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落在沈玉竹的耳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沈玉竹心里滑过纷乱的思绪,那些人怎么可能敢笑话拓跋苍木;哈日朗居然还会被赶出帐篷?怎么都知道他在生气?
最终,交织的思绪慢慢悠悠地落到最后的那个点上,他什么时候是......是拓跋苍木的妻子了!?
“你又开始胡说。”
沈玉竹摸着踏雁的鬃毛,气恼地横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这些话?”
拓跋苍木也是路过的时候偷听到的,他还没听过瘾,那几个人看到他就吓得赶紧走了。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遗憾。
“他们平日里说说便罢了,又怎么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拓跋苍木抬头看了眼天色,“一个时辰后估计会有大雨,踏雁就让它先呆在这,等殿下学会了骑马再来接它。”
沈玉竹便和踏雁道别。
拓跋苍木打趣他,“殿下看起来像是很喜欢马啊?怎么以前也没在皇宫学过?”
提及皇宫,沈玉竹不可避免地想到前世。
前世的记忆于他而言并不美好,沈玉竹自嘲地淡淡一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多走几步就会气闷,日日汤药不断,一点风雨也受不住。”
“骑马这种事,自然和我是无缘,就连射箭也是我后来偷偷学的。”
而如今虽然沈玉竹的身体仍旧虚弱,但他能感觉到比前世好了不少,能跑能跳的。
沈玉竹想到系统最初对他说过,与气运之子交好会有利于他的身体,这么看来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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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人无意,听的人却是放在了心上。
“你的身子骨弱,就没让宫里的太医好好看过吗?”
拓跋苍木想到他初次见到沈玉竹时,竟然还故意骑马吓唬他,若是把人吓晕了怎么办?他真是不该。
“自是看过的,但这是打娘胎里落下的病根,从小喝药长大也没什么用。”
而且前世在刚过十八岁生辰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什么很想活的念头,那样的日子太过无趣,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柳青,还有他的那点不甘心才撑着他的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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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拓跋苍木第一次听沈玉竹提起病弱的身体,他脸色凝重,这怎么看都是一副短命相。
拓跋苍木眉头紧蹙,忍不住反驳道。
“那是宫里的太医无用,怎么可能治不好,又不是绝症,我日后为殿下寻来更好的名医。”
沈玉竹闻言心说你好好的就行,你好了我就没事,你要是死了我也别想活了。
他没将拓跋苍木的话放在心上,只笑笑说,“那我便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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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回北狄族群的路上,临近时他们突然发现十几个背着包袱看起来拖家带口不知道要去哪的人影。
看装束不像是北狄人。
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坐在马上经过他们时,沈玉竹瞧见里面似乎有中原人的面容,他忍不住叫住那些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快下雨了。”
其中一个文弱书生样的中原男子瞧见沈玉竹,他累得放下背上的包袱歇了歇,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我们没有去处,就是往外走。”
兴许是难得见到中原人的面孔,那男子又多说了几句,“你们这是要去哪,可千万别去东夷附近的村落,我们就是从那过来的。”
沈玉竹和拓跋苍木听见东夷二字,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他继续笑着问,“哦?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看得出这个中原男子是这十几个人里面的主心骨,他停下休息的时候,其余人也卸下包袱坐在地上。
在沈玉竹的示意下,拓跋苍木翻身下马,也将他扶下马背。
“此事说来话长……”那男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处的天边传来一声惊雷,这是要下暴雨了。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沈玉竹向他们做出邀请,“各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去我家中避雨,就在不远处。”
沈玉竹说话斯斯文文的,穿着体面,瞧着也不像个坏人,身边还有个疑似护卫的高大男人。
那男子点头,抬手行礼,“在下黄行远,如此便多谢了。”
黄行远转身与同行的东夷人嘀咕了几句后,他们便跟上了沈玉竹与拓跋苍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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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行远是个话唠,他快走几步来到沈玉竹身边,发现那身背长刀的高大护卫好像瞥了他一眼,眼神不怎么善意。
他小声问沈玉竹,“兄台,你这护卫看起来有些过于勇猛啊,怎么不换一个好相处的?”
护卫?沈玉竹轻笑两声,也不解释,只应和道,“无事,不用管他。”
他说着,悄悄拉了一下拓跋苍木的衣袖。
拓跋苍木配合地装作听不懂,目视前方,实则时刻注意着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沈玉竹继续刚才的问题,“你方才道说来话长的事是何事?难道那边再也去不得了吗?”
黄行远长叹口气,神情无奈地摆摆手。
“现在东夷乱得不行,听说是上面的人在争首领的位置,他们一乱,周围的村落没人管束也开始明着互相抢夺东西起来。”
“总之那个地方我可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便和交好的其余村民商量着,索性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去哪也还没想好,先走出这片草原吧。”
沈玉竹思衬片刻,不由得有些奇怪,“既然东夷待不下去了,你们为何不考虑去离得最近的北狄呢?”
黄行远更大声地叹了口气,“怎么没有想过,只是那北狄首领杀人不眨眼,怎么会容得下我们这种外族人。”
沈玉竹偏头看了眼拓跋苍木,眼神示意对方,看看你在外面都是些什么名声?
拓跋苍木学着方才沈玉竹的动作,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袖回应。
*
黄行远一路絮絮叨叨地跟着沈玉竹来到了北狄部落,看到驻守在部落在北狄护卫后。
黄行远目光呆滞。
而后他又眼睁睁地看见护卫对着沈玉竹与拓跋苍木行礼,“殿下、首领,你们回来了。”
黄行远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最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
拓跋苍木站在一旁,表情冷淡,“错了?那便拖下去杀了。”
沈玉竹拍拍他的胳膊,有些好笑,“你吓唬他做什么?”
谁让这人说他杀人不眨眼,拓跋苍木轻哼一声。
在沈玉竹的安抚下,黄行远总算相信首领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还是殿下好啊,人美心善。
最后他们一行人被安置在帐篷里。
拓跋苍木在黄行远惊恐的眼神中叫了声他的名字,“跟上来,有事问你。”
黄行远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帐篷才发现还有其他几个北狄人在。
赛罕笑着看向他,“能麻烦先生再多说些东夷目前的情况么?”
黄行远眼下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敢说不,连忙点头。
沈玉竹坐在椅子上,掩唇咳嗽了两声,本想伸手端起茶水喝一口润润嗓子,没想到手一下子就被身旁的拓跋苍木握住。
拓跋苍木感觉到他手心冰凉,神情严肃地起身拿起披风为他裹上。
将沈玉竹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将兜帽也给他扣上。
“早说回来,你非要逞强。”
沈玉竹表情无奈,脸颊陷在披风边上的绒毛里,模样有些乖,“我不要紧,你别小题大做的。”
拓跋苍木现在忧心他得不行,沈玉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不要紧?你的身体最是要紧。”
拓跋苍木将他手里凉了的茶水换掉,重新烧了壶热水。
黄行远的话语卡在嗓子里,他悄悄看了眼其余人,好像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那他是继续说,还是等首领照顾完殿下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