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七与一群玩家,站在内布篮球场的体育室门口。
里面正传出惨叫。
副本更新后的信息传达到每位玩家耳中。
【c级副本《圣安a大》加载完成——】
【背景:圣安学院位于a市,这所贵族私立学院,入学门槛极高,直到近年,圣安开放了特殊招生渠道,自此,学员内部形成了两派,过于悬殊的贫富差距,将学员划分为贵族与平民两类......】
【请玩家确认学生证上的身份。】
【提示一:圣安学院等级森严,是属于贵族的乐园,平民需处处谨慎,小心沦为贵族的玩具。】
【提示二:初始身份不固定,不唯一。平民可以通过做任务,提高身价变成贵族,贵族亦可能掉落成平民。】
【提示三:本副本自由度高,祝各位学员玩得愉快。】
花时七翻开学生证,不出意外,看到了平民两字。
学员(大二):花时七
身份:平民
身价:十七金币。
“......”花时七叹口气,将学生证揣入裤兜。
听到“该副本自由度高”时,花时七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无限游戏内,自由度高,往往意味着副本内的秩序将陷入混乱。
因为玩家在副本里的举止,不受任何约束与限制。
这方面,经典封神之作《罪恶之都》,封闭十年,至今仍是殿堂级top。
花时七来得晚,没进入过那副本,只听闻当年《罪恶之都》自由度高到完美体现出了,在没有法制约束的社会下,人性善恶。
现实中,没有法治还有道德能约束一二,游戏内却全然不同,会无极限放大人性中恶的一面。
故而副本取名:《罪恶之都》。
花时七扫到旁侧几位玩家,手持“贵族”身份,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贵族”与“平民”,圣安副本一开始就将玩家分成了两派。
可想而知。
接下来玩家之间的内斗,恐怕比对付血腥怪物更精彩,激烈......血腥。
本欲来f级副本度假的花时七,心神幽然。
又得杀人了。他漫不经心的想,抬头看向体育室。
现在是晚上。
厚重阴冷的云层,盘旋在校园上空,为正在进行校园暴力的体育室,营造了极为压抑暗沉的气氛。
“我、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颤哀的求饶声,混杂着拳脚到肉的闷响,以及骨头碎裂的凄厉惨叫。
“啊——”
听得人心头一凛。
体育室内,灯光明亮到刺人眼球,一个跪在篮球场中间的学生,抱头蜷缩。七八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围着他,拳脚相加。
学生穿着的校服被扯得凌乱,浑身布满青紫伤痕,鼻涕横流,不住求饶,然而这些求饶声,只引来施暴者们的调笑与变本加厉。
【初始地点为体育室的玩家,支线剧情:《校园暴力》】
【可择选项:冷眼旁观/上前阻止。】
【提示:支线任务将根据玩家做出的选择而产生,难度不一。】
系统声音落下,被霸凌的学生,注意到聚集在体育室门口的人群,他眼里蹦出一丝希翼,伸手求救道:“救、救救我。”
【我要被打死了,】
【拜托你们救救我。】
玩家们一片寂静,体育室存活率30%,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擅动。
眼见无人出声,被霸凌的学员,脸上血泪交加,绝望而恐惧地再次求救道:
【求求你们,救我!!】
一些玩家露出犹豫之色,还有些,看向了花时七。
a+玩家,对局势的判断以及经验的丰富,显然比他们强。
花时七单手插兜,吹着夜晚冷风,过了两秒,还是开口提示了。
“选择‘上前阻止’,将与这几个霸凌者结仇。这是所学校,有校草,估计少不了校霸存在,那么支线任务对象,很可能是指示这几人施暴的校霸——”
“选择‘冷眼旁观’......看到没有,”
花时七下颌微抬,示意众人看向被霸凌者的面孔。
发现无人理会他的求救,满脸是血的学生,表情渐渐扭曲,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他已经看到和记住你们的脸了,不救他,会被他记恨,接下来大概就是从他手里逃命。”
“......那怎么办,”玩家们脸色无比难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怎么玩,难怪存活率是30%。
“天知道。”花时七叼着平民学生证,转头走了,身后一双阴怨的目光锁定了他。
像是在问。
为什么见死不救。
“花花不救吗,我感觉那人好可怜。”
“啊啊啊我讨厌校园暴力!花神能不能去硬刚校霸!反正只是c级副本,那校霸怪,估计没什么厉害的。”
“花神别听他们的,这里是以性命为赌注的无限游戏,哪能意气用事,这副本不对劲,之前就差点栽了,明哲保身小心为上。”
花时七扫了眼弹幕,不置可否笑了声。
“刚来,总要让我熟悉会。”
他离开体育室,环顾四下,放学铃响起,从教学楼区域走出的学员,三五成群,穿着黑色制服,一路交头接耳,神态各异。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我阮同学呢,”花时七笑道,“带你们去找他玩。”
他问完,发现直播间弹幕停了停,随后粉丝们发出了一系列的哭哭告状表情。
“阮宝直播间又黑了......”
*
圣安学院内处处等级鲜明,学生宿舍也不例外。
阮辞所在的宿舍单元,被戏称平民窟,环境虽然不差,却是四人寝,且是步行楼梯,唯一的好处是住宿费用低。
没几个富家子弟自讨苦吃,住在这里,他们晚上要不在校园那栋单人大平层宿舍楼,要不在校外自家房产里。
送完陆斯年回来,一群人很快走了。
红发男子发完短信,徘徊了好一会,直播间镜头离开走廊,落入707室内。
触发npc支线剧情的阮辞,将醉醺醺的陆斯年,放到床上。
他手脚不受控制地,去接了杯水,递给床间不知存留了几分理智的陆斯年。
陆斯年目光越过水杯,落在他脸上。
青年很漂亮。
这是阮明安入学那天,整个学院论坛达成的共识。
圣安学院里的学生,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主,从小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好些现在就包着几个当红明星,对美貌早就司空见惯。
但阮明安不一样,他的漂亮很特殊。
一眼看去,青年白皙的皮肤,墨染般的黑发与眼眸,有种强烈的刺激人眼球的黑白美感。
干净简单明了。
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但在此之外,青年无论面容还是神态,都透着冷淡与疏离。
仿佛天边清冷的月。
天然遥不可及与高不可攀般。
‘高不可攀’这几字在这所学院里,如同原罪。
“这新生算什么东西,昨天他妈的,竟然对我爱答不理,是不是以为自己很清高啊。”
“大学霸都这样,听说这位还是哪地的状元,瞧不起我们这些社会米虫,罪恶的资本主义接班人呗,”
“我草,兜比脸干净,还敢歧视我们?他疯了吧!”
陆斯年原本在国外,中途转入圣安,彼时阮明安处境已经非常糟糕。
陆斯年想象不到,在他回国前两月,青年是怎么独自撑下来的。
正如他也想象不到,阮明安是怎么他宿醉之后,不是躺在他怀里,而是站在酒店房门口。
那张清冷漂亮的面容,惊愕过后,竭力镇定的朝他笑,用一种甚少出现的温柔语气,像在让他安心。
“......喜欢男生没什么,我不会因此对你有别的看法,别担心。”
“洛生学弟......人不错,你喜欢就好。”
若青年当时在看着身旁男人说话,就会看到对方的眼神,有多可怕与可笑。
酒精在夜里微微麻痹了陆斯年的意志。
他定定望着床边人影,有一刹那,想要不管不顾把青年拽到怀里,死死禁锢住。
他迫切地想将心底积攒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他的怒意,戾气,欲望与炙热的渴求......全部尽情地倾入青年纤瘦漂亮的身体。
哭也没关系,挣扎也没关系。
他会很温柔,比对任何人都温柔。
可一切贪欲妄念,在陆斯年对上那双透着微末关切的清亮眼眸,戛然而止。
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肮脏之物,见不得光。
如果不是今晚借着醉意,他甚至不会来......他实在很想他。
“......还疼么。”
陆斯年浸了酒意的低沉嗓音,浑厚中含了几分喑哑。
修长手指落在阮辞额角,一道结疤的伤口。
伤口不大。
但在青年白皙无瑕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阮辞眼神微妙,在这刻,确定了这段支线剧情的时间线。
他额角的伤,是在值班室触发剧情,被污蔑偷盗金项链时,遭一群npc推搡,撞在门边留下的。
触发剧情的时候,阮辞隐约看到了陆斯年。
当时他捂着额头,依稀看到楼梯扶手边立个修长身影,也是那时候,一群嬉笑着,要把他吃了般的npc停下动作,一哄而散。
男人带有薄茧的指腹,沿青年伤口那片皮肤摩挲,泛起轻微痒意。
阮辞不适的微微退开:“已经好了。”
手指的主人动作顿住,眼神在一瞬间沉了。
“阿阮,你是在怪我吗。”阮辞听到对方淡淡问。
怪什么。
怪他袖手旁观?还是怪他那正好与值班老师所说失主同在三楼住宿的小男友洛生。
阮辞嘴角欲勾起一抹讥笑,但这时期的阮明安,显然不似他。
“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对谁好,陆斯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青年目光真挚坚定与坦然。
唯独没有失望与难过。
陆斯年英俊斯文的面容,有一瞬变得扭曲,他将半杯水一饮而尽,嗓音听不出情绪。
“阿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阮辞听到自己沉默良久后,低声道:“榆山,医院。”
他似乎不愿谈及那时候,陆斯年自言自语般:“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来圣安......后来又想,我们那么多年没联系,就算这学院与我有几分关系,以你多年连一通电话都不给我的性子,怎么可能想到来寻我。”
“所以阿阮,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突然退学,突然了无音讯,最后又来到圣安.....来到a市的缘由吗。”
【叮!触发npc重要剧情任务】
【请解开以上相关谜团,奖励300积分】
系统声音蓦然响起。
阮辞心下诧异。
300积分,奖励如此高,很可能是触及到了阮明安这条支线的主线剧情。
阮辞心下微动,欲从陆斯年口中套些有用消息,抬眸却对上男人一直注视他的长眸。
里面暗得惊人。
四周空气不知何时,变得安静,沉凝,紧密,像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悄然吞噬和剥夺这一方空间般。
天花板上的灯光暗了暗。
一股似曾相识的黏稠与湿冷感,从四面席卷而来。
阮辞脸色一变,转身欲跑,身后分不清是男人修长手臂还是鳞片浮动的尾巴,圈过他的腰,将他揽抱着摔在床上。
一股浓烈醇厚的酒气伴着湿冷气息,扑面而来。
单人床狭窄逼仄,阮辞身体被对方的阴影笼罩,一只大手托着他后颈,低头将薄唇凑了来。
阮辞头皮发麻地侧过脸,登时耳根一热。
男人动作微顿,像是没想过他会躲,有些意外,但并不恼,而是低头从善如流地,在青年发红的莹白耳根边轻舔了舔。
阮辞:“......”
黑暗中一阵窸窣,响起似有若无的低笑,像是有只阴暗生物,在浑水摸鱼中偷到了腥,正暗自欢愉。
“喝醉了,”
它刚从现在的男人身体上,学到了一个技能。
自以为很合理。
“喝醉了。”
阴暗生物吞噬的记忆里,它现在取代的身体,就是这样将青年压在床上索吻。
只不过,对方甚至没有它礼貌,将青年吓得面无血色,还不管不顾地贴去嘴唇,在这张床上,滚烫粗暴地逼迫青年张唇,接受他的索取。
模糊的记忆中,青年挣扎得越厉害,被高大身影压制得越狠,那几根深埋褥间的漂亮手指,在被迫贴上男人滚烫的温度,与黑暗里骤然粗沉的吐息间,泛起了几近窒息的苍白。
不一会儿,青年就泣出了声,身体细细发着颤,眼睛变得湿红。
隐约一片混乱。
用人类的语言,大抵就是酒后乱性。
它也想这样。
它还很有礼貌,用诞生不久的尾巴,碰了碰阮辞。
再次道:“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