼面相,左脸横着一道疤,皮肤黝黑,看起来不?是个好东西。
“花雅,”周海军咀嚼着他的名字,“过得挺好。”
“下来。”花雅沉声说。
“我?为什么要下来,”周海军嘲讽地?笑了声,“带刀了吗你?是不?是很想捅死我??哎,我?看到你在南中交了新朋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啊,他们知道你干过什么事儿吗?”
“你以为我?现在害怕你说出来吗?”花雅一字一句地?说,突然放高了声音吼,“滚下来!你回?来不?就是找我?吗?!你跑什么孬种,我?他妈弄死你!”
“等着。”周海军脸色变得阴沉,深深地?睨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花雅彷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肩膀坍塌地?往后?退了一步,太阳穴突突地?跳,视线开始眩晕,被江旋及时扶住快要倒下去的身体。
“坐会儿吧。”江旋什么也没问,牵着花雅的手坐到看台。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空幕黑,操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花雅双腿分开,胳膊搭在膝盖上面,头抵着交叉的手,大口呼吸着,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江旋站在他面前挡着晚风,掏出手机给丁丞和韩横发了个消息,心里好像被石头堵着难受。是不?知道花雅一切过往,是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没有任何势力,是无法替花雅分担内心忧结的难受。
“江旋。”花雅嗓音沙哑地?喊了他一声儿。
“在呢。”江旋正过身子,捏了捏花雅单薄的肩。
“你先回?教室。”花雅说。
“不?道德,”江旋说,“我?不?吵你。”
“坐这儿。”花雅拍着自己旁边儿的位置。
出来扫地?花雅没穿校服,这会儿起风了,江旋脱掉校服外服搭在人身上,坐在少年?旁边。
“刚那个,”花雅抬起头,被风吹得眯了眯眼,轻声说,“我?和他之间沾了两条人命。”
“什么?”江旋愕然,感觉没有听清。
“你猜,谁是杀人犯?”花雅看着他,笑得凄凉。
江旋也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喜欢我?什么?”花雅又问,“脸,身子?,还是因?为我?是江彧的情人你感到刺激,所以想喜欢了?”
“都不?是。”江旋说,“需要我?把情书再给你读一遍吗?”
花雅无声默认。
江旋站起身,面朝对面空旷的操场,模仿那天早晨当着全校师生的场面,摊开空荡荡的手掌,缓慢而掷地?有声地?重新读了一遍情书,不?过这次他把Y同学替换了,“你好花雅”
这次江旋毫无保留地?把那封情书全部念了出来,在无人见证的操场里,少年?再次热烈地?宣言自己的爱意。
“完整版居然是这样。”花雅喃喃说。
“等哪天补上纸质版给你,”江旋坐了下来,“咱俩认识不?久,关系比不?上你的那些兄弟,有些事儿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
“憋着总会憋出毛病来,有时候没必要自己一个人硬扛,或许我?该继续努力,当上你所能依靠的那个人。”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花雅说。
“人都不?是完美的,”江旋说,“我?只知道你在我?眼里就是完美的——哪怕杀过人。”
花雅一怔。
兜里的手机铃响了,是老韩打过来的。
“你俩人呢?”老韩担心道,“怎么就只有扫帚和垃圾桶在那儿呢?”
“在医务室韩老师,”花雅撒慌说,“江旋胃疼。”
“噢,我?说扫个公共区怎么人都扫没见了,”老韩说,“弄完药直接回?教室,我?叫劳委把工具给拿回?来了。”
“好的。”花雅挂掉电话,起身说,“走?吧,回?教室。”
韩横把所查到周海军的资料全部发了过来。
一个十七岁的男生当然没有多?少资料,多?的是他家庭成员在桐县所干的事儿,而周海军的老爸,曾经是桐县三江那边儿最有钱的煤老板,俗称暴发户,但这个煤老板当的不?太干净,那几年?国家扫黑不?严,周老板独占一方龙头。
可已经死了有六年?了。
“你要多?少人?”丁丞问。
“二十来个吧,”江旋说,“你们一般打架费收的什么标准?”
“看接的是什么架,收债要贵一点儿,普通的打架冲势力便宜,一百一个人头,”丁丞说,“你是催债吗?”
“不?是,我?这儿准备了一万,”江旋说,“周海军前两天来我?们学校找花雅了,你凑二十来个人把周海军找到,直接给我?说,别?通知花雅。”
“他去你们学校了?操他二舅!”丁丞狠骂,“花儿什么反应?他没法儿受到周海军的刺激,他算了,他这两天状态对吗?有没有精神恍惚看到过一个女人什么?”
“没,就是很沉,整个人消极低沉,”江旋捕捉到丁丞话中的信息,“看到女人?是谁?”
“他妈妈。”丁丞叹了口气,“你是准备了一万吗,太多?了,千百来块就行?。”
“没事儿,只要找到周海军就行?。”江旋沉声说。
“行?,那我?先给你找。”丁丞说。
“对了,能问一下,花雅的父母都去哪儿了吗?”江旋在丁丞快要挂掉电话问。
“都死了。”丁丞停了几秒,沉重地?回?。
这周从周一就开始下雨,天气阴蒙蒙的,本就咸湿的气候更加的黏腻,下得人心烦,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来兴趣,偶尔还会吹小?台风,也不?知道天气好久放晴。
江旋在某个下雨天翘课了,翘课前,他只对花雅说自己去医务室打吊水,让花雅在老韩上课的时候说一声儿。
班长说什么,老韩一般深信不?疑,其实?花雅自己也挺懵江旋到底去哪儿了,他先开始真以为江旋去了医务室,但在中午最后?一节课江旋还没有回?来,他跑到医务室去找人滴点儿人影都没见到时,他有点儿慌了-
花雅:你人在哪?
消息也一直没有回?。
他这些天状态不?对,江旋似乎受他影响,也没怎么在状态,基本一下课就会跑到厕所去看手机,晚上他刷完题,上铺手机的灯光还亮着。
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他没心情问,江旋也没有主动?说,他俩的关系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一个不?说话,一个不?想说。
“这都下午了,人还没回?来,”于佳阔瞅着教室外面阴暗的天气,“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有点儿担心,”顾嘉阳按了按心口,“我?今儿右眼皮一直跳。”
“江旋这算逃课了吧,”党郝说,“少爷这是干啥啊。”
“他俩这几天情绪都不?高,”于佳阔说,“问他俩什么也不?说。”
正聊着,花雅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手机半秒,随后?离开了教室。
“我?操,发生了什么?”于佳阔反应很快地?追了上去-
丁丞:【定位:荣山钢铁建筑仓库】-
丁丞:过来吗?逮到周海军了。
“小?椰!”于佳阔大声喊。
花雅收起手机,转身看于佳阔跑过来,“你去哪?”
“我?翻墙出去一趟,”花雅快速地?说,“校篮你帮我?训练一下,老李问起来就说我?请假了。”
“是去找江旋吗?”于佳阔问。
“嗯,谢谢了。”花雅说。
“要下大雨了,”于佳阔在窗台拿了一把伞,看花雅这急切的姿态没有多?问,“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好。”花雅接过雨伞。
周海军被五六个人压制着跪在地?上,这片仓库废弃很久了,烂洞的雨棚遮不?了倾盆而来的大雨,淋湿了在场的每个人。
江旋戴着鸭舌帽,压低了帽檐,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嗓音没什么起伏地?说,“你挺极端的,你爸的错推到别?人身上干什么?逼死别?人的母亲,你觉得很有道理吗?”
“霸凌者?倒先优越上了,”江旋不?耐烦地?啧了声,“孙子?,谁给你的底气?”
“你也是当上他的狗了,”周海军哈哈地?笑,“丁丞给他当狗,你给他当狗,杀人犯这么逗人喜欢啊?”
江旋拾起地?上的木棍,缓慢地?走?过去,听见丁丞皱眉提醒了他一声。
“啪”,将近六厘米厚度的木棍断了,仓库回?荡着周海军的惨叫,他咬牙,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腕儿。
江旋甩掉木棍,垂眸俯视,“你再出现在花雅的面前,我?叫你入土。”
“你威胁不?到我?,”周海军满鬓冷汗,疼地?哆嗦,“我?要花雅这辈子?都过不?安稳,他跑不?了,他跑不?了!”
“你真他妈脑袋有问题,我?就没见过自家做错了赖别?人头上的,”丁丞踹了周海军一脚,“你这烂货什么时候死啊!”
花雅下了出租车,砸在地?上的雨点顷刻淋湿了他的裤脚,天色因?为下雨,已经完全黑了。
仓库那边亮着白?炽的小?灯。
他打着伞走?过去,看见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鸭舌帽的江旋站在跪地?的周海军面前。
雨棚漏雨,一滴一滴地?打在少爷的肩上,微微侧脸,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似有感应般,江旋转过头,看到了他。
花雅缓缓抬高了伞,隔着大雨,和江旋还没散下去沉戾的黑眸对视。
彼此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