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闷哼一声, 江旋被花雅一拳砸在脸上。
这一拳的?力道江旋能感受得到对方是?下了十?足的?力气,现在他的?右侧脸颊火辣辣地疼,连带着牵扯嘴角都有股撕裂感。
“操。”江旋暗骂, 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满腔的?铁锈味儿, 估计牙龈还充血了。
十?六年, 第一次,第一个,往他脸上招呼的?人。
少爷抬眼阴沉地盯着花雅, 对方面无表情?, 冷若寒霜,抬手还想继续时, 他一把握住花雅的?手腕儿, 但校服衣领一紧,花雅扯住了他的?衣领。
两人手中的?力度逐渐增强, 像是?较量。
“你是?傻逼吗什么话都想往外冒?”花雅沉声说, “爱又怎么样, 上过床又怎么样, 你越界了,弟弟。”
“你怎么定义越界的??”江旋听完花雅的?回答心里冷不?丁被刺痛了一下,冷笑, 强撑着自己的?情?绪说, “我是?老爸的?儿子, 你是?他的?小情?儿,啊?我亲爱的?小妈。”
花雅猛地松开?江旋的?衣领, 呼出一口气,随即自己手腕儿的?力道一松, 白皙的?皮肤上鲜红分明的?手印。
他什么也没说,浅棕色眸子像是?铺上了一层雾,转身离开?了天?台。
这场“谈判”谈得并不?是?很顺利。
江旋卸下肩膀,看着花雅单薄的?背脊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线,就连烟燃尽了烧灼着他的?指尖也没管,就原地呆愣着。
不?是?,他本意也不?是?想起冲突的?,只是?心中好似有一头?横冲直撞的?狮子,它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咬碎那囹圄它的?牢笼。
可他的?心中会有什么牢笼呢?没有吧,有些?话不?顾大脑一下就说出来?了,明明知道不?能说,不?能问,却还是?说了。
结果结果是?差强人意的?,好不?容易把花雅这座冰山融化了一点儿,这个事情?的?爆发直接打回原型,可能比原型还要严重。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花雅刚刚所说的?话,爱又怎么样?上过床又怎么样?你越界了。
你越界了。
越界!
“操!”江旋扔掉烟头?,颓废地蹲在水管上,右脸的?那一部分的?疼痛持续不?减,烧得慌,可见花雅那一拳真是?下了死手。
在大院,很多人顾及着他的?身份,谁不?是?捧着护着阿谀奉承着?好了,在十?六年的?人生中,有人开?了先例了,侯翰铭那伙知道后?估计要把这个事情?说一年。
正想着,大院里棠萡建的?五人兄弟群以侯翰铭为首打起了视频。
江旋现在没心情?接,侯翰铭就疯狂艾特,秉着天?台没有灯,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伤,处于兄弟情?谊他还是?接了。
但他忘了棠萡在美国,有时差,棠公?子那边背景白晃晃的?一片,屏幕的?光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他的?脸。
五个人同时发出嘲笑地暴鸣。
“操!阿旋好不?容易接了视频怎么还带伤了?”侯翰铭笑着说,“这什么运气,开?到阿旋的?盲盒了?”
“不?准挂!你一挂我明天?就来?桐县逮你,”韩横看见江旋抬手的?动作说,“说说吧少爷,谁敢往你脸上招呼啊,不?会是?交了女?朋友吧?”
“一颗”江旋懒得和?他们?贫,“很暴力的?椰子。”
“什么鬼形容,”余烬笑了笑说,“在桐县怎么样,过得还好么,我们?不?联系你你就不?主动联系我们?是?吧?”
“勉勉强强,”江旋说,“你们?聊,我挂了。”
“嘛呢阿旋,今天?这视频是?说事儿的?,”棠萡说,“国庆回鞍城吗?我要回国一趟,到时候咱大院几个兄弟聚一聚啊。”
“不?知道。”江旋想到老爸,在这一刻他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老爸非得把他接到桐县来?,因为桐县有花雅。
“情?绪不?对啊阿旋,”韩横说,“咋了少爷,你好丧啊,谁用椰子把你砸在脸上砸这么狠呐?”
江旋紧拧着眉,有种堵在喉咙里的?酸楚想说出口却又说不?出口的?无力感。
“不?会真是?弟妹吧?”侯翰铭惊呼,“狗操的?玩意儿暑假我来?你还单身呢,这么快就谈上了?”
“哎,我觉得也是?,”余烬说,“不?然他还能容忍谁打他脸,我们?都没打过。”
弟妹。
江旋自嘲地笑了声。
他想告诉他兄弟,是?被老爸的?小情?儿,他的?小妈给打了,但没法说。
“狗东西,谈恋爱也不?说,闷葫芦吗你是?,”韩横说,“国庆回大院,把她带回来?我们?看看。”
“再说,”江旋叹了口气,“我这会儿真没心情?说话,国庆如果能回来?,我提前发消息。”
“江旋呢?”于佳阔瞅着花雅空荡的?身后?,“他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小椰你咋了?”
“你俩吵架了?”党郝在洗漱台探出头?问。
花雅生气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平常虽然清清冷冷,但说话轻柔缓和?,像春天?暖阳的?风,不?大,吹在脸上舒适的?感觉,生气了脸上没有表情?,气压也异常的?低,有股无形的?压抑。
“不?算。”花雅抽出盆去厕所洗澡,回答他们?说。
他们几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随后?望着门口等另一位回来?,当看到江旋泛红的?右脸颊,他们?眼睛倏地瞪大了。
“不?是?,你俩真吵架了啊?”于佳阔压着声音说,“晚自习不?还好好的?么?”
哪好了兄弟?
江旋眼神复杂地看着于佳阔,没看出来?我俩在冷战吗?
“嗯。”江旋叹气似的?应了声。
“我们?是?错过什么了吗?”顾嘉阳懵逼地看了党郝一眼,“你得把小椰气成什么样他才会动手啊?”
江旋洗脸刷牙,无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嗐,都是?兄弟,”党郝说,“没什么过不?去的?仇,你俩再好好谈一谈,说开?了就好了。”
“嗯,小椰不?记仇,气儿消得快,”于佳阔说,“他吃软不?吃硬,我随时就对他糖衣炮弹。”
我谢谢你们?啊。
但现在情?况不?是?简简单单的?男生扯皮儿,而是?关乎到伦理了呢。
“好。”江旋刚说完,花雅从厕所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回头?,和?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对上。
此刻他正刷牙,连嘴里的?牙膏沫都没吐,一圈儿白沫挂在嘴边,直愣愣地看着花雅,眸子已然没有了刚才的?狂傲,长睫向下敛,是?他示弱缓和?的?神情?。
花雅瞅见了少爷右脸颊那块明显的?伤,薄唇抿了抿,站在他旁边儿一同洗漱。
整个寝室都是?他俩的?冷战气压,于佳阔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连声音都放轻了很多。
直到上床,江旋踩那个梯子差点儿没踩稳,尴尬地扶住床扶手滚到床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今晚算是?他叹气最多的?一次了,他感觉自己再叹直接会缺氧。
寝室灯灭了。
花雅打开?台灯,将灯光调制最弱,开?始刷题,他不?知道,他的?写字声已经?是?某位少爷的?专属ASMR。
手机嗡嗡震动-
于佳阔:你打江旋了?
花雅拿起手机看到消息后?,瞄了对面的?上床一眼,他慢吞吞地打字回,“嗯。”-
于佳阔:为啥啊?你俩在教室那会儿还好好的?,唰的?一下就吵架了?-
花雅:看他不?顺眼-
于佳阔:?牛逼,那你看他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了-
花雅:?你别?这样,我俩的?事儿我俩解决,你们?别?掺和?-
于佳阔:唉,能和?解就和?解吧,如果你实在不?想跟他玩儿了就算了,你开?心就好-
花雅:嗯,知道了。
与此同时,江旋看着棠萡对他发来?的?一大段消息,那股被他称之为模糊的?心理更加迷茫了-
棠萡:国庆你还是?争取能回来?就尽早回来?吧,阿烬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汉堡给我说上段时间天?天?往急救送,我他妈现在这个破学都不?想上了你知道吧,我爸压着我不?让我回国,阿烬逼着我让我分手,我这次差点儿死在美国才争取回来?的?机会,所以阿旋,你回来?和?汉堡他们?帮我哄一下阿烬【哭】
江旋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半天?,最终回道:行。
早上的?早餐是?于佳阔帮带的?。
脚上的?扭伤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却还是?走得有些?缓慢,花雅只身走到教学楼,踏进教室想帮他们?几个人接热水,在路过讲台右边儿的?坐位时,顿了一瞬。
如于佳阔所说,他就不?是?记仇的?人,昨晚上头?气急了给了江旋一拳,后?面躺在床上他其实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他也不?想再和?江旋说话,就现在这样的?状态非常的?好。
可江旋已经?跟于佳阔他们?混熟了,就他俩不?说话,几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比较怪异。
花雅拿起江旋课桌上的?水杯,去往开?水房接水。
哥哥,小妈。
哥哥也好,小妈也好,随便吧。
随便怎么叫,只要不?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叫就行。
接完水,花雅提着几个水杯走进教室,迎面和?买完早餐的?江旋撞了个满怀。
少爷瞥见花雅手里其中一个自己的?水杯,黑眸一缓,将拎着的?早餐递给花雅,说,“你的?早饭。”
花雅侧头?看着于佳阔他们?几个。
于佳阔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喊你带。”花雅淡淡地说。
“我知道,”江旋说,“我想带。”
花雅轻微蹙着眉。
“那我也没喊你接水啊,”江旋厚脸皮地凑近花雅,微微伏低身子,低声说,“哥?不?对小妈?”
第32章 第 32 章
花雅淡然地瞥了?少爷一眼, 将手中的热水杯塞进对方的怀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真孝顺啊, 儿子。”
江旋身子僵在原地, 再回过神?时, 花雅已经坐到?了?位置上小口?吃着他带的早饭, 而?他鼻息间那股熟悉的皂香只剩下残留的味道。
“操啊。”他咬牙,舌尖顶着腮帮,只顾着自己脱口?而?出那个称呼的爽意了?, 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低人一等的。
花雅看着对面自己的“同桌”, 故意说,“还得练。”
江旋沉眸嗤了?声。
他俩的冷战就?此结束, 但要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 应该只剩下冷没?有战。
本质从根源上,花雅和江彧的关系被江旋知晓就?没?得到?解决, 如果说不解决可以吗?可以, 只不过两人现在在同一个班, 同一个寝室, 还是上下床,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距离,彼此之间怀揣着心照不宣, 其实多少会有点儿尴尬, 说的每一句话, 每一个互动,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他是我同学”, 而?是“他是我小妈”或者“江彧的儿子”。
所以对于花雅来说,这个事儿还是得给江旋好好聊聊, 首先他是一个学生,其次什么乱七八糟都排在了?他这个身份的后面。
没?有人会知道,学生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有活下去的动力,这也是他为什么拼命学习考进前排的意义,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瞩目,而?是警醒,不能后退,一旦退出这个名次,那他就?是懈怠了?。
他没?法儿懈怠,他懈怠不起。
但江少爷愿不愿意好好聊还是个未知数。
“不想聊也给我过来。”花雅收了?伞对坐在篮球架下的少爷说。
三伏天才?过,立秋的日子温度不减,秋老虎还在肆意烘烤,天气也说变就?变,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乌云遍布,广播通知又是一场小台风来临。
桐县靠海,台风对于这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下午的校篮训练照常训练,由?露天球场转移到?了?风雨操场。
这会儿训练才?刚刚开始,老李没?来监督,花雅叫于佳阔先帮忙带一下队,随后通知了?一声儿江旋就?坐在风雨操场的观众台区等。
于佳阔还有点儿不放心地说,“你?俩待会儿别打起来啊。”
“怎么会。”花雅笑?了?笑?。
“早上他给你?带饭我看你?俩说话,还以为你?俩和好了?呢,”于佳阔说,“真的,我感觉你?俩现在头上都有一个小火苗儿。”
“打起来记得来拉一下架。”花雅开玩笑?说。
“操,我拉个屁的架,我直接飞上去帮你?——”于佳阔说着猛然顿住,江旋脱下校服外套起身,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嗯,”花雅点点头,“不会打起来,逗你?呢。”
球场训练的校篮队员在地上跑动的摩擦声回响在封闭的风雨操场,有些吵,花雅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摇晃着矿泉水瓶,余光中,江旋已经坐到?了?他旁边儿。
“聊什么?”江旋开口?问。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和你?爸的关系了?,关于你?的想法你?的意见什么的,我都不在意,”花雅眼神?望着球场,“在学校,你?说漏嘴了?,或者当着阔儿他们的面喊我那个称呼,我真的会揍你?。”
江旋笑?了?声,“威胁我啊?”
“通知你?。”花雅说。
江旋盯着花雅精致的侧脸,右边的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疼,“行啊,那你?说说,你?怎么认识我爸的?一个鞍城,一个桐县,八竿子打不着的城市和距离,怎么偏偏你?成?了?他的小情儿了??”
花雅看着他,挑眉问,“想听?”
“说呗。”江旋眯眼说,
“我也不知道,”花雅说,“我只知道你?爸很有钱,谁不喜欢有钱人。”
“操”江旋咬了?咬牙,沉声说,“你?连他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清楚,你?知道他有老婆吗,有儿子吗,是,你?运气好,没?成?为三儿,如果他现在有家庭你?也知三当三啊?就?因为他有钱?”
“如果他有家庭还来找我不是我的问题,凭什么我就?是三儿了??”花雅好笑?地问,“关键是,那你?妈妈呢?江彧那么年轻不可能未成?年就?有你?了?吧?”
“别扯到?我身上,”江旋说,“是我爸主动找的你?么?”
“你?猜啊,”花雅说,“你?猜我是小三还是你?爸是陈世美?。”
“你?这张嘴是真的能说啊,”江旋哽住,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好好聊?”
“我在好好聊,”花雅面容冷了?下去,“少爷,没?好好聊的是你?吧。”
“抱歉,”江旋举手打住投降,“你?的意思是在学校就假装成同学关系么?”
迅速回到原本的话题上,花雅淡声应,“不是假装,这是事实,怎么,你?想在学校玩小妈和儿子play啊?没想到你还挺变态。”
江旋先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花雅在说什么,他直接气笑?了?,“我不介意。”
“真是变态啊你?。”花雅轻微蹙眉看了?他一眼,眸子中透露出嫌弃。
江旋懒得与?他争辩,他也争不过,“就?这样么?”
“嗯,就?这样。”花雅说,“在学校,就?是同学关系。”
“没?在学校呢?”江旋语调上扬问。
花雅起身跺了?跺左脚尖,长腿线条笔直修长,白皙光洁,从少爷身前迈过,宽松的球裤裤边扫在江旋的膝盖,清淡的嗓音说出三个字,“随你?便。”
于佳阔见花雅从那边阶梯下来,最主要的,他俩真没?打起来让他松了?松悬着的心。
几个人一起玩儿的时候,但凡有其中一对儿吵架了?,难受的不止有吵架的那两个人,这一伙儿都得跟着难受。就?像就?像今天中午吃饭,往常话痨的气氛变得冷场,大?气儿都没?敢出,跟昨晚一样。
“谈好了??”于佳阔压着嗓子问,“和好了?吧你?俩?”
“嗯,”花雅说,“我俩根本就?没?吵架其实。”
于佳阔惊愕地瞪大?眼,“没?吵架那江旋脸上的伤谁打的?”
“他欠揍。”花雅说。
“虽然我也觉得江旋有些少爷脾气,”于佳阔对他竖了?个拇指,“但你?能打在他脸上,好样的!”
“水。”江旋喊了?他俩一嗓子,扔了?两瓶水。
“你?说”于佳阔手忙脚乱地接过水,小声说,“我打他一拳他会不会也给我买水?”
“你?可以试试。”花雅说。
于佳阔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打不过江旋,纯粹口?嗨,没?准儿人少爷单手就?能将他摁在地上揍,至于为什么会硬生生挨了?花雅这一拳,那估计完全?是少爷的错了?。花雅从没?打过自己身边的同学,于佳阔把他惹生气过吗,也惹过,但等气儿消了?之后再道个歉事儿就?算过去了?,当然也有可能花雅还没?有把江旋规划在“很熟”的那一条界限。
“谢了?啊江旋。”于佳阔举着水对少爷说。
江旋敷衍地摆手,示意不用。
校篮训练完,外面还在下着雨,大?得地上的水洼都能没?过鞋跟。
“今天阳子他们打扫厕所,”他们站在风雨操场的门前打算雨小了?再走,于佳阔看着手机说,“这会儿在食堂买饭呢,问我们仨吃什么,好给我们带。”
“米粉吧,”花雅说,“一楼的红汤米粉,再加个蛋。”
“行,”于佳阔啪啪打字,“江旋呢,你?吃啥?”
“凉面。”江旋说。
“哎小花儿。”清脆的女声突兀地插进他们几个男生当中,引得一些目光投向这边。
“学姐,”花雅朝那个女生打招呼,“你?没?带伞么?”
“才?从综合楼练完舞出来,忘带伞了?,”文艺可怜巴巴地说,“来的时候没?下雨呢。”
江旋视线低垂看着矮他们一个头的女生,雨声大?,她和花雅说笑?的嗓音却在雨点中无比清晰。
“借给你?吧,”花雅把自己手中的伞递给文艺,“我跟我朋友一起打。”
“谢谢你?啊小花儿,”文艺笑?着接过说,“校乐队的人你?是不是还没?找齐呢?我给你?推荐一个你?要不要?”
“要啊,就?是缺人呢。”花雅笑?了?笑?。
“也是你?们高二的一个小学妹,艺体18班的,”文艺说,“主唱的位置,她学声乐,嗓音好。”
“行,叫什么名儿?”花雅问。
“陈佳佳,”文艺说,“读报课她来找你?,你?带她去器乐室看一下。”
“好的。”花雅说。
“哎,这就?是你?们班那新生吧?”文艺看了?眼江旋,“江什么来着?”
江旋皱了?皱眉。
“江旋。”花雅看出来江旋不想回答,接话说。
“在红榜看到?过他,本人长这么帅呢?”文艺调侃说,“不过小花儿,我还是喜欢你?的。”
“哎,学姐。”花雅有些无奈纵容地笑?。
文艺说的这个喜欢,那是真男女喜欢,高二对花雅表过白的那种,不过女生性?子直爽,被花雅一口?拒绝了?也没?好大?的气馁和尴尬,照常聊天照常一起玩乐队,高三逐渐忙了?,也没?空管情窦初开的事儿了?。
文艺喜欢花雅这件事儿,于佳阔早就?知道了?,顾嘉阳那伙子也知道,那时候文艺天天往明德楼跑,不是送零食就?是送水,想不知道都难,但花雅一样都没?有接。
这会儿于佳阔听文艺和花雅唠嗑,头都没?从手机里抬一下,江旋就?不一样了?,那眼神?都快把人姑娘看穿了?。
“那我走啦,”文艺撑开伞,“谢谢你?的伞哦,我吃完饭就?把伞给你?送过来。”
“行。”花雅说。
“她谁?”江旋问得无比生硬。
第33章 第 33 章
“噢她啊, 她叫文艺,高三的,”于佳阔把手机揣进兜里, “之前和小椰一个校乐队的主唱, 唱歌老好听了, 五四最期待的就是校乐队的节目——哎小椰, 你伞借给艺姐来跟我打一把。”
“嗯嗯?”花雅看到自己的肩被人强制性地?锢住,落眼一看,江旋骨节分明的指节扣着他左肩, 已然成了勾肩搭背的姿势。
“我伞大, ”江旋扭头朝于佳阔说,又?看了眼花雅, “贴紧点儿, 下着飘雨呢。”
花雅还处于状况之外,但?腿已经跟着江旋的节奏迈出去了, 没?有了风雨操场的阻挡,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
他的左肩有被淋湿的倾向。
不是少爷, 说好的伞大呢?貌似于佳阔的更大吧?
睁眼说瞎话呢你!
现在还想换伞来不及了, 花雅无语也得?跟江旋挤同一把伞。
倾盆的大雨,逼仄的打伞空间,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没?有缝隙, 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还有对方熟悉的皂香。
花雅额前的发丝蹭着江旋的脸,酥酥痒痒的, 像是某种毛绒玩具的触感?。
江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花雅也刚好往上抬了抬头, 他的嘴唇就那么猝不及防擦过花雅的太阳穴,从后面的角度来看,仿佛他吻着花雅额角。
这抹湿润的感?觉转瞬即逝,花雅一怔,头往后,移开了一点儿距离,瞟眼间,江旋尴尬地?咳了一嗓子,也往旁边儿移了移。
要说是普通同学关?系,亲就亲了,没?什么大不了,但?他俩心知肚明的另一层关?系,这种不经意就成为了某种刻意。
这是一道线,不可触碰,不可越界的线。
吃完饭,读报课的预备铃刚响,文艺推荐的那位主唱就来高二理三了。
艺体班的女生长得?都漂亮,当前排听见对方要找的人是花雅时,一副了然习惯的表情回答她说,“我们班长在办公室呢,应该马上就要下来了。”
“好的,谢谢啊。”陈佳佳柔和的嗓音说。
她站在走廊外边儿,抱手倚靠在栏杆等?人。
“靠,我感?觉我才换的鞋又?走湿了,”于佳阔不满地?控诉,“早知道不换了。”
“刚小椰那样?说你不听,”顾嘉阳啧了声,“哎,我们班门口站了一位美女。”
于佳阔抬头,和陈佳佳的视线对上,他错愕地?惊呼,“是挺漂亮的,不会是艺姐介绍的那个主唱吧?”
陈佳佳朝他们俩微笑,点了点头。
两个大男生提着垃圾桶,被美女的招呼击中?,顿时僵硬地?扯着嘴角,回以微笑。
于佳阔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陈佳佳吗?”
“是的,”陈佳佳说,“我找花雅。”
“噢,他没?在么?”于佳阔往教室瞅了一眼。
“没?呢,你们班的人说他在办公室。”陈佳佳轻笑着说。
“走了阔儿。”顾嘉阳幽幽地?说。
“那你等?一会儿哈。”于佳阔走进教室。
“你丫的就是想多跟美女说几句话吧!”顾嘉阳一拳擂在于佳阔的背上。
“我说真的,她是真漂亮。”于佳阔点头认真地?说。
“出息,”顾嘉阳说,“反正她是来找小椰的,叫小椰帮你旁敲侧击一下人有没?有对象。”
左右护法?的位置正对着前教室门,能清楚地?看见门外的走廊。陈佳佳等?了一会儿见花雅还没?从办公室回来,转过身想回四楼时,眼神恰好扫过教室里面坐着的寸头少年,对方看着她的黑眸让她心里莫名一惊。
好凶。
“陈佳佳?”花雅走了过来,疑问。
“哎,”陈佳佳还在思量那抹莫名其妙的眼神,被花雅的嗓音吓了一跳,“花雅吗?”
“嗯,”花雅晃了晃手中?的课题本,“我去放个东西?,马上。”
“好,不急,”陈佳佳说,递给他伞,“这是学姐托我还给你的伞。”
“谢了。”花雅接过,转身走进了教室。
江旋坐在座位上,眼睁睁看着花雅进来之后没?待上两秒又?走了出去,他的对面空空荡荡,没?有花雅刷题时晃动的毛茸脑袋,有些不习惯。
啧。
他烦躁地?抽出今天发放的卷子刷,但?一道题也刷不进去。
有下午训练那阵儿他和花雅谈论的话,还有文艺说的那句“我还是喜欢你”,两股在他脑子里打架。
“班长是好久加入校乐队的?”江旋问第?一排的女生。
“高一啊,”女生说,“怎么了?”
“他是自愿进的吗还是有人拉他进去的?”江旋问。
“不知道哎,嘶,自愿的吧,他吉他弹的好,高一五四的时候和校乐队的主唱演奏的春风十里特别好听,”女生说到这儿有些兴奋,“哎,可惜要等到明年五四才又能看到了。”
“主唱是叫文艺么?”江旋说。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只晓得?她很漂亮,”女生笑着说,“咋了江旋,问这个干嘛啊,你也想加入校乐队啊?”
外面突然响起轰隆一声巨雷,闪电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吓得?班上女生大叫。
江旋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心中?也响起一道雷。
“要不要加入校乐队?”花雅询问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膜。
“现在校乐队只有两个人,”花雅说着都感?觉有些寒酸,“我一个,还有一个高一的,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开幕式表演我们都还没?准备,加你一个也勉强出个简单点儿的节目。”
“没?事儿,”陈佳佳毫不在意地?说,“多久排练呢?”
“没?确定好,”花雅说,“因为你这个主唱才来。”
“哈哈,好吧,”陈佳佳笑着说,“你确定好了可以告诉我。”
“行,”花雅说,“到时候排练就在这儿排,设备今年学校才换的,啧,顶配。”
“学校下血本了,结果?没?多少学生来。”陈佳佳叹了口气。
器乐室的门被敲响,两人的谈话被打住。
花雅往门口看了一眼,少爷高挑的身躯占据大半个门框,逆着灯光的五官深邃,他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江旋稳着跑得?气喘的嗓子,“校乐队,加我一个。”
本以为这场雨很快就会过去,却没?想还加入了雷声的暴鸣。
雨点混合着雷电,江旋害怕花雅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加入校乐队。”
花雅无言地?看着他,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倒是陈佳佳眼神在他俩身上扫了又?扫,询问道,“校乐队现在还缺什么位置啊?”
江旋这个决定太突然了,这让花雅也想起了那天下午问少年的话,模棱两可其实也可以算作是变相的拒绝。
没?有任何征兆,江旋跑过来直接说要加入校乐队,莫非少爷是受什么刺激了?
但?校乐队此?刻的确是缺人的,花雅也没?法?儿拒绝,回陈佳佳说,“缺鼓手。”
然后接着又?问,“你你已经确定要来么?”
“嗯,”江旋说,“确定。”
“行,”花雅拍了下手,“那就这样?,这几天我找一下歌单,找到了就开始排练。”
“确定好了告诉我就行,”陈佳佳说,“我先回教室了。”
“好,”花雅说,看了眼江旋,“你要不要试一试架子鼓?”
“没?什么好试的,”江旋说,指了指立在课桌上的电吉他,“你你能玩儿一下么?”
花雅抬手垂眸看时间,“能是能,怎么想我弹这个?”
“就是想了。”江旋掏出烟盒。
“别抽。”花雅蹙眉提醒,“这边儿校领导经常来,抓到了不好收拾。”
江旋点点头又?把烟盒揣进了兜里,“来,你弹,我配合。”
“哟,挺积极啊,是帮我选曲儿吗?”花雅挑了挑眉。
“嗯呐。”江旋坐到架子鼓前拿起鼓棒在手指中?转着。
花雅将电吉他取下来调了下音,随后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拨动吉他弦,开嗓唱,“无心过问你的心里我的吻”
江旋顿了半秒,配合花雅起了鼓调。
窗外暴雨不减,室内暖黄色的灯光洒在花雅身上,倒将冷清性子的少年显得?几分温暖。
江旋眼神看着花雅,从眉毛到唇瓣,从脖颈到手指,一笔一画映在他的脑海里,少年男生女相,长得?非常漂亮。
也难怪他爸会喜欢。
又?是一声雷响。
江旋的心再一次跟着响。
花雅的嗓子好听,唱的歌也好听,让他感?到讶异的是,花雅玩儿电吉他的水平不像是草草自学学会的,倒像是玩过几年的状态。
修车,酿酒,音乐,学神。
花雅堪称六边形战士,感?觉就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你呢?”江旋问,“你是不是之前接触过乐队,或者说是玩过乐队?”
花雅笑了笑。
江旋注意到,少年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勉强,而后听见了让他心潮澎湃的话,“跟我妈妈学的,她玩过乐队。”
江旋腾地?站了起来,惊动了面前的架子鼓。
“怎么了?”花雅被江旋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没?怎么”江旋滚了滚喉结,沙哑地?回,“就听到你说你妈妈的事儿。”
“嗯,激动了?”花雅问。
是的,激动,这也让江旋感?觉离花雅近了许多,这种更近一步的改变让他燃起一种诡异的兴奋。
“那你妈妈,”江旋掩饰性地?扒拉下自己的头,“很酷。”
跟你一样?。
他是说花雅身上怎么自带一种酷劲儿,合着有一个很酷的母亲。
“走了,回去上课,”花雅显然不想再急需深入这个话题了,“把架子鼓往后移一下。”
“行。”江旋看出来花雅的戛然而止,没?有继续深问,他想,总有一天小蜗牛会主动伸出触角。
也可能不会。
第34章 第 34 章
运动会开幕式的表演, 南中历来?跟五四一样重视,这一学期花雅看着寥寥无几?的两个人两眼一黑,压力有点儿大。
他本来?想, 如果实在招不到人, 就向学校上面上报, 这次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他们不参演直接取消, 但是有时候运气?使然,就莫名其妙的招够人了。
但最莫名其妙的还是江旋,突然加入校乐队不说, 在他没想出来?排练什么曲子?时, 少爷忒霸道地给了他一张歌谱。
“春风十里?”花雅接过看了眼,“怎么选了这首曲子?, 我们之前演唱过。”
“演唱过就不能再唱了么?”江旋不以为然地说, “正好?可以节省你的时间,总不可能读报课去排练吧, 你读报课不是要刷题吗?”
仔细想想, 江旋说得?也在理儿, 重新选个新曲子?那肯定只能认真?排练了, 毕竟新组建的校乐队,各方面都需要磨合。
“行吧,”花雅说, “下午我给他俩说一下。”
“春风十里啊, 高一文?艺学姐和?你们唱过啊, ”陈佳佳说,“运动会再来?一遍合适吗?”
“对啊, 会不会太敷衍了?”另一位电子?琴手高一学弟推推眼镜说。
“一天上课十多个小时,”花雅说, “你认为他们还能记得?上上学期的事儿?”
“记得?。”陈佳佳举手说,“那次文?艺汇演我就记得?你和?文?艺学姐演奏的这首曲子?。”
花雅:“”
“最近时间不够,”江旋看向陈佳佳,嗓音淡淡,“就是个开幕式表演,又不是什么大节目,怕什么?”
“好?吧,这么想队长时间是挺不够的哈,”学弟挠挠头说,“你还有校篮呢。”
“排练的话就不用天天排了,”花雅说,“下周抽个时间合一下旋律就行。”
商量重唱之前唱过的曲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临近运动会,总是会有心神不宁的躁动,巴不得?日子?过快点儿,这学期南中运动会的时间定的也比较人性化,开完之后就是国庆。
不过国庆来?了就要月考
“国庆想去哪儿玩?”江彧问。
这周放的半天假,花雅依旧留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贝湾,只不过平静的心态较比还没被江旋发现?前,有了略微的改变,似乎跳动得?更快了些。
他一直没正眼看江旋,多少还是有点儿尴尬,十七岁的年纪,面对这样复杂的关系他能怎么维持,怎么处理?
什么也不懂。
少爷终究是少爷,鞍城终究是鞍城,两人的身份悬殊分明?,当听?见江旋冒出“小妈”这个词儿时,他内心的震惊波涛汹涌,这是他十七年人生中未曾接触过的词儿,然后他想,原来?在江旋眼中,自己居然是这种身份吗?
“没时间去玩儿。”花雅回答说。
“七天呢,”江彧看着他说,“七天都没时间么?”
“嗯,”花雅说了一连串自己要干的事儿,“作业,修车,给外?婆做饭,还要跟一个朋友去阳西办个事儿。”
当然,也有可能接个单子?去打架。
“作业不至于?每天都要写,修车就算了,不准去,”江彧缓缓地说,“给外?婆做饭我不信你外?婆不会放你出去玩儿,跟朋友去阳西办事一天时间绰绰有余,七天你最起码六天都有时间。”
花雅没说话,安静地喝着汤,他感觉到父子?俩都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见状,江彧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好?放松一下不行吗?学习就够辛苦的了,放假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小旋中考那年他爷爷给他找了十个家教放假也照常去疯去玩儿呢,嗯?”
江旋默默地看着他爸轻言细语地哄花雅,差点儿就把“我求求你”四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这画面跟他妈男人哄老婆的场面有什么区别?
调羹儿一丢,江旋烦躁地起身,腿后的椅子?在瓷砖上呲啦一声,发出刺耳的响声,迈腿走向了厨房。
他不想看饭桌上的画面,也不想听?到老爸哄人的语调,这无不在提醒他,在学校是班长的花雅,学神的花雅,他的同学,他的下床,是他老爸的小情儿。
郁闷,堵塞,江旋双手撑在橱窗柜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调理好?心态,他又走了出去,坐在花雅的对面,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再看看吧。”花雅给了个男人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能回鞍城吗?”江旋生硬地插进两人的对话。
“回鞍城?”江彧眉头一皱,“你爷爷暂时没这个指令。”
“国庆,举国同庆的日子?,”江旋说,“他不让我回大院看升国旗啊?”
“你要回也行,”江彧说,“别惹你爷爷生气,服软的态度,明?白?”
“哦,”江旋看了眼花雅,“可以带哥去鞍城玩儿啊,反正离桐县只有三百多公里,开几个小时的车就到了。”
“不行!”江彧嗓音沉了下来?,近乎是低吼,把在场的两个少年都吓了一跳。
其实花雅正想拒绝江旋提出的话,可他没想到江彧的反应那么大。
“鞍城没什么好?玩儿的,”江彧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收敛了神色说,“江旋快把碗给收拾了,我送你们去学校。”-
于?佳阔:好?好?好?,你又提前去学校是吧,都不等我和?苗姐一下-
于?佳阔:吃不吃李记锅盔,阳子?他要吃,我这会儿在运管所帮他带。
花雅头靠在车窗,手机上弹来?两条于?佳阔的消息。
他思绪涌动,这学期从?开学,他就没怎么和?于?佳阔他俩同路去学校,照这样下去,他跟江旋这层无以言说的关系迟早会被发现?。
他不想让他身边的任何人知道真?相-
花雅:抱歉,忘了给你俩说了,不吃哦,不用带我的-
于?佳阔:【好?的】
熄灭手机屏,花雅又望向车窗外?,猛然间,他沉钝的思绪顷刻清醒,双手紧扣着车窗弦,喃喃说,“停车”
“怎么了?”江彧从?后视镜看出少年的反常,心里一紧,前几?次的突发意外?让他猜测,难道是又看到那个“不存在”的人了吗?
“停车!”花雅急切地大吼。
江彧一脚急刹猛地将车停靠在路边,甚至还没停稳花雅开了车门就跳了下去,由于?惯性,他膝盖跪地踉跄了一下,又疯狂地往前面那个方向跑。
在花雅跳下车的那一秒,江旋几?乎是立即跟了上去,虽然他不清楚花雅看到了什么,但吼的那一嗓子?让他心本能地慌乱起来?。
花雅气?喘地跑进?弄堂,穿插着找,他背后冷汗直流,额前的发丝凌乱不堪,长发发梢黏湿在他颈项。
他四处张望,眼神搜索,那个穿着兜帽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哥,”江旋气?儿都没匀地跟来?,“你找谁?”
江旋的嗓音瞬间拉回花雅焦急的状态,他清了清嗓子?说,“一个穿着藏蓝色兜帽的男生,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壮一点儿,他还背了个包,我看见他进?来?了,帮我找一下,帮我找一下。”
江旋垂眸看着花雅失神的模样,轻拍了下他的头,“别急,我帮你找。”
他转身,和?同样跟上前的江彧撞了个满怀,男人皱眉问,“看见了什么?”
江旋把情况给江彧说了一遍,三个人对着狭长逼仄的弄堂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一通乱找。
前几?次花雅看到的都是女人,这回看到的却是个男生?
江彧疑虑,在想要不要调查花雅这些年所处的人际关系,他的十七年人生中又发生了什么。
在提出包养前,江彧就很?想这么做,他要调查一个人很?容易,但花雅对他说过,我不希望你将我十七年的人生探索彻底,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尊重。
所以江彧放弃了,他守住少年的自尊。
但现?在花雅这种情况,他想越过那道线,曾经有人对他交待,帮我去桐县探望一下故人,可故人早已经离去,只留下如墨竹一样顽强生长的少年。
“没找到。”江旋走出来?看见他爸正颓散地站在巷口抽烟,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衬托着男人深刻的五官,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嗯,”江彧沉淡地应了声,“等小椰出来?。”
江旋看着他爸,男人满脸惆怅,还有眉眼间化散不开的纠结。
父子?俩在巷口等了几?分钟,穿着蓝白校服的高挑少年从?巷子?里的阴影出来?,影子?越拉越长,花雅表情阴郁。
“小椰?”江彧不放心地轻喊了声儿,“没找到你所说的那个男生。”
“应该是我”花雅扯出一抹笑,“看错了。”
“走吧,”江彧揽过少年的肩,“先回学校。”
三年前,初中。
那个时候花雅还是短发,个子?还没长很?高,但却一直生长痛,外?婆说他会长成像姚明?那样的巨人,可他不想,长得?高有什么用呢?母亲也看不到了。
因为家里出事,他小升初没考到一个好?的学校,去了小镇上的一所初中,读九年义务教育,运气?不好?,分班和?周海军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初中开学第一天,花雅被周海军找来?的几?个人堵在厕所,进?行霸凌。明?明?一切都是周海军的错,他只不过除了一个害物而已,凭什么周海军还能义愤填膺地来?找他算账?
没这道理。
他一个人和?一群人反抗,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是血腥暴力的,是输得?一塌糊涂的,但是却为自己护住了周海军企图侮辱按头他的尊严。
不知道是谁拎起了厕所的拖把,毫不留力地挥在他的后脑勺,血液顿时顺着后颈留了满地。
他为什么会留长发?因为才上初中第一次的霸凌,后脑勺有条丑陋的长疤,那片皮肤不会长头发,所以他留长发掩盖它。
他和?周海军是仇人,是死敌,是彼此都不能容忍的存在。
周海军对他的霸凌,他对周海军的反抗,两人战线持续了三年,那时他下定决心,想离开桐县,想带外?婆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城市生活。
但是。
“小椰,走不了啊,”外?婆长叹说,“你妈妈在这边,她爱干净,谁给她扫墓,谁给她理坟头草啊,等你再长大了,你去追逐你的理想,外?婆就守着故乡。”
“你这成绩可以冲刺市重点一中,”他的初中班主任说,“就看今年的录取分数线高不高了,运气?好?的话,你一模二模的成绩直接稳上。”
差一分。
差一分就能考进?市重点。
没关系,南中也很?好?。
他想,他终于?不用再和?周海军对抗了。
可是,周海军又回来?了。
第35章 第 35 章
花雅有时候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幻象还是事实, 就像手机里的备忘录记载了两百次看见?母亲的画面。
他生病了,不,他没有生病。
上次丁丞明确地告诉过他周海军回来了, 那刚刚看见?的绝不是幻象, 周海军在南中周围游荡, 周海军知道他在南中读书。
操!他想干什么??又来搅乱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人生吗?!
花雅薄唇紧抿, 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尖泛白,心?里有一股幽暗的声音告诉他, 怎么?当?初不把周海军杀了。
“小?椰, 小?椰?”
江彧低沉轻缓的声音拉回他的心?绪。
鼻息间还是车里淡雅的清香,花雅反应过来还在男人的车上, 而他刚刚混乱的模样都映入父子俩的眼里。
“是哪儿不舒服吗?”江彧轻声问, “要不请个?假,先别去学校了。”
“没有。”花雅摇摇头, 兀自开?了车门下?了车。
江旋紧随其后, 背着书包车门都没管好跟上花雅的步伐, 眼疾手快地握住少年的胳膊往旁边一扯, 避免了三轮车的碰撞。
这个?时候,他压住内心?的疑问,默默地陪在花雅身边儿, 一直到教室, 花雅始终面无表情, 目视前方地向前走。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江旋依旧捏着花雅的手腕儿, 单手掏出来看了眼-
老爸:看着点儿你哥,有什么?状况给我打电话。
江旋顿了半秒, 回了个?好。
“你还要牵着我多?久?”花雅冷不丁地开?口?。
江旋和他视线对上,松开?了他的手腕儿,掌心?里对方温热的触感散去,“啊,怕你被撞到。”
“我没那么?恍惚,”花雅说,“谢了。”
“以?后别对我说谢谢,”江旋叹了口?气说,“哥。”
这声哥较比前几次,嗓音缓和了许多?,也能听出这少爷是真心?地喊出这个?词儿。
花雅突然问,“你的家庭背景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吗?”
江旋看着他,“能。”
“能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吗?”
江旋拧眉,虽然不理解花雅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回答说,“能。”
“真好。”花雅笑了笑,感慨道。
“怎么?了?”江旋问,“你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儿吗?”
“不是,”夕阳的余晖照在花雅的脸上,长发少年眯着眼,浅棕色的瞳仁明亮清澈,“我无所不能。”
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一个?周海军算个?屁啊?
江旋愣在原地。
“丁丞的联系方式?”于佳阔懵逼地看着把他拉到球场外?界的少爷。
“嗯。”江旋点点头说。
“哎我加了吗,我找找啊,”于佳阔掏出手机低头翻找,“你要丁丞的联系方式干啥啊?”
“有点事儿。”江旋说。
“你不会”于佳阔说,“你不会要收拾人家吧?”
“想什么?呢?”江旋笑了笑,“我转到这个?地方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收拾他干什么?。”
“哦,这样啊,”于佳阔愣愣说,“找到了,推荐给你了啊。”
“谢了。”江旋看着于佳阔发过来的联系人名片,朝对方加了好友申请。
“难道是小?椰遇上什么?事儿了吗?”于佳阔看了眼在球场上打球的少年问。
“你脑洞别那么?大,”江旋说,“我就是想在这边多?认识个?人。”
“认识了也没用啊少爷,”于佳阔开?玩笑说,“一年后高考都各奔东西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县城吧。”
“但桐县一直是你们的故乡,不是么??”江旋说。
于佳阔一愣,继而有些?伤感说,“是啊,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丁丞那边很快就同意了好友,然后立马发了个?问号,大概是对于江旋加他好友这件事儿感到吃惊和想不通,毕竟两人就只见?过一面,时间久了都会忘记对方姓名的那种-
JX119:江旋-
丁丞:我知道,你发备注了,加我有啥事儿吗?-
丁丞:小?椰怎么?了?-
JX119:他没事儿,就是想问一下?,以?后打架能不能喊上我-
丁丞:?你缺钱?-
JX119:嗯,缺钱。
其实江旋是想问花雅初中的事儿,但仔细思量,他和丁丞不熟,都可以?说是不认识,就这么?干巴巴地问,显得?无比的唐突,没准儿丁丞还会给花雅说,这也算是没经过本人允许,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儿了。
可他的直觉,花雅所看到的那个人一定跟花雅的初中生活有关。
到底是谁呢
果不其然,丁丞转头就告诉了花雅。
“你一个少爷还缺钱?”花雅挑眉问,“第一次见?面五千的大手笔呢?”
江旋:“”兄弟,你把我卖得?这么?快吗?
“班长,你看看这些?清单,还需要买什么?”体委拿了一张单子过来,上面写的是明天运动会所用到的东西。
花雅接过垂眸扫了眼,“葡萄糖和纸杯多?买几袋吧,班上这次报名儿长跑的人挺多?的。”
“行。”体委点点头,“那我和副班出去买了啊。”
“班费给的够吗?”花雅问。
“应该够了,”体委说,“不够待会儿给你发消息。”
花雅回了声好,手撑下?颌,看着讲桌对面儿的江旋,“问你呢,沉默干什么??”
“体验一下?新事物。”江旋说。
“你爸喊你来监督我?”花雅问。
一听到花雅提起?他爸,江旋皱眉说,“不是。”
“你别想一出是一出,”花雅淡淡道,“这架不是那么?好打的,况且你也不缺钱。”
“对,什么?体验新事物,缺钱都是狗屁,”江旋把笔往课桌上一扔,吊儿郎当?地用胳膊搭在课椅靠背,坦然说,“就是去帮你搭把手。”
“我需要你帮?”花雅莫名其妙,少爷炽热的视线看得?他移开?眼眸,开?始漫不经心?地刷题。
“你会受伤吧?”江旋说,“你每次都会受伤,我爸会心?疼,不让你去吧,你是我哥,我也心?疼,懂这个?道理吗?”
花雅写字的笔尖在草稿纸划出一道黑印。
运动会天气是极好的,校园梧桐成荫,秋日晚蝉鸣叫,下?午两点开?幕式,正值太?阳西晒,晒得?人头皮发麻。
花雅身为班长去主席台领带队牌,校领导看着他还没有打理他那头长发,又语重心?长地训斥了一番。
南中校规,男生不准留长发,女生不准留刘海,他的长发之前还被校领导作为抓典型在升旗仪式上批斗,过后他还是没有理。后来因为成绩拔尖,老韩主动帮他在领导面前解释留长发的原因,校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每次他在校领导面前晃悠,保不齐会被说一顿。
“嗯嗯,好的侯校,”花雅佯装乖顺地应,“国庆放假一定打理。”
“这就对嘛,”侯校拍拍他的肩说,“校规摆在那儿,该遵守还是要遵守的是不是,不然学校的学生岂不是都乱了套,哎我去染个?头发,我去烫个?卷儿,学生还是要有个?学生的样子。”
“学长,”苗禾跑了过来,睨了一眼侯校说,“通知你们班集合走队了。”
花雅看着解救他的苗禾,有校领导在,酷妹换了个?称呼喊他,两人距离看起?来就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
“那快去,”侯校说,“光顾着说话忘了开?幕式要开?始了。”
“侯校,我们就先走了。”花雅礼貌道。
“走吧走吧。”侯校说着走向了主席台。
“烦人。”苗禾冷酷地吐出两个?字。
“哎,”花雅乐了,揉了把苗禾的妹妹头,“他得?是没注意到你这刘海儿,不然你跟我一起?挨训。”
“明明,允许你,留长发,”苗禾说,“还在那,说。”
“没事儿,我左耳朵听右耳朵出,”花雅注意到苗禾那一身运动服,“你下?午有比赛么??”
“嗯嗯,”苗禾点点头,“短跑100米,你呢,姐姐?”
“高中部?的明天才开?始比赛,”花雅说,“今下?午基本都是初中部?的。”
“哦,我明天,再给你,加油。”苗禾哼哼地笑了笑。
“好。”花雅说,“下?午比赛你也加油。”
运动会开?幕式走的蛹长又缓慢,不过尽管被太?阳晒得?焉不拉几的,轮到主持人说出“迎面走来的是高一xx时”,那嗓门是叫一个?激昂。
人各个?班级的口?号都是什么?,“文者称雄,武者称霸,高二八班,称霸天下?”,“一二一二,独一无二,高二二班,非同一般”,轮到高二理三时
花雅举着班牌带队,喊出那句口?号,“三班三班,我爱三班!”,高二理三五十多?个?人跟着喊,“三班三班,我爱三班!”,是一众班级的一股清流。
站在操场下?面的班级听见?这个?口?号明显的一愣,主持人都没忍住从话筒里发出憋笑声。
“我第一次对我的母语感到羞耻,”走完队,于佳阔捂着脸笑,“操,这什么?破口?号啊!”
“哎,老韩想的呢,”顾嘉阳指了指站在前面的老韩,“咱们想想小?椰的心?理阴影面积,他带头的时候满操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我感觉那个?时候小?椰都差点儿没绷住,”党郝笑着说,“他肩膀都在抖。”
“憋笑呢。”于佳阔说。
“江旋。”花雅朝江旋招了下?手。
“哎,你们校乐队要表演了是吧?”顾嘉阳问。
“对,”花雅说,“待会儿靠前点儿啊!”
“got it!”于佳阔比了个?敬礼。
开?幕式的节目艺体班准备的比较多?,校乐队和校舞队基本都是压轴出场,当?花雅他们上台表演时,操场的呼声明显高了一个?度。
甚至还有学生专门对花雅喊“男神我爱你!”。
“怎么?唱的是春风十里啊?”表演完,文艺帮他们搬乐器问。
“腾不出时间来排练,”花雅说,“就唱这个?了。”
“感觉稍微改了一点儿是不是?”文艺说,“比我们那个?版本好听一点儿。”
“嗯,鼓调的旋律稍微调了下?,”花雅说,“因为江旋要配合我的电吉他。”
“真不错,”文艺笑着说,用肩膀撞了下?花雅的胳膊,“哎小?花儿,你明天有什么?项目吗,我来给你加油!”
“你们高三复习不紧张啊?”花雅无奈地问。
“紧张啊,下?个?礼拜我就要去集训了,”文艺直白地说,“明年三月份才回学校来哎,这不是想多?看看你这张脸吗。”
“他们两张脸走在路上简直就是高颜值,”陈佳佳走在后面对学弟说,“啧,身高差也不错,cp感绝了。”
“嗯,我也觉得?。”学弟推了推眼镜。
江旋沉默走着,没有说话,视线黏在花雅的背影上。
全能学神,这种在学校有女生喜欢再正常不过了,抛去花雅于他爸,于他的另一种身份,十七岁的少年风光无限,热烈肆意,像是盛夏那抹最灿烂的骄阳,走在哪儿都是引人瞩目的。
但他觉得?这一幕在他眼里刺眼得?紧,连同心?脏也堵得?慌,感觉有什么?在使劲破壳而出。
越界。
不能越界却下?意识地,忍不住地,想要越界。
他又想到了棠萡和余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余烬因为生病,说话声音轻柔,“你有可能是同性恋?”
“不算吧,啧,”江旋蹲在天台的水管子上抽烟,“你让我只喜欢男的话,我他妈恶心?的想吐,就很矛盾你懂么?,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迷茫。”
“嗯,我知道你这种感受,作为旁观者,我确定你不是同性恋,你小?时候还对人李老将军的女儿脸红呢,”余烬说,“你就只喜欢那一个?男生而已,有可能他做的某件事,某个?点,戳到你的心?上了,心?动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很难解释。”
“唉。”江旋烦躁地吐烟气儿。
“他是直男吗?”余烬问。
“不是。”江旋想到老爸和花雅接吻的画面,一股愤怒直冲头顶,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愤怒什么?。
“喔,那个?男生是你在桐县认识的兄弟吗?他是不是人很好?”余烬说。
人很好。
嗯是的,他人的确很好,对苗禾好,孝顺自己的外?婆,对他身边的兄弟好,情绪永远稳定,不骄不躁,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
但是有时候又有另一面,充斥着一股迎难而上坚韧的酷劲儿。
你完了江旋,他越想越觉得?,花雅在他这儿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滤镜八百米厚,除开?是他爸的小?情儿这点让他有点儿不爽。
“是的,但我和他的关系还没达到兄弟的地步,充其量就是个?同学,”江旋说,“他人很好。”
余烬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上次打你的脸就是他吧,你不会告白了吧?”
“他的确打我了,但我没表白,”江旋顿了顿说,“我给你说啊,他其实是我爸的,小?情儿。”
“阿旋,”余烬语气正经起?来,“你喜欢上了你的——小?妈?”
“雷雨简直反转再反转,”于佳阔在寝室大声说,“今晚看完电影我震惊了,周萍居然还跟他小?妈繁漪搞过,曹禺先生真能写啊!”
“都学完课本了,没想到全部?故事情节是这样,”党郝说,“说实话雷雨的人物关系链我还是有点儿懵逼。”
“反正我看完就只记得?周萍和繁漪,小?妈和继子。”顾嘉阳说。
江旋和余烬打完电话回到寝室就听见?他们在讨论今晚小?冯给放的雷雨电影,他瞄了眼盘腿坐在床上刷题丝毫没被影响的花雅,心?虚从尾椎骨一直窜到头顶。
“你们明天谁有项目啊?”于佳阔问。
“都有吧,”黄子尧说,“我和姚强早上的跳高。”
“跳高和跳远,铅球,短跑项目好像都排在早上,”党郝说,“接力赛和长跑都排在下?午。”
“那江旋和小?椰早上也有项目啊。”顾嘉阳说。
“明天加油哈兄弟们!”于佳阔说。
“好的。”花雅从刷题中分出神应了他们一声,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半阖眼皮和站在他床前的少爷视线对上。
江旋面对花雅的眼神,飞快地移开?,更有一种刚刚他和余烬的谈话被主角听见?的假想尴尬感。
第36章 第 36 章
广播通知?高二男子?跳高参赛选手检录。
这边儿围观的学生多, 因为帅哥美女多,尤其是早就在校园有一定“小火”的花雅在,多半都是奔着他去看的。
艺体班的男生还没比赛完, 文化班已经检录好?的就站在旁边儿等, 一头长发长相精致的少年在众人中?格外亮眼。
“小椰小椰!”于?佳阔身?高已经拔尖儿了, 但在围堵的水泄不通的人潮中?还是需要掂着脚, 社牛似的吼,“加油!”
花雅闻言,侧头扫见于?佳阔他们几个, 最终目光落定在将近一米九的少爷身?上。
江旋拿着水的手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快快快, 你男神要开始跳了!”江旋前面的女生激动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
他揣在兜里的手摩挲着没套壳的光滑手机边缘, 下意识的也?掏了出来, 镜头聚焦在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由于?早上有项目,他和花雅都穿的短裤, 这会?儿对?方上半身?穿着校服, 下半身?一条黑色运动短裤, 裤摆就在大腿根那儿, 从白色运动鞋邦露出来的后脚跟腱形状漂亮,两条腿笔直修长,肌肉线条也?不过于?瘦弱, 反而很流畅, 很养眼的腿。
爱又怎么样, 上过床又怎么样?
江旋感觉下腹有一团火从下往上撺掇到他的心里,花雅真跟老爸上过床吗?如果真上了, 这双腿是如何盘在老爸的腰间的
“变态啊江旋!”余烬铆足了劲儿扬声说,“你喜欢谁不行?你喜欢江叔的小情儿?!”
变态啊江旋。
他叹了口?气, 没再刻意去看花雅的腿,把注意力放到要跳杆的少年身?上。
“棠萡当初怎么追我的?”余烬神情温婉,嗓音缓和,“给?我写了520封情书。”
情书?这倒是比较原始的方法。
“好?跳!”于?佳阔嚎嗓的声音把江旋吓了一跳,继而凑过来问,“哎江旋,你在录视频啊?”
“嗯。”江旋有些心虚地搓了搓手指。
开场高度不高,没有任何压力,花雅的姿势是背跃式,可能?没有艺体班那些体育生跳的标准,但依旧很赏心悦目,游刃有余地过到一米八。
“啊啊啊啊,男神你好?帅!”
“男神加油啊!”
女生的欢呼一声盖过一声。
“小椰,我要给?你生猴子?!”顾嘉阳大吼。
花雅背影肉眼可见的一僵,随后惊恐地瞪了眼顾嘉阳。
“我操,”江旋愣愣地说,“牛逼啊。”
跳到最后,杆子?升到一米八五,场上比赛的只剩下花雅和理五的一个卷发男。
这个高度已经跟花雅的身?高平齐了,多少还是有些压迫感,前两次助跑没有过,卷发男看着气势汹汹,跳倒是跳过了,结果摆臂没摆好?,胳膊肘碰到了杆子?,和花雅同样失败。
第三次助跑起跳,最后一次机会?,卷发男没能?跳过。
围观了花雅全场跳高的江旋此时心不由得一紧,更迫切的希望这个第一名是属于?花雅。
今天晨阳很好?,清风舒爽。
花雅稳定心神,踮了踮足尖放松,随即长腿一抬背跃过杆,带起了校服衣摆,露出劲瘦的腰肢,细看还能?看到两个腰窝,因为发力,双腿膝弯的肌肉绷紧,紧衬匀实,长发发梢仿佛有生命似的,迎风而扬,没有碰到杆子?,少年轻盈落地。
完美的一跳。
“我操啊,帅死我了”党郝喃喃道。
“呜呼!男神你真棒!”
“这也?太帅了吧!”
“天呐,这是一个理科生能?跳出来的吗?!”
周围热潮此起彼伏,江旋看着花雅迈开长腿,缓缓朝他们走来。
“开门红!”于?佳阔几乎是跳着攀上花雅的肩膀,激动地说,“我们班第一个得奖的人!”
“怎么能?跳得那么牛逼呢,”顾嘉阳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体育生呢。”
“再夸我要嘚瑟了。”花雅弯眼笑了笑。
“嘚瑟呗,”江旋把水的瓶盖拧开递给?他,“棒,很酷。”
花雅接过喝了口?,才运动完,他白皙的脸此时泛着健康的红晕,细密的汗水步在额前,整个人显得活力生动,唇角挂着胜利的微笑,就连眉梢都是肆意跌宕的潇洒。
“请高二三班江旋,立即到主席台检录,请高二三班江旋,立即到主席台检录”
“你的三级跳?”花雅问。
“嗯。”江旋应了声。
“走走走,又去给?你加油。”于?佳阔兴致很高地说。
“你们先去,”花雅说,“我去我们班看台那儿瞅一眼,看看他们是不是都在玩手机没去给?运动员兑葡萄糖送水,瞅完就来。”
“你一定要来。”江旋在花雅快离开时,嗓音低哑发急地说。
花雅看着他,“行?,会?来的。”
三级跳文化班报名的人不多,主要的是都不怎么会?,这都是属于?体育生训练的项目。江旋小时候被?他爷扔进部队的沙坑里连扑带爬的造,侯翰铭他们那几个看热闹上头,一溜水儿地滚到沙坑玩儿,也?摩挲过三级跳,还用谁跳的远来进行?打赌。
花雅去班上溜达了一圈之后过来,江旋刚好?跳进沙坑,动作干净利索,还挺帅,屁股都没沾沙,懒调的步伐从沙坑迈出来,量米数的学生志愿者满脸震惊,似乎是没想到一个文化班的学生跳得比体育生都还要远。
“最后一轮了。”于?佳阔说。
“什么?”花雅一愣,嗓音劈叉,“最后一轮?”
“嗯哼,”顾嘉阳说,“好?家伙,你是没看到江旋刚刚那一跳,跟他妈空中?飞人似的。”
“没意思?,”江旋拍了拍短裤上根本?就没沾染的沙砾,装逼道,“一群菜鸡。”
“招仇恨啊旋儿,”花雅笑了笑,“待会?儿你被?群殴我可保不住你。”
江旋根本?就没听见花雅后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只记着花雅磁声喊他的那句“旋儿”了。
“旋儿,继续努力啊旋儿!”于?佳阔锤了下发呆的江旋,“旋旋旋,把他们全部旋趴下!”
江旋拧眉,于?佳阔喊他旋儿他只觉得好?吵。
“江旋第一板上钉钉的事儿,”花雅说,“我就去看苗禾了啊,她跑女子?八百。”
“行?,”党郝点点头说,“你去吧,我们看完江旋就来找你。”
江旋望着花雅离开的背影,哽在喉咙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叹了口?气。
上午比赛整体赢下来,理三的积分暂时排名第一。南中?运动会?是积分制,用来评判哪个班级第一的标准,各班如果集体奖项第一名多,积分就多,个人奖项第一名积分算是半个集体奖。
半天时间,花雅和江旋第一就让理三登顶,老韩看见后脸都要笑烂了,甩给?他们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最有看头的是下午文化班和艺体班的4x100接力赛。
这个项目因为高年级的班级太多了,直接打包一起比赛,用抽签模式,抽到哪个班级就和哪个班级跑接力,文化班都慌了,祈祷不要抽到和艺体班比,南中?艺体班两三个,除非手气非常不行?才会?中?奖。
那么恭喜高二理三,连中?三元,两个艺体班,一个文化班,理三炸开了锅,说体委什么破手气!
“呜呜呜,女生跑输了,”班上女生跑完后开始流眼泪,“艺体班的女生太强了呀,跑不过,根本?跑不过。”
“没事儿,输赢不重要,”花雅安慰她们说,“友谊第一嘛,尽力就行?。”
“但是我们把班长你早上的分儿拉低了呀,”女生越说越难过,“去年我们就没得奖,今年最后一届田径运动会?了,还是想赢张奖状回来的”
“我们跑,”花雅说,“交给?我们。”
“呜哇哇哇,班长,你别这么温柔,”女生哭唧唧的,“你温柔的我好?愧疚!”
“哎,”花雅笑了笑,“那不然凶你们吗?”
女生被?花雅的笑容弄得晃神,“可恶,都看你的脸一年了为什么我还没免疫!”
“彭雨露你别流猫尿了,”于?佳阔对?女生说,“就看我们怎么把分儿给?夺回来。”
“于?佳阔,你就会?吹牛逼,”彭雨露没好?气儿说,“两个艺体班呢,两个!”
“看着吧。”于?佳阔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理三男子?4x100接力赛江旋没报名儿,名额刚好?是花雅他们四个。他站在扯着冲线的终点,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可以将花雅跑的这一段路程全部录下来。
于?佳阔第一棒,顾嘉阳第二棒,党郝第三棒,花雅最后一棒。他们这一伙子?都高,随时被?老韩称呼为四大名捕,现在江旋来了,名捕直接转化为五人拉帮结派组。
枪声响,体育生爆发力极快,于?佳阔的起跑速度慢了些,不过还是保持在第二名左右,跑道里围站满了为自己班级喝彩的啦啦队,加油的嗓门响彻云霄。
江旋其实不太想吼,但当他看见党郝把接力棒递给?花雅时,他直接破嗓大吼:“理三加油!小椰加油!”
党郝给?花雅接力棒落后两名,花雅最后一棒需要过个弯道,而后才是直线,要想反超就得把弯道的惯性利用到极致。
但是——第三跑道的学生跑到了花雅那条跑道上,明?眼故意。
“操!你傻逼啊?!”江旋怒骂,理三的学生也?发现这一变故了,纷纷破口?大骂。
花雅被?这个男生一阻拦,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他面容沉静,长腿大迈像离弦的箭往前冲刺。
夕阳西?下,这会?儿17:40,南中?放学的时间,广播自动放起了歌-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江旋愣住了,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眼眸里只映下那一抹高挑的身?影。
花雅的校服被?奔跑带起来的风涌动,少年浅棕色眼眸明?亮,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那两颗梨涡衬托着精致的脸,橙黄色的黄昏洒在他身?上,明?媚肆意,张开胳膊冲向终点,将追逐着他的人甩在了身?后。
江旋猛地拔腿跑向终点,在花雅冲断冲线由于?惯性快要止不住跪地时,紧紧抱住了他。
耳边是花雅气喘的声音,怀里是是柔软温暖的身?体,江旋逐渐收紧了胳膊,哑声说,“哥,你跑了第一。”
花雅累得不行?,半天没说上话,任由江旋抱着,志愿者过来撕掉了他胸前的号码牌。
“水,水,”理三的啦啦队端了几纸杯过来,“兑了葡萄糖的。”
“给?我吧。”江旋拿了其中?一杯,凑近花雅唇边。
花雅全身?无骨似的挂在江旋身?上,像树袋熊,看到江旋喂过来的水小口?小口?地抿。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于?佳阔愤懑的声音响起,“操你大爷的串什么道呢?”
花雅支棱起身?体,扭头,看到于?佳阔扯着刚刚串他跑道那个男生的衣领,他正准备上前,但紧锢着他身?上的力道一松,江旋阴沉着脸走过去就踹了那男生一脚。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梯子?上计时的老师见状忙不迭地下来,站在中?间分开剑拔弩张的两拨学生,“这是在比赛,知?不知?道?!”
“他串道你们就等他串?”江旋丝毫没把老师放在眼里,他个子?高,视线睥睨,“妈的多危险你又知?不知?道?”
“我他妈也?不是故意的好?吗?”串道男是艺体班的,被?江旋踹了一脚脸色不太好?地揉着肚子?,不认刚才在操场的所为嘴硬说,“太阳直射我眼睛我看劈叉了不行?啊?再说了我不只串了一秒吗?你们班不还是第一吗?”
“兄弟,先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花雅眯眼,冷静说,“太阳直射你的眼睛看劈叉这条就他妈不成立,你还是体育生呢,这点儿太阳就能?把你眼睛射劈叉了?”
“老师,你看到了啊,我没动手,”串道男指着花雅他们说,“他们班的人上来就给?我一脚,是,串道我不对?,况且我还不是故意的,但踹人就对?了吗?”
“我他妈——”于?佳阔还想上前,被?顾嘉阳和党郝架住。
“不管怎么说,运动场上公然踹人就是不对?,”老师皱眉说,指使江旋,“你,给?他道歉。”
“道屁的歉,”江旋冷笑,“想让我道歉?下跪吧孙子?。”
“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火了,“你是哪个班的?高二理三的是吧?”
“嗯啊,高二理三江旋,”江旋不由分说地牵着花雅的手腕儿,戴着貔貅玉指环的食指指着老师,嗓音沉道,“亲爱的老师,希望你班上的学生被?串道了你还这么冷静,我这边也?建议取消他们班这场接力的所有成绩。”
第37章 第 37 章
江旋这个逼还真给他装起来了, 连老师都?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学生如此狂妄。
现在少?爷身上的?气质要不是一身校服压着,纯粹就他妈是一土匪, 他眉眼浓, 发火时浮现出狠戾, 保不齐下?一秒拳头就抡了上来, 花雅看着江旋,仿佛能透过他的?影子看到在鞍城撒野的?模样?。
也难怪,在鞍城他都?敢打老师了, 这边儿的?小县城能压得住么?
“你”老师气得半天都?找到话来说。
“听见了吗, 高二理三江旋,来找就只找我, 等?着。”江旋说完, 头也不回地握着花雅的?手腕儿走了。
“呸!”于佳阔他们跟上,愤愤地吐了一口水。
“哎哎, 走慢点儿。”花雅抽了下?手腕儿, 没抽动, “我腿软。”
江旋放缓步伐, 松了松力道?,但还是虚虚地握着,“抱歉, 我背你。”
“这倒是也不至于。”花雅轻叹了口气。
“刚那傻逼不是文涛吗?”于佳阔说, “小椰你还记得么?”
串道?男叫文涛, 艺体17班的?,花雅还是有?点儿印象, 高一校篮就是和他们班起的?冲突,还放了狠话说什?么星期天别他妈跑, 校门口直接找人堵。
花雅当然没跑,他还跟傻逼似的?一直等?了几个小时呢,他没当孙子,别人倒是当起了孙子,过后是丁丞对他说,三江扛把子贺浩武一听文涛找人堵的?是你,直接理都?没理。
“嗯,记得,”花雅说,“那次冲突就他嗓门儿最大。”
“旋儿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打老师呢,”顾嘉阳说,“我和郝子都?不打算拦阔儿来拦你了。”
“江旋,你在鞍城是不是混过啊?”党郝问。
“也不算混,”江旋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定在花雅脸上,“好吧,混过。”
他们那几个小孩儿曾经是大院里边儿的?噩梦,都?是匪着长大的?,就余烬好一点儿,后来棠萡被管的?也收敛了很多。
“哎,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从附中转到南城来?”于佳阔说,“开学你来我就老好奇了。”
“打老师。”江旋说。
“什?么?”顾嘉阳吃惊地瞪大眼,“你还真打老师啊?”
“我操”党郝喃喃道?。
“因为什?么?”花雅语气显得很淡然,看着江旋。
“我对老师这个职业没任何意见,但有?些?就他妈不配当你们懂么?”江旋说,“他猥亵我们班女生,看不过去,就打了。”
“猥亵?操!猥亵!”于佳阔没忍住嗓门放大了些?,“打得好!”
“小声点儿,阔阔。”花雅说。
“噢。”于佳阔紧急地闭了嘴。
“我本来没想管,这件事儿管了就很棘手,”江旋拧眉,吐出一口气,“不被我撞见我可?能就算听别人说我也不会插手,偏偏被我撞见了。”
江旋打的?那个老师,能在鞍城附中教书?,多少?是有?些?背景,况且附中就建设在大院旁边儿,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当然也有?冲刺考进?去的?普通人,他之前就听侯翰铭他们说过,他也没多大的?在意,后面?他亲眼看见女生绝望崩溃地在老师的?怀里挣扎,他也没法?坐视不管。
“很棒,”花雅捏了捏江旋的?肩,笑着说,“你救了那女孩儿一命。”
右肩酥麻的?触感使得江旋半边身子僵硬,花雅嗓音温柔,如沐春风地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猛地握紧了花雅的?手腕儿,而后又立即松开,遮掩他内心那股隐秘的?感情,害怕被少?年发现。
“你干的?好事儿啊,”党郝听完说,“为什?么要让你转学,那老师卸职没?”
“卸了,”江旋斟酌地说,“因为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
那件事儿也差点儿反转,要不是江彧出手处理,或许他还不会安稳地站在南中。
花雅顿时回忆起江彧暑假期间往鞍城跑了几次,也偶尔提起过江旋的?事儿,估计这件事不是那么的?好处理。
“我也对老师这个职业没有?任何意见,虽然有?时候老韩管我们管的?我有?些?烦,”于佳阔说,“但你说的?这种老师,他已经不配为人了。”
“赞同,我先开始还以为你脑袋搭铁了从附中来南中,”顾嘉阳说,“哎,其实南中也挺好的?是不是,可?能教学质量确实没有?你们附中好。”
“嗯。”江旋余光瞄了瞄他身旁的?花雅,不止南中好,桐县也很好,花雅在这儿生长,小县城是少?年的?故乡。
“国庆你们有?什?么打算么?”他问。
“不知道啊,”于佳阔说,“没想好。”
“来鞍城玩儿吗?”江旋佯装不经意提了一句。
花雅挑眉,对于江旋的主动询问感到诧异,“为什?么去鞍城?”
“嗯,鞍城好玩儿的?挺多,”江旋说,“并不是一点儿好玩的?都?没有?。”
后面?那一句他说得重了些?,只有?花雅听出来,江旋是在强调江彧所说的?“鞍城没什?么好玩儿的?”。
“桐县没高铁,”党郝叹了口气,“得先去坐渡轮到市里,然后转乘去鞍城,有?点儿麻烦。”
“看你们吧,”江旋说,“我可?以给你们包高铁费,酒店也不用订,我家住的?下?。”
“我操,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吗?!”顾嘉阳扬声说。
“把运动会比完再说吧,”于佳阔说,“看看作业多不多,还要问一下?我们家长,啊!卑微的?高中生,可?恶我好想快点儿高考啊!”
“你一定要来啊,”于佳阔他们走在前面?中二,江旋离花雅近了些?,压着声音问,“哥。”
“一定?”花雅掀起眼皮看着他,“你不要太?霸道?,我不想去鞍城。”
“不去吗?”江旋气定神闲地插兜,“不去我就绑你去。”
“神经,”花雅皱着眉,想了半天又觉得不满意,“傻逼。”
“操,”江旋没忍住笑,刚和老师的?狠戾气质荡然无存,“哎,你骂过我爸吗?”
“你管呢?”花雅说。
江旋还想问,会在床上骂么?我爸有?说过,你骂人的?样?子很特别么?碍于会把人给惹急了,他还是将这些?话咽到了肚子里。
男子三千米是运动会最后一场项目,也是大项,个人所得的?积分多,差不多可?以碾压集体奖项积分,很多班级前些?天积分挤不进?前三,就将希望寄托在三千上,一个班假如有?两个参加都?得奖的?话直接反超。
塑胶跑道?内的?应援学生比前几天的?还要多,晒了一天的?跑道?散发着未尽的?余温。
理三的?三千就只有?花雅和江旋,目前为止,他们班的?积分排名第二,他俩假如有?一个得了名次那么这次田径运动会的?班级第一稳上。
他俩今天脱掉了校服,换上了长跑的?运动装,往那一站和艺体班的?混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看见没?”江旋双手叉腰,朝边儿点了点下?颌。
花雅瞥了一眼,“嗯。”
文涛跟他俩同组跑三千,十七班不止他一个运动员,还有?两个男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使阴招,但看那神色就不是友好的?眼神儿。
“他要再使跘子,我让他入土。”江旋淡淡地说。
“我支持你bking。”花雅做着伸展动作说。
“小椰,旋儿,加油啊!”于佳阔双手合拢在嘴前大声吼,“呜呼!”
“加油加油!”顾嘉阳和党郝跟着吼。
“姐姐!”苗禾瘦精的?身躯在在一众高中生前显得羸弱不堪,嗓门气势十足,“姐姐!加油!”
“啧,你那个妹妹人看着小,声音倒挺大。”江旋看着苗禾说。
“这不挺好的?么,”花雅笑容明朗,对着苗禾比了个手势,“收到!”
老师组织他们这组三千运动员上场。
花雅高一跑过一次三千,原因跟现在一样?,为班级扶贫,那个时候跑了个第四名,长跑是他很不擅长的?领域,跑下?来他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升天了,是真的?累人。所以当哨枪一响,他是落后的?那几个。
江旋跑得倒是挺快,姿势也很专业,像是练过,他没有?猛冲,毕竟后面?要积蓄体力进?行最后的?冲刺,但尽管在花雅眼里看来,江旋的?速度跟他差不多,却保持着前五。
前三圈花雅勉强还有?点儿体力,当第四圈时,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有?些?疲态了,呼吸也有?点儿急促,他调整了下?自己的?跑步姿势,还是没有?选择用嘴呼吸。
而江旋已经跑第五圈了,领先他们半圈的?距离。
还剩下?三圈半,花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坚持。
“你不行啊,大学霸,”文涛和他并齐,“校篮场上你不是挺嘚瑟的?么?”
傻逼。
花雅正眼都?没看他,目视前方徐徐地跑。
江旋跑第六圈了,已经是可?以冲刺的?阶段,少?爷依旧遥遥领先,排在第一名的?位置,第二名是艺体十七班的?,和他咬的?非常紧,就在他后面?。
“操!”文涛脚一扭,摔倒在花雅面?前。
花雅显然是没想到文涛会摔,他刚拉满的?提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规避这个问题,脚尖踢到了文涛身上,单膝跪地,整个人以惯性往前摔去。
“操你妈的?二大爷!”于佳阔恼火地狠拍脑袋,拔腿就往花雅那个方向跑。
花雅的?膝盖被摩擦破皮儿了,血珠点点地布满在皮肤上。
“你故意的?吧野种。”他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忍着膝盖的?疼痛眼神很冷地看还坐在地上的?文涛。
“你他妈又怪我?”文涛沉声说,“老子也摔了你眼瞎吗?!”
花雅二话没说直接将文涛从地上提拉起来,反手就是一耳光。
“**——”文涛被这一耳光扇的?有?些?懵,愣了一秒气急地扑上去就要和花雅干架。
于佳阔他们赶过来将花雅护在身后,指着文涛说,“你要干什?么?!”
“你们又要干什?么?”文涛班上的?体育生也赶过来,牛高马大的?像是一堵墙。
前面?跑在第一名的?江旋看到这一变故,停住了步伐,转身就要往这边冲。
“你跑你的?傻逼!”花雅瞅见江旋,大声吼,“跑不到第一废了你。”
“操。”江旋咬了咬牙,他停下?的?这几秒已经有?好几个反超他了,他紧拧着眉凝望花雅发火的?模样?,继而埋头继续跑。
“都?散开,”老师走过来训斥,“不是,你们到底懂不懂规矩,这还在比赛,以为是在校外吗?想打架就打架?过来,别挡着人运动员比赛!”
被老师遣散到内场,才开始逐一询问原因。在不知道?全?部视角的?旁观者看来,花雅因为文涛摔倒而气急败坏,动手殴打,属于全?责,根本不好解释,毕竟事发经过链就是这样?。
“你搁这儿划分交通规则责任呢,还全?责?”于佳阔非常不满,“两次了老师,上次你不知道?,他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串道?,这次又他妈假摔!”
“你们的?矛盾冲突我不管,”老师说,“我只管在比赛上不守规矩的?人。”
“要扣处分随便,”花雅冷声说,“你,你是个男人就别他妈玩儿阴招,摔倒是吧,老子让你摔个够。”
文涛瞪着他。
“今天这事儿我会上报给你们班主任和校领导,”老师说,“具体处罚有?他们定,现在你俩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靠,他尼玛哪儿来的?伤口?!”顾嘉阳震惊地说。
老师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走了,两拨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弥散开来。
“不爽你很久了,”文涛指着花雅说,“妈的?从高一就想揍你了,你装什?么逼呢大学霸,还有?你们班那个寸头傻逼。”
“行,清算吧,”花雅眯眼说,“今晚不出校门,就在寝室,别跟个孙子一样?不出来,老子直接来找你。”
“谁逃谁下?跪叫爹。”文涛梗着脖子说,和他们那伙子艺体生跟大螃蟹似的?横着离开了。
“姐姐,”苗禾气喘地赶过来,把碘伏和棉签递给他,“喷,喷一下?,伤口。”
“谢了,”花雅安抚性地摸苗禾的?头,“走,去看一下?江旋。”
“你现在不处理伤口吗?”顾嘉阳问。
“看完再处理,”花雅说,“去看看他跑了第一没有?。”
还剩下?半圈,现在已经进?入了冲刺模式。
好久没跑过三千了,突然的?高强度长跑让江旋还是有?点儿不适应,之前在大院,爷爷经常把他扔进?队里负重跑五公里,十公里,有?时候甚至是二十公里,来了桐县过后他就没有?再跑过了,就他妈几个月的?松懈,身体像待机一样?僵硬。
他前面?还有?三个学生,他感觉已经有?点儿跑不动了。
“你跑你的?傻逼,跑不了第一废了你。”
江旋闭了闭眼,花雅发火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也看到了少?年膝盖上的?血疤。
花雅的?伤怎么样?了?
“孙子。”江旋暗骂了句,长腿大迈,铆足了劲儿冲刺。
“高二理三江旋,”清冽丝磁的?少?年音通过话筒传到学校运动操场的?广播,音调环绕整个南中,“三千米加油。”
江旋大脑一片空白,刚刚那不是他哥的?声音么?
少?爷猛地侧头,果然看见花雅站在主席台,手里拿着话筒为他说加油。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得紧,时间放慢,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花雅两个人。
“你是最棒的?。”花雅又说。
操场上惊呼声贯耳,有?拐着弯儿兴奋的?声声我操!
江旋跟打了鸡血般,单举手比了个手势,随后摆臂猛超前三,直奔第一。
花雅说完搁下?话筒下?了主席台的?阶梯,从班级的?休息区给江旋兑了杯葡萄糖拿到终点处等?。
“我操,小椰那句加油是兴奋剂吧。”于佳阔大声说,“连超三人,什?么概念”
“就是这个味儿!”党郝猛拍了下?手,“他俩之间的?磁场对味儿!”
“什?么磁场对味儿?”顾嘉阳懵逼地问。
“就那种说相声的?味儿!”于佳阔提醒说。
三千米,江旋跑了第一。
他冲断了冲线,黑眸如狼一样?紧紧盯着前方十米等?着他的?花雅,少?年在对他浅浅地笑,甚至张开了胳膊。
江旋其实没多少?力气了,但还是脚步坚定的?缓缓走了过去,也张开了胳膊,然而眼见就走到花雅跟前时,“咚”的?一声,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哎哎哎哎哎,”花雅大惊失色,水都?顾不上,双手去托少?爷的?双肩,“干嘛呢,还没过年啊,拜这么大礼干什?么?”
“哎操,哈哈哈哈!”于佳阔大笑,“他爹的?,江旋给小椰跪上了。”
“快点儿给少?爷录下?来。”顾嘉阳忙不迭去掏手机。
“我”江旋自己都?忍不住笑,“我没力气了。”
“能起么?”花雅笑着问。
“让我缓一会儿。”江旋叹了口气。
“那也不能跪着啊少?爷,”花雅看着那边儿笑得不行的?于佳阔他们几个,“阔儿,搭把手。”
于佳阔他们走了过来。
“没事儿,”江旋修长的?手扣紧花雅托着他的?手腕儿,微仰炽热的?视线闯进?浅棕色的?眸子里,淡声说,“跪的?对象是你,我不在意。”
花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为什?么?”
第38章 第 38 章
于佳阔他们过来?架着江旋把人从跪地的狼狈姿态拉起来?。
花雅抿了抿唇站在一旁, 心中悄然思量,连带着未知的恐慌,刚刚江旋直白露骨的眼神属实是把他给惊到了。
但到底是帽子戏法?还是真心实意, 他其实也看不明白。
“那个叫文涛的人呢?”江旋低沉着嗓音问。
“什么?”花雅心不在焉地回。
“文涛在哪?”江旋看着他, 重复。
“已?经?下了战书了, ”于佳阔说, “晚上寝室约架。”
“寝室约架?”江旋问,“没?什么事儿么?”
“放假出校免得他又?跑,”花雅淡淡地说, “他最擅长的就是当孙子。”
“行, 知道了。”江旋沉声应,长睫下瞥, 瞥见花雅膝盖的血疤, 眉头?紧皱,“走?, 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不用, 刚小苗给我拿的有碘伏。”花雅看了眼自己的膝盖, 烦躁地啧了声, 对于这种受伤让他感觉非常不爽。
“班长,班长”体委跑着来?喊花雅,“老韩找你?们呢, 叫你?去?班级看台那儿。”
“哦豁, 被告状了, ”于佳阔翻了个白眼说,“真他妈是一群傻逼啊!”
“没?事儿, 刚看老韩的态度好像没?那么生气,”体委也串上火气儿, “十七班是胎神吗?操!”
“无?所谓,”花雅说,“运动会积分只要理三?第一就行。”
老韩就坐在划分的班级看台看比赛,花雅他们过去?时头?也没?转地招了下手。
“站着干什么?”老韩抬头?仰望他们这群少年,“坐啊,我这么跟你?们说话你?们也不心疼一下我的脖子吗?”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相继而坐地坐在台阶上。
江旋自然而然地从花雅的裤兜里拿出快要落下来?的碘伏和棉签,沾了几?滴过后,放轻了动作帮花雅的膝盖消毒。
花雅也没?管,任由少爷动作。
“比赛场上的老师都跟我说了你?们运动会两次起冲突的事件,然后政教处的主任也找我谈了下话,总结下来?就是,要写检讨,然后对别人道歉——”
“不道歉!坚决不道歉!”于佳阔在老韩还没?把话说话立即暴跳如雷,“这个检讨我还可?以给个面子写一写,道歉那是绝对不会的!”
“好好好,于佳阔来?,你?先坐下来?,”老韩摆摆手,“第一次冲突我们班其实一点儿错都没?有,江旋的确冲动了,第二次冲突人明摆着对我们班耍阴招报复呢,班长的做法?我虽然不提倡,但赞同。”
“真的,两次冲突傻子都能看出来?17班使跘子呢,”党郝说,“我们亏理就亏在在赛场上动手,不,我越想越觉得我们就没?错,不然这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对,郝子说得对。”顾嘉阳说。
“政教处的领导还怎么说?”花雅问。
“就说要让你?们写检讨,和那个17班的学生道歉,然后那个学生也给你?们道歉,等同于互相道歉,”老韩说,“不过呢,你?们班主任我是任人拿捏的吗?”
老韩笑了笑,对几?个少年打了个响指。
“啊”于佳阔一愣。
“我就这么对主任说的,17班的学生不串谁的道偏偏串我们班学生的道?不摔在谁的面前偏偏摔在我们班学生面前?哎,主任说是巧合,我说要有这巧合我买彩票早中几?百万了,”老韩说得绘声绘色,“检讨,我们班学生不会写,歉,那自然也是不会道的,没?这么憋屈的事儿,我就这么摊牌。”
“我操,老韩你?好酷”顾嘉阳听呆了。
“脏话给我收回去?啊。”老韩提醒。
江旋从给花雅涂碘伏中抬起头?看着老韩。
“然后呢然后呢?”于佳阔激动地问。
“然后我就走?了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大的事儿,”老韩说,“我还以为你?们把人打出血了呢,那个学生还没?我们班长伤得严重,我倒想让他们班赔我们点儿医药费。”
“17班是灭绝师太,老韩你?没?被她怼吗?”党郝问。
“怼了啊,我装作没?听见,”老韩笑着摸了摸下巴,“办公室都是她的嗓门儿,我们两个班主任把冯主任夹在中间理论,估计被吵得受不了了,喊我们平常多教育一下自己班的学生。”
“老韩,我要爱你一辈子!”于佳阔嚎嗓,冲上来?就要抱住老韩。
“于佳阔,保持点儿距离!”老韩抬手制止,指了指花雅的伤,“班长,我给你?批个假,你?去?医院看一看。”
“不了韩老师,就只是擦伤。”花雅笑着说,少爷把伤口给他清理的还是有些像模像样。
“行,有什么状况就给我说,”老韩点点头?,“反正这次第一是我们班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就是就是。”于佳阔不停地附和。
“江旋这次表现不错,”老韩拍了拍江旋的肩,“三?千,跳远都是第一,哎我问你?个事儿,你?在南中上的这一个月的体验,跟你?在附中有什么区别吗?”
江旋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花雅。
花雅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扬了扬眉梢。
“没?什么区别,”江旋收拾好碘伏和棉签,又?揣进了花雅的裤兜里,垂眸淡淡说,“南中挺好的。”
“附中的上课时间是不是没?有南中的长啊?”老韩问。
“嗯,附中没?有晚自习,”江旋说,“下午五点放学,自由度都交给了学生。”
“真棒啊,毕竟是在大城市呢,小县城就没?法?儿那样松懈,南中的学生都是学习吃苦考上来?的全县前500名,班长当时好像是第三?名,”老韩感慨了声,“对了班长,待会儿听广播通知,如果?划分到我们班打扫操场公共区你?就和劳委分配着点儿,把班上的桌子椅子找学生搬到教室,自己的区域清洁打扫好,我先走?了。”
“好的。”花雅应道。
老韩的这一番话给了这几?个少年打了一针安慰剂,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家长却是明事理的靠山,这种滋味儿是非常舒爽的。
“老韩”江旋顿了顿说,“人挺好的。”
“好是真的好,”党郝笑着说,“你?这才来?一个月,还没?有多相处呢,等你?被他管的时候又?会觉得他很烦了。”
“要不是有小椰和我们一起玩儿,我们估计天天都在写检讨,手机都会被收好几?个。”顾嘉阳说。
“小椰就是我们的保护伞。”于佳阔攀着花雅的肩。
江旋认真地点点头?,眯了眯眼说,“真好。”
桐县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环境好,人也好。
真好啊,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运动会闭幕式开得很短,就进行了一个颁奖仪式。
比较好笑的是,校领导站在主席台给这次运动会得奖的运动员颁奖,当给到理三?时,领奖代表人是花雅,他们看见少年的长发,尽管眉头?不满地皱着,却还是保持微笑将?奖状和奖品给到少年手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继续努力,继续加油,你?们辛苦了”。
看起来?割裂又?幽默。
“有一次小椰打完架翻墙被领导给抓到了,”于佳阔看到台上的画面没?忍住给江旋摆条,“然后那次我们刚好期中考完,小椰理科第一,升旗仪式不是要进行每周表扬批评么,小椰写检讨在主席台上被批斗,他念完检讨之后,领导前一秒黑脸训斥,后一秒就握着他的手表扬他这次考了第一,那反转甭提多搞笑了。”
“学神也会写检讨么?”江旋笑了笑问。
“学神当然会写检讨了,”于佳阔说,“看不出来?吧,小椰还写过好几?次,我们更不用说了,写了十几?次了,都是点外卖被抓到的。”
“还能点外卖?”江旋讶异。
“嗯呐,有好几?个拿外卖的据点,”于佳阔悄声说,“可?惜都被端了这学期管的严了,外卖也没?法?点了。”
唠着嗑,颁奖仪式走?完了,划分操场公共区非常幸运的没?有划到理三?。花雅从台上跳下来?,站在班级队伍前面和劳委分配桌椅搬放问题。
“男生都搬桌子和凳子啊,女生拿葡萄糖和纸杯。”劳委大声说。
“待会儿去?食堂吃多点儿。”于佳阔对花雅说。
“嗯?为什么?”花雅提着凳子问。
“因为晚上要干架。”于佳阔说。
“哎,我们今晚赤手空拳么?”党郝问,“要不要找个防身武器什么的?”
“寝室的盆,拖把,扫把,再不济还有拖鞋,衣架,不够你?用啊?”顾嘉阳说。
“我操?”党郝愣了愣,“我他妈都忘了,我想的是拿那种打群架的甩棍呢。”
“想什么呢郝子,”花雅说,“你?斧头?帮火拼呢?”
“靠,有点儿兴奋和紧张。”党郝搓手笑着说。
在放假前一天的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这几?天运动会的晚自习都没?有老师来?守,基本?都是过来?放个电影就走?了,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各回各的寝室洗漱休息。
花雅和学委去?办公室把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拿下来?分发,每科几?张卷子,就语文要多一点儿,还要写作文。
他把作业依次写到黑板上让他们拍照,随后在全班都在看电影没?注意的情况下,出了教室门。
“哎我操,你?们这围墙太高了,”丁丞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最起码比我们要高个两米。”
“这不就是防止学校的学生翻墙么,”花雅说,“你?吃饭没??”
“吃了,”丁丞说,“不吃怎么干架,再说了,你?们南中晚上还有食堂啊?”
“有的,”花雅点头?说,“小英才十点半才下晚自习,会备夜宵。”
丁丞顿住步伐看着他,“靠!这就是重点高中吗?!”
“不过不太好吃,”花雅说,“我之前吃过。”
“噢,我心里舒坦一点儿了,”丁丞呼出一口气,“你?今晚要打的是谁,文什么?”
“文涛,”花雅说,“有印象么?”
“嘶,好熟悉的名儿,”丁丞想了会儿,“那个那个,他是不是找过贺浩武堵你?那个?”
“嗯,就是他,”花雅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根烟,叼了根在嘴里,偏了偏头?说,“过来?。”
丁丞接过,嘟囔,“我正打算说你?胆子这么大公然在校园内抽烟呢。”
花雅把他带到篮球器材室坐了会儿,烟瘾犯了,这几?天比赛都忍着没?抽。
“你?咋又?受伤了?”丁丞夹着烟的手点向花雅的膝盖。
“那傻逼搞的,”花雅眯眼说,“下午跑三?千假摔,我没?注意被跘倒了。”
“孙子,”丁丞咬牙骂了句,“他是不是一直都想整你?来?着,这次运动会刚好被他逮住机会了?”
“我估计是,”花雅比了个二,“两次,这次运动会他整了我两次。”
“妈的,是男人吗这么小肚鸡肠,”丁丞狠撵烟头?,“你?看我今晚让他挨不挨疼就行了。”
“穿上,”花雅脱掉校服外套,“不然待会儿不好进寝室。”
“行。”丁丞抖了抖校服,“我他妈好久都没?穿过这玩意儿了,啧,果?然重高和职高就是不一样啊,羡慕了啊花儿。”
花雅嗤笑没?说话。
“我说真的,你?现在能不跟我混就别混了,”丁丞叹气说,“还有差不多两年高考吧?你?就在这里边儿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离开桐县,带着你?外婆。”
花雅抽完最后一口烟,说,“我看见周海军了。”
“什么?”丁丞脸色倏地变得不太好看。
晚自习下课,于佳阔他们看见穿着花雅校服的丁丞站在楼梯口非常震惊,然后默契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花雅。
“不是,”为了避免其他人发现,于佳阔压着嗓音说,“你?怎么来?了?”
“你?问的是废话吗兄弟,”丁丞也压着声音,“当然是来?帮你?们干架了!”
末了,他专门找到江旋的身影,“哎少爷,你?不是要打架么,今儿我看看你?猛不猛,猛的话下次我喊上你?。”
“行。”江旋注意到丁丞身上花雅的校服,淡淡地应。
17班的男寝在四?楼,此时在声控灯的一闪一闪的走?道里,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
都穿着校服,分不清谁是哪个班,十七八岁的少年嗓子敦厚,聚在一起闹哄一片,宿管阿姨的嗓门直接湮没?在里面。
男寝很少发生冲突,今儿这场面可?以说是比较大的了,看热闹的,帮忙的,和稀泥的,都有,还没?开始打,已?经?非常的混乱。
大概是听见高二理科的学神主动约架揍人,还是文化班和艺体班起的冲突,男生对于这种类似于热血高校的现状感到无?比稀奇,纷纷过来?看戏,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两批要干架的主人公现身。
其实是被堵住了。
花雅手里拎着拖把棍子,边疏散人群边淡定地说,“让一下啊,让一下,谢谢”,身后是于佳阔他们还有理三?平常说得上话的男生,心里都憋着气儿呢,班长运动会受欺负?忍不了。
17班的寝室门打开了,文涛和他们班的体育生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一众被重高压迫的高中生气质格格不入的丁丞。
“操。”他暗骂一声,转身想回寝室拿个上手的东西。
“龟孙子。”花雅透过人群的脑袋看到了文涛,见对方要回寝室,快速地上前推开拥挤的人,但还是晚了一步,寝室门狠狠迎面关住,门风带起了他额前的发丝。
江旋面无?表情,他拎了一把铁铲就砸在寝室门上,长腿猛地踹向门锁,顿时陷进去?一个窝,“滚出来?!”
第39章 第 39 章
花雅看了眼手表, 差不多一分钟以后,文涛和他们班那伙子把寝室门倏地一开,气势汹汹地直奔他的方向, 手里几乎都拎着拖把杆子。
“这儿?, ”江旋长臂一捞, 摁着文涛的肩膀借住顺力的惯性, 将人捞了个踉跄,薄唇冷声吐出?两个字,“孙子。”
估计等?这一场架等?了很久, 双方下?手都挺狠的。整个楼道, 全是学生,分不清谁是谁, 打急眼了看热闹的也不放过, 抡起铲子就是干。
花雅用拖把杆子卡住正和于佳阔互相对欧的男生脖颈,将对方往后拖, 一脚踹了过去。
其实再怎么说, 文化班的战斗力相比于文涛那伙体育生, 还是要稍逊一些?, 今晚群架要不是喊了丁丞,花雅和江旋两个人真不好收场。
丁丞打红温了,拳拳到位, 拯救了几次顾嘉阳和党郝, 还有理三的其他男生, 花雅眼尾一扫,文涛直接被江旋绝对性压制, 甚至被摁在地上打。
他眼皮跳了跳,少爷那架势一看就是练过, 而且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种。
“啊!”文涛鼻血横流,糊了半张脸,仰躺在地上痛苦地低吼。
“服了么?”江旋单膝蹲着,修长指节被摩擦破皮儿?血顺着指缝流,他拍了拍文涛的脸,“狂啊,怎么不狂了?”
“道歉。”少爷眼神很冷,抓住文涛的头?发将人拖到花雅面?前,沉声说。
文涛不服气儿?地从?牙缝里说,“对不起。”
花雅视线下?垂,淡然地看着被揍得满脸淤青,校服血印斑驳的文涛,拖把杆儿?托起对方的下?颌。
“怎么样?是你?想要的结果么?”花雅问?。
“兄弟,”文涛蔑笑,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你?早说这寸头?是疯狗啊,我他妈还跟你?打什么?我打精神病院电话?算了。”
江旋眯眼叼了根烟,笑得露出?白牙,对于文涛形容他的这个词儿?感到稀奇,没发火,也没反驳。
“行,没打过就是没打过,”文涛又说,“今儿?这事儿?了了,以后我不犯贱你?,你?不犯贱我,咱们两个班井水不犯河水。”
“操你?大爷!”于佳阔怒骂,他们那边儿?还没收场,也不知道打的到底还是不是文涛班的。
江旋正准备冲过去帮,人群中有人大吼,“侯校来了!侯校来了!”
他看向花雅,两人对视。
已经来不及了,侯校和政教处主任以及两个班的班主任,脚步匆履的到了四楼楼道口,本来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楼道一溜烟儿?地疏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参与打架的也想脚底抹油地溜了,但冯缺德严厉地斥声,“谁跑的话?调监控揪出?来了直接退学!”
声控灯在今晚就没有暗过,照亮楼道的一堆狼藉。
断掉的扫把,铲子,拖把,烂洞的洗脸盆,以及不知道是哪位看热闹的孩子丢失的拖鞋,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学校的男寝楼。
“来,都给我一字排,”侯校阴沉着脸,“快点儿?!”
理三和十七班踱步靠墙站着,这会儿?才清楚地知道双方今晚到底有多少人,文涛那边儿?十几个,花雅这边儿?十几个,而没来得及跑掉的丁丞此刻也混在理三里面?,被迫听领导的训斥。
“是要造反吗?啊?这是学校,不是监狱!”侯校说,“敢在寝室打群架,你?们是头?一例,谁带的头??自觉站出?来。”
理三非常重情义的全部站了出?来,十七班那边只有文涛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老韩看着花雅他们,头?疼地抚了抚额。
“是我带的头?,”花雅说,“对不起侯校,我自愿接受所有处罚。”
“不是他,是我,”江旋紧接着说,“今天打架的原因是我对这次运动会十七班的文涛同学不满,所以由于我的冲动造成?了现在的后果和局面?,我自愿承担所有处罚,我的同学都是被迫的。”
花雅听完江旋的这番话?,心?里一股混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惊讶,不解,还有一丝动容,感觉这话?在江旋口中说出?来是很不可能的事儿?,但事实是却说了。
“不,是我”
“其实是我”
江旋说完,于佳阔他们纷纷上赶着认领头?罪。
“别急,都跑不掉,”侯校说,“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而在寝室公?然聚众斗殴,已然是不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那么你?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一人一份三千字检讨,星期一到主席台上批斗,处分背上,至于这个处分好久给你?们消,看你?们表现。”
南中被背上处分还是挺严重的,到了高三这个处分还是没消的话?,不能参加高考,还会一直存进个人档案,相当于是污点。
“韩老师,这你?得给我个说法吧,你?们班学生把我们班学生打成?这样,怎么讲?”十七班灭绝师太?开口说,“下?午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你们班坚决不道歉,晚上就和我们班打起来了,你?这不是有意纵容是什么?依我看,侯校,光处分不够,最起码让三班把医药费给赔出?来,还要请家长好好做个思想工作,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一个不满意就约群架,南中还要不要口碑了?”
江旋眉目一沉,正欲往前,被花雅握住了手腕儿?。
“梁老师,我寻思现在站在眼前的是两个班的学生吧?嘿,怎么到你?这儿?就全是我们一个班的责任了?扣帽子也不是你?这么扣的,”老韩语气重了些?,“今晚这事儿?都有问?题,而不是你?这明晃晃的偏袒!谁不偏自己班级的学生啊?我还想偏呢,侯校都这样说了我认为没有任何异议!”
“韩老师,你?这话——”梁老师的话被校长打断。
“你?们两个班主任下来要更加重视自己班级的问?题,”侯校说,指了指花雅,“韩老师,花雅是你?们班的班长是吧?我对这位同学印象很深刻,学习好,次次拿第一,但他好像接二连三地写了好几次检讨了,咱们要培养学生什么?德智体美劳,可你?的班长德是一点儿?不占啊?是觉得自己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的班长我知道他的品德是什么样子的,”韩老师淡淡地说,公?然将校长的话?堵了回去,“学习好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毕竟一年后的高考,南中升学率不还是要靠这些?尖子生吗?”
“今晚这事儿?各位都好好反省,”侯校一噎,轻巧地掀过话?题,“再有下?次就不是只背个处分和写?检讨这么简单了,梁老师,你?带你?们班这位同学去医院检查一下?。”
侯校指的是满脸血印的文涛。
“还有没有需要去医院的?”主任在一旁问?。
“没有了。”他们摇头?说。
“我其实不用去医院,”文涛吸吸鼻子说,“就只是流了下?鼻血。”
“去,必须去,”梁老师不容置疑,视线扫过理三众人和老韩,“去拍个片子,万一骨头?伤了呢?伤了的话?再回来找他们解决。”
校领导走后,老韩还顿在原地,挑眉看着丁丞。
丁丞很久都没直视过老师的眼神了,此时?被老韩审视的目光盯着,这些?年被老师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
想逃。
他假装扯着校服拉链。
扯不动,刚刚打架扯坏了。
他不小心?虚眯着眼瞅了老韩一眼,哎呀,怎么还在看我。
丁丞迫不得已,抬头?望天。
“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班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个新生。”老韩慢慢地说。
“韩老师,他”花雅还回味着刚老韩在校长面?前替他说的话?,不由地对今晚这事儿?有些?愧疚,“他是我校外的朋友。”
“哪个学校的?”老韩了然地点头?。
“职高的,老师,”丁丞忙不丁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是听见我兄弟受欺负了主动来帮他的,我再也不这样了,真的,你?别怪他。”
“你?们这群小屁孩儿?啊,就是讲义气,”老韩笑了笑,“得亏校领导今天没对你?们动真格,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保你?们这群不省心?的臭崽子。”
“主要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于佳阔恹恹地说,“对不起老韩,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他们轻轻地附和,浑然灭了少年轻狂的气质。
“嗯,知错就好,”老韩打了个哈欠,“我正准备躺床上呢校长一个电话?就给我打来了,把我吓得我以为你?们受伤了呢,国庆放假之后检讨好好写?,认真表现,争取下?学期就把处分给消了,听见没?”
“听到了。”他们同声回。
十几个少年都拖着疲惫的姿态回到六楼,理三其他寝室的男生见状,涌过来问?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花雅没什么心?情说话?,都是于佳阔和顾嘉阳他们在回,他一个人走到洗漱台洗漱,听见丁丞问?,“花儿?,我今晚就跟你?睡了昂。”
“嗯。”花雅应了声。
“受伤没?”江旋站在他旁边儿?,挤着牙膏问?。
“没,”花雅说,“你?呢?”
“没有。”江旋说。
“你?这不是擦伤了么?”花雅指了指他的骨节,“我那儿?有碘伏,你?待会儿?涂一下?。”
“行。”江旋愣了一瞬,随后应。
“啧,这寝室环境就是比职高好,”丁丞感慨,“这小床,这吊扇,这洗澡间,又是羡慕的一天。”
“吊扇有什么好羡慕的,”党郝闻言乐了,“我们这吊扇有了等?于没有,只响没风。”
“我们寝室直接没有电风扇。”丁丞说,“也没有单独洗澡的地方。”
“没事儿?,”于佳阔说,“再坚持一年就行了,时?间过得挺快的。”
“是啊,说过的最?多的一个词儿?就是再坚持坚持就过去了。”丁丞叹了口气。
洗漱完,丁丞又对花雅说了一遍自己要给他睡,江旋坐在床上回消息的手一顿,身上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口腔怎么莫名其妙泛起一股酸意-
余烬:嗯,你?这感觉就是吃醋。
“碘伏。”花雅将包装好的小医药盒扔到江旋的上床。
“谢了。”江旋搁下?手机接过,打开看了眼,里面?的药都用标签贴记着名称,大多数都是处理伤口发炎的药,他拿出?碘伏,沉着地叹气。
心?酸,心?胀,心?堵。
他不禁想,老爸在干什么?竟然是小情儿?为什么花雅还会去打架,受伤,好像并不是那么关心?和在意。
床下?传来丁丞和花雅聊天的嗓门,他越发的烦躁,给余烬发了个消息-
JX119:棠萡给你?写?的情书发我几张看看-
余烬:【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余烬:别抄袭啊,写?完发过来我看,抄袭的话?我要告你?-
JX119:嗯-
余烬:加油阿旋【打气】
江旋聚精会神地看着棠萡给余烬写?的情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是男同吗?
他一个直男凭着几张情书,都能品出?棠萡透出?纸间的爱意。
他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十分的不满意自己小学生一样的语气。
花雅。
不,太?随便了。
亲爱的花雅。
啊好肉麻。
小妈?
妈的滚蛋,什么小妈?花雅就是花雅。
亲爱的小椰。
感觉好生疏,不熟的样子。
哥
江旋眼皮打架都没将情书的开头?打出?来,迷糊间,有人拍了拍他的枕头?。
“江旋?”是好听丝磁的少年音。
“嗯?”寝室灯已经完全关了,江旋半梦半醒地睁开眼,花雅那张漂亮的脸在手机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朦胧。
“我上来跟你?睡,”花雅小声说,“丞儿?要磨牙,我睡不着。”
江旋瞬间清醒了,睡意全无,“行,你?上来。”
说着,朝花雅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鼻息间是熟悉的皂香,还有长发发梢扫在脸上的痒意。
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挤在狭窄的校园单人床一点儿?缝隙也没留,几乎是肌肤相贴,哪怕江旋怕花雅被挤到了疯狂往墙那边儿?挪也不管用。
现在天气没有七八月份盛夏那么热了,相贴的皮肤却还是滚烫无比,花雅匀淡的呼吸声仿佛放大了,清晰地传进他的耳膜。
他重新打开了手机,灵感如泉水般思涌,噼里啪啦地开始打情书,先把草稿拟好了,再写?到纸上。
今夜,江旋一夜未眠。
第40章 第 40 章
起床铃声刚响, 花雅倏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视角高度让他?有些懵,大?脑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睡在哪个床上的。
后脖颈有温度,连带着毛茬的触感, 腰间有温度, 他?整个人?都被紧锢住, 脑补了半天?, 他?才?思索起这是个什么姿势。
江旋脑袋抵着他?的后脖颈,长臂揽着他?的腰,两人?呈汤勺式的睡姿。
不是, 怎么就睡成这样了?
花雅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少?爷还没醒,两个眼?睑下挂着非常深的黑眼?圈, 他?又缓缓地?将头转正, 趁着还没有人?起床看见他?和江旋这么无法形容的睡姿,轻握住对方搭在腰间的手腕儿掀开, 坐了起来。
再?侧头看时, 江旋已经?醒了, 满脸睡懵的茫然, 那两个黑眼?圈更大?了。
“我?昨晚”花雅试探性地?问,“磨牙了?”
江旋愣了一秒,摇头。
“说?梦话了?”
还是摇头。
“打呼了?”
“不是, ”江旋双手摸了把脸, 嗓音沙哑地?回, “问这些干什么?”
“你变成熊猫了。”花雅指着自己的眼?睑。
那是因为我?心怀不轨,江旋在心里说?。
“哦, 我?就这样,经?常挂黑眼?圈, ”江旋手背盖住自己的额头回,“不是你的问题。”
“那就行。”花雅说?。
江旋躺着,长睫下撇敛着眼?眸,实?际透过余光里的缝隙去看坐在他?床上的花雅。少?年睡觉的宽松白T领口稀松,侧到一边能?看见修长的锁骨窝,颈侧的线条流畅,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头,而他?的怀抱里还残留着淡雅的皂香。
此刻花雅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干净清纯的少?女。
十六七岁的少?年火气重,一点就燃。
江旋默默地?将凉被搭在自己的肚脐眼?,翻了个身,试图掩盖他?那逐渐上升起来的欲望。
青春期的男生陈勃很正常。
可江旋认为他?这个不正常,因为他?对着他?哥,硬|了。
“哎操,”丁丞揉着眼?睛下床,跟上床的花雅冷不丁对视,“花儿你怎么跑上面去了?”
他?这一声有点大?,把没被起床铃震醒的几个小伙子倒是被嗓门弄醒了,纷纷蹬着懒腰起床。
“你要啃我?脑子。”花雅轻笑了声说?。
“什么玩意儿?”丁丞没懂他?的意思。
“意思是你磨牙,”于?佳阔打了个哈欠,“不是小椰,你和江旋挤一起睡得好么?”
“还行。”花雅看了眼?背对着他?的江旋,以为少?爷还在贪恋几分钟的睡意,踩着楼梯下了床。
没有了花雅在旁边,江旋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升腾起来的火气也平息了下来。
完喽。
是真的完嘞。
他?摸出手机刚解锁看时间,界面还是明晃晃的备忘录没写完的情书,正愣神看着,他?爸的电话就闪了过来。
这么早?
“你们几点放学?”江彧问。
昨天?运动会结束,南中今天?早上还是排了半天?课才?放假。
“十一点半,”江旋说?,“怎么了?”
“知道了,”江彧说?,“到时候来接你俩,”
“行。”江旋有些不理解他?爸这么早的发神经?,应了声。
电话匆匆打来,又匆匆挂断,让江旋感觉很莫名其妙,而且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儿,但他?对老爸却有些不爽的心情。
“还坐着呢?”花雅站在下面看着紧拧剑眉的少?爷,“快六点半了。”
“啊。”江旋经?花雅的提醒,收敛好内心那点儿微妙,整理好被子下了床。
“待会儿去你们食堂买个早饭我?就走。”几个少?年提拉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出了寝室门,丁丞对花雅说?。
“可以,”花雅说?,“你出去就别翻那边儿铅球场的围墙了,直接从食堂那条小道翻,我?带你去。”
“能?行吗?在食堂这么显眼?的位置?”丁丞不可思议地?问。
“能?行的,”于?佳阔说?,“那儿是新开发出来拿外卖的据点,这学期经?常在那儿拿外卖也是监控盲区。”
“牛逼。”丁丞竖了个拇指。
南中食堂的早餐很丰盛,比起中午的正餐,早餐更能?治愈南中学生的心灵,所以花雅他?们几个就没有落下过一次早饭,哪怕起得再?晚都要去食堂买一点儿。
丁丞从昨晚来到南中,就在不停地?感慨,而后攀着花雅的肩说?,“正确的,你当初拼命考进来是正确的,加油啊花儿,高考我?看好你,兄弟我?到时候跟着你混。”
花雅笑了笑,回道,“可以。”
“我?们明天?去阳西,”丁丞说?,“我跟我舅已经说好了,先去探查一下,如果能做就帮着做一点儿,总比不停地?打架好。”
“嗯,”花雅说?,“到时候发消息。”
“好,拜拜。”丁丞轻巧地翻山围墙,挥了下手。
昨晚的事儿几乎传遍了南中,他?们几个吃完饭从食堂一路走到南中,收获了不少?目光。
更夸张的,花雅落座之后,第一排的女生就凑过来小声问,“班长,昨晚那声‘滚出来’是谁吼的啊?女寝都听得一清二楚。”
花雅诧异地?挑眉,回忆了一遍,江旋的声音真的很大?吗?他?好像没注意。不过女寝都听见了,那么应该是挺大?了。
“就只听见这仨字儿吗?”花雅问。
“嗯嗯,就只听见这仨字儿,”女生说?,“今早不有人?说?是你们在打架么,还有视频传到校园群了,没看出来啊班长,你居然还会参与这种打架。”
“视频都录了?”花雅惊讶,“没办法,他?们有些欠揍。”
“是昨天?跘你的那个艺体生吗?”女生问。
“嗯。”花雅说?。
“真棒!”女生兴奋地?说?,“你们好帅啊!那个视频看下来感觉都是我?们单方面碾压他?们哎,江旋太凶了,把那个谁,摁在地?上打。”
“吼得那嗓子跟牛似的,”花雅啧了声说?,“能?不凶吗?”
“那句‘滚出来’是他?吼的?!”女生非常震惊。
“水。”江旋把接的热水搁到花雅课桌上,注意到前排女生看他?的眼?神,他?莫名地?皱了下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女生飞快地?移开视线,和她的同桌说?悄悄话,“还是班长看起来顺眼?一点儿。”
“是的。”她同桌赞同地?点点头。
江旋:“”
怎么个事儿呢?怎么还上升到顺不顺眼?的问题了?
就连上课的科任老师进教室都提了一嘴,对着左右两个护法竖拇指说?厉害,这事儿整得还怪无语。
“姐姐。”放学,提拉着行李箱的苗禾在楼下等花雅和于?佳阔一起回家。
“走吧小禾苗。”于?佳阔摸了摸苗禾的妹妹头,几个高中生将酷妹夹在中间。
“听,他?们说?,昨晚,你们,打架了?”苗禾抬头,黑眸看着花雅问。
“嗯,你们初中生的都知道了?”花雅笑了笑,“这传播力还挺广。”
“受伤,没啊?”苗禾担心地?扫了一遍花雅的全身。
“没呢。”花雅说?。
“那”苗禾放下了先开始的不熟躯壳,问于?佳阔他?们,“这些,哥哥,们呢?”
“我?去,我?听见了什么?”顾嘉阳受宠若惊地?笑着,“小禾苗问我?们受伤没!”
“没有没有,”党郝忙回,“我?们一点儿都没受伤。”
“真,好。”苗禾点点头。
“苗姐是不是又长高了?”于?佳阔比量着她的身高,“开学才?到我?胳肢窝呢,今儿都到我?肩膀了?”
“是长高了,”花雅也量了下,“你测没,是不是有一米七了?”
“还,没,”苗禾疑惑地?摸头顶,思虑真有这么高吗,“回去,量一下。”
“苗姐这基因可以哈,”于?佳阔说?,“高中去进个校女篮试试。”
“你打篮球魔怔了?”顾嘉阳怼,“连小禾苗也不放过吗。”
“想?打篮球吗?”花雅问。
“嗯”苗禾说?,“不太想?。”
几个少?年说?说?笑笑走到校门口,停放的黑车引起一众学生的注意,率先认出车标志的顾嘉阳震惊,指着那辆黑车问,“那是迈巴赫吧?”
“什么迈巴赫?”党郝伸长个脖子在那儿望,“你说?那个车标志像粽子的黑车吗?”
“这谁家的车啊?桐县居然还会有人?开迈巴赫吗?”于?佳阔瞪着眼?说?。
“接孩子的吧。”党郝说?。
花雅从跟苗禾聊天?中抬起头,江彧的黑车让他?身子瞬间一僵。
江彧来干什么?不对。
江彧为什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是发生什事儿了?
他?侧头看了眼?江旋,恰逢对方的视线也望了过来,少?爷黑眸坦然,对于?江彧来南中这回事儿毫不吃惊。
江彧下了车,一身简单休闲的穿搭,跟大?学生似的,将墨镜撩到头顶朝他?们走来。
除开花雅,于?佳阔他?们非常有默契地?看向江旋,齐声问,“少?爷,这是你哥吗?”
不,是我?爹。
“爸。”江旋喊了声江彧。
于?佳阔他?们几个惊掉了下巴,张大?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们好。”江彧浑身都散发出有钱人?的矜贵气儿,简单的衣料都掩盖不了他?的气质,微微笑着打招呼。
“叔叔好。”他?们几个堪称是僵硬地?打回,感觉喊叔都把别人?给?喊老了。
“我?要去顺水村办一趟事儿,顺便来接你,”江彧对江旋说?,视线落在长发少?年身上说?,“走吧。”
“顺水村么?”江旋说?,“我?这两个同学都是顺水的,可以载他?们一程。”
这,两,个,同,学。
少?爷这会儿的语气一下就拉远了在学校两人?的距离,花雅察不可闻地?蹙了蹙眉,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呢?
他?悬着的心松了一点儿,江彧是在装不认识的模样,江旋跟着他?打配合,谁也不清楚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行啊,当然可以了,”江彧说?,“哪两位同学?”
“于?佳阔和花雅,还有花雅的妹妹。”江旋说?。
“啊?不用不用的,麻烦叔叔了,”于?佳阔摆手拒绝,“我?们坐公交车就行。”
“嗯。”花雅跟着附和。
“不用客气,一脚油门的事儿,”江彧说?,“那另外两位小同学不好意思了啊,早知道开座位多一点儿的车了。”
“没事儿的叔叔,”顾嘉阳说?,“小椰,我?俩先走了啊。”
江彧表现出一个家长对儿子同学热络姿态,帮着花雅和于?佳阔还有苗禾的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
于?佳阔知道江旋有钱,但他?不知道江旋他?爹这么年轻啊!所以有钱人?是保养的好吗?还是说?就是这么年轻?
他?脑袋里不禁脑补了一场豪门大?戏,凑近花雅压着嗓子说?,“我?这是第一次坐豪车。”
“我?也是。”花雅平静地?撒谎。
“我?,更是。”苗禾默默地?接话。
江彧做戏做得挺足,还在车里开了去顺水村的导航,掩饰自己一点儿也不知晓这条路的路线,实?际上已经?走了千百八十遍。
车里气氛说?不上僵硬,就是有些局促。
“我?听小旋说?你们学校这次开了运动会,”江彧主动开腔搭话,“怎么样,取得第一了吗?”
“得到了,”于?佳阔本来是想?等花雅开口回答的,但侧头看了一眼?,花雅显然是不想?说?话的模样,他?只好应声江彧,“还挺不容易的。”
“也挺厉害了,”江彧笑了笑,“你们几个都报了项目吗?”
“都参加比赛了,”于?佳阔说?,“江旋三千跑了第一呢。”
“他?在鞍城的时候练过长跑,”江彧说?,“不跑第一就有点儿菜了——你旁边儿的这位同学是叫花雅吧?”
花雅透过后视镜与江彧的眉眼?对上,他?眼?神波澜不惊,颇有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的味儿。
“哎是。”于?佳阔神经?大?条没注意两人?的视线。
“小旋这学期不是才?转来南中么,”江彧徐徐地?说?,“他?说?能?和你们交朋友很开心,还说?花雅同学学习特别好,开学考和他?理科并肩第一,人?也挺好,你们几个都好。”
江旋:“”
少?爷什么话也没说?,任由他?爸搭戏台子搁那演。
“哈哈哈,我?们几个就是自来熟,碰到转来的新生是要多照顾一点儿。”于?佳阔乐呵地?说?。
“国庆放这么长的假,你们有商量去哪儿玩吗?”江彧问。
于?佳阔正准备接话,江旋抢先回,“我?让他?们来鞍城。”
“鞍城?”江彧轻松的气场顿时沉敛,“你也不怕你的同学折腾,又是渡轮又是高铁的。”
“折腾倒没什么事儿,”于?佳阔打着哈哈,“主要就是太远了,我?们几个高中生也从来没出个什么远门,一直在小县城待着,偶尔才?会去市里。”
“国庆来鞍城也行,涂个爱国的氛围,”江彧说?,“鞍城的部队多,升旗仪式也多。”
“就是,毕竟鞍城被称为红色城市,”于?佳阔说?,“我?们几个再?商量商量吧。”
“确定?好了可以让江旋给?你们做攻略,”江彧笑了声说?,“让他?把车费和住宿给?你们包了。”
“啊”于?佳阔一愣,父子俩财大?气粗的口气都是一个样。
“叔叔,前面公交车站台路口停。”花雅掀了掀眼?皮,清淡的嗓音开口。
“好的。”江彧听见花雅喊他?这声叔叔,心里别扭地?咯噔了一下。
少?年喊过他?江彧,喊过他?江总,甚至被逼的情动时会喊但这声叔叔说?实?话,把他?喊破防了。
可是破防有什么用呢,刚花雅的那几个同学喊他?叔叔他?都没觉得什么,偏偏花雅一喊,非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