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没了。

    事实上她能撑到席安澜过来就已经是靠着药物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人是早上没的,下午就在明邮的安排下去了殡仪馆,从始至终,她娘家人如同消失了一般,没再出现过。

    至于她男人席栋,村里人说当天被烧死了,但警方还没下定论。

    亲眼目睹李云的离世对席安澜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明邮更清楚,一定还有别的事,才会让他变得如此异常。

    明邮并没有戳穿他,而是默默把失了魂一般的席安澜和席朵朵一起带回了别墅。

    席朵朵从始至终都很乖,看来李云走之前一定给她灌输了很多,将席朵朵安置后,席安澜独自一人走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宛如失了魂一般,席安澜颤巍巍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了那张存折,他不死心又看了一眼当年二伯伯转给自己的钱。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李云没有骗他。

    可就算这买房钱,也才这存折数额上的3分之一,如今上面已经一分不剩了。

    这存折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是他那走失的人生、是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救回阿奶的遗憾。

    席安澜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想哭也哭不出来。

    脑海里不断闪过一帧又一帧童年的回忆,从阿奶带着他去海滩赶海,到坐着拖拉机去上学,再到中考考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咱们的阿澜最棒了,阿奶相信咱们安澜未来一定能去大城市,找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阿澜啊,你妈妈是文化人,一定要考个好大学,给你妈妈和奶奶争口气。”

    “阿澜,阿奶知道你喜欢吃辣椒,给你炒了一罐,你带去上学吃……”

    ……

    席安澜打开了浴室的水,哗啦啦的冷水就这么直泻而下,冷水跟刀子一般,狠狠扎进他的身体里。

    突然,卫生间大门被打开,明邮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席安澜,你做什么!”明邮急忙将那冷水关掉,重新调成热水。

    就在这时,席安澜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突然站起,将眼前人一把抱住。

    明邮伸出犹豫的双手,将席安澜狠狠抱在怀里。

    喷头掉在了地上,流出的水就这么溅在两人身上。

    明邮的目光无比柔情:“安澜,你可以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哭就哭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而自己怀里的人只是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明……明邮,我想做.爱……”

    ……

    席安澜没有做任何措施,直接坐了下来。

    明邮看得到他脸上的痛苦,可席安澜却枉然不顾,好似只有疼痛才能让他心里舒服一些。

    明邮喜欢主动的席安澜,可是这样的他,明邮完全高兴不起来。

    可他还是没有逼他开口,而是选择私下调查。

    明邮只会一直陪着他,就像第二天陪着他去集训营上课一样。

    席安澜戴着口罩和帽子,一身黑衣,坐在了角落。

    明邮坐在他的旁边,他吩咐节目组不要将摄像头对准他,也尽量不要剪席安澜的素材。

    教室里的所有人对两人的关系都很关心,可席安澜身边的是明总,几乎没人敢上来冒犯。

    陈丹丹更是,仿佛多看席安澜一眼,那日深深的恐惧就会从他脑海中溢出来。

    除了陈丹丹,对这俩人最关心的就是张滨,尤其是当他发现明邮手上和席安澜同款的钻戒后,张滨震惊万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明总。

    课间,他大着胆子凑了上去。

    “澜,澜哥,你身体不舒服吗?你脸色看起来很差,要不要干脆让明总带你去宿舍休息吧。”

    席安澜摇了摇头,努力露出一丝苦笑,“没什么,过几天就要公演考核了,我还什么都没学。”

    张滨注意到席安澜身边的明总朝自己看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

    声乐课和舞蹈课明邮没有呆在教室,他和节目组在一起,一边监督拍摄一边从镜头中关注席安澜的状态。

    他们二公表演的歌曲是一首基调很重的歌,名叫——《miss》。

    同样,这首歌的编舞非常复杂,要求表演人员表演出破碎感、以及破碎之中那一点点即将湮灭的希望,关于创作者对已逝之人的怀念。

    席安澜当下的身体状态与表演要求颇为契合,但他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此。

    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歌曲的旋律,心中仍旧被昨日的阴霾所笼罩。

    “如果二伯伯当初能拿出这笔钱,阿奶或许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他长叹一声,满心无奈。

    当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站在舞台之上,面对着台下数千双期待的眼睛。

    音乐节拍匆匆流逝,而席安澜却如同失魂落魄般愣在原地,正当观众以为即将发生舞台事故时,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抹清泉般的声音悄然融入节拍之中。

    “miss,你那温柔的笑颜,

    在梦中徘徊,却遥不可及。”

    “miss,你给予的温暖,

    如风中之烛,摇曳且黯淡。”

    ……

    随着席安澜哀婉的歌声,演出缓缓落下帷幕,观众们沉浸在深深的哀伤中,无法自拔,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颊。

    欢呼声渐渐沉寂。

    转眼间,又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

    二公表演结束后,b级练习生将面临淘汰。

    竞争异常激烈,但席安澜已不抱任何期望。

    他刚刚经历的舞台失误太过明显,节目组恐怕不会给他留下的机会。

    这样也好,席安澜感到身心俱疲,渴望稍作喘息,然而,命运并未对他手下留情。

    “恭喜澜哥获得首a,成功保住席位!”

    “陈丹丹,a级。”

    “张滨,s级。”

    “郗炫明,很遗憾,b级。”

    当听到郗炫明只获得b级时,席安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今天的表演中,郗炫明的发挥堪称完美无瑕。

    为何是他被淘汰,而非自己?

    郗炫明下台时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澜哥,别难过,等你去h国时,我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席安澜看着郗炫明故作坚强的模样,内心的愧疚如放大镜般不断放大。

    他的身体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尽的深渊,四周寒冷刺骨。

    他几乎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目前场上还有13名练习生,陈丹丹被金浩承选走了,队伍里目前还剩自己和张滨。

    如果继续和张滨组队的话,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会拖累他吧。

    所以,张滨,不要选我,名额只有6个。

    我不配……

    .

    当主持人q开始选人流程时,张滨正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最后一场公演比赛至少需要三名成员,除了已经确定的席安澜,他还需要再挑选一位合适的伙伴。

    究竟该选谁呢?

    就在这时,段干西如同一只刚刚捕获猎物的猎犬,兴奋地一路狂奔到张滨的身边。

    “太棒了!太棒了!我终于重回a级,再也不用当队长了!!”

    “队长,选我选我选我!”段干西的双眼闪烁着兔子般渴望的光芒。

    张滨顿时眼前一亮,两人一拍即合。

    然而,当他们满怀期待地将目光转向席安澜时,原本兴高采烈的段干西却瞬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有些萎靡不振。

    “澜哥……”他轻声呼唤着,眼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队长,澜哥到底怎么了?”

    .

    涵文公司高层办公室。

    “李总,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席安澜捅出了那么大的娄子,为什么还让他继续留在这里?”陈丹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闪烁着质疑和不满。

    “你……你是不是怕了,李总?不敢得罪……”

    话音未落,李泰亨猛地一挥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陈丹丹的脸上,他瞬间错愕,整个人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泰亨。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李泰亨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滚!”

    陈丹丹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在极度的恐惧中逃离了这里。

    “李总,我原本以为你把这小西八介绍给我,是因为你们关系匪浅呢,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金浩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嘲讽,正悠然自得地坐着,他手中夹着一根雪茄,轻轻吐出一个烟圈,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李泰亨冷冷地说:“不过是养的一只小猫,性子野了点也正常。”

    金浩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野猫啊?你放心,我会替李总你好好调教他的。”

    突然,金浩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对了,席安澜到底是不是贺老师的儿子?”

    李泰亨的呼吸明显一顿,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努力保持镇定,“怎么可能?贺老师的儿子早死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敷衍和搪塞。

    然而,金浩承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哦?是吗?可我总觉得他唱起歌来和当年的贺老师一模一样,美得让人心醉,你说,是不是贺老师也教过他唱歌?”

    李泰亨无奈地叹了口气,敷衍道:“也许吧,我不清楚。”

    金浩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挑衅和贪婪。

    “和你分享一件事,京都云家,就是贺老师那老相好马上要死了,他无儿无女,你说,云家那上千亿的家产该交给谁呢?”

    李泰亨震惊:“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干妈。她要为我作证,让我顶替贺老师那死去的儿子,借这次选秀的机会顺理成章去h国,和那老东西父子相认。”

    “呵呵,不过在这之前,无论席安澜是不是贺老师的儿子,都留不得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李泰亨一人,他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必须和席安澜见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